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1)

傅殿宸馬上擠出一個尴尬的笑意:“我不小心聽到的罷了……”

“你騙誰呢?”葉錦幕神情依然難看,“你離我們那麽遠,你能聽到?你當你是順風耳嗎?”

林硯初一見眼前的這一幕,就知道傅殿宸肯定對葉錦幕用了盜聽術。本來偷偷用就行了,誰讓傅殿宸居然一時口快,居然暴露了出來。

這下,可有的他難受了。

林硯初自然不會對傅殿宸的處境袖手旁觀,他笑了笑,說道:“葉二小姐請息怒,其實那時候,只是殿宸用了盜聽術,聽到你跟葉弦的話而已。不過請放心,他對你們,并沒有什麽壞心的。”

葉錦幕自然也知道,傅殿宸對她倒是不會起什麽壞心眼。

但是,就這樣子去偷聽她與葉弦的談話,她卻怎麽樣,也無法原諒!

難怪上一次,她與葉弦談到買酒的事情時,有一種很奇怪的預感。料想那時候,傅殿宸就已經在偷聽他們兩個說話了。幸好她及時停止,用紙筆交談,才沒有讓傅殿宸聽去他們已經拿到了燕王樽的機密。

要不然,事情可就真的嚴重了。

這一次,她一定要讓他記得,偷聽他們談話的下場,到底是什麽!

葉錦幕冷冷看了傅殿宸一眼:“我知道,你之所以聽我們兩個說話,只是想要找出來我到底有着什麽樣的秘密。但我告訴你,你想知道,你可以讓蕭墨染去查!若是被我發現,你還用這個盜聽術來偷聽我們說話,我一定饒不了你!所以你別逼我,別逼到我們真的站在對立面!”

葉錦幕說這席話的時候,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的情面,并且神情冰冷,言語更是鋒利無情。

傅殿宸雖然之前被葉錦幕算計過好幾次,但那時候,葉錦幕充其量只不過是對他嘲諷幾番罷了。現在葉錦幕這樣冷冰冰的模樣,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這一刻,傅殿宸只覺得,他與葉錦幕之間的距離,似乎隔了千山萬水。不管他怎麽樣去跨越,都永遠被她隔離在千裏之外。

他毫無懷疑,若是他堅持那樣做的話,葉錦幕真的會說到做到。

一時之間,傅殿宸只是擡着頭,愣愣的看着葉錦幕。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也知道,葉錦幕的這種态度,已經将他給深深的刺傷了。

他原本以為,用盜聽術的事情,就算被葉錦幕知道,她最多也不過是嘲諷他幾句。可他真的沒有想到,葉錦幕的反應,會這麽的激烈。

看來,他這一次,真的是觸犯到她的底線了。

那麽,這一次,他做了這樣的事情,葉錦幕以後對他的态度,會不會也發生轉變呢?

傅殿宸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對其他人的态度,也看得如此的重。

看到傅殿宸臉上露出一種迷惘和失落的神色,林硯初也感到看不下去,趕緊朝葉錦幕笑了笑:“葉二小姐,你放心,殿宸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做了。”

葉錦幕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替他保證,有用麽?”

林硯初被葉錦幕的這句話說得微微一怔,也知道,此刻的他,真的不适合說話,只能又朝她笑了笑,不再說話。

葉錦幕又看向傅殿宸,眼神中沒有一絲溫度:“我想聽你親口保證。”

傅殿宸又擡起眼,看了一眼葉錦幕,眼神中充滿了無所适從。

看到傅殿宸這樣的眼神,讓葉錦幕倒是覺得,她剛才說的話,會不會太重了。畢竟傅殿宸從小養尊處優,應該是從來沒有人跟他這樣子說過話。而她卻這樣做了,會不會讓他的玻璃心碎滿地?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來,就被葉錦幕立即否決!

她才不管,其他人是怎麽樣對傅殿宸說話的。他惹到了她,觸碰到了她的原則,他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要不然,在日後,若他一直用盜聽術來偷聽她說的話,那又該怎樣?豈不是會讓她時刻生活在一種被監聽的氛圍中,防不勝防?

