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硬攻302

下午的時候開始起風。沒多久,溫和的天空就變的面目猙獰,漫天的風沙撲面而來,大廂板裏塵土飛揚,大家拿出脖套戴在臉上,連個眼睛都不露,過濾着風沙。

車停了,隊長叫下車,我們才知道已經到達了今天的宿營地。風沙卷席着大地,太陽無力的發出昏黃的光線。眼前的這片空地就是今晚搭帳篷的宿營地。

向南望去,約四五公裏以外,幾個山包的後面就是哨樓。向北望去,依稀能看見邊境線的鐵絲網。

導調教員說南側的這片地域将是我們這次演練的主戰場,各種戰鬥在遠處302哨所哨樓附近打響。各連每天輪流擔任防禦、支援、進攻角色,擔任紅軍防禦的連隊第一天晚上進駐哨所表面工事,進行二十四小時防禦。此時一連已直接進入防禦陣地。我們明天擔任藍軍進攻,三連是支援,誰敗了支援誰。

一連三連早已去了自己的宿營地,原本長長的車隊只剩下了我們的四輛車。

雖然在學校裏練習了無數遍搭帳篷,最快的班九分鐘就可搞定,十五分鐘可以挖好排水溝,并對帳篷壓填完畢。但在這風沙中,八個人根本支不起一頂帳篷。一拿豎杆支篷頂,整個篷頂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着,吹翻在地上,只能改為一個排合力搭。九個人拿豎杆支篷頂,九個人立即砸地釘,剩餘的人在四周拉着帳篷。

戈壁的地面無比堅硬,邊燦一榔頭往地釘砸去,地面似乎沒有任何反應。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能趕緊換鄒天來,即便是鄒天來這樣的壯漢,也砸了好幾分鐘才固定,足足用了半個小時才支起了一頂帳篷。

挖地壓帳篷底部更是麻煩,一鍬下去還不到兩公分。只好在附近搬大石頭壓,又到路邊端土回來壓住。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全隊的帳篷才搭好,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保障人員拉來的飯已經等了一個小時,大家端回帳篷裏吃,已經冰涼,不知是嘴裏的沙子還是飯裏的沙子,一吃飯就噌噌的響。中午的幹糧早已消化完,這會端着飯都像餓狼一樣呼嚕嚕的吃着,比平時保障量多三十人的份量,被我們吃了個精光,還沒吃飽。

晚上關牧雲帶所有電臺到哨所那邊充電,周圍都是羨慕的眼神。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晚上充電,隔一兩個小時就會有電池充滿嘀嘀嘀的響,然後換電池,根本睡不好,天天都是眯瞪着個眼睛,一上車就睡覺。

終于忙完了,隊裏簡單點了個名,大家也懶得洗漱,便打開背囊就寝。帳篷裏的鋪位是上下兩層,一層六個鋪,鋪位都是把帆布吊床穿在床邊杆上,再卡在帳篷的橫杆上。盡管人一躺進這種帆布吊床,身體就像被包裹起來,只能蜷縮着睡覺,但一身的疲乏慢慢散去,內心竟然有一種小小的滿足感。

大家都睡下了,萬林波才從隊部回來。邊脫衣服邊說:“怎麽感覺咱們這帳篷裏比其他帳篷風大呢?”

李亮亮說:“好像篷頂上有個裂開的口子。”

萬林波拿手電照着,果然帳篷頂有一處七八公分長的口子,呼呼的往裏面灌着風。就問:“走之前曬帳篷的時候,隊長不是讓咱們把這個口子縫上的嗎?咋沒縫呢?”

李亮亮說:“這要問衛家梁,記得當時他回去拿針線去的。”

衛家梁說:“哦,就是,當時我走到半路上天來不是讓幫忙擡裝備嘛,後來就忘了。”

萬林波說:“明天要有時間了我們還得縫一下,這風太大了。”

向雨傑住在衛家梁的下面,他看着上鋪下沉的吊床,擔憂的說:“衛家梁你那鋪固定好了沒?你不會掉下來砸着我吧?”

