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傻缺同桌

方程這名是她媽給取的,一聽就知道她媽是多麽的用心良苦,是多麽的希望她能鵬程萬裏。

只是方程本人在學習上并沒多大建樹,熬完初中,就想投入到為社會添磚接瓦的大軍之中,只是她媽死活不同意,非要她讀高中,考大學。

就這事,母女兩不知吵過多少回。

開學前一天,方程去兼職的地方結算工資,結算完工資出來,正趕上酒吧門口有兩夥人火拼,混亂中把她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裝錢信封給打飛掉了。

方程愣了下,轉瞬就撸起袖子,也不管是那一邊的,上去就是一通拳打腳踢,在個角落裏找到了掉落的信封。

彎腰剛要去撿,背上冷不丁被人偷襲了一腳,頭向牆上撞去,撞去之前,情急中她抓住了一東西,止住了前傾之力。

穩住身子後,方程兇狠地回頭尋找偷襲她的人,只是頭回到一半,突感到那裏不對,低頭一看,才發現抓在手裏的東西似乎是衣服之類,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往上一看,傻了眼。

她抓住的竟然是一哥們的褲子,而且那褲子已被她扯落到腳踝處……

視線對上那人的臉,看到那哥們俊美無鑄的帥臉有醬紫色變成火焰色時,她果斷地撿起信封逃之夭夭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睡,開學第一天就想遲到?”

還在睡夢中的方程被她媽給掀了被子,抽了枕頭。

方程揉着額頭,抽了口涼氣,沖她媽喊道,“你就不能換個方式叫我起床。”

“別的沒這個快。”方程她媽将枕頭丢到她頭上。

方程一邊扒開枕頭,一邊看向敞開的門和幾乎什麽都沒穿的自己,不由氣急敗壞,“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進來前就不能先敲下門。”

方程她媽随口道,“敲了。”

方程明顯不相信,“敲了我不可能沒聽到,你壓根就沒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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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媽理直氣壯地說,“沒敲怎麽了?我是你媽,進自己閨女房間,敲什麽門?你都是我生的,有什麽不能看的?別說你毛還沒長齊,你就是七老八十了,照樣如此。”

方程瞪着她媽,胸腔劇烈起伏。

“愣什麽愣,還不趕緊穿衣服下來吃飯。”方程她媽蹬蹬下樓了。

方程捶了下床,煩躁地抓了抓鳥窩似的頭發,一腳踢開被子,下床找衣服去了。

方程收拾好下樓,她媽和姥姥已經在餐桌旁邊了。

方程走到姥姥跟前,在老人的褶子臉上親了下,這才放下書包拉開椅子坐下準備吃飯。

飯才吃一半,她媽瞅着她,又數落開了,“第一天上課,你就不上心,我要是不上去叫你,你能睡到太陽嗮屁股,女孩子就沒見過像你這麽懶的,像你這樣的,能學好才怪。”

方程放下筷子看着她媽,“你不叫我,我也要起床了,別忘了有一個東西叫鬧鐘。”

“鬧鐘?”她媽撇撇嘴,“那玩意能鬧的醒你嗎?”

方程狠狠地咬了咬嘴唇,“我本來就不是學習的料,是你非逼我去上什麽高中,這會兒倒怪起我學習不好了。”

“學習不好,那是因為你不上心,高中我又不是沒讀過,只要用心,就能考上學,就怕你不用心,天天在哪兒混日子玩。”

“你別忘了有種東西叫資質,不是所有人,學了就會了,學了就能考上學,要是那樣,大學的門檻還不被踩爆啊,就沒有所謂的落榜生了。”方程嗤了聲。

“我不知道什麽資質,我只知道,你若考不上學,就跟我一樣只能在這兒鳥不拉死的地方開家半死不活的小賣部。”她媽說。

“開小賣部了怎麽了?我願意。”方程說,“你以為上了大學就一步登天了?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還少了?我兼職的地方,就有不少大學生,還不是跟我一樣做着同樣的工作,拿同樣的工資。”

“我還沒問你兼職的是什麽工作呢?”

“上三年高中,四年大學,最少也要花個六七萬,然後讀完還跟現在幹一樣的工作,我圖什麽?最最關鍵的是,大學的門又不是專為我敞開的,我說進就能進啊?”

