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林至遠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帶風。
好事将近不說,工作上也是順風順水,韓冰回到工作崗位後,他的壓力減少許多,雖說并未減少工作量,但是天大的事有韓冰頂着,他只需要簽簽字,點點頭,順便虐虐狗。
過得不要太舒服。
所以,于是他愉快的決定,要繼續把冰冰留在林氏,有禮那家夥想要撬牆角?下輩子吧。
拉上門,他正喜滋滋的想着,一旁傳來冷幽幽的聲音:“你幹嘛去?”
林至遠一僵,回頭。
韓冰那張不是怨婦又酷似怨婦的臉十分紮眼,還有中間那股子寒氣,他打了個寒顫,磕巴着開口:“冰冰~”
那委屈的小眼神兒和嬌柔的聲線,雷得韓冰一個機靈,“不行!”
“诶,我只是去買個吃的,你看我們都辛苦一天了,是該補補能量了,為什麽不行?”
見她還冷着臉,又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好吧,本來我還想去試試卡羅新出的蛋糕呢,還有他們請了著名的咖啡師,哎……”
“……”蛋糕。
韓冰也在猶豫,眼前人的前科多到讓她不敢相信,但是就蛋糕,不,就林至遠的某些品質來說,似乎也不是那麽糟。
韓冰才不承認她是被蛋糕誘惑的呢。
韓冰這一愣神,林至遠抓住機會就跑,等她反應,人早就在電梯那裏沒了蹤影。
韓冰搖搖頭,随即又覺着好笑。
不過這種釋然,在人事部經理親自給她拎上來一份外帶後,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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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不應該相信她,更不應該自己一時貪念,結果好,捅這麽大一簍子,呵,林至遠,你真行!夠利索!
“對不起,您多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也終于找打法子來對付她了,韓冰扔了手機,郁悶揉揉頭發,思量着怎麽解決接下來的問題,眼角方才瞄到袋子上的便條。
——我去見家長,請您大人大量。
外加一個大大的林至遠式的笑臉。
無聊,都已經談婚論嫁了,還見什麽家長?
不對,或許是心結中心的那個人吧。
韓冰不亂說別人的事兒,想都不會多想,立馬就把這事抛開。
十分鐘後,座機響了。
她看也沒看接起來,“您好。”
“林二哥!”不過聽清了那方的人,韓冰慌了下,林至安從不無緣無故找人。
“林總剛剛出去了。”快速轉動手裏的筆,努力保持鎮定。
可即便如此——
“您說什麽!”她猛地站起,聲音回蕩整個辦公室,愈加清晰真實,“好的,我知道了,好的,再見。”
扔了電話,韓冰飛奔出去,只留滿桌狼藉還有那一份還問開封的關心。
都說人在絕望的時候,才是最為冷漠的。
若換個好聽的說法,叫有心無力。
虛弱望着眼前的一切,真真假假,聽不見耳旁的聲音,虛虛浮浮。
只是看着,就已經為那還沒落下的因果穿好了喪服。
再無任何力氣掙紮。
哪怕你看見有人拿着匕首向你沖過來。
哪怕你你不喜歡的人把你推開。
哪怕她替你挨了那一刀,滿身鮮血倒在你懷裏。
哪怕……
“叮”一聲,門關上。
喬琳愣愣的,想上前把它扒開,一旁急促的護士拽回她,“你不能進去。”
說完,自顧自跑進了搶救室。
喬琳腿軟,被她這麽一拖,慣性就要往後倒,倒進一個懷抱裏。
那個人也是不怎麽溫柔的把她放在凳子上坐下,怕她失控,一只手還按着她,滿心焦急等着三哥過來。
林至宇按着喬琳,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血跡,啧了一聲。
不過他還好,喬琳幾乎全身都是,好好一條紅裙被染得漆黑。
她目光呆滞,嘴裏念念有詞。
林至宇湊近了聽。
“我不能進去,為什麽?我是她女兒,為什麽不能進去?你又不是她女兒,對啊,或許她根本就不想認我,那……那我就更得去了,怎麽這樣呢?我是她女兒,我才是……”
這時,她突然暴起。
“我得去找她問清楚,她為什麽不見我!”
