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能讓林至遠說出‘出事了’三字,喬琳想象不出韓冰出了多大問題。

不過看他的樣子,本來沒打算告訴她就像送她回去,可最後還是說出口并帶着她一起了。

喬琳心裏說不出的高興。

只是看着林至遠凝重的臉色,沒敢表現出來。

車子開到一家醫院前,林至遠拉着喬琳下車,步上臺階。

林至遠突然叮囑道:“琳琳,待會兒你盡量不要開口。”

喬琳點頭表示明白。

林至遠半個小時前接到韓彬電話,讓他去一趟。

一聽人都進了醫院,林至遠耐着性子問清事情始末,差點氣炸。

于是就有了這副火急火燎的樣子。

電梯到了七樓,一出去,喬琳就知道都等着他們呢。

走廊間立着幾人,不多,就紀楠風夫婦,宋宸和兩位氣度不凡中年男士,雖然都穿着正式,但是就态度還是能看出不同。

林至遠四處望望,最關鍵的韓彬不在。

“琳琳。”首先看見他們的是孫悅,一伸手出聲便把所有目光都集中他們身上。

韓彬剛從病房裏出來,看見他們倆愣了下,随即遞了個眼色。

“人怎麽樣?”林至遠搶先開口,就站明了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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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悅不由捏緊了丈夫的手。

“還好。”韓彬解釋道:“就是有些輕微的腦震蕩,休息兩天就好了。”

林至遠點點頭,又看向其他人,繼續問着:“報警了嗎?”

衆人均是一震。

就連跟他混了這麽久的小夥伴韓彬,也一下接不住這小子的暗語,愣在原地,半晌後,“沒……還沒呢。”

“這種事情你不找警/察,找我有什麽用?”

“等一下!”

韓彬還沒有開口,被宋宸搶了去。

宋宸臉色尤其難看,特別是看向某個中年男人的時候。

“林總,除了公訴着一條一直,我可以接受你的任何請求,還請林總網開一面,放過我母親……”

“那誰來放過冰冰?”

林至遠頗不耐煩,他望着眼前這些人,心想也是,他要不來,韓彬怎麽應付的了這群人。

“你們知道什麽?她一直記得所有的事情,包括她的名字,姓宋的那個名字,但是現在又有什麽關系,她現在是韓冰,然後被你們的母親,妻子給整到醫院來了,所以我就不明白,還有什麽好說的。”

“你們有什麽臉面要求私下解決,哦對了,你們就是要臉面才這麽說的不是。”

喬琳望着突然捂着額頭不語的林至遠,心裏擔憂,伸手握住他的手,反被他一把捏住。

“我們,不……”沉默的空擋,那個中年男人開口了,聲音低沉如鐵,“我想要補償她。”

宋宸聞言,臉色瞬間轉黑,剛想說些什麽,被一旁沉默的紀楠風拉住。

“她受了很多苦,今後我們宋家會照顧她,還請林總諒解一下。”說是諒解,可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卻不是需要被諒解的樣子。

林至遠噗嗤一聲就笑了,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我說宋董事長,你是不是覺得我沒資格管她,讓我閉嘴啊。”

宋秩不語,微挑的眉頭已說明一切。

難道不是嗎?

韓冰本來就是他女兒,還需要多說什麽嗎?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也不啰嗦了。”

林至遠擦了擦眼角的淚,擡頭正視面前的男人,身上的氣勢極為尖銳,和宋秩不動如山的沉穩不同,林至遠年輕,銳利,或許不那麽犀利,但是林家人,身上那股強勢是一般人不能比的。

“我可以不管,但是如何冰冰找上我了,我也一定會幫他,到時候,就算我們家主想要宋氏跟着林家姓,我也是不會阻止的。”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在場人臉色俱是一變,包括韓彬和喬琳。

宋氏的資本到底有多大?就拿這次的中毒事件來說,鬧到這個地步,也只是造成了股價輕微下跌的小影響而已。

可是就有前不久的元杭國際做例子,不管你多大,林氏都是吃得下的。

這已經不能算是交談,而是下戰帖了。

林氏對宋氏。

“董事長……”宋秩身邊的秘書輕輕喚他一聲,手裏捏得文件都被打濕。

年輕人不明白,可他們這些過來人是明白的,林家那種深入大地般的根基,不聲不響就能組織或者推翻一切的背後陰影。

就拿元杭的事兒來說,雖然他們和林氏早已交惡,但這些年都相安無事,沒有兩兩相抗的意思,可就那麽短短的幾個月,天便翻,地已覆,在大浪之前便已塵埃落定。

為那件十多年前的恩怨,瞬間畫上句號。

宋秩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已經沒有剛才的強勢。

林至遠的意思他懂了,再繼續就是與林家為敵。

“林總這麽做,不怕她……”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好不容易找打的女兒被他……

“當然怕了。”

“……”

林至遠笑得燦爛,“我剛剛說的那些只是一種結果,會不會實行全看宋董事長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願不願意認你?”