衛家梁在上面扭動着身體說:“有反應嗎?能掉下去嗎?杞人憂天。趕緊睡吧,明天打進攻,是一場硬仗啊。”外面的風吹得帳篷不時吱吱扭扭的響,似乎整個帳篷都在搖晃。

向雨傑又擔憂的說:“我們這帳篷不會塌吧?”

李亮亮說:“都累死了,你再說話把你扔出去。”帳篷裏安安靜靜的。

風越來越猛烈,突然哧的一聲,帳篷頂上的小口被撕裂成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一股風沙湧了進來,整個帳篷頂被吹的圓圓的像一個傘包,又聽見外面嘭的一聲,整個篷頂像被掀翻的鍋蓋翹了上去。

“快起來,外面的拉繩斷了!”萬林波邊說邊穿着還沒脫完的褲子往外面走去。大家趕緊穿着衣服從吊床上下來。沒有了十來個人壓着,整個帳篷便開始劇烈的左右搖晃,仿佛快要斷線的風筝,又像快要吹爆的氣球。大家出了帳篷從上風向使勁拉着開始變形的帳篷,四班六班的也出來幫忙。

隊幹部跑過來一看,說:“算了吧,把帳篷拆了,住車上去。”在風沙中,大家打着手電又把帳篷拆了。折騰了四十多分鐘,才在車上再次安了個家。

向雨傑卻高興的說:“這下總算能睡踏實了。”

衛家梁說:“小眼鏡你閉嘴。”

向雨傑說:“當時你要把那口子縫上,風再怎麽吹也吹不塌,我再怎麽說它也是好好的。”

李亮亮說:“你倆三更半夜還有完沒完,明天最好抽到你倆那套班子指揮。”大家安靜下來,聽着外面的風聲,很快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早上天亮的很早,大家還睡的很沉。哨聲一響,一個個像剛出土的木乃伊,滿頭滿臉都是土,被子上也是厚厚一層。外面的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就像西嶺的風中午停的那兩個小時一樣安靜。

導演部抽的是鄒天來和萬林波那一套班子。八點鐘,二連接收命令,奪取紅軍302哨所,卡控要點,為後續藍軍南下開辟通道。

接受命令後,鄒天來迅速帶部隊到地圖上顯示的二號高地後側疏散隐蔽,再帶領三名排長上高地勘察地形。四人找好隐蔽位置,用望遠鏡望去,哨樓四周有堅實的塹壕和掩體,紅軍已部署完畢。

一連作為院裏的榮譽隊,訓練有素,作風過硬,陣地上一片井然,絲毫看不出有半點雜亂或者演的氣息。交通壕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鄒天來滿腦子搜索着,如果看的沒錯的話,應該是許教員,去年南坊演練的時候一直追的就是這個身影,看來是一場惡戰,大家又要吃苦頭了。

哨所所處位置是此地域內最高高地,哨所向南、向西地勢平坦,哨所西北、正北、東北方向分別為一號、二號、三號高地,三個高地與哨所所在高地之間是一條寬約一百多米的幹涸河道,北坡坡度較大,三個高地上有任何行動都是一覽無餘。幾乎不用望遠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藍軍想要進攻,中間的幹河床是必經之地。只要過了河床,就進入了紅軍的射擊死角。哨所北坡陡峭,呈階梯狀,且有若幹沖溝可隐蔽通行,直達哨所陣地。河床沒有任何植被,雖也高低起伏,但可供隐蔽的地形很少。

幾個人心想,要想沖到河道對面的射擊死角,就像禿頭頭頂的虱子,紅軍想怎麽打就怎麽打。這是一個典型的易守難攻的地形,甚至可以說,想要進攻,幾乎都是送死。

勘察完地形回到集結地域,鄒天來召集骨幹研究作戰方案。鄒天來簡短的說着地形的重點:“哨所處于絕對的地理優勢。我們有三條通道可以下到河谷的沖擊出發陣地:

第一條是1號與2號高地之間的沖溝,但這條沖溝太淺,又直接在敵哨所觀察和射擊範圍之內,根本不能利用。第二條是2號與3號高地之間的沖溝,沖溝較深,可隐蔽接敵,但通道過窄,敵肯定會把守沖溝出口,一旦出去還有十幾米才有可隐蔽地形,從這裏下,不但速度慢危險也很大。第三條是在3號高地東側的鞍部,那裏的河道最窄,只有二三十米,3號高地是三個高地最長的高地,但距離較遠,迂回過去有四五公裏的距離。其餘幾乎再沒有可利用地形。”

衛家梁拍着腦袋說:“這是什麽打仗啊,明明就是把人往死裏整,這地形誰能過的去?”