林至宇被吓了一跳,使勁拽着她,又不敢大力,怕傷到她肚子,只能從背後鉗住她肩膀。
“你放開我!”
“三嫂你冷靜一下。”
“你放開!”整個走廊全是她的喊聲,“你憑什麽攔着我,你什麽人!你滾開,滾!”
林至宇被吵得耳朵生疼,就在不知道如何安慰之時,一只越界而過,敲暈了喬琳。
“三哥!”
林至宇看見他,才是真真的喜極而泣啊。
林至遠沒理他,從他手上接過暈過去的女人,在一邊椅子上坐下,把她抱起來,像是大人哄孩子般的抱法,還不時用手順着她後背。
半晌後,他問:“具體怎麽回事?”
他一路到了約定地點,進門看見一片狼藉,又不見喬琳和穆蘭,心裏就有種不好的預感,讓他立馬開機打給二哥。
林至安沒跟他廢話,直接讓他來了醫院。
林至遠一路跑過來,滿頭大汗,他轉頭看了看急救室,耳邊是林至宇的聲音,慢慢抱緊了懷裏人。
如臨大敵。
這是所有人的失誤。
因為誰也沒想到陸新會這麽做。
就連林至遠也是,他覺得對方已經沒有底牌了,被捉獲歸案也是遲早的事兒,所以也就只是讓林至宇注意着喬琳的安全。
林至宇呢,見他都不緊張了,肯定也沒那麽大壓力,就有些心不在焉,而且今天三哥要來見家長,就沒他的事了,故而事發之時,他在五裏開外,忙自己的事兒。
所以釀成大禍。
說到這兒,林至宇又看了看三哥懷裏的人,低下頭,“對不起,三哥。”
雖然三哥說只說了保護三嫂,可是就因為他不盡力,今天被刺的人就很有可能是三嫂本人。
而且現在這樣,也沒太大差別。
林至遠沒說話,他不知道怎麽開口。
一心想着在搶救的人。
那邊門被打開,露出半個人身,有些着急的吼:“誰是林至遠,患者要見你。”
兩兄弟齊齊一愣,卻見那懷中人利索翻起來沖過去,抓住護士,“她怎麽樣了?”
“你是林至遠?”
“我是。”林至遠追過來,松開喬琳抓住護士的手。
“快點跟我進來。”護士哪管他們,面色着急着退回去。
林至遠沖着弟弟一個眼神,掙開了死死拖住他的喬琳,不理她的嘶吼,走進搶救室。
人的絕望,來源于所愛之人。
喬琳兩度搶救,都不曾特別害怕,只有爸爸車禍那次,算是人生中的最低谷。
現在,她再次低谷,只能眼睜睜看着林至遠跟着人進去,那扇大門又無情的關閉後。
“為什麽不見我!為什麽!你就那麽恨我嗎?”
掙不開背後的人,她只得捶着大門,慢慢跪下去,全身沒有一點力氣,卻還是捶着大門。
沒有眼淚,只是一個勁的拍打,甚至于連喊的力氣都沒了。
你為什麽這樣對我?憑什麽這麽對我?憑什麽擋在我面前?憑什麽留那麽多血?
甚至連最後一面都不見,就這樣去——
死嗎?
