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相很殘酷

“怎麽當上的?不就是秀娘賣了大半的田給丈夫上京趕考,公孫義卻一去不回,她家中父母相繼染病去世,請大夫辦喪事又賣了剩下的田地房産,交不上祭谷,阿南準備的祭谷也不夠,華園為了不讓母親為難,自己去拈的阄嗎?”清亮聲音似乎有些奇怪,這誰都知道原因啊。

“那你說,她家中父母那病為什麽花了大錢卻治不好?”

這一點,華園倒是知道的,是父親派人害的,可沒想到,早就有人懷疑,可見俗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治病,誰能保證治好?”清亮聲音這話,卻是有些低,似乎,他也感覺到了什麽。

“哼,就算他們的病生得不算奇怪,吃的藥要花那麽多錢就有點奇怪了。也是秀娘心中內疚,再多的錢也要花罷了。還有,華園就算要拈阄,也不一定能拈上祭字,可是,她卻一拈就拈上了祭字的阄,你不覺得,這裏面很奇怪嗎?”

清亮聲音終于沉默了,過了一會才問道:“這阄,有問題?”

“問題大着呢。”暗沉聲音說。

清亮聲音呆了一下,又問:“是什麽問題?你快告訴我。”

“唉,沒憑沒據的東西,還是不說了吧。”暗沉聲音卻有點不想說。

但他越是這樣,清亮聲音越是不放他:“你不說啊,我就把你攔秀娘的事告訴嫂子去。”

就連華園,也被他吊上了胃口,不由自主地将頭伸了出去,以期聽得更清楚一些。

“阿年哥,是什麽問題?你得告訴我,我好防一下,否則,你知道,我侄兒已經七歲了,我大哥今年也交不起祭谷的話——”清亮聲音明顯急了。

“你怕什麽,今年已經不用了——”暗沉聲音顯然不滿他剛才戳自己的心病,不想告訴他實情。

清亮聲音卻更急了:“今年不用,那明年呢,後年呢?還有大後年呢?好老同哥,你告訴我吧,我不告訴別人,也不把你喜歡秀娘的事告訴嫂子——那阄怎麽啦?”

暗沉聲音停了好一會,才說:“也沒什麽,不過是華園在抓阄之前,那竹筒裏沒祭字的阄就已經被李仙姑的哥哥李有財挑出來了。”

“什麽?華園抓阄的時候,竹筒裏的阄全部都是有祭字的?也就是說,只要華園去抓阄,就只能當祭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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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華園不是很冤?這話,那清亮聲音沒說,華園卻聽出來了。

清亮聲音猛然提高了:“李有財為什麽要讓華園當上祭童?”

是啊,李有財為什麽要讓自己當上祭童呢?他跟自家有仇嗎?華園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了這具身體,現在,現代的她,就是古代的她了。

“小聲點,你想找死嗎?”暗沉聲音罵道。

“呃,是是是,是我錯了——那李有財為什麽要華園死?對了,是為了華園她娘!也對,秀娘那樣的女人,有幾個男人不喜歡的?李有財看上了秀娘,想納他做第五房姨太太,偏華園她娘看他不上,興許是他心裏恨華園她娘吧,所以就讓她的女兒當祭童了。”清亮聲音越說越肯定:“對,一定是這樣的。他妹妹是仙姑,想要在抓阄的時候做手腳,容易得很。”

一旁偷聽的華園卻是心中一驚:原來,這華園,還是因為母親的姿色害的?可是,她感覺,暗沉聲音主人的話裏,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果然,暗沉聲音又響了起來:“你錯了,李有財雖然恨秀娘,但還不至于要華園死。”

“那——”

“所以,我懷疑,是另有人給了李有財指令,讓他趁着這次祭大神,将華園送走。”

“啊?”清亮聲音顯然大吃一驚。“這,怎麽可能?華園那麽可愛,是誰要害死華園?你別是亂猜的吧?”

“我不是亂猜!”暗沉聲音停了一會,才說:“華園拈阄那天,我也在神會,那會,我有點便秘,進茅廁蹲了很久,結果,剛好李有財也上了茅廁,我聽到他嘀咕了一句:‘秀娘,有人要你們母女死啊,我該怎麽辦?’就從這句話裏,我便猜出,這李有財要害華園,是受了別的人指使。待李有財出了茅廁一會兒後,我才敢出來,走到前門,就聽說華園已經拈了有祭字的阄了。”

清亮聲音沉默了。

從他們的談話,結合記憶裏的東西,華園隐隐猜到了一些事件的真相:對了,古代華園的記憶裏,爺爺奶奶是父親害的,她和娘都曾經多次遇險,只是因為有人護着,每次都有驚無險。原來,她的父親不但害了爺爺奶奶,還在他在考得狀元,做了驸馬之後,曾經派人來害過自己和娘親!

也許,他害死爺爺奶奶,又多次害自己和娘親,都是為了抹掉他曾經娶妻生子的痕跡吧!

雖然還只是猜測,但華園卻感覺離真相不遠。而且,這真相很殘酷。一時之間,一口悶氣升上胸間,堵在胸口,出不來上不去,非常憤懑。這天底下,真有這麽忘恩負義的人嗎?救了他,不抱恩還罷了,居然還給這個家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不期然地,華園便暗暗在心中發誓,她必将讓公孫義血債血償!

那兩個聊天的人,只以為出于甲口入于乙耳,再沒有第三人知道他們的談話,卻不知,這山腳的林子裏,隐藏了一個小姑娘。

天已經完全黑了,周圍已經看不到路,那兩人還在守着,華園也還藏着不敢動。雖然是初春天還涼,但天一黑,還是會出現蚊子。聽着路口那邊傳來辟辟啪啪的打蚊子聲音,華園卻是不敢亂打——若是被對方發現,鐵定是死路一條。

為了驅蚊,那兩人打了火石點起煙來,因為天已經黑了,華園即使伸出頭去,也看不到他們的臉,只看到兩點煙火一閃一閃的,顯示出那兩人在抽煙。

時間過得非常慢,半個月亮悄悄從樹梢頭爬了上來,給周圍的一切撒上了一層嚴霜。

白天的時候,華園已經看出這個樹林裏樹木抽芽,應該是春天,晚上還是有點冷。華園身上的衣服穿得不多,漸漸地感覺有些冷了起來。

只是,那兩個守路的人不走,她也無法下山,再上山更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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