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次見面

那天,是陳之敬母親的生日。

平時他可以浪得上天入地不着家,這一天卻是無論如何都必須乖乖回家給老太君賀壽的。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陳之敬從早上起心情就不怎麽地,等到了家,和他媽見面後,心情就更不好了。

這倒不是說陳之敬和他母親關系不好,那是他親媽,對他自然沒得挑。可問題就在于,他媽太為他着想了,生怕他吃虧。

在陳之敬小的時候,他媽因為出生普通工薪家庭,為了籠絡住他爸,一心撲在老公身上,到是沒怎麽作妖。等到他考到英國學習管理并得到父親的稱贊後,他媽的小心思就開始活絡了。

具體事例就不一一舉例了,總結一下中心思想,就是想讓陳之敬和他哥掙家産,而他煩就煩在這一點上。

在家産這事上,陳之敬看得比他媽明白。如今的陳三爺家,看起來是風光無限,可那是他大哥的媽,白家帶來的。他爸沒什麽大本事,在娶白霜之前,一直在陳之敬姑媽的公司裏做事。娶了白霜之後,拿着白家集團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靠着不菲的分紅,才建立起屬于自己的事業。

至于白家,用百分之十的股份換來了陳老爺子的政治資源,如今已是全球排名第五的酒店集團。這一大份家業,自然是要交給白家的外孫,他大哥陳之敏手上的。而他陳之敬,不過是沾了他哥的光才能過得如此風光。

這件事,他想得明白,他爸心裏也門清。在他們成年的時候就把自家公司的股份分給了他們兄弟倆,并言明他老人家手上白家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百年之後是要還給他哥的。

可他們爺仨心裏分得清楚,陳之敬他媽卻分不清。

那天回到家後,他媽就開始老生常談,念得陳之敬頭暈腦脹,又不敢在這種日子和她老人家吵架,憋得一肚子氣。等到晚上生日宴會開場,他愣是趁着人多逃出了家門。

這種郁悶的時候,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離家後一心想喝酒解千愁的陳之敬,特意沒去他常駐的GAY吧,而是開着車找到一家看起來很安靜的酒吧,在吧臺喝了個天昏地暗。

在英國讀書,大學畢業又浪了十幾年,陳之敬酒量極好,雖然酒意上頭,人其實還是清醒的。只是一個人喝酒實在沒勁,在狂灌了兩個小時的酒精後,他便有了回家的念頭。

等結了賬,又搖搖晃晃的去廁所放了個水,出來沒幾步,忽然酒氣上湧,陳之敬腳下一個晃蕩,整個人便撲倒在旁邊坐着的人背上,剛好碰掉了那人的帽子。

陳之敬嘴裏低聲念叨着“抱歉”,還沒忘了撿起那頂棒球帽。而直到他把帽子遞到那人面前,明顯也喝了不少的男人才迷茫地轉頭看向他。

就這一眼,陳之敬酒就醒了大半。

現在回想起來,陳之敬恨不得回到那天晚上給瞎了眼的自己一個大耳刮。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中,以及酒精的蒙蔽下,他愣是沒認出被他碰掉帽子的人就是影帝斯年,只覺得這人長得簡直太他媽符合他的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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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借着還帽子的動作,陳之敬順勢坐在了斯年對面,用賠禮道歉為借口,又開始喝第二輪,順便勾搭人。

不過雖說是勾搭人,其實他也沒想要怎麽樣。畢竟陳之敬這個時候頭腦還是清楚的,知道這裏是普通酒吧,眼前這長在他審美上的男人百分之九十九是個直男。只是難得遇到這樣的天菜,不多看幾眼實在可惜。

誰知道他倆越聊越高興,越聊越深入。許是因為這個酒吧音樂選得太合适,燈光昏暗卻不暧昧;也可能是對面這個人長得太完美,讓陳之敬深刻的認識到他與自己的圈子并無交集,因此交淺而言深。到後來他完全忘記了勾搭人這回事,除了個人信息,說了一堆掏心窩子的話。

聊天內容陳之敬并不全然記得,可記得的部分現在回想起來他都會不自在。兩人一直喝到酒吧打烊,在門口等出租車時,陳之敬不知道是不是腦子被酒精泡爛了,伸手勾住了斯年的手。

在那人醉眼朦胧地看過來時,他勾唇一笑,歪頭道:“要……找個地方繼續嗎?”說完,他勾住斯年的手慢慢地往下滑,然後從拇指開始,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的松開,如同倒計時一般。

之後發生的事,陳之敬因為激動和緊張記得很清楚。

在他說出那句話後,被他勾住手的男人便低頭看着手,直到其他手指都被松開,只剩下小拇指被他的食指勾住,要掉不掉的時候,才終于擡頭看向他,低聲道——

“……好。”

***

“你要是真不願意,為什麽要猶豫,為什麽要答應?就算你那個時候喝醉了,腦子糊塗,在出租車上的時候我們可都他媽清醒着!還有下車的時候,進電梯的時候,我他媽開門的時候!你都可以走,我他媽又沒用繩子綁着你!”