“毛毛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姥姥插話,“這人的活法多了去了,也不是非要上大學……”

“媽!”方程她媽打斷道,“不上大學,她能幹什麽,你老還真想讓她回來開小賣部啊?”

“也不是不可以。”姥姥弱弱地說。

“想也別想。”方程她媽吼了句,“我不同意。”

“這不是你同不同意的問題,是我有沒有那個上大學的命,就像你學習再好,還不是……”

“你說什麽?”方程她媽拍桌而起,“繼續往下說啊。”

方程吞咽了下,遲疑道,“說就說,你沒那個命,強求我也沒用,三年高中上完,我頂多也就給你拿一畢業證回來。”

“說你呢,你倒扯到我身上來了,讓你上大學那是為了你好,沒有文憑,被人看不起不說,找個像樣的工作都難,你還沒回答我你兼職的是什麽工作?”

“有了文憑就被人看得起了?被人看得起靠的不是一張紙,你們大人真是虛僞?”方程飯也不吃了,拉開椅子,拎起書包就往外走。

“毛毛,把飯吃了再走。”姥姥在後面喊。

“吃不下。”方程回了句。

姥姥就在後面埋怨方程她媽不該在吃飯的時候數落孩子之類的。

“小媽做什麽好吃的了?”

方程騎着自行車在路口停了下來,雙腿支地,問等在那裏的劉東。

劉東和方程家同在一條街上,從上小學起兩人就是一個班,一起上學,一起放學,直到進了高中,也還是同一所學校,并且還分到了同一班級。

“茴香雞蛋餅。”劉東嘴裏嚼着東西,将手中的飯盒朝她面前遞了遞,“沒吃?”

方程說,“吃了一半。”

“又跟方姨吵嘴了?”劉東瞅了她一眼,随即嘆了口氣,“方姨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數落你兩句,不吭聲不就是了。”

方程白了她一眼,奪過飯盒,騎上車子就走。

劉東在後面哇哇大叫,“你給我留點,我中午還想吃呢。”

等到了校門口,方程才将飯盒還給他,拿紙擦了擦嘴。

“你真一點沒給我留?”劉東捧着空空如也的飯盒,惡狠狠地瞪着罪魁禍首。

方程打了個嗝說,“小媽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一時沒把持住……”

劉東拿腳去踹她的車子,“叫你吃獨食。”

方程車把拐了下,停在了路邊,讓劉東踢了個空。只是,還沒停穩,一輛汽車就擦着她的身體,直直開到了校門口方才停了。

方程咒罵了句,開那麽快,急着投胎呢,也不怕剎不住車,撞鐵門上去。

顯然,方程的擔心是多餘的,人家車質量夠好,開車技術也過硬,恰在撞上之前停了下來。

而後面的方程和劉東也不得不跟着停了下來,因為只開了一個的小門全被這輛車堵死了,兩人想進除非從鐵門上飛過去。

劉東沒好氣地哼了聲,“你說這些有錢人都什麽怪癖好,弄輛豪車堵在校門口是沒地方*了嗎?這讓我們怎麽過?”

方程看了看,一腳撐地說,“還是等會兒吧,應該是送學生的家長,等他們走了咱們再進去。”

“我倒是不想等,可不等還能怎麽着,就是賣了我也賠不起人車一塊油漆的錢,你當你二師兄傻呢。”劉東說。

方程和劉東扶着車子等,可那家長也太磨叽了,再是沒完了,比十八相送還要依依不舍,這麽不放心幹脆跟孩子一塊上得了,沒斷奶就回家繼續吃奶去。

“又不是有今天沒明天的,至于嗎?”劉東不耐嗤了聲,“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是比咱精貴,咱們上學,除了小學第一天有家長送外,就再沒送過一次,完全是自生自滅,跟人家簡直沒法比。”

方程看了看表,“至于不至于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距離上課只剩下五分鐘了。”

“我靠,我說周圍怎麽這麽安靜,除了我們就沒見其他同學路過,合着不是來早了,而是快要遲到了,五分鐘,除非這輛車現在開走,咱們還能來得及。”劉東扯着嗓子大叫。

“就是現在讓他們挪開,也已經晚了,這些人叽歪的很,扯上肯定不少費事。”方程皺着眉頭說。

“那怎麽辦?難道第一天就又要挨批?”劉東嘆氣。

“我是不想第一天就喊方萍女士過來學校,我還不想被她念叨死。”方程說。

“那要怎麽辦?難不成跳牆?”劉東說。

“也不是不可以啊……”方程的視線望向學校院牆。

劉東東看看西看看,遲疑了有一秒鐘,沖着方程點了點頭,推着車子就來到了院牆下,“你先還是我先?”

