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追殺
随着一切結束，也該到離開的時候了，紀白衣好不容易把古岚拉出仙品樓，随後轉過頭看向雲謙，“我們，也是時候該離開江南了。”
“你要離開了？”雲謙神色微驚，本已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到底還是無法真的保持鎮定。
紀白衣看着他緊張無措的神色，也不知是高興還是傷心，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和古岚的傷已好，難道還要留在江南不成？”
“你至少親自和夜珩說一說，她畢竟……”
“你和她說吧！既然出了雲天山莊，就不要再回去了。”
雲謙無話反駁，這時身旁的古岚終于尋着了機會說話，“師父，可是我都沒怎麽去看過江南美景呢！”
“你偷跑到江南我還沒罵你呢，還想看景？”紀白衣嚴厲的斥責，古岚也知道想逗留已經沒可能了，只能退一步道：“那師父，我能去集市買一串冰糖葫蘆嗎？我到現在都還沒吃過江南真正的美食，我買了就回來，這總可以吧？”
紀白衣還在思慮，雲謙便已經搶先為她作答：“這樣好了，李笙對這裏地形熟悉，讓他和你一起去買，我先送你師父到城外等你，這樣可好？”
雲謙看向紀白衣，見她一副冷若冰霜的臉便知道她沒異議，古岚見有人願意陪着師父便也不再擔心，拉着李笙跑向前方的集市。
紀白衣和雲謙往着城門的方向行走，漸漸四周的人越來越少，一條大街只剩下兩人一黑一白的身影，寂靜的氣氛雖然尴尬卻幸福，一路雖然無話卻已知足，兩人的腳步也變得越來越緩慢，只希望真的能一直這樣平靜地走下去，哪怕兩人之間隔着一條巨大而不可穿越的鴻溝，已不能相攜，但只要能看到對方，那已經是上天對自己莫大的恩賜了。
兩人出了城，在城外唯一一座的山崖宇峰崖停下了腳步。
宇峰崖，多麽深刻的記憶，紀白衣環顧一眼四處，岩石峭壁，茂密叢林，雜草頑固的生命透過石縫間向上生長，順風而倒。
兩人腳下的枯葉頻頻後退，與石面摩擦發出輕微的沙響，紀白衣的衣袂翻卷，墨發被吹得散亂，輪廓已經模糊，身後的雲謙就這樣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她，噙着淡淡的笑容。
兩個人就這樣站着一動不動，良久之後還是一樣，開始時本以為對方只是有些感懷，但漸漸随着周圍傳來那些輕微的聲響，兩人謹慎多疑的性格早已發現了不對勁，先是紀白衣轉過頭，看了雲謙一眼，暗示他周圍的動靜。
雲謙瞄了自己的左右幾眼，可以确定的是雜草後方定有不下十人埋伏着，只要他們有一丁點的想要離開的舉動，那些人一定會立即跳出來。
紀白衣和雲謙兩人不斷的在用眼神交流，不知是哪裏露出了破綻，那些隐藏于暗處的人忽然竄了出來，開始對他們倆形成包圍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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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白衣驀然收緊了五指，眼眸微眯，發現這些人雖然蒙面，但他們的體型卻跟那時和黃衫追殺自己的人相像得很。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瞬，一道熟悉刺耳的笑聲從前方傳來，那人推開擋在他身前的漢子，三道目光相撞，激起了一層激烈的火花，黃衫邪佞一笑，“雲盟主不愧是江湖第一人，像嗜血毒這樣的奇毒都可解，真是令小人佩服不已。”
“你想幹什麽？”雲謙溫和的神色添上了一股怒氣，上前幾步擋在了紀白衣的身前。
“雲盟主是想英雄救美嗎？”黃衫別有意味的笑着，“沒想到一直不近女色的武林盟主竟也會憐香惜玉，不過也對，紀閣主的姿色又有哪個男人能耐得了，否則怎會兼任尋月副閣和寒星閣主雙職？”