喬琳捂着心口,極力壓制那鑽心的疼,這時,眼前的門再次被打開,站着一群綠衣人,最前頭的那頭摘下口罩,不算年輕的臉滿是愧疚,他蹲下來,直視喬琳期待的眼,慢慢搖頭。
周遭突然安靜下來,她聽不見世界的聲音,卻看見它的崩塌。
“媽——”
失去後才懂珍惜。
這句老話,喬琳一向嗤之以鼻。
她認為,已經失去的沒有任何意義,不過拿那點自以為是的人性來折磨自己罷了,她才不會做呢。
喬琳并不認為,自己對她有這種情緒。
但是她的确失常了。
白天黑夜再無意義,只有肚子裏鮮活的動靜才是她的全部。
是的,她走不出來。
恨一個人恨到這地步,也是悲哀。
可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想起那天她跟她說的話。
——你要和他好好的,不要任性,更不要受委屈。
跟你有什麽關系?
——不要發脾氣,也不要沒脾氣。
關你什麽事兒?
——以後不想見我就不見了,也免得兩廂生怨。
嗯?
——琳琳,你好好的。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還是希望你幸福,說這些話,你別介意……
你在說什麽?怎麽能不介意?還有,
你哭什麽?
“你哭什麽?我都還沒哭呢。”
睜眼,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臉頰生疼,耳際潮濕。
直至能看清那盞小臺燈的挂飾,喬琳才停下來。
伸出手,不住摩挲着陳舊的挂飾,喬琳笑了笑。
這還是她親手做的。
坐起來,拖着沉重的肚子拉開燈,屋裏亮堂了,也讓她看清屋裏坐着的人。
林至遠坐在窗簾邊上,沉默不語,開了燈,也只照見他一半的臉,和緊抿的唇。
喬琳見他一聲黑色正裝,頭發打理的非常整齊,帥的不得了,就是領帶被扯得亂,極為刺眼。
不知怎的,喬琳跟着了魔似得爬過去,擠到他身上,伸手給他系領帶。
近了,才發現他下巴隐隐冒出的胡茬兒,摸起來癢癢的。
她摸得歡快,林至遠也可這勁兒紮她,像個頑劣的孩子,專紮她肉嫩的地方紮。
喬琳老是被打斷,有些惱,狠狠擰他一把,老實了。
她心裏就在想啊,就這麽個不穩重的貨,完全靠衣裝出來,仔細看看包裝的還不是很好,長得也很‘一般’的林至遠,她怎麽就那麽喜歡呢。
寧願見他,也不見她。
喬琳苦笑着搖頭,剛系好領帶,手邊碰到一東西,一看。
一朵靜靜綻放的白玫瑰。
她生前最愛的花。
喬琳張張嘴,望着花出神。
林至遠摸着她頭頂的發旋,有一下沒一下地順着。
“林至遠。”她突然叫他。
“嗯。”
擡頭,一張脆弱的臉,猝不及防地直面向他,緊緊抓着他的手臂,逼問道:“你說,她到底跟你說什麽了。”
林至遠猛地一震,把她按進懷裏。
滾燙的淚随之滴落,陷進她脖頸。
她狠狠咬住他的脖子,“你說啊!”
林至遠吻着她發絲,由着她咬也不松開,“沒什麽,就是說不能參加你的婚禮,讓她跟你說聲抱歉。”
“你憑什麽替她道歉?”她在他耳邊吼。
“這個嘛。”林至遠盡量讓自己聲音正常,“你也知道,她那個人有多要強好勝,肯定做不好道歉的工作,而且……”
“我是她女婿啊。”
喬琳一聽,毫無預兆,大哭起來。
林至遠摟着她,仍由淚水沾滿前襟,不由想到對方真正說的話。
——我女兒交給你了。
短短七個字,是她餘生的所有。
那神情,滿是真摯,又隐隐驕傲。
就是這個人,全和喬琳最像,也是喬琳最愛。
林至遠抱緊喬琳,心裏說着那天未說出口的話。
——您放心。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阿瑟拖了半個月的結局。
不知道是否滿意。
不滿意的話,那就不滿意吧。
不滿意阿瑟斷更的話,你們就罵吧,我聽——
~~~~(>_<)~~~~ 下次不敢了。
真的!
PS;另有番外一則,随後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