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陰謀(01)

不該是這樣。

夏知否坐在自己的房間,用力搖晃着被鎖住的房門,頭痛欲裂。

半扇門在近乎癫狂的她手中快要拆卸。

小滿站在屋外膽怯的望着一起關注的夏家人,尤其是打首的夏老爺,搓搓衣角,上前求饒:“老爺,我會看着小姐的,您讓人将鎖打開吧,要不然小姐一直被關,會悶死的!”

“你當你們小姐是西瓜嗎?還需要陽光澆水?”未等老爺說話,二夫人站出來,沖下人招招手,示意對方将門鎖鑰匙交給自己,別在腰間走到老爺身邊:“老爺,難得聖上如此看重我們夏家,太子更是如此在意我們阿否,孩子不懂事我們大人還不懂是嗎?”

別人不知道,夏老爺可是親眼見證了朝堂之上,燕王提及夏知否與太子和甯王之間的事情時,太子是立刻變臉。

原本就陰沉的太子陡然之間暴怒,現在想起,依稀渾身發抖。

這可是牽扯到夏家滿門幾百口人的事情。

夏老爺微微側臉算是給小滿一個答複:“四小姐年紀尚小不懂得人間悲苦,你這兩天就在院子守着她開導她。直到出嫁。”

“老爺——”小滿還想說什麽,夏老爺已經準備帶隊離開。

許久不見的夏暖言落在隊伍的最後面,暴瘦的她看起來比起之前更多了清冷的氣質。

她陪着小滿站在一起,遠遠望着被鎖在房間的夏知否眼神複雜。

“三小姐。”小滿感到身邊有人陪伴,轉過臉看到對方,心中回憶起之前一起打架的回憶,總是和別人有些不一樣的。

“小滿,阿否剛回來哭了鬧了那麽久,肯定也累了渴了,你去燒點水吧。”夏暖言望着小滿輕輕拂了拂手。

“是。”

等到小滿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夏暖言便立刻走到夏知否的門口,敲門:“阿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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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的夏知否沉醉于失戀之後深深的自我否定中,之前就不在意的人,此時更加不在意對方說什麽。

“阿否,我明白你現在很難過。”夏暖言靠着門,對着裏面的人聲聲勸慰:“時間過得好快啊,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們為了...算了不提也罷。”

“——你走吧。”那個時候自己在霍振聲面前備受寵溺的生活,現在的回想起來,都是一種痛苦。

她當然明白此時的狀況很難處理,一面是聖旨不可違逆全族加起來幾千人的生命,只是,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她從來都不是躺平任嘲的人。

至少兩人決定在一起,遇到困難,得做些什麽吧。

想到這裏,她深吸一口氣,揉着額頭讓自己的情緒恢複正常,将所有的難過吞回肚子裏——

“阿否呀,”夏暖言并沒有順從的離開,而是站在門外瞥了一眼屋內人:“其實我們終究是一家人,你這樣難過,就算我們将你綁上花轎,最後也影響太子的心情。”

嗯?

嗯嗯嗯?

夏知否被夏暖言的話吸引——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夏知否立刻跟到門邊側耳傾聽,和對方一門相隔。

“我替你想過了。”夏暖言這次也是動了心思:“這次是聖上賜婚,對象還是太子,如果你真的直接拒絕,全族牽連。可是如果太子拒絕呢?”

“這其中的利益關系比較複雜,”想起太子那張臉就覺得這個于己有利的建議他是不會同意的。夏知否嘆了口氣:“除了讓太子主動拒絕這個,你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哦。”夏暖言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半晌,她的手指攀在窗框上小聲道:“那如果你生病了,他沒有辦法娶你怎麽樣?”

好辦法!

不可抗拒原因,總是最完美。

“什麽病?”

“比如說,臉上長痘。比如說,身上惡臭。”在夏知否的鼓勵下,夏暖言也是借此機會将多年來對夏知否的厭惡傾吐:“阿否,我不是針對你,也不是有意要害你。只是我也覺得,如果沒有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挺難過的哈。”

“夏暖言,時間緊迫我就直說了——我無意聯姻,而你也不願意我去聯姻,我們的目的一致。這一次我們合作吧。”

“這是一包迷石散,只要你吃了,就會假死三日。三天之後醒過來——”夏暖言也不再廢話,直接解釋:“如果你死了,太子肯定不會和你再聯姻,到時候我們家為了平息風波,會選擇其他女孩聯姻。”

夏知否心頭有一絲絲的懷疑,就算自己死了,夏暖言如何确保她就可以聯姻?