“這還用說嗎?”方程微挑眉毛。

“那我就先了。”劉東放下車子,将衣物下擺塞進褲腰裏,遠離兩步,吸了口氣,幾乎不費什麽力氣,三兩下就爬了上去,騎在牆頭上。

方程在下面将車子扛過頭頂,遞給他。

劉東将兩輛車子卡在院牆上後,人跳到了裏邊。

見裏面沒什麽動靜,方程也利落地攀了上去,提着一輛車子,就要往下送,“二師兄,接好了。”

“喊誰二師兄呢?”

這帶着怒氣的中年男中音,顯然不是她二師兄劉東了。

方程往下一瞅,差點沒栽下院牆去,好家夥,底下叉腰站着的竟然是他們學校的教導主任,這麽一驚吓,她的手就抖了,手上蘊積的力量就洩了氣,然後手上提着的車子就順勢掉了下去。

小心的話還沒來得及喊出,只聽咣當一聲,車子就砸到教導主任的身上去了。

方程的心也跟着咣當一聲,那車子不是砸到教導主任的身上,其實是砸到了她的心上。

把教導主任砸了,這在學校還怎麽混?

方程愣了有兩秒鐘,趕緊拿衣服遮住臉,将另外一輛車子丢給同樣呆了的劉東腳邊,手臂一撐,人跟着跳了下來,扶起自己那輛跨上蹬起就跑,經過劉東時,低聲催促,“還不快走。”

劉東哦了聲,這才回神,迅速扶起車子逃離現場。

兩人一個比一個騎的快,離老遠了都還能聽到出離憤怒的教導主任嘶吼的聲音,“……這幫學生,簡直太無法無天了,眼裏還有老師嗎?竟敢拿車子砸老師?被我逮到,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将車子鎖進車棚,兩人籲了口氣,背上書包,趕緊往教室趕。

“天呢,我們竟然把教導主任給砸了,這可是欺師滅祖的大罪啊,沒有想到第一天上學就這麽勁爆,我都要服了我自己了,我就是再混,也沒想過打老師啊,被逮到還不要剝了我們的皮啊?”劉東捂着頭哀嚎。

“是我砸的又不是你,你緊張個什麽勁。”方程說。

“對啊。”劉東這才意識到,“我站在旁邊可什麽都沒做。”

提起這個方程就想踹他,“你還好意思說,你要是能吱個聲給我,我還會翻過來成這樣?”

“老頭子看着我呢。”劉東一臉苦相。

“老頭子看到你臉了?”方程不由問。

劉東搖頭,“這倒沒有,我把衣物領豎起來了,這點我還是知道的,見了我,他未必能認得出來。”

“這不結了。”方程陡然松了口氣,“他不知道我們的名字,又沒看清我們的臉,讓他慢慢找去吧。”

來到教室,已經上課了,慶幸的是老師居然還沒來,兩人算是躲過一劫。

教室裏坐的滿當當的,左右前後的,認識的不認識的湊在一起,交流着感情,也沒人管,跟個菜市場似的。

進了教室,方程的眼睛就開始搜尋空位了,等她看到左手邊最後一排挨着教室後門的地方,竟然還空着一個位置時,差點沒手舞足蹈起來,腳下更是生了風,再沒有比這更好的風水寶地了,那可是老師們注意力的最佳盲點,睡個小覺,看個閑書都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

方程幾個大步跨過去,書包一放,人也跟着坐了下來。

“這位置有人。”旁邊有人說話了。

“知道。”方程從書包裏往外掏東西,一點讓開的意思都沒有,這個位置,按照她多年上學的經驗來分析,之所以現在還空着無非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學生,一般也不是什麽好學上進的,上進的學生都生怕離老師不夠近,所以,選在這裏的都跟她差不多的心理,也不希望旁邊有人,好霸道地獨享。

第二種可能,是真的有人,是幫別人占的位置。

第一種可能方程不會起,第二種方程更不會起,人來了才算。

“知道還不趕緊讓開。”此人的口氣很不善。

“人不就是我?我坐下了這位置就有人了。”方程邊說邊漫不經心地扭過了頭,扭過去剛好迎上那人不悅的臉。

方程一看清那人的臉,心底簡直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呼嘯而過,卧槽,還有比這更巧的嗎?同時臉也不知覺燥熱起來。

等看到那人剎那間露出的羞惱神色,她心底僅存的那一丁點僥幸也跟着煙消雲散了。

還真是他!

