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說
第五十四章,她說
望着南宮昭雪眉眼之中的清冷,她問道:“你不是大夫嗎?”白雲抿唇咬着牙道:“醫者仁心,你……并不是在勸我,你是……”
“我說了,你很善良。”他笑,無盡的無奈在眉眼之中漫開,他愁苦的開口:“除了大夫,我還是玉人山莊的主人,我對衆人有責任,對江湖也有責任,對夏侯氏也有責任。”南宮昭雪頗為羨慕的看去:“我們不一樣,我只能站在我的角度來保護南山……對你說的話也只是站在我自己這一邊,所以……對不起,你莫要放在心上。”
他負手而立,清冷的酒香在口齒之間,想醉也醉不得,清醒的荒唐着:“世間的事情不是光有對錯,立場不同說的話也不同。不過……”他說:“南山放你自由應該就是希望你能活成他理想的樣子,活成你自己的樣子。我們所有人都失去了自己,你是他的希望才是。”
她是他的希望。
南宮昭雪離開了。
白雲站在街頭看着他的背影,想起那句話。
長陽城是傷心城,傷心城裏都是傷心人。
王府之中夏侯南山躍到自己的妻子身邊:“又自己一個人喝酒?”奪過她手裏的酒壺,小王爺一飲而盡,面上雖有疲憊之色,可見到妻子眼中依舊耀起萬千星辰。
“世間的事情不是只有對錯,有時候對的事情也不一定該去做是嗎?”她發問。
“你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此話算的上高深,夏侯南山有些訝異自己的妻為何會突然悟出這個道理,不解的發問:“你自己想出來的?”
“不是,是南宮告訴我的。”
“……”他嘆氣:“你啊,還是少和他們幾個接觸,腦子都教壞了。”
“可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她盯着月色下溫柔而笑的夏侯南山,兀自的垂着眼眸頗為苦惱的發問:“所以我才會問你。”
“好飯不怕晚。”夏侯南山扯了一句閑話,對上自家妻迷茫的眼神,他忍不住笑道:“世間有很多的話,這些話在什麽時候說,什麽時候聽到,通過什麽樣的方式聽到,又由誰來說,這都很重要,好的書值得看三四遍,好的道理适合品味三四遍,可哪怕是好書,好的道理在不合适的時候出現,也不是一件好事。”
白雲靜靜的聽着,夏侯南山将她摟進懷中,親吻着她的鬓角,語調輕柔的像是春天吹開繁花的一縷清風,那陣風帶着花香,輕易的吹進她的心扉,頓時人間十裏春暖花開:“南宮也好,綠水也好,鳳歌也好,清輝也好,餘亦也好,他們說的話,你只管聽了,萬不能叫這些東西影響了你。人生漫長,你總能自己頓悟。”他笑:“我最怕的便是你受了他們的影響,叫自己郁悶起來。我雖然想要放你成長卻不願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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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難。”白雲自己都明白其中的艱難程度,只一味的抿唇,依戀着身邊人:“那樣我會成長的很慢。”
“其實,我一直都想和你說,但是又怕你不樂意。”
“說什麽?”
夏侯南山望着柔和的月光只得無奈笑道:“你只管放肆,若是惹了禍我替你擔着。”說完他又道:“怕你說我看不起你,不願放你。”
她歡喜的笑着,她便知道這世上最疼她的人便是眼前人,更貼近了幾分,恨不能血肉相連,白雲的面貼上他冰涼的發絲,眉眼稍彎燦然一笑:“夫君,我放肆真的沒有關系嗎?”
靜然的夜裏夏侯南山說:“你還能翻出什麽浪來?頂多是鼓搗鼓搗人家的姻緣。”
“若是姻緣背後有我……”她還未說完,那邊的夏侯南山便知她的意思,指尖帶着溫涼之意落在她的鼻頭上,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頃刻萬籁俱靜,這夏日的夜裏連蟬鳴都無一聲,夏侯南山用額頭去撞她的額角,她吃痛的往後倒去,正巧背倒在他的大腿上,還未出聲,那人便湊來,這一瞬,除了夏侯南山她眼中只有男子身後如何的月色與如墨的天空。
月,夜,他。
那個月依舊亮着。
那個夜靜然流轉。
那個他開口道:“所以說,有些道理還是不太适合這個時間就讓你知道,束手束腳,反倒是一件錯事。”
他的鼻尖與其相抵:“你若問我,如今該怎麽辦?”他輕笑捎帶頑性:“我只答你一句,比起以後後悔,還是此刻莫要後悔為好。”
她摟住夫君的脖子,巧笑倩兮,歪着頭惹人憐愛的發問:“你便是叫我随心所欲,随心而為了?”