“都答應了,又一路跟着我直到開房,你別他媽說以為老子是想跟你蓋棉被純聊天!”

越回憶越氣的陳之敬幹脆也不掙紮了,由着斯年用寝技把他壓在地板上,破口大罵道:“打不過你,被迫當零,老子認了!就像你說的,是我撩撥你,結果被你摁下面。得,胳膊拎不過大腿,老子配合你總行了吧?可你他媽是怎麽對我的?!”

怎麽對他的?斯年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身下的人苦苦哀求,可他卻置若罔聞,就像是一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把人翻過來覆過去的擺弄。

想到這,斯年再也無法直視他倆現在的動作,手上便松了勁。陳之敬感覺到身上的壓力減輕,立馬從斯年身下滾了出來,直到遠離他才坐在地板上靠着沙發喘氣。

“老子、老子那麽求你,你他媽都沒放手!你知道我後面遭了多大的罪嗎!啊!”

斯年保持着松開陳之敬的姿勢,沉默了一會低頭道:“……對不起。”

“您可別!”陳之敬嗤笑道,“我不需要你道歉。老子自己手欠亂招惹人,我認,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想知道你是誰。那天晚上是個意外,過去就過去了,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可你到好,非得到我面前來找茬!哎我要是今天沒碰到你,你還想把我們那破事說成什麽樣?啊?你還嫌我不夠丢人啊?非得鬧得滿城風雨才高興?”

陳之敬嘲諷的語氣刺得斯年莫名難受。他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幾步走到了門口。開門前他回頭看了陳之敬一眼,因對方坐在地板上,面孔在陰影裏有些模糊不清,唯有一雙眼睛因憤怒而微微發亮。

不知道為什麽,這雙眼睛和那天晚上陳之敬騎在他身上,垂頭看他時含淚的眼眸重合在了一起。

斯年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可最終他什麽也沒說,直接打開門離開了休息室。

看到房門應聲合攏,陳之敬一下子松了勁,頭枕着沙發坐墊,眼睛盯着天花板。許久之後,他輕聲罵了一句——

“……操。”

***

從休息室出來的斯年,剛走下樓梯,便看到華家姐弟和他的助理袁江都坐在離樓梯最近的茶室裏。一看見他,三人便全部站了起來,華書儀更是幾步走到他身邊,緊張得上下打量着。

“怎麽樣?陳之敬沒為難你吧?你和他……怎麽說的?”急于知道具體情況的華書儀,因顧慮華學林,話便問得有些模糊。

斯年輕輕一笑:“嗯,沒事,都是誤會。”

“誤會?”華書儀愣住了,她仔細看了看斯年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道,“真是誤會?”

斯年點了點頭:“嗯。”

一旁的華學林聽得雲裏霧裏。剛才他一直在問華書儀,斯年和陳之敬究竟有什麽過節,可他姐卻什麽都不肯說,他又不敢上樓去觸陳之敬的黴頭,只能自個瞎猜。

而比起一臉懵比的華學林,斯年的助理袁江更是聽糊塗了:“誤會?不是說他和你……”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斯年瞪了回去:“是我看錯了。”

……騙誰啊?你也許會看錯,他難道會打錯?袁江心裏這麽想着,可到底是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說什麽。

華書儀注意到斯年的表情,眉頭一皺,随即又松開,笑道:“知道是誤會那就好,把話說清楚就行了,陳之敬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

斯年笑了笑,眼睛注視着地板,輕聲道:“是啊,他……通情達理。”

華書儀心裏咯噔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招呼道:“既然誤會都解開了,咱們就走吧,這幾天你好好休息,不着急開工。袁江,走了。學林,早點回公司,別一天到晚亂晃!”

說着,一行三人便匆匆離去,只留下華學林滿臉茫然地站在茶室裏。

“這就完啦?真是誤會?那白家呢?還要不要聯系啊?哎!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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