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讓他斷絕這樣的想法。

葉錦幕想着,眼神又變得冰冷了起來。

看到葉錦幕這樣的眼神,傅殿宸的心裏升起一陣莫名的慌亂。

他知道,若是這次的事情,他不處理好,他與葉錦幕好不容易能緩和下來的關系,又會變得僵硬了起來。

他看着葉錦幕的雙眼,讷讷的開口:“我……我如果不那樣做了,你還會不會原諒我……”

葉錦幕很是有些不适應的看了傅殿宸一眼。

他現在這是怎麽了?難道,在他的心裏,真的很怕她因為這件事情,從此對他置之不理?

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會不會太高了點?

葉錦幕也為這個猜想覺得十分的汗顏,看來,真是她自我感覺太好了一點,居然産生了這樣的錯覺。

葉錦幕也看向傅殿宸,他的雙眼,因為帶着絲彷徨和迷茫,令得他的眼瞳,有種如同琥珀一般的透明感。讓葉錦幕瞬間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就算出身再高貴,将來的成就再非凡。此刻,也只不過是才十五歲而已。

在他的心裏,也許,她是唯一一個非世家出身,卻與他有着交往的人。所以,他才會不想失去這一次與她這種不同類族的人交往的機會,才怕她不會原諒他吧。

葉錦幕心裏不由暗暗呼了口氣。

罷了,只要傅殿宸這一次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那她就原諒他吧,只希望他以後不要再犯便是了。

葉錦幕點頭,神色依然有些嚴肅:“如果你真的不那樣做了,我自然會原諒你。”

“那就好!”像是得到保證一般,傅殿宸松了口氣,展顏而笑,“你放心,我以後不會那麽幹了!”

反正他不會過多久,就會離開蘇城,想那麽幹也幹不了。

并且,他現在,也覺得葉錦幕說得對。想要知道她的秘密,直接讓蕭墨染去查就是了,何必偷偷摸摸去聽?

再說了,葉錦幕很快,也要學習李潛的異能術了。到時候,他使用這個盜聽術,會不會被她察覺,還不知道呢。

所以,傅殿宸覺得,做起這個保證來,還真是一點都不用猶豫。

見兩人的矛盾消除,林硯初也松了口氣,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開始吃飯吧。”

很快,飯菜就被服務員端了上來。葉錦幕剛剛才拿起飯碗吃飯時,就只看到傅殿宸又看向他,一副想說什麽,又猶豫着到底說不說的模樣。

葉錦幕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想要對我說什麽嗎?”

“嘿,被你看出來了!”傅殿宸笑了笑,用手一挑葉錦幕的頭發,“你頭發就這樣罩着臉,還能吃飯嗎?不怕頭發掉到碗裏?”

葉錦幕心裏一陣無語。傅殿宸能不能別每次,都揪着她的頭發來說事?

并且今天還直接上手了!

要是她的頭發真的被他撩了起來,她的臉被他看到,那麽,她接下來的計劃,可就真的沒那麽容易實施了。

葉錦幕用筷子将傅殿宸的手敲下去,淡淡道:“沒什麽,習慣了。”

“習慣了?”傅殿宸瞪大雙眼,“那你保持這個造型,到底多少年了?”

林硯初也好奇的看向葉錦幕。

他對這個發型,也感到無比的好奇。以葉錦幕的性格,她不管做什麽事情,貌似都有着什麽目的。像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麽?

葉錦幕唇角微抽,這一對表兄弟到底想要幹什麽?她跟他們,至多只不過是合作關系吧?什麽時候有這麽熟了,居然問她這種造型方面的問題了!

葉錦幕淡淡道:“從初中時候開始而已。別說這件事情了,吃飯吧。”

見葉錦幕不想談,林硯初笑了笑:“好,吃飯吧。”

傅殿宸還想繼續再問,被林硯初看了一眼,只能按捺住心裏的好奇。

葉錦幕何嘗不曾感到那些頭發真的很礙事?然而,現在還不到掀開它們的時候,至少,在傅殿宸和林硯初還在這裏的時候,就不适合。

三人默默将飯吃完,葉錦幕起身告辭:“我先走了。這些資料,你們仔細研究一下吧。”

“好,慢走。”

林硯初點點頭,傅殿宸也同樣站了起來:“現在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葉錦幕和林硯初又是疑惑的看着他。

傅殿宸被兩人這樣看着,笑了笑:“怎麽了?你一個女孩子走夜路,還是很不安全的吧?有我送你的話,還是安全許多。”

聽傅殿宸這麽說,葉錦幕也不再推辭,點點頭:“好,那就謝謝了。”

剛剛說完這句話,葉錦幕就不由想起,她居然忽略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她不是,想要看看傅殿宸的身上,到底有沒有命格的存在嗎?為什麽到現在,居然忘記了?

