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有一說一,雖然楊戬在姜乾青這邊不加遮掩的表現出來了兩幅面孔,但是毫無疑問的一點是,他的确是天賦卓絕出類拔萃之人,便是稱為闡教三代的首徒,想來都絕不為過。

西岐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楊戬既然敢主動請纓,姜子牙自然也樂得能夠解決掉如今的僵局,當即便命人去摘了免戰牌,三軍排開,點了楊戬做今次的主将,浩浩蕩蕩的吹起了反攻的號角。

卻說那殷商的軍營當中,魔禮四兄弟已經閑适了大半年,就等着西岐徹底彈盡糧絕之後便可以收取勝利的過時班師回朝了,哪裏料到一直都跟個縮頭烏龜一樣的姜子牙居然也有這般主動出擊的一天。

“那便去看看,姜子牙黔驢技窮,今次又還有什麽手段能夠掙紮一二的!”

他們便也領兵出征,雙方陣前對壘,卻發現西岐那邊派出的居然是以往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主将。

魔禮四兄弟不免在心底泛起了嘀咕,這又是姜子牙從哪裏搬來的救兵?

不過,也無所謂。

他們此先畢竟已經數次殺的西周铩羽而歸,因此心裏對于由姜子牙帶領的西岐,自然也很是看不上眼。

便是換了主将又如何?依舊還是手下敗将罷了。

這未免是太過于自大了的心理,于是自然被楊戬抓住利用。恐怕直到楊戬變幻而成的花狐貂偷走了四人全部的法寶,他們都沒有明白過來這一切究竟是怎麽發生的。

魔禮四兄弟的确有些本事,但是這些本事要真的同這些聖人門下的親傳弟子相比的話,顯然還是差了不少,先前不過是仰仗着法寶的便利才能夠将西岐的仙人們壓制,占據上風。

因此,一旦他們法寶盡失,便立刻被打回原形。困擾了西岐半年之久的問題就這麽迎刃而解。

姜子牙自然大喜,當晚便大擺慶功宴,犒賞三軍。西岐軍上下,一時之間倒也是一片的其樂融融,安寧祥和。

***

姜乾青放下了手中的酒壇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目光朝着其他人呢掃了一圈,随後露出一個滿是挑釁意味的笑容來。

“喝啊,你們難道都醉了?”他用筷子敲着碗的邊緣,發出“當當當”的響聲,笑容當中帶了些惡劣,“說好的今日不醉不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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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慶功宴,自然應該是一場狂歡。作為貢獻最大、同時也是本領地位都最高的主将們自然自然湊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誰先提議的,最後就開始拼酒,非要在這酒桌上殺個你死我活出來。

……然後他們就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去了。

一開始還只是那些凡人的将領們,但是随着空掉的酒壇子越來越多,即便是身懷發力、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抵禦的仙人們顯然也有些撐不住了,開始接二連三的倒下。

最終的勝利者意外的是姜乾青——沒辦法,這些人在最初決定拼酒灌酒的時候,大概都遺忘掉了哪吒可并非如同他們一樣是肉體凡胎,而是蓮藕之身——這若是想要灌醉,未免就有些太過于可笑了。

沒有人回應少年人的挑釁,他似乎是這營帳裏僅存的清醒人了。

“……無趣。”姜乾青将手中的酒壇朝着旁邊随意的一丢,摔到地面上的時候發出了非常響亮的破碎聲。

他的身周都萦繞着濃郁的酒氣,整個人都仿佛是被直接從酒缸裏面才撈出來的一樣——但是他的眼神顯然極為清明,甚至連臉都沒有怎麽紅,還是如玉如脂一般的模樣。

四周突然變的非常安靜。

那種安靜并不正常,過于的死寂了,就像是整個空間都被誰刻意的從世界的緯度上劃分了出來,然後單獨的裝在了透明到看不出邊界的盒子裏面。

乍一看似乎毫無差別,甚至根本注意不到其中的微妙的違和感;但是只有真正的被關在其中的人才會知道,那是一種非常奇異的錯位感,是無法僅僅只用語言能夠描述清楚的感受。

從帳簾外飄進來了淡紫色的煙霧,那煙霧像是自己長了手,擁有着實體一般,“拉”開了簾帳,為某人讓出道路來。

姜乾青掀了掀眼皮,對于來人的身份心頭非常有數:“通天?怎麽現在來了?”

