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孟娴番外-2
孟娴覺得周遭震耳欲聾的音樂瞬間消音, 只聽得到他穿透力十足的沉嗓吐出這句話。
不知為何,她耳朵熱了起來,咬緊吸管低下頭,被霍啓雲抓住的手動了動,表達了意願。
“想跟我走?”他問。
孟娴皺緊眉頭, 這木頭是看不出來暗示嗎?一定要講白才行?
“你是不是要跟我走?”他又問了一遍。
“對啦對啦!別磨蹭行不行!”她不耐煩地說。
“把你咬的東西拿掉。”他像是訓導主任教訓學生一樣,語氣不容置疑。
“啧。”她白了一眼。“你憑什麽……”
“我再說一次。”他語氣沉了幾分。“拿掉, 否則你就留在這裏。”
孟娴皺緊眉頭,別過眼不看他, 直接把吸管吐在地上。
霍啓雲臉色嚴冷, 淡淡地說:“沒人教你規矩?”
“又關你什麽事?”她想要收回手, 但男人的手反而像是鎖死的鐵鏈一般掙脫不開。“喂你幹嘛呢!放手啊。”
“不過才剛開始而已,你發現會輸我就想逃避?”他說。“孟娴, 你真令我失望。”
“誰要你對我有希望了?我他媽每個晚上都會來這喝酒, 你不會還自以為老娘是怕了你,所以來喝悶酒吧?”她瞇眼嘲諷。“你以為你是誰?”
你以為你是誰。
這句話他聽過各式各樣的人說過, 但每每這句話他都會一笑置之,從不往心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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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最後他總是會用行動證明, 他是個怎麽樣的人。
可今天, 他意外發現到這句話直接竄入胸口, 把他的忍耐都炸碎了。
他也不顧另外一個男人還抓着孟娴, 硬是把她扯近自己,低頭就堵住她的唇。
清甜的雞尾酒香氣,她的嘴唇剛剛被冰塊冰鎮過, 軟軟柔嫩的像是果凍般,他禁不住深嘗吸吮,另外一只空閑的大手固定住女人的臉,不容許她再對自己咆哮。
吻方休,周圍的人都屏息,大多數都是熟客,知道這般輕薄孟娴的下場,就是吃不完兜着走的官司,順帶賠一屁股,如果她當下打你一巴掌發洩過,這都還是好處理的,可看現在這個情形……
她是被吓傻了,還是腦袋在想着要用哪條法律弄死眼前的王八蛋?
“你……”她瞪着霍啓雲,愣是說不出話來。
下一秒酒吧的燈光突然全部開成白光,一群警察緩慢走進來要進行夜間臨檢,大夥兒見到警察下意識地都收斂許多,全部都乖乖地走到一旁站好,握住孟娴的酒醉男人仍不放手,警察上前就看到有個喝醉的對一個女人糾纏不休,上前制止的時候才看清楚兩人。
“這、這不是孟律師嗎?”警察見到熟人,語氣也客氣許多。“發生什麽事了?”
“這個男人對我發酒瘋。”她說。
話才說完,兩個警察就上前把酒醉男人架開,孟娴動了動手腕活動筋骨,這才想到另外一只手被霍啓雲抓住。
“那、那這位先生是?”警察看到霍啓雲一派正氣凜然,穿着幹淨整齊,不太像是登徒子,不敢直接抓人。
“他喔。”孟娴随意說道。“我的新男友。”
“……”霍啓雲迅速就放開她的手。
孟娴差點沒笑出來,警察也一頭霧水:“孟律師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沒有,對我做檢查吧,讓你們好做事。”
警察微笑搖頭,朝霍啓雲看去:“這位先生有喝酒嗎?”
“沒有。”他的馬丁尼還沒端來,就被這瘋女人先撞到了。
“那就好,孟律師就直接搭男友的車回去就好,咱們繼續忙別的事了。”
“辛苦了。”孟娴自然地伸出手挽住霍啓雲,男人瞬間僵硬的手臂讓她心情大好,突然又想到了什麽,便回頭巡視一下,才看到在廁所前面的路成:“你,也過來。”
陸成神色慌亂的小跑步來到孟娴旁邊,小聲地問:“你叫我?”