并且,林硯初也在這裏,她原本,是打算順帶也看看林硯初的。

可是,現在卻一個人的都沒看!

如果傅殿宸要送他的話,他的命格,倒是可以在路上慢慢看。但林硯初呢?

葉錦幕裝作腿腳有些發軟的樣子,一下子無力的坐回到凳子上。

看到她這樣,傅殿宸慌忙走到她身邊,急急問道:“你怎麽了?”

“沒事。”葉錦幕答着,卻飛快的控制自己的神志,将林硯初鎖定!

那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後,葉錦幕朝林硯初的頭上,快速的看了一眼!

果然,在這一刻,葉錦幕在林硯初的頭上,看到一團黑色的毫光!

黑色的?為什麽是黑色的!

葉錦幕心裏一陣震驚!為什麽現在她看到的這幾個命格,顏色都各不相同?

莫非,因為命格的類別和屬性不同,它們展現出來的顏色,也不同?

林硯初頭上那幾個大字,雖然顯得比較的模糊,又比較纖細。可依照葉錦幕現在的眼力,已經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四個大字,到底是什麽。

決勝千裏!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原來林硯初擁有的命格,居然是這個!

也難怪,在前世,他能成為傅殿宸的第一幕僚,為他出謀劃策。還能讓人無比贊嘆的他的計謀,稱呼他為“如玉書生”了。

也不知道他的這個命格,到底是天生具備,還是後天才自己生成的。

葉錦幕目的達成,馬上站了起來,對傅殿宸說道:“我們走吧。”

傅殿宸卻依然是擔心的看着她:“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了。”葉錦幕看着傅殿宸擔心的神色,心裏也不由一暖。

沒想到現在,傅殿宸對她,倒是變得關心了起來。就算他真的是因為那些葉家的情報,而對她同情起來,葉錦幕的心裏,也是感到一陣溫暖。

葉錦幕對傅殿宸笑了笑:“走吧。”

“好。”傅殿宸點頭,走在葉錦幕的身邊,“我們打車回去嗎?”

“不了。”葉錦幕搖頭,“我家離這裏沒有太遠,走路回去就行了。”

她還想一路上,觀察一下,到底有沒有什麽路人,有着什麽特殊的命格呢。

兩人走了出去,林硯初看着兩人的背影消失,心裏依然是一頭霧水。這兩個人,不是一直都是針鋒相對的嗎?為什麽到現在,卻相處得這般的融洽?

他搖了搖頭,拿出手機。今天他忙着送李潛去機場,除了看了下傅殿宸發過來的短信之外,就沒有打開郵箱看什麽信息了。

他将郵箱打開,系統就提示,傅殿宸發了一封郵件過來。

林硯初将郵件點開,果然看到,傅殿宸發過來的,正是葉家的那些情報。

原來如此。

林硯初這才知道,為什麽傅殿宸對葉錦幕的态度,會有着這麽大的轉變。

也許,真的是因為同情,所以,對她才充滿了善意。

正因為,對葉錦幕展露了他的善意,所以葉錦幕,才也會展現出她的善意來。

如此,兩人才不會只盯着對方的缺點,而是也能夠發現對方的優點,第一次心平氣和的相處。

這樣也好,免得兩人一直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讓接下來的計劃實施起來,有着什麽困難。

葉錦幕和傅殿宸走在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在路過兩人身邊的時候,都不由回頭看了兩人一眼。

在他們看來,這麽帥的一個小夥子,居然陪着那樣一副尊容的小姑娘,簡直就是一大奇觀。大家看着傅殿宸的眼神,也不由盛滿了同情和探究。

看到衆人的目光,傅殿宸不由失笑:“說實話,我真的很好奇,你長什麽樣子呢。”

葉錦幕淡淡道:“我不相信你沒看過我的相片。”

“看過是看過。”傅殿宸想起這件事情,就覺得很是無語,“但你那些相片,都是你如今的這種造型,你讓我怎麽樣去知道你到底長什麽樣?”