雲謙聽黃衫那麽一說全身微微一顫，寒星閣？旭兒也跟寒星閣有關系？
紀白衣把身前擋着的手按下，這讓雲謙驀然回首，見她的目光已經從原本的安谧的清麗轉化成了幽邃的冷漠，他順從的收回手，卻抽出了袖子中的玉蕭。
紀白衣上前幾步，臉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我此次來江南的目的便是為了殺你，拿回暮日閣令牌，既然你親自送上門，這樣也好，省了我不少的力氣。”
黃衫冷哼一聲，“誰勝誰敗還不一定呢，你還是別太自信了才好。”
“是嗎？”紀白衣的眼神迸射兩道駭人的光芒，倐然一個眨眼的瞬間紀白衣拔出手中彎刀，刀鞘與刀鋒之間的摩擦聲刺耳非常，刀芒在陽光之下閃爍，鋒口一轉，身影便如風般呼嘯上前，攻向黃衫。
黃衫身前被幾個健壯的漢子護着，當玖璃刀接近之際，凜冽的寒氣從刀身散發開來，竟使得那些漢子的反應慢了一拍，當刀進至自己胸前之時才猛然回過神來，提劍欲擋。
奈何紀白衣早有預料，于瞬息間在空中一個淩空翻轉，先是雙腳齊下連踢在其中一個漢子胸前，直到身子轉了過來，手向前一劈，血光乍現，一條七尺大漢在刀光之下的猙獰臉色對上她幽深的眼,慢慢向下跌落。
黃衫等人猛然回過神，紛紛把拔劍出鞘，飛電圍刺向紀白衣和雲謙兩人。
紀白衣身在前方，自然是最先受到攻擊的，玖璃刀往前一橫，擋住了劍鋒前進的路，金鐵碰撞之聲伴随着冷芒乍現霍然響起，紀白衣飛身一躍雙腳一伸，踢中了其中一個漢子倒地，原本的圍攻頓時有了缺陷，還不等紀白衣動手，這時後方的雲謙已狂奔上前，直徑越過紀白衣，速度之快難以形容，他手持玉蕭，逆風而上重重打落了幾柄長劍。
幾個漢子直覺手腕虎口都是一麻，暗叫一聲不好，就在雲謙欲施展下一個招數之時，他們已心有靈犀的齊齊後退幾步，雲謙招式落了空雙足着地，幾個漢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赤手空拳向雲謙逼進。
雲謙右手玉蕭翻轉，伸向前所過之處無不有尖叫痛呼聲密密麻麻傳入耳中，他如風的身姿在那幾個猛壯的漢子身前身後穿梭，影子如深夜裏的魅鬼若隐若現，紀白衣已無顧忌，冷漠的眼神掃向黃衫，又提起刀殺去。
黃衫不敢懈怠，拔劍出鞘，先是一個閃躲避開紀白衣的第一刀，冰冷的刀身堪堪從他的臉頰劃過，冷冽的寒氣透入肌膚在表面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黃衫快速一個轉身來到紀白衣後方，長劍刺向她的背脊，她一招“落地生花”身子往下垂，與地面之間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幾乎是緊貼着地面，她一腳踏地，身子倐地轉向前，黃衫手中的劍幾乎就要刺進她的身體，霍然她另一腳提起，正踢中黃衫握劍的劍柄，紀白衣的力道可謂是毫無保留，他痛呼一聲，五指立刻松開，劍應聲落地，紀白衣卻還未放過，一刀揮下，在他臂膀上留下一道鮮紅的傷口，黃衫倒飛落地，周圍揚起了一層塵沙，隐隐中還似乎有一道玎玲聲在黃塵中響起。
雲謙一人對戰那些七尺大漢，奈何還是占了上風，一手持蕭于那幾人之間穿梭，點在每一處穴，不過片刻全部都應聲倒地。
紀白衣看了雲謙一眼，神色略帶些疑惑，“為什麽不殺了他們？”
雲謙臉上還是一副溫和的笑顏，眼眸微眯，“你就那麽希望我遭天譴？”
紀白衣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幹脆轉過頭來到黃衫身前，低下身拾起沙地上的暮日閣令牌，看着他一副怨怒交加的臉色，嘴角勾起一個森冷的弧度。
不待多說，紀白衣迅速舉起刀，就正往下之際，忽然一股強大的力道重重擊在刀身上，極大的反彈讓紀白衣的手微微一震，她快速的掃了四周一眼，發現對面的一座連綿矮山上，憑空出現了一
群黑衣人，手裏握着箭，正對準自己和雲謙。
