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敵在暗您在明
翌日一早,弘歷眼睑下是一片青紫,惹得朝堂之上和後宮之中是惴惴不安,特別是那嘉嫔更是惶恐不已,如今她一舉得男,不再是當初包衣出身的小姑娘,誰看到她都得恭恭敬敬的。
只是伴君如伴虎,嘉嫔一大早上便匆匆忙忙來給寧筝請安。
寧筝如今這病已經是好的七七八八,所以後宮的妃嫔們每日定時定點的要來給她請安,今日是第一天。
寧筝坐在上首,看着下面花團錦簇的一片,高貴妃,娴妃,純妃,嘉嫔,誠嫔,愉貴人……她頗為感嘆,這下面的人,随随便便拎出一個來丢給于正,那就能拍一部八點檔的清宮劇了,還是極火爆的那種。
高貴妃向來和純妃不大對付,見着純妃如今臉色不大好,說話是夾槍帶棒的,“……本宮聽說三阿哥最近身子不大好,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好還是假的不好,只可惜真也好假也罷,皇上都沒有過去看一眼。”
原先弘歷是十分疼惜三阿哥的,自從純妃頂撞寧筝後,弘歷便是刻意冷着她。
純妃爬摸滾打多年,什麽樣的話沒聽過,如今也不怵,笑容可掬道:“高貴妃娘娘說的是,只是三阿哥再怎麽不得皇上疼惜,平日裏還能與臣妾做個伴兒,皇上不來的時候,臣妾又三阿哥陪着也不算是無趣。”
她這話的意思很明白了——我再不濟好歹還有個兒子了,你高貴妃再得寵,可連個蛋都下不出來。
要是換成了以前的富察皇後,早就出來打圓場了。
可現在,她不,放着現成的好戲不看,她又不是傻子。
高貴妃和純妃一樣皆是漢人,可身份卻是甩純妃幾條街,就算是純妃膝下有個兒子,她一樣也沒放在眼裏,冷笑着道:“純妃是讀過書,會認字的,這是在指着本宮的鼻子罵本宮沒能為皇上開枝散葉?純妃不只是把本宮罵了,不知道把這在座的多少人都給罵了了!”
純妃不好再說什麽,若再說下去,只怕這在場的人都要被她給得罪了。
高貴妃又道:“初入宮時,就連本宮都覺得純妃溫柔可人,可人啊,得知道自己的本分才是,莫要以為替皇上生了個兒子,這尾巴就能翹到天上去。”
她不是個好說話的人,眼裏更是揉不得沙子,往日純妃沒生下三阿哥的時候,對她一口一個“姐姐”,叫的是清甜,她也幫襯了純妃不少,生下三阿哥後,不知道在弘歷跟前給她使了多少次絆子。
純妃低聲道:“貴妃娘娘這話,臣妾就聽不懂了,臣妾又不是狐貍,哪裏有尾巴?”
“你自己做的那點事,你心裏比誰都清楚。”高貴妃并不看她,只覺得看她一眼都髒了自己的眼睛,“今日當着皇後娘娘的面,有些話本宮不願意提,純妃……你好自為之吧。”
寧筝端着茶,吃着糕點,忍不住去打量高貴妃,高貴妃模樣生的很好,雖是漢人,卻有着像滿人一樣高挑的個子,從小嬌養着,性子也活潑,不像純妃似的兩面三刀——只可惜,這樣一個人,終身無子,到了最後卻得怪病去世。
高貴妃還要再說什麽,純妃就忍不住啜泣起來,好像這滿屋子的人都在欺負她。
寧筝也不管她,反倒是和高貴妃她們說些閑話來,”……最近天氣冷了,不少地方都在鬧雪災,咱們幫不上什麽忙,如今能做的就是養好自己的身子,免得要皇上為咱們擔心。”
她這話說的別扭,惹得下面坐的那群妃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接什麽。
實際上寧筝也覺得不大妥當,在這個以夫為天的年代,還是在皇家,弘歷憑什麽會擔心她們?可她實在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嘴上姐姐妹妹叫着,可背地裏一個個都想弄死對方。
還是高貴妃笑着道:“多謝皇後娘娘提點。”
女人家在一起,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那麽點事兒,要麽是時興的料子,要麽是最近得的首飾……紫禁城中的消息匮乏,能說的,也就更少了。
等到衆人都退下之後,高貴妃卻是沒有要走的意思,”……臣妾有要事與皇後娘娘禀報。”
寧筝點點頭,白蔹就帶着宮女們魚貫退了下去。
清宮劇看多了,耳濡目染之下她也知道,後宮中看似是好人的,不一定是好人,就算是現在是好人,也不一定永遠是好人,防人之心不可無。
高貴妃低聲道:“是關于二阿哥的死……臣妾知道,皇上屢次強調以後誰都不能有人在皇後娘娘跟前提起二阿哥,只是,臣妾也是看着二阿哥長大的,二阿哥死了,臣妾心裏也難受,不能眼睜睜見他平白無故沒了。”
“二阿哥說是染上風寒去世,可二阿哥染上風寒的那一日,臣妾恰好派了身邊的宮女去梅園采摘梅花,那宮女碰到了二阿哥,見着二阿哥身上穿的單薄,請安之後不免提點了幾句,只是二阿哥說無事,他摘了梅花命人送到禦書房後就會回去的。”
“那宮女回來之後與臣妾說了這事兒,臣妾并未多想,後來二阿哥病了,更是沒有心思去想這件事……等着二阿哥去世之後,臣妾回想起這事來才覺得不對勁,禦書房裏唯有皇上在,皇上是知道二阿哥身子單薄的,放着身邊那麽多太監宮女不用,如何會要二阿哥去摘梅花?”
頓了頓,她更是道:“這幾日臣妾是思來想去,不知道該不該将這件事告訴皇後娘娘,怕娘娘您傷心難過,可後來轉而一想,敵在暗您在明,您若是不提防起來,臣妾怕和敬公主也……”
和敬公主乃是富察皇後所出的女兒,二阿哥去世後,富察皇後也病倒了,和敬公主便暫養在了皇太後膝下,今年冬天太冷,皇太後便将她帶去別院小住,估摸着過一段時間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