點着下巴,帶着惡笑的林至遠見到宋秩斬釘截鐵的表情。

“我是她父親,怎麽會不願意呢?”

“哼!父親……”

宋宸聽不下去了。

他的父親,現在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而已,就全然不顧他們母子了。

他甩開紀楠風的手,沉默從林至遠面前走過。

紀楠風見狀,拉着孫悅一起走了。

孫悅還想和喬琳說什麽,上次的事情後她也一直見不到喬琳,她有很多話都來不及出口,就被丈夫硬拖走了。

等着人走了,林至遠望着一動不動的人。

“那麽請問……”他聲音很輕,仿佛飄在夢裏一般,“您還記得她的名字嗎?”

如同一把利劍,滋啦一聲,深深插/入宋秩心中。

他慘白了臉色,最終在林至遠的注視下,低下了一直高高昂着的頭。

“你看,你自己都把她殺了,何來女兒一說。”

說起心狠,誰又比得上林家人。

他們最擅攻心,用最直白的意思剖開一個人的心,再把它捏得粉碎。

“如果真的有心,又怎麽會二十年都找不到,貴公子可是只用了一個禮拜就查得清清楚楚了,當然也是冰冰想讓他知道,但是找個人從你自己酒店失蹤的孩子,不難吧,宋董事長?”

“你既然已經包庇了當年你妻子的行為,又何必現在來掰扯這些往事呢,韓冰只是韓冰,不姓宋,也不是你家的人,僅此而已。”

他每說一句,宋秩便痛上一分。

“董事長!”秘書扶着慢慢彎下腰的宋秩,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看了看林至遠,終是沒有多言。

真是諷刺!

宋秩這副與剛剛全然相反的模樣,看在林至遠,礙眼極了。

在自己的兒子面前都不敢示弱,這人過的到底是什麽日子,就是因為連最為親密的家人都不相信,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

獨行萬般寂寥,只回首之餘,才想起當年早已飄散的一絲溫暖,這樣的宋秩,在林至遠看來,和周家老頭并無不同。

可至少人家非常坦然,不像這個,到這一步還在硬撐,以為別人發現不了。

“何必呢?”

何必為了自己一絲幻想,打破目前還算平靜的生活,任何往事,不論對錯,都沒有回頭的必要。

最後,在秘書的攙扶下,宋秩慢慢離開了。

一句話便可放倒的人,林至遠也提不起什麽興致。

回頭,韓彬一臉‘你好厲害’的表情,被他無視了,擡腳跟喬琳進了病房。

一間屋,喬琳便不适應的皺起了眉頭,對于一個剛從醫院放出的人來說,這無疑就是重回監獄。

喬琳捏捏她手,走到床前。

韓冰是被顧慈從臺階上推下去的,腦袋上纏着紗布,慘白的小臉兒可憐極了。

林至遠目不轉睛地問:“什麽時候能出院?”

“醫生說後天就能,但是我想讓她多休息幾天。”韓彬摸着沉睡之人的臉頰,眸光暗了下去。

“對不起。”他沉聲說道。

林至遠安心把人給他看着,就讓他看成這樣了,韓彬心裏說不出的痛,平時總希望這姑娘能示弱一些,不要那麽堅強,可真到了這一步,他卻比所有人都心疼。

“沒關系。”林至遠也放低了聲音,不以為然。

他知道,以冰冰的身手,完全避的過去,可她偏偏就受傷了,這其中的意思,韓彬不明白,林至遠可是看得門清。

“反正你看着點兒,能勸就勸勸吧。”

“你的話都不管用了,我又能多說什麽。”韓彬跌坐在椅子上,沒看見林至遠富含深意的表情。

“不,你不一樣。”

韓彬一擡頭,林至遠正牽着喬琳的手往外走。

“我先回去了,跟她說處理好了再回來上班,我不喜歡老是曠工的助理。”

——那誰喜歡随時掉鏈子的上司。

隔着門,喬琳都能感受到韓彬極大的怨念。

她囧囧盯着林至遠。

“想什麽呢?”還逮着機會掐他一把。

“怎麽跟你家裏人說我們的事兒。”

“……什麽事兒?”

“當然是孩子的事兒啦。”

“……”怎麽又跳到這裏了,不是在該說韓冰嗎?

“你說你爸會不會揍我啊?”

“應該不會……”

她爸的确不會,但是另一個就不好說了。

林至遠還是慘着臉說:“但是喬理肯定會。”

“……嗯。”

“你說我要不要讓讓他呢,給他揍?”

“你随意。”真的,喬琳說得特別誠懇,“但是不能還手。”

“……”

“真的不能!”

随着說話聲音走遠,病床的人才慢慢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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