紀白衣不禁瞪大了雙眼，狠狠的瞪向黃衫，只見他嘴角勾起一個邪佞的弧度，周圍就在這時響起了一陣陣密集的腳步聲，發現自己身後的叢林內蹦出一大群人的黑衣人。
雲謙和紀白衣紛紛都是一驚，沒想到黃衫投靠的勢力居然那麽大，瞧着陣勢至少也有五百人，到底是哪門子的江湖勢力居然肯下那麽大的手筆去保護一個暮日閣叛徒？他身上又有什麽驚人的秘密？
紀白衣不禁對黃衫更加的好奇，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脫身要緊，想着紀白衣悄悄瞄了懸崖一眼，可雲謙就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在她耳邊輕聲道：“黃衫身後的勢力強大，瞧他這陣勢看來是做了萬全之策，懸崖下必定有人把守，跳下去也沒用。”
“那怎麽辦？”紀白衣聽他那麽一說心裏有些慌了，額頭上很快冒出一層薄薄的汗，畢竟她也從來沒有吃過那麽大的虧，還是栽在自己曾經的手下。
雲謙一副鎮定的神色，“如果我們動手，那些矮山上的人必會射擊，北邊的樹林茂密，到時候我們便往那個方向沖。”
紀白衣頓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紀白衣倐地騰身而起，一腳踏在雲謙的肩上，前身微向前傾，刀鋒直指前方，借力一跳，飛沖向前方的那些人。
玖璃刀周身散發出絲絲寒氣，刀光閃爍一橫一掃，伴随着驚叫聲，鋒口很快沾上了豔紅的鮮血，黃衫一看自己的人受傷倒地，臉上浮起了一層怒氣，大喊一聲放箭，連綿不絕的咻咻聲如約響起，紀白衣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幾支利箭便已達致胸前，忽然一道白影閃過，擋下她的視線，手上玉蕭翻轉把利箭打落，雲謙一把抓過紀白衣的手，施展輕功從黃衫頂部直徑越過，奔向前方的叢林，瞬間消失不見。
“可惡！”黃衫惡狠狠的罵道，臉色變得憤怒猙獰，随後望向遠方矮山的人，大喊道：“往北面追！”
林中，紀白衣被雲謙拉着跑，腳下滿是碎石雜草，頭上還有尖銳的樹枝遮擋他們的視線，跑起來十分艱難，忽然紀白衣神色一愣，猛然停下腳步，連帶着雲謙也拉住，一雙驚魂未定的眼眸望着雲謙，“我們走了，岚兒他們怎麽辦？”
雲謙喘了一口氣，對紀白衣的反應着實有些驚訝，但還是回答道：“我們跑了，黃衫等人一定會跟上來，他們找不到我們自然會回雲天山莊找夜珩，不會有事的。”
紀白衣不知怎麽的，聽了他的肯定，心不由自主的去信了他的話，眼簾不自然的底下眨了眨，掩飾心中的那些直到後方響起了雜沓的追趕聲，兩人才又重新起步。
江南這一代雲謙十分的熟悉，即使身處幽林，但還是可以很準确的辨認方向，不知是過了多久，這兩大江湖高手的腿開始酸痛起來，慶幸的是身後追趕的人落後了許多，幾乎都快見不着身影了，這時紀白衣不禁問道：“我們現在到底是要去哪裏呀？”
“找河流。”但雲謙的腳步依舊不肯放慢，哪怕紀白衣的體力已經不及，他還是硬拖拽着她往前走。
“找河流？為什麽要找河？”紀白衣一邊注意地面絆腳的樹枝碎石，一邊對自己的疑惑而問道。
雲謙依舊十分有耐心地回答：“這山林地勢雖然險峻不易被他們找到，但面積不大，黃衫他失去了我們的蹤跡，便會派人圍山等着我們自投羅網，唯一的出路便只有河流。”
紀白衣的臉色霍然煞白，聲音開始結巴，“可可……我不不……會水……”
雲謙回過頭，看着紀白衣驚慌失措的臉蛋，聲音變得如水柔軟，撫摸着她的順發，“你放心，那一帶的河通向海口，經常會有船在那裏停泊，到時候租一個便是。”
紀白衣一聽不是下水，心中的大石猛然落下，但随後立即羞紅了臉，自己怎麽可以在雲謙面前露出害怕的模樣？
一想越來越氣，斜眼看向雲謙寵溺的眼神，更是氣得發抖，但很快又恢複之前高冷的神色，甩開他置放在自己頭頂上的手，“那快走吧！”
也不知雲謙倒底有沒有看出她的異樣，神色随意的放下手，又再次起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