這一間營帳裏的酒氣濃郁的幾可沖天,通天一進來就忍不住的直皺眉,朝着姜乾青看過去的目光裏面也滿含着嫌棄:“你怎麽回事?喝這麽多?”

姜乾青眨眨眼睛,目光很是清明——這多少讓通天的情緒有所緩和,只是嘴上還是有些得理不饒人:“你幾時這般放縱自己了,而且——”

他的鼻翼微微翕動,随後露出了一種帶了些驚訝的的複雜表情來:“這般劣等的酒,你居然也喝得下去?”

“畢竟只是凡人的造物,比起瓊漿玉液,自然是劣化的不值一提。”姜乾青話鋒一轉,“可我如今既然要入世,自也該守着凡人的規矩行事。”

這話難免讓通天多看了幾眼。

“你真的是變了很多。”通天評價,“我印象裏的你還是食不厭精脍不厭細,非梧桐不食非醴泉不飲,挑剔

金貴的要命——你和你弟弟都是。”

姜乾青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掌撐着自己的臉,聞言并沒有多少情緒波動,只是平靜的笑着道:“身為階下囚就應該有自己是階下囚的覺悟,若是遭逢那般的屈辱與大變,我還仍是當年洪荒之中的性格的話——”

“你或許才真的應該擔心了,通天。”

他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面多說什麽,很輕巧的将其略過,轉而去問通天的來意:“怎麽挑在這個時間來找我?”

雖然并不覺得有誰能夠發現聖人的行蹤,但通天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周軍營帳當中,是真不怕被任何人注意到端倪啊。

通天聞言,便斜睨了他一眼:“我自是有事尋你。”

“姜乾青。”他有些磕絆的念出了這個實在是有些過于陌生的名字,“聞仲就要來西岐了。”

姜乾青的眼底精光一閃,原本憊賴的坐姿也瞬間腰杆筆挺。

“那麽,按照我所知道的【未來】。”姜乾青緩緩的道,“聞仲來西岐後無需多久,便會擺開十絕陣。”

“通天,你應該都準備好了吧?”

通天聞言,笑了一聲,話語之間盡是殺氣,整個人都像是一柄沒有鞘的劍,即便是什麽都不做,都自有一種威懾可怕的氣場在其中。

“啊,當然。”通天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染着森冷的寒意,甚至恍惚讓人覺得從那當中會滴下血來,“我已經全部都準備好了。”

封神大劫原本不該那般順利的結束收尾,上清通天的截教原本也不應該在封神之後便道統斷絕、再無姓名。

可是老子元始、接引準提不顧顏面,以聖人之威出手在前;截教內部暗藏內鬼,在最重要的關頭拿了誅仙陣的陣眼轉投敵方在後;更有通天為截教保留的最後的道統傳承無視自己身上所背負的期望和職責,安安穩穩的在天庭享受逍遙自在的時光——

如此種種,将昔日三千門徒遍布四海八荒的截教徹底覆滅,甚至再無人知曉其曾經的存在與輝煌。

那日三十三重天外,姜乾青向着通天,提出了這樣一個建議:

“如果無論如何,都必須有人應劫死去,填滿封神榜方才算此次大劫終止的話。”姜乾青說,“為何不将那些日後已經注定了會背叛你的弟子送去封神榜?”

出賣自己的同門、背棄自己的師父,踏着他人的犧牲和森然白骨高坐蓮臺上,享受着後世千百載的香火供奉與史書傳唱,得千世萬世的敬仰——

姜乾青冷笑着想,這世間哪裏會有這樣的好事。

轉投佛門,三千佛陀,四大菩薩,威名赫赫震八方?

他這一次便要佛教無人,西方釋道永無興起之日!

“你放心,全部都準備好了。”

通天從自己的袖口當中提了什麽東西出來——卻是一壺盛在冰晶般透明的高嘴壺內的佳釀,透明的液體當中懸浮着粉色的桃花。

他在空中一點,便自有靈氣被捏成兩個同樣是透明的杯子,小指高,分別落在了兩個人的面前,随後滿上了酒液。

“你這是要請我喝酒?”姜乾青挑了挑眉。

通天朝着姜乾青舉了舉杯:“你我大計将要拉開帷幕,便是為此喝上幾盅又如何?”

這位執掌殺伐之道的聖人冷聲道:“既然膽敢背叛我,那麽也應當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待到聞仲抵達岐山之時,便是那些孽障身隕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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