萬林波說:“真正的戰場擺在眼前,其他隊話都不再多說,時間緊張,趕緊研究。”

鄒天來說:“正面進攻傷亡肯定慘重,甚至有可能全軍覆沒在河道裏,所以必須多點進攻,3號高地鞍部距離遠,先派兩個班迂回過去,看紅軍在哨所東側的兵力情況,聽號令行動。”

寧小海說他帶一班二班去。

鄒天來說:“那好,事不宜遲,那裏比較遠,現在就出發,越快越好,邊走邊溝通。”

寧小海走後,幾個骨幹凝視着地圖,萬林波說:“明知送死,但不打還不行,眼前通道只有一條,難也得上。我帶兩個班去一號二號高地之間的通道,多少牽制一下兵力。大部兵力還是從2號和3好高地之間的通道下吧。”

李亮亮說:“一會往河道多扔幾個發煙罐,滾滾的濃煙做遮蔽,幾下子就過去了。”

鄒天來說:“一共發了五個發煙罐,這是準備在攻到坡上用的。過河道全用完了,坡上就沒法打了。”

萬林波說:“一會先往過沖擊,實在不行再用發煙罐遮蔽,看沖擊效果怎樣。”

鄒天來說:“那好吧,上級要求十一點前結束戰鬥,我們還必須盡快發起進攻。九班在東側沖溝占領有利地形,牽制火力,聽通知适時撤回。八班在二號高地,七班在三號高地頂部,掩護三四五六班從西側通道下河床。看指導員還有什麽。”

萬林波說:“演習不是演戲,骨幹邊行動邊動員,牢記我們去年還沒開打就陣亡的教訓,認真對待生命,盡量減少傷亡。其他沒有。”

大家分頭行動。四班人員迅速下到沖溝,屈身前進。正如之前所料,紅軍嚴密關注這條通道,剛一行動,密集的槍聲就響起來。幾分鐘之後,三班的第一名已到達沖溝底部,鄒天來命令各點位掩護,前兩名開始躍進。兩人沖出沖溝,向前躍進了五六米,一人就冒起了藍煙,另一人好不容易沖到了前面的塄坎,還未卧倒也冒起了藍煙。

萬林波說還是要用發煙遮障。鄒天來說也只能這樣了。

先頭部隊把一個冒着滾滾濃煙的發煙罐扔到河道中間,河道裏形成了一道煙幕,六七個人沖了出去,但是河道太寬,沖過了煙霧還在河道中間,剛一沖出來就有四個人被擊斃,剩下的三個人就地隐蔽,動也不敢動。更令人郁悶的是因為沒有風,發煙罐的濃煙沒有四處散去,像一根煙柱飄向天空,幾乎沒有起到遮障的作用。

鄒天來在望遠鏡裏看着說:“這樣下去全連都會死在這條河道裏,這條該死的河道。”他順着望遠鏡看着這條河道的走向,河道的出口在1號高地的西側,一直延伸着,河道被沖刷的與河床有将近一米的高差,如果繞到河道的出口,靠在河道南側匍匐前進,有一米高的塄坎遮蔽,肯定是紅軍觀察死角。

他突然興奮的跟萬林波說着這個地形,這似乎是唯一減少損傷的辦法。萬林波用望遠鏡看着,嘆了一口氣說:“好是好,但是距離太遠,一公裏多的河道,怎麽能爬過去啊?”

