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尚且意味不明的夢

我确信陶字安認出在課堂上落荒而逃的人就是我——那個被他掐斷煙的人。

我這個向來要面子的人對這種丢人的事情耿耿于懷。

不過我也很會自我安慰:學校這麽大,再碰面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可是,這世界好像真的在遵循某種不可理喻的定律,當你開始在意某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就總是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在這所學校待了兩年多,我以前從沒注意過有陶字安這麽一號人,可是自從那天之後,我幾次三番地偶遇他。

在學校商超,我剛從超市付完錢出來就看見他站在門口的書攤買雜志。

在食堂,我正跟室友數水餃的個數,一擡頭就看見他跟另一個年輕的男老師說笑着往樓上的教職工食堂走。

在教學樓,我正準備往洗手間走,他就突然從裏面走了出來,我倆差點肩撞了肩。

這種事情屢次發生,我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什麽在暗中操控着我們。

不過每一次我都及時躲開了,實在不想跟他打照面,怕看到他嘲諷的笑容。

我就是這麽小心眼。

不過對于我這種心态,時間堪比橡皮擦,時間一久那件事慢慢過去,我也就不那麽當回事了,而陶字安似乎也就真的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

直到中秋之後十一之前,學校搞教師籃球賽,我們學院那幾個男老師竟然意外地殺入了決賽,于是,我們這些人被拽去當啦啦隊,我又看到了陶字安。

那天剛下過一場大雨,籃球場的地面還濕着。

但陽光很好,空氣新鮮,我和室友周達維一人叼着一根“綠色心情”晃晃悠悠地走進了籃球場。

此時已經有很多學生在圍觀了,籃球賽即将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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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離人群遠遠的,站在籃球場外圍的臺階上。

周達維說:“我覺得咱們學院那幾個老頭兒能秒殺對面。”

“誰給你的自信?”

“跟文學院打,還不打飛他們?”周達維說,“文學院碩果僅存的幾個男老師全上場了,我上周看他們打了一場,全憑運氣進的決賽。”

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對手是文學院的老師。

也是在這一刻,我又想起了陶字安,緊接着我就看見了他。

瘦瘦高高,白白淨淨,身上印着“文學院”字樣的白色球衣看起來有點大。

他懷裏抱着籃球站在人堆裏,也不知道在沖誰笑,笑得怪燦爛的。

此時的陶字安和我記憶裏的那個家夥不太一樣,他像是被陽光晃了眼,眯起眼睛突然轉向了我這邊。

手裏的“綠色心情”已經吃完了,我用力地咬着雪糕棍,目光越過人群,遙遙地望着他。

我看見有個男老師走過去摟着他往球場裏面走,摟他的是之前我看見和他一起去吃飯的那個人,也穿着和他一樣的球衣,看起來兩人關系不錯。

都說站得高望得遠,我站在這裏,剛好可以不被任何人遮擋地欣賞這場球賽。

我聽見一聲哨響,和陶字安關系不錯的那個老師跳得很高,搶到了球,下一秒,他就傳給了陶字安。

沒想到,看起來這麽清瘦一人,竟然還真的會打球。

我看着他熟練地運球,看着他敏捷地帶球過人,看着他投入了全場第一個球。

我看着他白淨、細長的手臂,還看着他在進球後被那個傳球給他的男老師抱了起來。

周圍是男生女生們聲嘶力竭的加油聲,只有我站在陰影裏,咬斷了雪糕棍。

周達維說:“看不出來啊,文學院還有兩把刷子。”

我定定地看着遠方:“運氣好罷了。”

可接下來,陶字安跟那個老師配合默契,連進了兩球。

我跳下臺階,周達維問我幹嘛去。

我說:“沒意思,回去睡覺。”

我真的回了宿舍,但在我們宿舍的陽臺還是能看見籃球場。

我離那邊更遠了,但總覺得看得更清楚了。

那天下午我睡了一覺,先是做了個意味不明的夢,夢見我跟陶字安打球,他在投籃的時候球砸到了我的頭。

後來我又被鬼壓床,費了好大勁才掙紮着醒了過來。

清醒過後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周達維回來說:“靠,咱院老師竟然輸了。”

那就是說陶字安贏了。

當時我腦子裏冒出的唯一念頭就是他贏了。

而眼前出現的唯一畫面是他被別人抱起來歡呼。

那時候的我只覺得不屑,尚未意識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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