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入V一更

“我先!”“我先!”兩個賊子争執起來。

趕緊打起來。虞楠裳迷迷糊糊地祈禱。

然而天不遂人願。“罷啦,這還在官道上,人來人往的。且別耽擱了正事兒,堕了咱們的名頭。”“說的是。不如,等到了地方,咱們哥倆一起先?”“這種上等貨色,和你一起?沒的倒胃口!”倆人竟各自退了一步,複和好如初。

虞楠裳好想哭。

但是不可以哭。爹爹說過,越是危急的時候越要鎮定,哭是最沒用的。

時間似乎過去了許久,虞楠裳感覺藥力終于消散了一點兒,腦子沒那麽混沌了,能指揮身體略動一動了。

她擡手去拔發上長簪。手上如有鉛墜,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許久才能完成。拔下來之後,她握入手中,用盡全力去握。

簪子尖銳梢輕而易舉地刺破了她的掌心。疼痛讓她更加清醒,她一鼓作氣,抓住簪子又往自己胳膊上連刺了幾下。

這下終于完全清醒了。虞楠裳坐起身,大口地喘着氣,用力揉着太陽穴。

接下來該怎麽辦?虞楠裳的目光落于手中發簪上。這簪子材質看似是銀的,實則加入了其他金屬,比銀堅硬數倍。簪體長度足有一尺,末梢更是磨的鋒利閃光。這簡直可以說是一件小型武器。

這是虞梅仁親自設計找銀樓打了給她的。并囑咐她但凡出門,必須佩戴防身。那時虞梅仁還親自動手示範,教她該如何使用這根簪子防身。

回憶着爹爹的教導,虞楠裳砰砰亂跳的心慢慢靜了下來。

手臂上被紮到的地方流出了血。虞楠裳胡亂擦下,扯衣袖遮擋住。挑開車子窗簾悄悄往外看看,外面荒無人煙,也不是在官道上。再看,車子行進方向的前方,是一道巍峨連綿的群山。

這山虞楠裳倒認識,以前虞梅仁帶她來過。這是位于京城西方、離京城最近的一道大山脈,名浮雲山。說是近,離京城也有上百裏了。

他們是想進這山中嗎?如果進了這荒山野嶺中,那她即便能從這兩個賊人手中逃脫,怕是也得喂了狼蟲虎豹……必須現在逃。

虞楠裳又握了握手中發簪,将它藏進衣袖中。然後活動活動手腳舒緩血脈,又恢複之前的躺姿,這才裝出驚慌的模樣喊叫起來:“這是哪裏?有人嗎?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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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麽快藥勁兒就散了?”外面的賊人聞聲停了馬車。簾子一開,兩張猥瑣的臉出現在虞楠裳面前。“醒啦?哎呀呀,這小美人真是越看越好看那!”“我說哥,這兒離京城夠遠啦,也沒人,嘿嘿。”他們兩眼放光地瞅着虞楠裳。

“你們是誰?我要回家!”虞楠裳作勢要爬起,卻又無力摔回。

見她如此嬌态,兩賊子幾乎要流下口水來。“猜拳?”一個賊子朝另一個擠擠眼睛。

“行。”

倆人就行起拳來。一時勝負已分,一人歡喜一人懊惱。歡喜那人就催懊惱那人:“你給我走遠點,遠點去!”“你說你真是,還裝模作樣的……快點哈!”“你才快點!”

“小娘子,你不要怕。哥哥我啊,最是憐香惜玉,和外面那個混蛋不同。”得勝的那賊子爬上車來,□□着往虞楠裳身上湊。

近了才察覺,這賊子一副粗壯模樣,那膀子就有自己大腿粗!這放在平日裏見這麽一個大漢,要說憑靠自己把他制服,虞楠裳連想都不敢想!可是現下,只有依靠自己。虞楠裳一遍遍回想爹爹的教導:謀定而後動,一擊致命!

那賊子看虞楠裳一張小臉雪白,一張小嘴咬的死緊,當真動了憐香惜玉之心,于是□□道:“我的乖乖,別咬嘴了,這小嘴兒是給哥哥親的……”說着一手扯她衣襟,一手扣了她後腦勺把自己臭嘴往她嘴上湊。

虞楠裳幾欲嘔吐。

鎮定,鎮定。虞楠裳再次告訴自己。然後揚起手,鋒利發簪穩準狠一把從賊子後頸穿入,直穿了個對穿!