鄒天來說:“目前似乎只有這個辦法了。否則今天要麽就這麽等着,要麽就是全部陣亡在河道裏。沒有正面的進攻,一班二班的助攻就沒辦法展開。這樣吧,你在這裏指揮,我帶人去。”

萬林波說:“還是我去吧,你是連長。”

鄒天來說:“我們都是學員,誰指揮都一樣。”

萬林波說:“那得挑全隊最精幹的力量,否則,時間到了也爬不過去。”

鄒天來說:“就是,我帶G20的人去吧。”萬林波點點頭。

很快各點位的G20都撤了回來了,鄒天來數了一下,一共十三個人,心想要是一排的G20都在就好了。李亮亮、衛家梁都在,他倆把鮑犇也拉過來了。鄒天來給大家說明了這個行動的重要性和艱苦性,大家都說G20還有什麽吃不了的苦,還以為運動會完了,聯考完了,G20就沒什麽用了,原來還有這麽好的機會,大家就趕緊出發了。

為了不引起紅軍注意,萬林波在陣地來回調遣着兵力。向雨傑問邊燦說:“鄒大彪帶着那一幫人幹啥去了?”

邊燦說:“這就是個打不贏的仗,我們就等着明天當紅軍也虐虐其他連。”

關牧雲在旁邊說:“好像不對勁,大彪帶的好像都是G20,這應該是有什麽行動。”

向雨傑說:“就是,去問問萬林波。”

萬林波告訴了他們,邊燦拿起了望遠鏡看着河道說:“乖乖,這能爬過來嗎?虧他能想得出來,這麽遠還不爬死了。”

萬林波說:“所以像你這樣的就去不了,去的都是G20。”

關牧雲說:“他們還沒走遠,我也去,人少了形不成合力。”

向雨傑說:“大彪帶隊,就是死,我也跟着去。”

邊燦說:“你們這是都瘋了嗎?”

萬林波說:“那裏畢竟還有生的希望,留在這裏只有死,你倆要去就去吧。”

倆人一點頭轉身出發了。

邊燦想了一下說:“那我也去。”

萬林波說:“你就省省心,別給他們添亂了。一會跟着這邊沖擊。”

邊燦說:“我去跟他們湊成兩個班的兵力。”

萬林波說:“你不省着力氣到明天了嗎?”

邊燦說:“兄弟們都去了,我一個人也沒意思,今天都過不去,還能真想明天啊。”

萬林波笑了笑說:“就沖你這句話,我批準了。”

邊燦轉身去追關牧雲和向雨傑。

向雨傑回頭一看說:“你來幹什麽?”

邊燦說:“湊熱鬧。”

關牧雲笑着搖了搖頭說:“要去就快點。”

等三人繞過了1號高地到了河道的出口處,G20已經有六個人開始爬了,衛家梁在最前面,後面是李亮亮。鄒天來正準備出發,看見那三人過來了,跟關牧雲點了點頭示意,笑着跟那倆人說:“你倆咋來了?小眼鏡也算是老G20,倒是你,邊燦,先搞個加入G20儀式,回去再把這一年落下的跑步補上。我可告訴你,要麽現在回去,要麽就堅持到底,不要跟我邊爬邊唧唧歪歪,壞了大事。”

邊燦說:“哥們我啥時候掉過鏈子?沒有我的狙擊槍掩護,你們打能上去嗎?”

鄒天來說:“你啥時候不掉鏈子?你爬倒數第二個,牧雲在最後。”又跟關牧雲說:“要是他在中間不行了,你在後面就把他處置了。”

關牧雲笑着說好。

鄒天來第七個出發了。

萬林波這邊一會把部隊撤回來了,一會又部署上來了,一會又來回調動,在西側沖溝不時的試探着沖擊,總是一露頭就被紅軍不斷的射擊打的躲了回來。有兩個人沖了出去,一名被擊斃,另一名一直隐蔽在河道中間的土堆後面。兩個高地上的人不時的與對面打着槍,對面的紅軍似乎感覺到不對勁,一邊“有禮貌”的用槍聲回應着,一邊加強了觀察。