葉錦幕也不由一笑。

自十二歲她被趕到蘇城,入學明德中學的初中部,跟孟婷婷成為朋友後,孟婷婷就一直給她洗腦。說她無權無勢的,在整個*雲集的明德裏面,若是長得太好看,很有可能,就會成為所有女生的衆矢之的。

所以,為了讓她在明德過得更安心點,她不如将頭發弄下來,将臉給遮住了。

當時的葉錦幕,确實因為孟婷婷的這個“好心”的提議,所以幾年來,一直保持着這樣的一個造型。

也因此,她在蘇城的這些年,拍下的所有相片,也都是這樣子的模樣。

葉錦幕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微微凝神,開始關注起傅殿宸身上的命格來了。

等到時機差不多了,她這才轉頭,朝傅殿宸的頭上看了一眼。

這一次,看到的那個命格,不是綠色,不是藍色,也不是黑色!

而是紫色!

葉錦幕心裏又是一陣無語,看來,命格的種類,真的跟顏色有着關系。

現在,她只是知道,銷聲匿跡這個命格,跟葉弦身上的命格,是屬于同一種類的。而澤被後世和林硯初身上的決勝千裏,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命格。

結果到現在,傅殿宸的身上,又出現了另外一種命格種類!

那麽,所有的命格,到底有着多少種?

傅殿宸頭上的那個命格,雖然字體有些模糊,卻比林硯初頭上的那個,清晰多了。

葉錦幕輕而易舉就可以看出,那個命格,叫做——

萬人之上!

剛剛看到這四個大字,葉錦幕的心裏就不由恍然。

難怪,上輩子,傅殿宸能成為政壇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料想不久之後,他就能,成為華夏國第一人吧。

畢竟,這個命格,可是無比的尊貴。

但是,葉錦幕的心裏,又升起了一陣疑惑。

照理來說,萬人之上,一般都是搭配着一人之下來使用的。難道傅殿宸的這個命格,說明他并不會成為華夏國第一人,而是,會有另外一個人,壓在他的頭上?

怎麽會?按照前世的軌跡,那根本就不可能啊?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個人,那麽,他到底是誰?

整個華夏國,似乎,都沒有誰,有着能超過他的家世和助力吧?

莫非,他的這個命格,也是能繼續升級的?

葉錦幕收回視線,不再去看傅殿宸,免得引起他的懷疑。

不管傅殿宸将來到底能不能成為華夏國第一人,反正,她已經想辦法,讓傅家答應她的兩個條件了。就算傅殿宸再位高權重,也是不可能不會踐行這兩個承諾的。

所以,她也沒必要因為傅殿宸的這個命格,而對他有着任何阿谀奉承的舉措。

并且,如果哪一天,傅殿宸真的做了什麽得罪她的事情,她直接一把将這個命格給抽走!到時候,傅殿宸沒有了這個命格,看他還能怎麽樣!

這時候,傅殿宸突然深吸了一口氣,望向葉錦幕,說道:“你知道嗎?剛開始的時候,我對你,真的充滿了好奇心。所以,我才對你使用了盜聽術,就想聽到你的秘密。”

葉錦幕點頭:“你當時對我毫無了解,用這種方式來了解我也是正常。”

傅殿宸見葉錦幕似乎并沒有怪他的意思,頗為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葉錦幕看到他這副神情,不由一笑:“怎麽了?我不是說了,已經原諒你了麽?”