“你是老霍的人,自然也是我的人,難道不跟我走嗎?”她嗤笑一聲。“怎麽反應這麽蠢,跟你老板一樣。”
陸成偷偷瞄了眼自家老板,那側臉是自己看過最緊繃的一次,可是他居然還能忍着不發脾氣。
但他心裏卻對眼前這個瘋婆子有了一點改觀,她雖然鬧,卻也真的是有本事有背景鬧,至少剛剛看到她懂得收斂配合警察好做事的态度,就知道她并不是那種瞎鬧的人,只是愛惡作劇,卻還是有底線。
三人幾乎毫無阻擋地走出夜店,陸成趕緊到對面把車開到門口,孟娴放開了霍啓雲的手,轉身要走時就被拉住:“你去哪裏?”
“我打車啊。”她理所當然地說。
“我送你一程。”
“噗,不用了霍先生,你還真演上瘾啦?”孟娴失笑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才不跩你國外多了不起,這裏是我的地盤,我能像剛剛這樣帶你全身而退,也能直接把你送去警局,我就是個神經病地頭蛇,像你這種貴族養的狗,就不用跟我太多接觸了,行嗎?”
“太晚了,我送你比較安全。”他堅持。
“省省吧?你以為親了我就要對我負責?”她難以置信地瞪他。“把你的紳士禮節留給其他人,我們是競争對手,你這種獻殷勤的方式級數太低了,還不如粗暴點的。”
話才剛說完,她就被男人整個抱起來,陸成趕緊開了後車門,他直接就把孟娴給塞進車內,接着不管她爆吼大罵,他也馬上上車就關上後門,還給夜晚一片寧靜。
“哇靠你神經病啊?他媽你是沒有女人是不是?”孟娴看着前手臂上的紅印,忍不住罵道:“握的痕跡都看得見,你是每晚都要發洩多久啊?”
霍啓雲輕蹙眉頭,淡淡地問:“什麽意思?”
坐在前面的陸成簡直忍笑忍到臉都快變形,他用力地咳了幾聲,孟娴煩悶的吼:“咳個屁啊,你老板聽不懂,你不會和他解釋啊?”
“我老板是真的不懂。”陸成喘過氣來,盡量和氣解釋。“孟小姐你昨天罵得他那一連串,他還是回車上查了才知道你是罵他髒話,裏面包含了各種方言跟俚語,你三字經七字經九字經溜得很,我老板的字典裏沒這些東西。”
孟娴臉色古怪,吶吶說道:“我的老天鵝啊,你這生活也太無趣了,你生氣不罵髒話的嗎?”
這句話他好像聽懂了,淡然回道:“我通常不生氣。”
“……”她挑眉。“我剛剛這樣罵你也不生氣?”
“我對女人更不會發脾氣。”他說。
“喔。”她擅長激怒人,越激怒越有趣,可眼前這塊木頭什麽反應都沒有,她也沒什麽興趣繼續。“你不是說要找我嗎?什麽事?”
“想問你關于衛家和喬家的事。”
“……”孟娴睜大眼睛,錯愕地看着霍啓雲。“我讀書少啊你別騙我,你們外國人都是這樣打官司的?直接找競争對手問情報?”
“看對象。”他說。“知己知彼,百戰敗勝,我跟你并不是對立面,當然我也不會白問你問題,你也能問我。”
孟娴忍不住笑出聲,倒在車窗邊。
“笑什麽?”
“我必須說。”她半認真半玩笑的吐氣。“你還真是我從沒遇過的那種男人。”
“彼此彼此。”他淡淡一瞥。
“我就跟你實話講吧,這次的官司基本上沒太大意義,也沒有什麽勝負必要,因為從一開始,衛家就輸了。”孟娴撐着頭說。“無論你用哪一種方法,遺囑無效還是走什麽腦殘家規,喬家這裏都已經有辦法應付了,錢我們是一定拿得到,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是嗎?”他不置可否。
“我不知道你從衛家還是楊家那裏聽到什麽消息,但他們都忽略了一點,就是搞不清楚對手的實力。”她慢條斯理地說。“這說得當然不是我,喬家的三少爺是個很有手腕的人,他委任我的活從來都是十足把握,他這人基本上不太走官司這條路,因為通常走到這條,對方都會賠一屁股,他又不缺錢,打官司浪費的時間他都能賺好幾筆了。”
“那這次他怎麽會選擇打官司?”