寧小海向萬林波報告,他帶的一班二班已經到位,哨所東北側約十餘人把守,目前并沒有被對方發現。

此時,鄒天來帶的16人在順着河道的塄坎艱難的爬行着。半個小時了,終于出現在了萬林波的視野裏。

G20果然不一樣,就像跑武裝五的排名和成績一樣,衛家梁甩了李亮亮十餘米,李亮亮又把後面甩了十餘米,鄒天來利用兩個較高的塄坎,超越了前面的幾個人已經到了第三位,二連其他人員終于看見了剛才消失的這些人員,大家還以為這場仗沒法打了,但是現在看着艱難爬行的十六名戰友,又躍躍欲試。

萬林波召集各骨幹明确了一會的分工,一旦十六人到達紅軍陣地前沿下方隐蔽好,總攻立馬開始,狙擊手掩護,人員成戰術隊形快速沖擊。

那十六人還在蠕動着,胳膊肘的袖子和膝蓋的褲子都已經磨爛,不得不把袖子和褲腿往上挽一挽。這兩處不是磨破就是磨紅了,但沒有一人停下。歷經五十分鐘,十四個人終于爬到了哨所坡底,就剩邊燦和關牧雲在最後還有二十米。

此時,距離上級要求結束戰鬥的時間還剩二十五分鐘。

萬林波帶領的人員索性在趴着,一副放棄的架勢,骨幹又不停的在“批評提醒”,他想,這樣的情景也符合其他連對二連的一貫看法。

突然,紅軍一個小分隊向前推進,向邊燦那個方向猛烈的射擊。邊燦撅起來的屁股已被紅軍觀察人員觀察到,但處于射擊死角,不得不前出陣地。

萬林波迅速下達了開始進攻的命令,一時間半山坡突然出現的藍軍,打亂了紅軍的陣腳。紅軍前出的小分隊頭頂冒起了紅煙,關牧雲和邊燦迅速占據有利地形開始還擊。幾個發煙罐在哨所的半山坡冒着濃濃的煙霧。

1號、2號高地的藍軍迅速向下沖擊到河谷,不時的有藍煙冒起,但哨所周圍的陣地上也不時冒起一縷縷紅煙。

寧小海帶的一班二班迅出其不意的拔掉了哨所東北側的據點,迅速進入塹壕,從哨所背後發起攻擊。剛才還安靜的陣地,此時槍聲猛烈,紅煙藍煙不斷的冒起,紅軍腹背受敵,陣亡38人最終退守坑道,藍軍以犧牲21人的代價占領表面陣地。

還未享受喜悅,就收到了導演部通知,紅軍三連奉命前來支援一連,紅軍陣亡的38人複活,加強到紅軍三連。要求藍軍堅守陣地兩小時,确保藍軍大部隊順利南下,而藍軍陣亡人員不予複活,脫掉鋼盔,坐哨樓底下進行觀摩。五班衛家梁和向雨傑陣亡了,無奈的告別了隊伍。

此時的兵力對比是2:1,确切的說是2.2:1,正面一個加強連,後背坑道裏還有一個加強排。時間容不得大家喘息,鄒天來迅速命令三班五人、九班五人務必死守兩個坑道出口。寧小海帶領一排十個人去哨所東側,剛才自己突圍的地方。剩下的三十餘人分布到表面陣地各點位。遠處三連人員已機動到2號高地北側,也就是剛才他們集結的地域。

鄒天來和萬林波來回查看着各點位,不停的跟大家交代着射擊範圍、時機。大家見縫插針啃了幾口幹糧。或許是16名G20剛才的行動感動了大家,或許是剛才的小勝利鼓舞了大家,也可能是強大的敵人給了大家壓力,所有人都前所未有的認真。為防止紅軍突襲,鄒天來前推了三組防禦點位。

約半個小時,紅軍已在各高地完成了部署,但按兵不動,似乎在等什麽。萬林波說:“估計跟咱們一樣,已派出迂回或者突襲的人員。”

