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
以前喬琳或許還夢想着自己成為傳說中的人，但是随着時間流逝，這種想法也慢慢變淡，尤其現在，不變成傳言中的人就不錯了。
但是生活要是如了你的意，它就不會狗血，也就不會存在了。
電話一個接着一個，煩得她只能關機。
“你就算怎麽着急也沒用不是，過來喝口茶散散火。”
好友孫悅端着茶盤從廚房裏出來。
喬琳一想也是，再急人家也只是看她熱鬧而已，她怎麽還越演越起勁呢。
“謝謝。”接過茶杯，聞着濃厚的果香，她慢慢松口氣。
孫悅在一邊看她，見她臉色舒緩，有往跟前挨了挨。
“怎麽樣？這茶可是楠風的客戶專門從國外帶給他的。”
喬琳一噎，差點一口噴出來。
不說什麽出身還是一杯安神的茶，一說背後的故事再喝就有些紮嗓子了，總覺得不是那麽回事。
她緩緩放下茶杯，對着好友期待的眼神。
“手機借我用一些，我很阿理聯系一下。”她的手機業務繁忙中。
孫悅嘟着嘴把手機遞給她，不滿意她轉移話題的态度，不過這個節骨眼也沒辦法。
“喂，阿理，……昂我沒事兒，你跟爸別擔心，不要聽別人亂說，也不要理他們，早點回去知道嗎……嗯，我知道，……孫悅這兒呢，盡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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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電話，還準備按一個號碼，想想還是算了。
要真是在意的話，又怎麽會一直沒有電話呢？
“怎麽了？”見她臉色不虞，孫悅接過手機問道。
“我在想那個廣告。”居然就這麽被換了，現在想想喬琳牙齒都在嘎吱響。
“拜托美女！”孫悅手一滑，手機掉在沙發上，她撲過去攔住喬琳肩膀，恨不能沖着她吼，“你現在也是醜聞纏身，居然還有心思想廣告，你很缺錢……”
後猛地閉嘴，偷瞄着對方神情慢慢放開她。
喬琳是很缺錢，從四年前爸爸車禍以後就一直缺到現在。
“我還是打電話問問。”哪知喬琳仿佛沒聽見一般，有拿過她的手機準備撥電話。
“你等等。”孫悅一把搶過來，真的跟她大聲。
“你傻啊，還以為米蘭會真的為你考慮。”
喬琳有些愣神兒，從知道被換掉到那個記者的電話，然後被好友半路撿回家，她一直都在想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但是很遺憾，她絞盡腦汁也只是一團漿糊。
她真的慌了。
“那我怎麽辦？”她幾近崩潰問道。
孫悅有些不忍心，“你先冷靜，反正你的合同就要同期了，到時候我和楠風再想想辦法。”
“我不要你們想辦法！”
孫悅愣住。
一室沉默中，喬琳低頭抓着自己的頭發，不斷往後刮着。
“我不需要。”死寂中，她又重複一遍。
孫悅咬着牙，忍得非常辛苦，她本身就是急脾氣，現在被喬琳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可是就算這樣不能多說什麽。
“不，是我考慮不周。”她低聲回頭，一遍遍念着不要心急。
“琳琳。”過了半晌，孫悅突然喊她。
喬琳擡頭，滿目疲憊。
“你要不要考慮退出那個圈子。”孫悅第七次認真建議。
但是這次她得到的不是模棱兩可的‘想一下’，而是喬琳目光堅定的搖頭。
“為什麽？”
孫悅一下急了，她站起來走到喬琳身邊，雙手比劃着說什麽。
“你看你都這麽累了，為什麽不呢？這樣就可以遠離那些紛争，好好生活不好嗎？”
不好，怎麽會不好。
至少一個月前的喬琳是一點也不覺得不好，這樣她就可以不用一直笑着，不用那麽辛苦，生活沒有紛争……
“怎麽可能？”她回頭，是快要掉淚的臉。
“怎麽可能沒有紛争，孫悅你現在難道就是順心如意的嗎？真的我無意中傷你，但是你真的過上了你想要生活嗎？”
孫悅沒了語言。
曾經何時，她們兩個目标堅定之人。
孫悅一心在工作上做出成績，稱霸設計界。
喬琳則是扛起自己的一切，不受束縛。
但是現在，一個嫁人在家，努力過活；一個被看不見的荊棘纏住，難以脫身。
世間有句話，誰又比誰慘。
“我先回去了。”再待着說不定出什麽事兒，喬琳也記挂着家裏，拿上外套準備走人。
孫悅伸手想留，到底是沒能開口。
走至玄關，喬琳彎腰換鞋，“還有，你真的自己這麽想？還是誰讓你這麽想的。”
孫悅一震，猛擡頭，只看到喬琳筆直的背脊和關上的門。
喬琳問的時候沒多少心裏準備。
所以當她真正反應過來，眼淚就已經跑了出來。
瑪德，一群混蛋，就知道欺負她。
對着電梯，一邊小心抹着眼淚，心裏一邊暗罵。
叮一聲，電梯到了，迎面出來一人。
一個男人，身形修長，灰色大衣更是襯得儒雅。