“這倒是。”傅殿宸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實,從你和葉弦跟陳濤談條件的時候,我就一直在聽了。那個時候,我就發現真實的你,跟表面上呈現出來的你,截然不同。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想揭開你的僞裝看看,看看你到底裝成這樣子,有着什麽目的。”

葉錦幕微微一笑:“還能怎樣,只是為了自保罷了。”

“是啊!”傅殿宸也不由嘆氣,“現在我知道了,可是當時,我卻覺得,你是不是有着什麽不良居心。表哥說過,我的性格,很多時候,都需要控制一下,可我一直都當耳邊風。現在這件事情,就給了我一個響亮的巴掌。讓我知道,我的性格裏面,到底是多麽的自以為是,自作聰明。”

葉錦幕也不由笑了笑。

傅殿宸之所以性格不夠成熟,就是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順風順水的成長。因為他的家世,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人,給過他什麽挫折來嘗嘗。

就算是傅家給他的歷練,也是全部安排好的,只要他按部就班的去完成,就基本上不會出任何的纰漏。

所以,他的性格中,才會帶着一種貴族天生就有着的自以為是的高高在上。

并且對任何事情,首先有了個第一印象後,都會固守着這個第一印象,從來不肯改變。這就是為什麽,他後邊屢屢感覺到,葉錦幕這樣做,應該是有着什麽苦衷而不是目的,也是不肯轉變這個觀點的原因。

直到現在,真正與葉錦幕有了更深層次的接觸,他才徹底被說服。

不得不說,若傅殿宸一直是以前的那種性格,他真的很難成為一個真正優秀的領導人。也許,會真的如同他那個命格所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永遠,也成不了登頂的那個。

而現在,經過這一個打擊的傅殿宸,希望他能夠得到成長。

傅殿宸看向葉錦幕,眼神很是真誠:“我本來以為,你對任何人都能夠毫無區別的算計,只要那樣對你有好處就行。可是後來通過觀察,我發現,你對葉弦,不但沒有利用,反而還不計一切的對他好。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我大錯特錯。其實任何人,都跟你一樣,對那些要加害自己的人,自然不應該有絲毫手軟;對那些對自己好的人,則要同樣的回報。而像我這種合作者,自然是要認真合作,秉公處理了。如果在談判的時候放水,那也是對我這個合作者的不尊重了。”

聽得傅殿宸的這席話,葉錦幕不由失笑:“你怎麽突然之間,對我的印象,有了那麽大的轉變?說得好像原本在你的心裏,我是個卑鄙小人,而現在,卻成了一個高大上的存在一樣。”

傅殿宸也不由一笑:“你就當是我的良心發現吧。”

他才不會說,是因為看了那些資料,對葉錦幕産生了一些同情,所以,他才會認真的觀看葉錦幕的內心,才會靜下來,去想一下之前和葉錦幕的相處過程。

結果發現,在葉錦幕的身上,還真是有着很多以前被他誤解過的閃光點。

兩人一路走着,一路說着,反倒覺得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絲毫不覺得疏離。雖然彼此還有着一些秘密隐瞞,但是兩人都感到,關系比之前,還是近了許多。

即将到達葉家的時候,突然迎面而來一個醉醺醺的大漢。手裏拿着酒瓶,一邊大聲唱着不成調的歌,一邊踉踉跄跄的走着。

剛剛看到這個醉漢,傅殿宸就伸出手去拉葉錦幕:“小心!”

但葉錦幕卻是看着那個醉漢,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傅殿宸急了,直接伸手拉着她,将她拉開:“那個人都這樣子來了,你還不躲,你找死啊?”

葉錦幕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依然看向那個醉漢。

剛剛才看到那個醉漢的時候,她的心裏,就升起一陣極為奇怪的感覺。

她只感到,從那個醉漢的身上,似乎瞬間湧起一陣鋪天蓋地的絕望和毀滅氣息。這一股氣息,是葉錦幕就算用全部心神去感受任何一個命格的時候,都無法比拟得上的。

而看傅殿宸的樣子,這一股氣息,似乎,也只有她能感覺得到。

難道,是這個醉漢的身上,有着什麽驚人的命格存在。以至于,不需要她用心神去查探,也能自己迸發出來,讓她察覺?

那麽,若真是如此,那個命格,到底是什麽?

葉錦幕直直盯着那個醉漢,卻是發現,她除了那種奇異的感覺之外,卻根本看不清楚,這個醉漢的身上,到底具不具備命格!

怎麽可能!

葉錦幕之前,對身上百命藏鱗的這個命格,已經是極為的信任。她一直以為,有着百命藏鱗在,任何的命格,她都能夠一眼看透!

可是現在,眼前就出現一個,她看不透的命格!

這怎麽會!

