第24章 禮部記載
宋旭堯被蜀皇派在禮部準備皇家祭祀，禮部的崔尚書是瑾将軍好友，宋旭堯很快熟悉了禮部，比在尚書院輕松許多。
這日宋旭堯陪着崔尚書将祭祀的步驟又捋了一遍，事無巨細，祭祀是皇家大事，不容半點馬虎，崔尚書看完手中文書，擡頭看到宋旭堯正在翻看歷年的祭祀流程。
“王爺辛苦了。”崔尚書讓人換上了新茶。
“崔尚書下午就進宮嗎？”宋旭堯問。
“是，讓陛下再過目一遍，還有些事情要請示一下。”
“離祭祀時日不多，如有變動可還來得及？”宋旭堯請教着。
“基本都已定下，不會有變動，只是對于人員有些變動，或者陛下有意增加些貢品與賞賜，剩下些時日也夠用了。”崔尚書耐心的解釋着。
“原來如此。”
“王爺在禮部多日，禮部上下事宜，王爺已經十分熟稔了吧。”對于宋旭堯的學習能力，從尚書院的同僚口中就得見一般，更何況瑾将軍對這個女婿的推崇，近些時日的相處，更是覺得熙王的與衆不同。
“崔尚書過獎了，本王要學的還有很多。”
崔尚書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略略點了點頭，起身準備進宮事宜。宋旭堯繼續翻看着歷年祭祀記錄。他剛剛發現關于瑾璃的記載，那是5年前的祭祀典禮。按皇家祭祀的規制，皇親國戚都會按儀制出席，傾城公主每年都與驸馬瑾将軍兒子瑾瑜一同出席，除非瑾将軍有軍務在外。而瑾璃作為傾城公主的長女只出現過一次，那唯一的一次就是出現在5年的祭典上。記錄上記載着，祭典那日晴空萬裏卻在祭祀結束後烏雲密布，雷聲不斷，卻沒有下雨，這風雲突變來的快也去的快。那時候宋旭堯還沒有被父皇貶至幽州，但他清楚的記得，那日傾城公主的長女被發現暈倒在祭祀大殿內。
從禮部回到王府，宋旭堯沒有去書房，也沒有去慕容扶辰那裏，而是去了瑾璃的院落。院門口不見平日守着的侍從，門只是虛掩着。一旁的盛總管将門推了開來，穿過前院，依舊沒有看到什麽人，走入第二層院落的時候，就見冬日下一群人分散在院落中，瑾璃正拉着以藍，對一侍從模樣的人豎着一根手指說：“再跳一次，一次就好。”瑾璃臉上帶着愉悅的笑容，嬌俏可愛的模樣如同還未出閣的大家千金。
“小姐，不是我們不願意陪您，你已經跳了一下午了，您不累嗎？”說話的侍從宋旭堯知曉，是瑾璃帶來的家仆中的管事陌千葉，雖然他這樣說，但還是一擡手，院落中2個男子拉起手中的紅藍色長繩甩動了開來。繩子上下翻飛，只見一旁的2男2女陸續跳躍進入了繩子翻飛的區域，她們随着繩子的舞動而跳躍，他們的動作輕盈，跳躍優美，陸續又有人跳躍了進去，直到10人在繩索下跳躍，接着陸續有人跳躍了出去，當人都跳躍出去之後，4組人從四個方向跳躍了進去，如同演練好的一般，動作勻速整齊。另一邊，瑾璃拿起一根藍白色的繩子跳躍着躍進了翻飛的長繩中，手握長繩的兩個男子默契的很，幅度力度都掌控得當，瑾璃手中的繩子也甩出了花樣與長繩更是搭配的和諧。瑾璃猛的将手中的繩子想以藍甩了出去，以藍穩穩的抓在了手中。
瑾璃一個鹞子翻身，從長繩的一端跳到了另一端又回到中間，回到中間後她一招手，剛剛跳躍的4組人馬又殺了回去，幾個翻飛，跳躍，煞是好看。站在一邊觀戰的陌千葉腳尖一點，腳下一顆金色的竹球飛進了長繩中，落在了瑾璃的手中。竹球裏還有鈴铛，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球在瑾璃和陌千葉之間傳送着，又在跳躍的人群中傳遞着。
“小姐，可以了嗎？”陌千葉開口詢問着，瑾璃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在院門口的宋旭堯。
瑾璃對着陌千葉點了點頭，陌千葉一個手勢，長繩翻飛區域中的人漸漸散去，瑾璃最後跳了出來，很快院落中的人就各司其職的退到自己的位置上，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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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璃并沒有責怪侍從為什麽沒有通報熙王進來，也沒有自責怠慢迎接，她只是輕輕按了按額頭，沾去了幾滴汗水，對着走近的宋旭堯淺淺一笑，“殿下今日從禮部回來的早了些。”
“剛剛那是什麽？”對于剛才精彩的表演，宋旭堯還是第一見。
“跳繩。”瑾璃回答的幹脆簡單。
“殿下有事嗎？”瑾璃接過以藍遞來的茶碗喝了口水，用手作扇扇了兩下。
