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老變媽
我先試着把情緒很調整好，然後這才撥通了三舅的電話。
“喂，小盟，什麽事啊？”三舅那頭聽起來似乎心情不錯。
“三舅，你什麽時候回來？”我故作焦急的問道。
“還有兩三天的樣子，郭教授進展得很順利，等這邊一完事，我就回來。”
“三舅，你能不能現在就回來。”
“現在？是出什麽事了嗎？”
“我……我媽不見了。”
“臭小子，什麽叫你媽不見了，給我說清楚點。”
果然聽到我媽不見了，三舅變得有幾分焦急。
“我回來的時候，我爸跟我說，我媽要回貴州老家一趟，說好的是昨天回杭州，可是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你知道我媽這個人的，只會提前回來管我爸，絕不會晚的……”
我說到這裏就立即閉嘴，這謊話得說九分真一分假，而且是越簡短越好，一個謊話越長，那就需要越多的話來解釋，也就意味着漏洞越多，就容易被識破。
“豬大腸還跟你在一起嗎？”三舅問道。
“還在杭州賴着不走。”
“那好，你跟豬大腸去凱裏的旺水走一趟，看看你媽在不在那裏，找到了記得給我電話，要是還沒找到，等我這邊一忙完，我就趕過去找你們。”
挂了電話，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把地名給套了出來。
我在凱裏市的地圖上找了一圈，竟然沒發現旺水這個名字，還真是像豬大腸說的，這要是按照地圖來找，這輩子都被想找到。
雖然地圖上沒有，但是不代表凱裏就真的沒有旺水這個地方，凱裏畢竟是一個市，地圖上只有一些鄉鎮的名字，也許是某一個很小的村子。
要找這樣的小地方，地圖和網絡是靠不住了，就只得問人，豬大腸讓我冒充成被拐賣的孩子，從外地過來尋親的，去找了附近的鄉鎮府派出所去打聽旺水在什麽地方。
結果人家還真的信了，十分熱情的給我們指路，還問我們要不要派個人帶路，弄得我十分的不好意思，請他們在當地吃了一個便飯，算是感謝，然後我和豬大腸便匆匆的趕往旺水。
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三舅那些人為什麽騙起人來那麽自然，這種事情一旦幹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會養成習慣。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發現自己說謊騙人的技術正在突飛猛進。
走着走着，我發現路邊的山變得熟悉起來，似乎真的有些與自己童年時候的回憶很像。
我記得那時候我好像都還沒上小學，對什麽事情都只有一個懵懂的印象，老媽就帶着我來過一次，只是記得裏面的人對我+都很尊重，現在回想起來，尊重當中似乎還帶着一絲懼怕，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印象最深刻的是老媽把我給丢進一個水潭當中，水不深，但是卻異常的冷，我當時在裏面哭了好久，可是平時十分溺愛我的老媽卻沒來救我，任由我在冷水裏泡着。
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我一個人又冷又餓的在寒潭當中，當時我都懷疑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我的親媽。
從此以後我對老家便産生一股莫名的抗拒心理，當時就在心裏發誓打死我也不會再去，看來今天得違背誓言了。
幸虧我小時候發過的誓多，違背得也多，也不在乎這一個兩個的事了。
此時天色已暗淡下來，豬大腸将車停下來說道。
“這裏是距離旺水最近的一個鄉了，今天晚上就在這裏休息，明天在繼續趕路。”
“我看要不連夜趕路，到了旺水在休息。”我說道。
“想法是美好的，可是你得考慮現實，剛才我們這一路走來，都已經是鄉村路了，再往前走，可就沒路了，我們得靠雙腿走到旺水，這大晚上的，我們又沒帶裝備，你想要在山裏過夜，那就請自便，我就不陪你了。”
我聽他說得有理，而且在大山裏面他是行家。
“是我心急了，今天晚上現在這裏過一晚，明天再走。”
這鄉裏确實是夠偏僻的，又不是什麽旅游景點，連個飯店都沒有，只有兩家小賣部，只不過豬大腸經常往山裏鑽，對付這些情況早就駕輕就熟，去小賣部裏買了一條好煙，然後又花了兩百塊錢，把今天晚上的吃飯加住宿都給解決了。