葉錦幕的心裏,陡然升起一陣不确定感。如果百命藏鱗這個命格不是百試不爽的話,那麽,若真的遇到什麽難以對付的對象,那怎麽辦?

正當她心裏充滿震驚的時候,卻只見那個醉漢突然一下子撲通倒在地上!

兩人都被醉漢的舉措吓到,只見那個醉漢摔倒在地後,卻似乎絲毫不覺得疼痛一般,依然一邊大唱着歌,一邊仰頭喝着酒。

兩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由打了個寒顫,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分外的詭異。

這個醉漢,莫非是因為長期喝酒,所以将腦子喝壞了?才會連痛,都察覺不到了?

這個時候,醉漢像是察覺到有兩個人在看着他一般,慢慢的将雙眼給睜了開來。

剛剛看到這個醉漢的那雙眼,葉錦幕和傅殿宸,都紛紛怔住!

他們兩個,還從未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

在這雙眼睛裏面,似乎沒有一丁點人類的情感。有的,只是一片茫茫的黑暗。仿佛一個黑洞,将所有的光明,都全數吸入,沒有一點能夠逃離。

單是看着這雙眼,兩人都完全可以感覺到,在這個醉漢的心裏,到底又有着多深的絕望。似乎在他的整個生命裏,只有喝酒這一件事情可以做,其他的事情,都全然不被他放在心上。

那個醉漢就這樣趴在地上喝着酒,這時候,幾個學生從旁邊打鬧着經過。一開始并沒有看到這個醉漢,一個學生直接從他的身上踏過去!

那個醉漢卻似乎又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痛苦,一直在喝着自己的酒。

那個學生發現腳下不對勁,低頭一看,看到這個醉漢,不由慌忙跳開,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看到你……”

但那個醉漢,卻根本看都不看那個學生一眼,只是依然喝着自己的酒。

那幾個學生看到這一幕,都面面相觑了好幾秒鐘,實在覺得有些恐怖,正要離開時,卻只見那個醉漢,突然從腰帶上,抽出一把刀來!

看到那把鋒利的刀,那幾個學生都以為是醉漢大怒要來砍自己,吓得大叫,慌忙四散逃開!

傅殿宸看到這一幕,也将葉錦幕的手緊緊拉着,想要将她往反方向拉去!

但葉錦幕卻死死盯着那個醉漢,淡淡道:“別急!”

聽到葉錦幕這樣說,傅殿宸也只好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勉強。

但他的心裏,卻是升起一陣疑惑來。

他還真不知道,那個醉漢,到底有哪裏好觀察的。葉錦幕居然看那個醉漢,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這又是怎麽回事?

難道,在葉錦幕的身上,有着什麽秘密,是跟那個醉漢有關的?

傅殿宸的心裏,如同電閃,無數念頭瞬間而過。

葉錦幕卻是看着醉漢,心裏漸漸一陣喜意湧起。

只因,這個時候,她居然,能夠看到,在那個醉漢的頭上,漸漸的,出現了一種藍色的毫光!

那種毫光,越來越濃,然後,在毫光裏面,又毫無懸念的,出現了四個灰色的大字!

還沒将那四個大字看清楚,葉錦幕就突然聽到,傅殿宸壓抑着的低呼聲!

傅殿宸一把将葉錦幕拉到他身邊,伸手将她的眼睛蒙住,說道:“別看!”

葉錦幕突然被蒙住雙眼,心裏一陣火氣冒起!

傅殿宸這是在幹什麽?她差一點點,就要看到那個醉漢身上的命格了,突然被蒙住眼睛,這又是怎麽回事?

可是這個時候,葉錦幕同時聽到,在整個街上,冒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驚呼聲、慘叫聲!

到底發生什麽了?

葉錦幕再也忍受不住,一把将傅殿宸蒙住她眼睛的手扒下來,朝那個醉漢看去!

卻在看到那個醉漢的瞬間,也不由怔住!

只見,那個醉漢手裏正握着那把刀,如同瘋狂了一般,拼命的朝自己的身上劃去!

數不清的鮮血,從他的手臂上一直流下來,都在他的身邊,淌成了一條鮮血組成的小河,他也仿佛渾然未覺一般,依然在手臂上劃着。

他的衣服早已經被他劃得成了褴褛,露出他手臂上那些支離破碎的傷口。那些傷口無一不是被劃得極深,鮮血淋漓,但那個醉漢卻依然不知疲倦一般在上面劃着。在那些新新舊舊的傷痕上,再添了一道、又一道!