雖然這棱角分明的臉有些冷罷了。
“……”男人見她，仿佛沒想到，竟然生生停住了腳步。
喬琳熟練的扯起嘴角，也不在乎被人看見了，“喲，好久不見了。”
紀楠風也跟着點頭，“好久不見。”
他出電梯，喬琳立馬走進去。
紀楠風正想說什麽，電梯門就在他眼前關上。
轎廂門合上，喬琳一下拉平了嘴角。
望着不斷向下的數字，腦海一片空白。
當孫悅讓她放棄的一瞬間，她心裏的厭惡達到了極點，也不知道是對她還是對自己。
孫悅的話讓她讨厭透了，說什麽都想不顧一切的嚯她一臉，為她高高在上的态度。
明明這個人在不久之前收留她的。
仿佛從天而降，帶着睥睨天下的氣勢，慈悲的把她護在羽翼之下。
還是老樣子，或者那群人一直都是這樣，從未改變。
她憑什麽要放棄，只為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她從沒有停止思考，又為何一直幹擾她。
她還想再努力一把，為了自己，也為了幫助她的人。
重新把自己的信心拼回來，喬琳自信的走出電梯。
電梯外一對兒小情侶正在膩歪，看見喬琳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當喬琳走出一段距離，女孩子突然想起什麽，“啊，那個不是網上說的殺人犯嗎？”
男的一愣，把人往電梯裏拉，“關你什麽事兒啊，少看些娛樂新聞多讀些書。”
女孩一臉不樂意，“你那麽護着她幹嘛？是不是看她長得漂亮身材又好……”
喬琳沒注意到，背後一聲輕微的聲響。
喬琳回到家裏是晚上九點。
她東一趟西一趟繞了路，到了晚上，沒逮到人的記者們自然也是各回各家。
剩下一些不怎麽關注網絡新聞的人。
“回來了。”漆黑的客廳，一個低沉的聲音吓的她一閃。
開燈，喬海清端坐在沙發上，目視前方，面色端莊。
“爸，怎麽還沒睡呢？”她走過去，卻沒想到迎來對方一聲喝，“站住！”
被震在原地。
父親從未對她大聲說過話，這還是第一次。
“……爸，”喬琳也有些拿不準。
“你做過那些事情沒有？”喬海清不看她，硬聲問道。
喬琳委屈都堵到了嗓子眼，感覺十分憋屈。
“我是什麽人？怎麽敢去殺人啊。”您也太高看你女兒了。
“我不是說這個。”
喬琳覺得更堵了，“……”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心裏憋得很，但是一開口無疑有全是火氣，半響後，顫着嗓子說：“我要做過，還會是現在這個處境……爸你也這麽覺得吧，我把自己折騰成這樣有意思嗎？誰也不會相信不是。”
連你也……
砰——
砰砰砰，喬海清猛地捶打着自己的腿，臉色已不像剛剛那樣嚴厲。
“爸！”喬琳撲過去按住他的手。
“爸，爸你別這樣……”她跪在父親面前，募得濕了眼框，“是我不好，不應該這樣說話，你別這樣啊爸。”
喬海清眼裏也泛着水光，偏過頭不讓她看見，“我不是懷疑你，只是你這孩子，有時候過于看重別人會覺着自己不重要。”
他轉過頭，語重心長的囑咐，“琳琳，你要記住，對你來說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別的都不是。”
已經很久沒人叫她琳琳了，因為會和今天孫悅一樣，引起不良反應。
“也不要說去為了誰，你所做的一切選擇都要為了你自己。”
——你要背負起自己的一起，別人不能代勞。
“不要移駕到別人頭上，包括我。”
——不能讓別人負擔。
“是爸爸沒出息，成為你的負擔，對不起。”
——媽媽不會幫助你，但是會一直看着你，不要怕。
“但是你是她的女兒，不要辜負她。”
——不要辜負你自己。
“你別跟我說她！”喬琳失控大吼，腦海裏不斷重複的那個人說的話，和爸爸的話重合在一起，形成一張緊密的網，圍得她喘不過氣。
喬琳一夜沒閉眼。
她靠着床頭，只要一閉眼都是那個女人的面容。
不算漂亮卻總是神采飛揚的表情。
然後畫面一轉，那個人坐進黑色轎車裏，絕塵而去。
她站在那裏，沒有追，只是感覺，世界變成了黑白，以及慘烈的灰。
然後一直驕傲的母親真的變成了印象裏高高在上的那種人，她怎麽也追不上的那種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亮了。
電話也跟着響了。
這麽不會看時間的也就那麽一個了。
喬琳接起來，那邊米蘭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你馬上給我到公司來，爛攤子總得收拾吧。”
“喬琳我真的覺得你是不是在報複我啊，居然一下被人抖出那麽多黑料。”
“而且早就有金主了啊，這一手的純情玩兒的不錯啊。”
“……”那種不好的預感又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