不過此時已經無暇顧及,就算夏暖言給自己的是□□,自己也只能收下。

太子府邸。

夜已深,寒風中隐隐傳來春天即将到來的冰涼和清甜。

月光之下的屋頂之上,一個黑衣人靜靜地俯視着院落之中相隔的巡邏護衛。

等到換班之時,黑衣人眼眸深沉,輕輕落在地面,随身一閃,進入了太子書房。

“來了。”

已經換好常服準備休息的太子長發捶肩,白色素衣随意的搭在肩頭。修長的手指從書面掠過,擡起眼眸似笑非笑的望着對方。

這樣的突如其來對于他,早就算在其中。

“大哥。”霍振聲卸下面具,也難得親昵的稱呼。

未等對方說話,霍振聲率先從胸口掏出一份奏折——

“這是年前河東巡撫上奏您在河東強搶勞工修補私宅的奏折,我替你壓下了。”

太子随手拿起這份奏折,靜靜翻看完之後微微一笑将其扔在桌上:“人無完人,本王知錯,願聽聖上處罰。只怕連累家中親眷....不過既是本王親眷,自當與本王共榮辱。”

霍振聲沒有反駁,而是繼續從胸口中取出幾份地契。

“四弟,你這是....”

“大哥,這是我所有的資産,我承諾可以永世不回京城,鎮守邊關輔佐聖上,我只求....她。”

太子望着桌面上的資産,這些東西還沒有自己一年搜刮的俸祿多。

他擡起胳膊喝了一口熱茶,嗤笑一聲:“四弟你這是何必——”

“你作為甯王,自當有鎮守邊關的職責。至于回京城,全憑聖上谕旨,恐不是你說什麽就什麽。”

霍振聲的軟肋被對方握在手心,所有的攻勢都少了淩厲,變得軟綿綿。

“大哥——”霍振聲長嘆一口氣,陡然跪在了對方面前,沉默幾秒之後,再次握緊拳頭擡起頭:“您喜好如何,別人不知,你自己也不知嗎?”

“——你什麽意思?!”原本以為藏得夠深,沒想到對方早已知曉自己最深的秘密,太子倒吸一口冷氣,衣袖拂過桌面杯,浸濕一片衣衫。

“兒時所有人都說你好,專于讀書不思其他。确實,這麽多年我從沒見過你府上留過女子——”霍振聲垂下眼簾,重新望着對方眼神淩厲:“倒是每隔幾晚,你要去別苑戲子房休息。想來,可從未聽你提及過任何姑娘,你...別害她。”

太子重新撿起白玉茶杯,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心中隐匿的秘密,多年積累起來的人設,陡然在霍振聲面前崩塌,總令他有些慌亂。

“用夏知否的幸福,換得我們江山穩固,算起來劃算的很。”

真相一旦撕破,總是不給人一絲回旋的餘地。

太子擺明算準了夏知否對霍振聲的重要。

“既然如此,霍振聲恭祝太子夫妻和睦。”霍振聲冷笑一聲,起身準備告辭:“想來,也是臣弟擔憂過多。看到太子如此開心,臣弟也深感羨慕。明日臣弟告別之時也會懇請聖上賜婚,等到他日花蒂瓜落,再來一起喝茶。”

“——當然。”

話已至此,多留無趣。

時日已到,整個城中都已經張燈結彩準備慶賀舉國盛典。

相府之中到處洋溢着熱鬧的氣氛。

整個院落之中到處都是拿着紅布準備裝飾的小厮,以及端着托盤招待客人的丫鬟。

小滿端着定制的鳳冠霞帔,低着頭步伐沉重的經過院落看守,來到夏知否的房中:“小姐,這是為您準備好的禮服。”

夏知否握緊手中的□□,手指劃過鳳冠,苦笑着:“這竟然還是海水珍珠呢,這錦繡還是蘇繡呢,真豪華。”

“小姐,”小滿一眼就看出對方有所隐瞞,嘆了口氣:“小姐您就說實話吧,您別這樣憋着,我看着傷心。”

夏知否擡起眼睛忘了對方一眼——

小滿抿抿嘴,低頭:“聖旨上也說了,甯王會在您成親當日,啓程回邊塞。”

“——算了。”

夏知否有很多話要說,卻在最後關鍵處,還是嘆了口氣:“小滿,幫我換上衣服。”

“是。”

小滿幫着夏知否做好所有的妝容,望着銅鏡中美麗嬌豔的面容,小滿不由得贊嘆:“小姐,您長得真漂亮。”

“謝謝。”

浩浩蕩蕩的迎親隊已經來到了夏知否的院外,夏暖言藏在人群之中,打量四周氣氛,仔細瞧着被蓋頭蒙住的夏知否猜測最後一場落幕演出。

不多時,小滿扶着已經換好衣服的夏知否來到正堂。

新娘被親人簇擁着,在正堂跪別長輩後,坐上花轎。

“等等。”正當夏知否準備上轎,忽然夏暖言從人群中冒出來,哭鬧着沖到對方面前:“阿否?阿否?我真的舍不得你——”

一邊說,一邊仔細打量着對方是正身。

夏知否隔着紅蓋頭望着對方:“我知道了。”

是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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