“一方面是衛家愚蠢自己撞到刀口上,另一方面當然是因為衛家唯一繼承人了,那孩子以前挺可憐的,喬三爺想幫她一把。”
雖然孟娴沒把話說破,可他敏銳感覺到喬三爺跟孟娴的關系似乎很好。
“喬三少爺的名字是什麽?”
“喬子賦。”
“喬子賦,金祥縷的老板。”他緩緩說道。
“你也知道,你穿過他衣服?”孟娴訝異的笑出聲。
他看到孟娴因為喬子賦三個字而喜悅的神情,一時間有些說不上來的情緒。
“我母親曾經跟他訂制一件旗袍。”
“天啊,喬子賦真是無所不在。”她誇張的抖兩抖。
“你跟他關系很好?”他雖然是問句,卻語氣篤定。
“十幾年老朋友了,我跟他互相幫忙,各取所需。”她說。
各取……所需?
霍啓雲看着她露背性感的模樣,雙眼半掩的滑着手機,絲毫不在意車上有兩個男人,他不知道這女人是對自己什麽想法,也不懂她一開始拖她上車叫嚷半天後,現在居然當自己車子一樣随性的側躺,完全不在乎自己其實還只是見過兩次面的人,說不上太熟,可也不會像她一樣放心到如此。
“你好像不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麽?”
孟娴淡淡地瞥了一眼:“什麽?”
“我說,我跟你只不過見兩次面,你卻不會擔心我拉你上車另有所圖?”
“圖啥?美色嗎?還怕你噎死。”她自嘲道。“我對你的了解不比你對我的少,至少我可以确定一點,坐你的車比出租車安全。”
“哦?你查到我什麽?”
“想知道啊?”
“洗耳恭聽。”
“那手機借我。”她攤手,霍啓雲半信半疑地把手機遞給她,只見她快速的在屏幕上敲了幾下,最後把手機還給自己。“喏,自己看。”
霍啓雲接回手機,就看到屏幕上自己的百度百科……
“你……”
“你什麽你,我就是百度來的,不服氣嗎?”她理所當然地說。“我只要知道你長相、叫什麽、性向、會不會講中文就好了,你拚了老命查我一堆,不就是為了要去餐廳堵我?我就反其道而行,随便找個公開場合讓你堵,剩下的就是我能認出你,知道你來幹嘛就好,你幾天的功夫跟我幾十分鐘的成果是一樣的,看在外人眼裏,我們都一樣高深莫測。”
“……”他簡直對她這樣的态度難以置信,原以為是遇到了個認真用心的對手,現在他感覺自己曾因為她優雅第一印象而産生好感的心意,瞬間消失殆盡。
她對自己的工作這麽随便,用的都是小聰明,完全亵渎了律師這份職業。
他深深不齒。
“孟小姐。”他語氣突然沉下來,孟娴擡起頭,一頭霧水。
“幹嘛?”
“我臨時有事,無法載你回家。”他說。“請你前面下車。”
……
“握草,什麽年度十大紳士律師、什麽平民貴族型男,他媽的就把我丢包半路上?!他的家教是塞進糞坑裏?”
“他問那些智障問題我難道要真的回他嗎?我他媽拿百度出來敷衍他已經是給他面子了好不好?別人我早就給他白眼了不用謝!”
『小娴,冷靜,冷靜點。』老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距離,似乎是她的吼聲沖破耳機,他只能拉遠說話。『霍啓雲這人是真的個性零缺點的男人,你能把他激怒到讓他趕你下車,真是世界第一人。』
“他媽他用好幾個偵探查我,老娘我用一個你就查到他每天內褲換什麽顏色了,他這樣的對手我還不屑玩。”
『我、我對男人內褲沒興趣。』冤枉啊大人。
“我只是比喻好不好,你現在給我搞出一份他這周行程表,我每天照三餐去堵他,把他惡心死。”
『小娴,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什麽?”
『你好像是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的事這麽用心,我覺得你越生氣,就代表你越注意他不是?』老賈說。『我幫了你這些年,從來沒看過你會主動去激怒一個人。』
她頓了一下,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