“是。”
“闖禍也沒關系。”
他突然揚着下巴臭屁起來:“你知道你夫君我是誰嗎?南國除了陛下最尊貴的人是就我了,你就可勁的玩去吧,出事我來收拾。”
得了這樣命令的人,總是歡喜。
“遵命。”
天邊的星都為之欣喜,又為之羞澀。
夏侯南山一早起來便出門前往淩月閣處理公務,中午得了空便在圍欄處坐下,瞧見淩月閣邊一盆盆的茉莉開的極好,清香撲鼻,就連那花蕊都可愛的緊。
百裏花影自內閣行出,瞧見了正在發呆的夏侯南山上前問道:“王爺喜歡這茉莉?”
“雲兒喜歡。”
“這樣啊。”她笑:“那王爺找侯爺要幾盆不就好了?”
“餘亦?”
“這是侯爺那日叫人送來的,兩個穿着黑衣裳的人說是行舟門的人,強硬着要将這些茉莉留下,說是要讓淩月閣的夏日多幾分真正的香氣。”
“副閣大人似是另有所指。”
前段時日百裏花影升職至副閣,如今一席之主,到底是氣派了起來。
“下官的意思是說,女子無一不愛花,王爺近日忙于朝政,無時間陪伴王妃,如此王爺新中國必然對王妃有愧,若是王爺想讨王妃開心,送花到底是一招。”
“只是送花豈不是顯得單薄?”
“那王爺送她一花海不就好了?”
夏侯南山聽着這熟悉的打趣語調免不得開口道:“你和餘亦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說話都有幾分他的不正經在其中。”他暗自搖頭:“花海?我倒是能送,只是……這後期打理,各方面事情都要考慮清楚,既然送她到底還是希望合她的心意。”他問:“弟妹你可有什麽好的主意?”
夏侯南山本以為這弟妹二字能叫面前的女子稍有羞赧之意,莫要如此直白的談論此事。誰料那百裏花影也是個厚臉皮,直接應下,略作思量道:“我倒是覺得這花海可送,卻也可送的巧些。”
“什麽意思?”
“城外桃林千裏,如今正值夏日又有雨蓮湖芙蕖,睡蓮争豔。王爺帶她暢游花海後再親手取來一株樹,種在王府之內。取其一得海意。”
夏侯南山本就面前的女子刮目相看,如今她靈眸一轉說了這些奇巧的心思,不由歡然一笑:“怪不得餘亦喜歡你,你這個性子和他差不了多少。”
她卻笑了:“下官不過是照葫蘆畫瓢罷了,東施效颦而已。”
“哦?”
“家中有一棗樹,便是當年父親為母親種下,每年棗花盛開,甜棗落地,都象征着父母恩愛,人間團聚。”
夏侯南山點頭:“受教了。”
姻緣館前有一女子,她似是在等待什麽人,看到街巷之間有一天真爛漫的粉衣人似亂紅飛舞而至,面上也漾出幾分歡喜。
白雲在姻緣館前瞧見了那位夫人也覺得訝異,立刻邁步上前。
那婦人似母親般笑道:“姑娘慢些。”
“你找我?”
“是。”她颔首,溫婉多情:“今日是來尋姑娘辦和離手續的。”
“你一個人?”她環顧四周沒有發現男子的蹤影:“你一個人可辦不了和離。”
“他要遲一些才來。”她笑:“很快就會來。”
白雲點頭邀她入內等候。只是從天明等到晌午都沒有人邁步而入。
饒是白雲也察覺到不對勁。
“他為何還不來?”
婦人缱绻溫柔,一笑如水:“再等等,若是他再不來,我便回去家中尋他。”
“便是鐵了心要和離嗎?他既然不離,你為何一定要離?”她道:“有倒是勸和不勸離,我只問你一句。這和離對你們二人的名聲都不好。”
“你知道我是誰?”
“我不知道。”
“龍文閣謝景石謝大人便是民婦的家夫。”她說起那人時眼中帶着幾分無奈:“今日便是同他和離。”
得了此人的身份,她又想起昨日南宮帶她去聽的故事,回神去看對面前的人,道:“可是因為你們二人心中都有人?”
那婦人順勢看來,先是點頭,再搖頭。
是也不是。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她的話語似一聲嘆息,嘆的是時光,嘆的是無奈:“他和我都不過是可憐人,可憐人相依偎着取暖大夥都以為是一件好事,可誰知道,受過傷的人手裏都是拿着匕首的,那匕首名叫冷漠,他冷着我,我冷着他。就這麽一冷,冷了數十年。也該到時候了。還是離了好。”
“他為何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