接待我們的是一戶姓楊的人家，戶主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年紀的男人，一開始對我們兩個外地人還是比較戒備，可是耐不住豬大腸能喝，幾碗酒下肚，就對能喝能吹的豬大腸開始稱兄道弟。
還專門叫兒媳婦去蒸了兩節香腸，切了一塊臘肉來招呼我們。
在鄉下想要吃肉，要麽就是小型的家禽，像是什麽雞、鴨、鵝之類的，不過只有接待很重要的賓客才會去殺雞，其次就是吃臘肉香腸，才能見到點葷腥。
像是豬這樣的牲口，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宰殺，牛更是如此，只有隔好幾年，搞祭拜祖先的大型儀式的時候才會宰殺，不然哪怕是省長來了，也不可能殺牛招待。
豬大腸這個人極會來事，立即又掏出五百塊錢來給楊大叔家的孫子，說是什麽見面投緣，非得要人家收下，這一來二去的，兩人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兄弟。
酒過三巡之後，豬大腸這才問道：“楊大叔，這旺水怎麽到現在都還沒通車，現在不是要求每個村都得通車嗎？”
楊大叔說得是一口貴州話，後面的語氣助詞極其豐富，再加上那種有些奇怪的語調，聽起來像是在唱山歌，就連罵人聽起來都很搞笑。
“誰說不是哦，現在不都是在搞村村通嘛，政府出錢修路，只要村裏面出點勞力就行啊，這種好事那個不願意喽，那個曉得旺水那幫哈卵逗硬是沒幹勒，後來實在是沒辦法啊，幹脆連勞力都不要他們出，免費給他們把路修過去。”
“可是你們猜咋搞，路才修到一半，那哈卵硬是不讓修了，喊啊些老太婆天天在路邊守到勒，還講這個是他們的民族習慣，也沒曉得他們克哪點學來的詞，要是硬要修路，就跑到上頭去上訪，趕後好像是簽了一分那子協議書哦，這事最後也就這樣不了了之的完啊。”
我和豬大腸互望一眼，看來這個旺水果然就是我們要找的蠱苗寨，也只有那群刻意與世隔絕的人才會連免費修路這樣的好事都不要。
“還沒問你們呢，克旺水搞哪樣啊？”楊大叔問道。
“我媽是旺水出來的，這次回家探親都過了好久還沒回來，我這不是想去找找她，順便回老家看看。”
聽到我老媽是旺水的，楊大叔眼神變得不太對勁。
我奇怪的問道：“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唉，其實也沒得那樣，只是以前聽老輩子們講旺水的女人會變成‘老變媽’，這話說起來可能有點得罪你老媽啊哇，只不過好不容易從啊種地方出來，還回去搞那樣嘛，要沒是我們這點離到旺水還有好幾十公裏，我都想搬啊。”
老變媽是什麽東西，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豬大腸在一旁笑道：“楊大叔，這老變媽不是唬小孩的故事，我倒是從小聽到大，可是也沒真的見過。”
豬大腸見我一臉的懵逼，于是解釋道：“老變媽是貴州這邊的傳說，反正各個地方都有，傳說老變媽喜歡吃人，尤其是喜歡吃小孩，于是大人們就用老變媽吓唬孩子。”
我點點頭，原來是一個民間傳說。
“你不要以為老變媽是假的，我跟你講，旺水的婆子有好多逗是老變媽，我以前還親眼見到過勒。”
聽到楊大叔說自己親眼見到過，我們頓時就來了興趣，連忙問道：“楊大叔，這老變媽長什麽樣子？”
楊大叔搖搖頭道：“沒曉得。”
“你不是說自己親眼見過，怎麽會不知道長什麽樣子？”我急忙問道。
“你不要急嘛，我是沒見過老變媽長哪樣子，但是我見過老變媽的腳杆嘛！”
我和豬大腸面面相觑，怎麽光看到腳就能知道是老變媽。
“我跟你們講嘛，我小時候我家逗住在這個路邊，啊個時候這個房子還是吊腳樓，一樓是用來關牛阿些呢，逗是我家裏姊妹多啊，房間住不下了，逗在一樓隔了一間小房間出來給我住。”
“我還記得阿天晚上特別特別勒冷，冷得我連覺都睡不着啊，我就想到起克牛棚搬點稻草過來蓋到點熱暖點，我剛剛才從床上爬起來，逗聽到門外面刮起了大風，‘呼呼’呢吹，媽耶，聽起來逗像是女人在哭，我逗覺着有些怕啊。”
“突然，我‘合’像聽到路邊傳來腳步聲，你們曉得呢嘛，一般農村到八九點鐘就睡覺了，那時候我睡了一覺着冷醒來啊，估計應該是半夜一兩點鐘啊，我逗悄悄呢透過門縫看過克，逗看到一雙腳從路上走過克，你們講那雙腳是那‘號’呢？。”
“是什麽樣的？！”
“阿天晚上月亮大得很，我看得清清楚楚勒，阿雙腳是反過來長呢，腳板掌在後面！”
我和豬大腸面面相觑，這麽覺得這事不太靠譜。
“楊大叔，你會不會是看錯了，或許那個人只是在往後走。”豬大腸說道。
“你不要不信我嘛，他逗是在往前面走，腳板真呢是反呢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