那賊子哪裏有絲毫防備。當下慘叫一聲,伏倒于虞楠裳身上,手腳尚在撲騰,甚至他的手狠狠抓住虞楠裳肩膀,痛的虞楠裳流出淚來,可是到底是殘燭之勢了。

虞楠裳推開他往外爬。就從車裏到車外這一點距離,她不知摔了撞了幾次才爬過去。車外另一個賊子聽到聲音已經在飛快往這邊跑了。虞楠裳握住缰繩,甩動馬鞭想讓馬快跑起來。

然而她并不太會駕車,這裏的路也不好,那馬拉着一輛車兩個人倒并不比人跑的快多少。那賊子體力甚好,一路狂追,竟沒拉下多少。

虞楠裳又急又怕,只能手不停地抽動馬鞭。路太颠簸,天又越來越暗,風雪迷了人眼…..虞楠裳不時回看,那人還在追,永遠擺脫不掉似的……

她這光留意那追趕的賊子,就沒注意車廂裏那個賊子竟然沒死透,捂着脖子慢慢爬了出來。

他喘息着,眼睛發出最後的兇惡之光,伸手一推,虞楠裳就給他推下了車。

摔到地上又翻滾了好一陣才停下來。虞楠裳還想爬起來逃跑,可是掙紮了好幾下,身上好痛,哪裏還站的起來。

頭發被一把揪住。追趕的那個賊子到底趕了上來。“你這小賤人!”他兩巴掌把虞楠裳打的幾近昏厥。模糊視線中只見賊子拔出了雪亮的匕首,眼見就要朝着自己胸口攮下來……

然而卻到底沒攮下來。那匕首似乎高高飛起,接着賊子的身軀詭異頹倒,血液的味道彌散開,一個人影抱住自己。“虞姑娘?”他在叫自己。

這是虞楠裳最後的記憶,随即她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夜色落了下來。

這一夜,虞家的燈火整夜未熄。

日生幫、京兆尹、地字營之外,宏化侯府也得到了消息,派出家丁尋找。馮檀則利用自己職務之便調動了刑部刑偵好手參與尋找。馮橼也找了自己的狐朋狗友們幫忙。

這番動靜如何瞞得過周邊街坊們?他們也都不肯袖手旁觀,盡自己所能到處去打探。

到入夜時,消息一條一條傳來,終于有了點眉目。

這像是碧羅坊的兩個下三濫柳三和趙奎所為。他們最近手頭突然闊綽起來。今天中午左右時分有人見他們穿了黑鬥篷駕了馬車出了青龍門。

可是消息傳來的時候時已入夜,城門已閉。

宣叔當捕快的兒子宣二哥忙活了大半天,此時得了這消息忙去找人通融出城去,可是垂頭喪氣回到虞家:“說是今時不同往日,竟無論如何不肯通融。”

馮檀馮橼坐在一邊,對視一眼,均黑着臉不放聲。

他們侯府雖在這皇城中有些勢力,但夜問城門這種事,那是忌諱,萬萬犯不得的。

“我試試翻城牆出去。”虞梅仁已然再等待不及。

“這風急雪大的……好吧,我同老爺一起去。”宣二哥也顧不得了。

“我也去!”馮檀馮橼異口同聲道。

“你們倆就別去了。檀哥兒明兒個還要辦差,快回府休息去。橼哥兒也回府裏替我寬慰岳母大人去。”虞梅仁如何敢讓這兩位身份貴重的公子跟着他犯險。

“我随你們去,橼哥兒回去——你那點身手也不夠用。”馮檀極固執。

……

卧室裏傅晏聽着他們出發的動靜,唯恨自己不能立時好了,與他們同去。

他的判斷能力向來敏銳精準,正是這份兒精準給他贏了北疆一場又一場戰事。

此時他也堅信自己之前作出的判斷并沒有錯。

何況,玄初倒現在還沒有回來。

他應該是發現了虞楠裳被劫的痕跡,追蹤上去了吧……

然而随着時間的流失,傅晏的信心越來越薄弱。

為什麽還不回來,難道還沒找到?又或者是虞楠裳已然遭遇了不測?

每思及此,傅晏不得不深深呼吸,以抑制心內的顫栗。

她離開之前,自己對她那麽壞……等她回來,等她回來,自己一定……

這一夜,為虞楠裳牽腸挂肚不能入眠的龍子鳳孫,還不止傅晏一個。

“什麽?”平康公主聞訊勃然大怒:“福笙叫人劫了虞氏?蠢貨,賤人!”

她氣的砸了腕上玉镯。

“是呢,誰成想這平常看着嬌怯怯的福笙郡主,竟會動用這麽粗俗的手段。”楊嚴苦笑。

他唯恐損傷公主清譽,故而原是把崔華予心悅虞楠裳的消息故意透露給福笙郡主,想借刀殺人來着。但這借刀殺人也要殺的幹淨利索永無後患。他明明已經給福笙郡主鋪好路子了,她照着走就是了,保準讓那虞氏小女子乖乖入甕,翻身無望。

豈料福笙郡主走了這麽一條野路子!

這下可好,等狀元公回過神來,怕是第一個就要懷疑上公主。畢竟,福笙郡主那邊的結親之意還沒跟狀元公透露,而公主這邊是知曉了郡主這意思特意搶在了前邊去找狀元公——這樣想想,這福笙郡主到底是真蠢呢,還是假蠢?

楊嚴額頭出了一層細汗。

“你再去打探消息,盡一切可能挽回事态。”公主扶額道。

“是。”楊嚴遵令而去。心中卻想,已經過去了一整夜,這落入虎狼之手的小小女子還焉有安好的道理?只願劫的遠遠兒的,別再讓狀元公瞧見了,否則若是一見之下刺激大發了把人刺激壞了可怎生是好?

豈料打探的人回報,那虞楠裳還真好好兒地回到了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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