“無事不能來？”宋旭堯好看的眉挑起，俊美的臉龐多了幾分色彩。
“不是不能，是怕有人會不高興，殿下會心疼。”瑾璃眼底閃過一絲不悅，語氣卻依舊平緩。即使如此，宋旭堯還是覺得瑾璃似乎不太高興。“你介意？”
“殿下是跑來問我作為熙王妃的氣度與胸襟嗎？”瑾璃的面色冷冷的。
“本王以為你不會生氣。”能夠讓瑾璃去父皇面前為他求娶慕容扶辰，忍耐他對慕容扶辰的偏心，他以為瑾璃不會不高興，也不會在他面前如此直白的表示不滿。
“殿下，您太高看我了，我其實并不是個大度的人。”瑾璃轉身進了屋子。
宋旭堯擡腳跟了進去，剛落座以藍就奉上的茶水，“以藍，你家主子說她不是個大度的人？你看呢？”
以藍微微一愣，沒想到王爺會忽然問她，“回殿下的話，我家小姐對不相幹的人很是大度，對在乎的人一點都不大度。”
對于貼身侍女的回答，瑾璃并不顯得生氣，只是撐着腦袋低着頭悶笑，等笑完了，擡起頭，“我餓了。”以藍捧着托盤，慢慢退後離開了屋子。
将這一切看在眼中的盛總管，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似乎覺得自己還是看不通透。
“殿下，馬上就是皇家祭祀，如果您想讓您的側妃出席的話，我不會有任何意見。”這次的皇家祭祀，是祭奠先祖的祭祀，不比祭天的繁複流程，這是皇家的內部祭祀。
瑾璃轉換了話題，微微擡起下巴，王妃的氣度一覽無遺。
“我一直以為你會阻攔扶辰入宮，是怕父皇看到她。”
“殿下，我不覺得您的側妃比麗妃娘娘更像您的母親，您覺得呢？”瑾璃的話讓宋旭堯一驚，她以為瑾璃不知道這件事。
“你怎麽知道？”
“殿下不要忘了，我的母親和您的母親是手帕交，而且我的母親見過慕容扶辰。”瑾璃解釋了一下。
“扶辰那日呆在府中就好。”宋旭堯的話，瑾璃并沒有多說什麽，對于慕容的扶辰的保護，宋旭堯從不吝啬表現出來。
“還有什麽事嗎？”瑾璃似乎有些不想再聊了，有些時候，她并不介意将心情表現在臉上。
“5年前你參加過祭典，你昏倒在祭祀大殿。”宋旭堯的提問，瑾璃黝黑的瞳孔微微縮了縮。“看來，殿下在禮部研讀的記錄很多。”
“不願意回答？”宋旭堯逼問着。
“殿下該知道，我的從小身子就不好，第一次參加皇家祭祀就暈倒了。”
“只是因為身子不好？”宋旭堯不相信，瑾璃被發現時，大殿的祭祀已經結束了，她應該随衆人離開了大殿，可為何會被發現暈倒在大殿，這不得不讓人起疑。不過并沒有人去追究此事，蜀皇還賞了瑾璃許多補品，讓她好好休養。
“殿下，如果我說我想從大殿消失，從地下鑽到另一端再出來，殿下您信不信？”看似玩笑，瑾璃的眼神中又帶着認真，宋旭堯一時無法明了瑾璃的話。
兩人沉默之際，以藍端來了一碗小馄鈍，撒着蔥花的雞湯，香氣四溢。不是晚膳時間，餐點分量不是很多，瑾璃似乎有些餓了，才一會兒就吃了半碗。
就在這個時候，千葉走了進來，“小姐，慕容側妃的人在院外。”
“盛總管……去看看……”瑾璃吩咐着宋旭堯身邊的盛隆，盛隆看了主子一眼，應着出去了。
很快盛總管回來了，“何事？”宋旭堯問的有些不悅。
“回王爺，慕容側妃今日身體有些不适，請王爺過去看看。”盛隆回禀着，其實慕容側妃對王妃是忌憚的，派來的人并不敢到王妃的院落來請王爺，只是站着很遠，不過還是讓千葉看到。
宋旭堯起身向門外走去，每出一扇門，身後的門就被關上，發出的聲音并不響，卻一下一下的敲在他的心上。直到走出院門，身後的院門關上，将瑾璃的一切隔絕在了他的身後。身後的這個院落似乎沒有人住一般，和從前一樣，日日大門緊鎖。
夜幕降臨，瑾璃躺在床上盯着手中的琉璃珠串發呆。慕容扶辰這次用她那看似比她還弱的身子再次試探她的底線，她并沒有放在眼裏，官府千金自帶的一股傲氣與泠弱，讓人憐愛，其實多的只是一些嬌氣與心中郁結而已。
想起今日宋旭堯問她關于她在祭祀大殿昏倒的事情，她似乎都給忘了，5年前的那一次，參加完祭祀大典之後，她離開娘親偷偷去往了大殿。那時她是欣喜的，初次踏入大殿之際，熟悉的感覺襲來。就是這個地方。在另一個世界，當她被領入與之相似的博物館的時候，她來到了這個世界，落在了瑾璃的身上。風岩居士告訴她，她只是回到屬于她應該在的地方，另一個世界只是她的一個夢。那時候她才5歲其實在另一個世界她已經20歲了。她一直想要回去，即使另個一世界有那個傷害了她的人，可是她還是想回去。她以為她成功了，她憑着記憶找出了地點，可是沒想到，那日忽如而來的電閃雷鳴，在她剛剛拿出琉璃珠的時候，一道閃電劃過，讓她昏了過去，等再次醒來，她知道她失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