方程很不願意相信這只是巧合,巧合也不帶這樣的啊!

可若不是巧合,那就是早有預謀,她扯掉他的褲子,害他大庭廣衆之下丢了臉,于是他懷恨在心,一路跟蹤,知道她在這所學校上了學,也來了這所學校,準備伺機報複。

這,這更不靠譜了,方程的頭搖的比剛才還要厲害,誰會無聊到幹這種事,除非他腦子有毛病。

看看這人帥氣堪比當紅明星的臉,再看看身上透着一股惹不得的氣息,也不像個有病的。

但是,不就是褲子被當衆扯掉,露了些嗎,那不還有內褲的嗎?對于男人來說,這也不算什麽吧,游泳館不到處都是這樣的?

再說了,這件事與他與自己都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捂着都還嫌來不及,誰也不會傻缺到搬出來嚷嚷。

方程心松了些,正要說聲對不起之類的為昨晚的冒失行為道歉時,話卻被人搶了先,“元兒,哥的座位呢?不是說坐一塊的?”

方程擡頭瞄了眼搶她話的人,那人打量的目光也正朝她掃來,擠眉弄眼的問那被稱做元兒的人,“認識?我怎麽不知道你在這裏還有熟人?行啊你,啥時候認識的?怎麽認識的?”

這人頗意味深長的說話語氣和輕佻的問題,完全當方程不存在似的,方程扯了扯嘴角,将書包塞進抽屜裏。

只聽她旁邊的人哼笑了聲,“昨天,大街上,非拉着我說喜歡我,我一時沒答應,好家夥,當場就扒我褲子,差點沒給我吓尿……”

附近的喧鬧聲小了不少,吸引過來不少異樣的目光,方程的腦子轟的一聲就炸開了,拳頭握的緊緊的,拼命壓制,才沒讓拳頭砸到那人的腦袋上。

“同學,說謊可不好。”方程的話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

“你敢說你沒扒我褲子?”那人挑釁地側着身斜睨她。

他還敢一提再提,方程被氣得翻江倒海,這死小子,若不是第一天開學,她早讓他閉上他那張什麽都朝外胡咧咧的嘴了。

深吸一口氣,她睜開眼睛,“昨天你還看到別的了吧?”比如她揍人的時候,若是他再不識趣,她會讓他比那些人還要慘。

“沒有。”那人想也不想就搖頭。

方程的拳頭打在了棉花裏,就在她忍無可忍的時候,先前那人打圓場了,“什麽扒褲子不扒褲子的,跟初次見面的女同學開這樣的玩笑有些過了。”

周圍的人聽了,獵奇的目光少了不少。

“我沒有。”那人瞅着方程來了一句。

不知誰喊了聲班主任來了,教室裏立馬安靜下來。

打圓場的那人在方程前面的一空位坐下。

方程踢了踢他的凳子。

那人回頭,目光詢問。

“你不是想坐這兒,我跟你換。”方程說。

這人看看方程的同桌,又看看自己旁邊的女生,“我覺得有個女同桌比有個男同桌要好,不是有那麽一句,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嗎?”

他的女同桌臉紅的低下了頭。

“你當我願意跟你坐一起。”方程的同桌沖着他哥嗤了聲。

他哥笑笑,轉回了身。

一開始的方程當這兒是風水寶地,可現在她唯一期盼的就是老師趕緊調整座位,讓她離這傻缺二貨越遠越好。

------題外話------

這一篇是現代文,可以算是現代青春熱血文。

青春的歲月大概是我們人生中最好的年華,也是各種情感懵懂的季節,每次回首,總有各種的感嘆和如果,如果再次回到那段時光,你會希望你的青春會是什麽樣?這篇文大概就是我所希望青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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