鄒天來說:“估計是在等東北側迂回人員到位。”拿起電臺就溝通寧小海。

寧小海說:“已經把人員分成三組,一組前推至河道對面的沖溝,已經隐蔽好,現已能觀察到紅軍有二十四人正在奔襲而來,還有兩公裏就到。一旦進入射擊範圍就開始射擊,邊打邊退。二組在塹壕東側,三組在塹壕西側,可前後接應,就算紅軍能突襲過來,也會死傷大半。”

一會,二號觀察組報告,在對面沖溝裏,紅軍集結了二十餘人。萬林波說:“我剛才去了那個沖溝,這是能容納的最大人數,這樣看來,他們是要密集的強行通過。”

鄒天來拿着望遠鏡邊看邊說:“這個可能性比較大,目前兩個高地只剩下了指揮和掩護人員,如果沒有猜錯,其他人員已集結在沖溝背後的山谷。”

正說着,寧小海報告:“敵很快進入射擊範圍,馬上準備開火。”

鄒天來說好,又迅速通知了各排。特別強調了務必紮緊沖溝的出口。

沒多久,東北方向的槍聲響起,對面高地的紅軍指揮員趕緊用望遠鏡望去,遠處的飄來了幾縷紅煙。

很快,西側沖溝滾出了兩個散發着濃濃煙霧的發煙罐,彌漫的煙霧中,有人在來回撥動着發煙罐,盡管沒有風,但是河道裏已經是煙霧缭繞,藍軍只能往大概的方向射擊着。而紅軍又接續扔出了三個發煙罐,一時間,整個河道裏煙霧彌漫,藍軍陣地不斷的射擊,但寬寬的河道只冒起了幾縷紅煙,紅軍陣亡人員并不是很多。好在煙霧只徘徊在河道裏,并沒有彌漫到藍軍的山坡。等到煙霧慢慢的稀疏,對面的紅軍以犧牲幾個人的代價已全部通過河道,隐蔽到藍軍的射擊死角。

鄒天來說:“這是亡命徒的打法啊,這會把發煙罐用完了,下面的沖擊就該付出大代價了。”

萬林波說:“幸好是演練。”

鄒天來趕緊再抽出八個人再次前出,命令各點位必須嚴防死守,嚴控各通道。

三連依靠充足的兵力不斷的沖擊,坑道內的一連也不斷的往外突擊,激戰四十分鐘,三連以巨大的代價拔掉了坡上所有點位。藍軍正面的塹壕也只剩下了二十餘人。

寧小海電臺報告:“寡不敵衆,陣亡八人,消滅紅軍十六人,剩四人僵持,是否撤往主陣地。”

鄒天來說:“必須死守,部隊馬上從你那邊撤出。”導演部規定,各連陣亡三分之二以上就撤出主陣地轉移。

萬林波說:“該走了。”

鄒天來清點着人員通知各點位向東北側寧小海處靠攏,從東側撤出。

人員邊打便撤,鄒天來讓李亮亮拉開了最後一個發煙罐,煙霧彌漫在整個哨所陣地上,二十餘名人員迅速向東撤去,消失在2號高地北側。遠處陣地上傳來了歡呼聲,紅軍奪回了陣地。

靠在1號高地北側的山坡上,大家滿身的硝煙味,臉上的汗水、塵土、硝煙混合在一起,還真有點從戰場上下來的感覺。喝着水壺裏還剩的一點水,李亮亮拿出一點牛肉幹存貨,大家一起嚼着。

寧小海說:“這是我帶領兩個班出發的地方,又回到了這裏,只是就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鄒天來說:“我帶了七十二名兄弟,只剩了二十個人。”

邊燦吹着膝蓋上磨破的傷口說:“這爬的褲子爛了,膝蓋破了,最後還是被趕到了這裏。”

萬林波說:“其實無所謂輸贏,紅軍采取了跟我們不一樣的進攻方式,人多,猛沖,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如果天來不逼大家,兄弟們大可不必那樣爬爛了衣服,就算是沒攻上去,也照常畢業。要是那樣敷衍了事,可能就不是鬣狗二隊了。”