并且,直到那條手臂已經被他劃得沒有了一片完整的皮膚,甚至都露出裏面森森的白骨時,那個醉漢将陣地轉向了他身體的其他部位!

他突然一把握着刀,直直朝着自己的腹部劃去!

又是一道極深的傷口形成!鮮血瞬間如注湧了出來,與之前那些血流在一起,讓人一看,就只覺得寒毛豎起,陰森恐怖!

難怪那麽多人,都被吓得驚叫起來。

難怪,傅殿宸将她的眼睛蒙住,不讓她去看!

葉錦幕回頭,感激的看了傅殿宸一眼。

雖然對于眼前的這一幕,葉錦幕絲毫不覺得滲人,但在傅殿宸的眼中,她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女而已。所以,他擔心她害怕,也是有原因的。

沒有想到,在傅殿宸的身上,居然還有着暖男的潛質。

看到葉錦幕看她,傅殿宸沒好氣望她一眼:“不讓你看,你還非得要看,萬一晚上做噩夢怎麽辦?”

葉錦幕不由笑了笑,沒有說話,重新将視線轉向了那個醉漢。

有人看到這一幕,已經開始報警了。他們現在,是真的沒有膽子,前去阻止那個自殘的醉漢。只希望警察能夠前來,将他制止住。

就連傅殿宸,也是因為身邊有着葉錦幕,生怕連累到她,不敢上前。

并且,這個醉漢的身上,還充滿了一種陰森可怖的感覺,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他也不敢輕易涉險。

葉錦幕看着那個醉漢,他的頭上,再度顯現出了那個命格!

葉錦幕定睛看去,只見那四個大字,是——

非死非生!

葉錦幕不由心生疑惑,非死非生?這是什麽意思?

眼看着那個醉漢自殘得越發的厲害,路人由一開始的覺得恐怖,到現在,都覺得分外的不忍起來。大家都期盼着警察能快點到來,能夠将這個醉漢的行為阻止住。

可是,這個醉漢雖然依然在自殘着,但臉上,卻不但沒有露出絲毫的痛楚,反而,覺得分外的解脫和愉悅。這種反差極大的表情,讓幾乎所有的路人,都看得一陣驚詫,旋即,又覺得無比的不寒而栗起來。

這個醉漢,難道是個神經病,所以,才會做出自殘的行為來?

并且,在自己的身上劃出這麽多傷口來,才會不但不痛苦,反而還很開心?

要不是因為在等待着警察到來,看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圍觀的路人早就被吓得跑掉了。

傅殿宸依然死死将葉錦幕的手拉着,只要事情一有什麽變故,他就馬上拉着葉錦幕走人。

可是葉錦幕卻是看得,眼裏閃起一抹笑意!

只因,她終于知道,非死非生四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非死非生,既不是死,也不是生!言下之意,就是,想生不能生,想死,也不能死!

就譬如眼前的這個醉漢!

他的身上,因為這個命格,必定在經受着極大的痛楚。所以,他寧願用酒精來麻痹自己,卻依然無濟于事。為了減輕這種痛苦,他寧願用自殘來壓制。所以,在自殘的時候,他才能露出那種解脫而愉悅的笑意。

但是,就算他想要擺脫這個命格,想要自殺而亡,也是根本不可能!

因為,這個命格的名字,就已經注定了,他想死,也不可能!

他只能一輩子,都被這個命格控制,生活在這一種漫天的痛楚之中。一生一世,永遠無法解脫!

他的一生,因為這個命格的存在,已經徹底毀掉。他的精神和*,都無時無刻,不在被這種命格所折磨。不能與外人接觸,因為那種痛苦,會時刻控制着他,讓他在與外人接觸的時候,會忍不住有着這些異常的舉措,從而令得人群遠離他。

葉錦幕看着那個醉漢,看到他這般模樣,只覺得,心裏都升起一陣不忍來。

她終于忍不住再去看,控制住全部心神,鎖定住“非死非生”這個命格,将它硬生生向她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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