鄒天來說:“我的決策讓弟兄們受苦了。我不喜歡戴這個對抗系統,它讓我們習慣了輕易的死亡又快樂的複活,仿佛是一場生命的游戲。我總感覺頭頂的那一股煙霧就像一股鮮血。我不想看到大家頭上冒煙。對生的渴望,對死亡的懼怕,讓我選擇了爬行一公裏,現在又有些後悔讓大家跟着我吃苦頭了。”

邊燦說:“大彪,你可別這麽認真,讓我都不敢說話了。我很享受爬行那1公裏。回去我補跑一百公裏,加入G20。”

萬林波說:“還不是你撅着個屁股被人發現了,讓我們倉促開打。”

邊燦一臉的無辜說:“不是我吧?是關牧雲吧!”

大家都呵呵的笑着說:“就是你。”

李亮亮說:“其實反思我們這個演練還很傳統,沒有任何協同。遠程炮兵、裝甲、空中的各種協同只是在預案裏,就連連裏火箭筒協同都無法演示,導致了很多無謂的犧牲。在各個方面都還還缺乏讓人真正感受戰場氛圍的條件,激發不了人在殘酷的戰争壓力下,爆發出的那種超強的智慧和毅力。也就大彪帶我們小試了一下。”

萬林波說:“有什麽原料做什麽飯,這場戰鬥教給我們的是,立足現有條件完成上級賦予的任務。邊防大多都很偏遠,往後靠我們自力更生的事還多着呢。其實在邊院,在二隊,這一年教給大家最多的人生哲學,就是認真對待每一件事。今天是一場用意志力完成的戰鬥,大彪帶着G20衣衫褴褛的出現在半山坡,帶全連攻上陣地就已經足夠了。雖然最後還差十幾分鐘沒完成堅守任務,但我們呢,雖死猶榮,因為我們認真對待了這場戰鬥。”

鄒天來笑着說:“一場戰打的都成人生的哲學家了。邊院沒教會你們永遠都瞄着下一個任務嗎?回吧,上面殘敵清剿完畢,讓我們帶到哨樓下面。”

導演部做了認真的講評。後面的三天,我們用不同的兵力,不同的方向,不同的時機,不同的班子,在導演部的導調下執行着不同的任務,一會攻,一會防,一會支援,一會迂回,來來回回沖擊在這幾個高地之間。

打了三天才明白,再難攻的地形,再嚴密的防守,都有破綻之處,只要你用心去研究。終于,在第三天下午,導演部對對抗演練進行了小結。

在這片地域的最後一天是封控,大家熟悉的科目,原以為比較輕松,但相比西靶場狹小的地域,真正拉到了邊境一線擺兵布陣,複雜的地形,敏感的邊情,較長的距離,刁鑽的預案,還真是不一樣的情境。

上級通報10餘名暴恐分子伺機從我口岸一線潛入我境內,要求啓動應急機制,實施邊境封控行動。

我們區分了隊組,進行兵力配屬,10餘名暴恐分子,通過15種方式從不同的地形潛入我境內,原本簡單的一個科目,一天下來,只吃了一次幹糧,組織了15次的封控行動。對我們所學的巡邏、觀察、潛伏、追蹤、搜索、檢跡、防暴、抓捕等科目進行了全面檢驗。回到帳篷裏,躺在背囊上渾身都散架了。

邊燦說:“明天就是邊院的傳統大戲,二十四小時百公裏行軍。這一路走來可是好戲連臺啊,沒想到我何某人竟然能穿沙漠,爬河溝,曬烈日,吃風沙,後天走完這一百公裏,就立地成佛啦!”

鮑犇笑着說:“你穿沙漠掉鏈子,爬河溝被發現,明天又打算出個什麽狀況?”

邊燦說:“想我去年入校的時候還是一只笨拙的土狗,現在我是一只兇猛的鬣狗,看我明天一馬當先,甩你幾公裏。”

鮑犇說:“好吧,你不連累我,我已經謝天謝地了。”

鄒天來說:“還鬣狗呢,充其量是一只可愛的八哥犬。趕緊準備準備,明天誰都不能掉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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