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父子
快到十一點的時候,李言蹊才被姜宇送回家, 他原以為陸瑾川已經睡下了, 結果推開陸家別墅的門,發現陸瑾川正抱着他們家的小可愛在客廳裏游走着, 手裏還拿着奶瓶。
陸瑾川看到站在門口的李言蹊,面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繼而開口說道:“回來了?”
李言蹊點點頭, 這才關上門,不緊不慢地往陸瑾川身邊走去,然後将手中的兩個印有紀梵希logo的時裝帶放在一旁的茶幾上。
已經五個多月的小夢铮,早就會認人了, 看到李言蹊的時候, 他便轉頭看着李言蹊,嘴裏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一只不安分的小手往李言蹊的方向左右揮着, 短短的小手指張開又合上,似乎是為了吸引李言蹊的注意力。
不過很顯然,李言蹊并不打算打理他家的小可愛,而是把視線全都集中在陸瑾川身上,臉上始終帶着一抹清淺的笑容。
“怎麽是你帶小可愛,爸媽呢?他們不在家麽?”李言蹊好奇地問道。
“媽媽她身體有些不舒服, 所以在媽媽身體恢複之前,我們要帶他幾天。”雖說他們家孩子身體好,從出生到現在, 就長過一次濕疹,其它時候多棒棒的,但畢竟大人生了病,所以還是要隔離開來。
李言蹊眉頭微蹙,看着一邊喝奶一邊咿咿呀呀地小朋友,問道:“要帶他去公司麽?還是說讓我留在家裏帶他?”
陸瑾川抿着薄唇,思考了片刻,然後回答了李言蹊的問題,“我覺得還是帶到公司去吧,不然他一哭,就會影響到媽媽休息,而且帶到公司,我們倆也可以輪流看着他。”
“那就聽你的好了,不過他要是哭起來的話,會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
“我沒關系。”陸瑾川頓了頓,随即轉移了話題,說道:“今天玩得怎麽樣?”
“嗯,很久沒跟湯誠他們出來玩了,雖然只是吃了一餐飯逛了一會兒商場,不過聊得挺開心的。”這會兒,李言蹊才想起來,自己給陸瑾川買了一條皮帶,緊接着又說道:“我還買了禮物送給你呢,你看看喜不喜歡。”說完,李言蹊就翻了一下兩個袋子,随後找到了要送給陸瑾川的皮帶。
而小夢铮,因為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被自己的爸爸無視,所以這會兒,幹脆連奶都不喝了,直接放聲大哭起來了,一邊哭,一邊往李言蹊這邊伸出雙手。
聽到自家小可愛的哭聲,李言蹊哪裏還有心情管什麽禮物不禮物的,他連忙将手中的袋子放回原處,然後轉過身去,說:“我抱抱小可愛,你的禮物就剛剛那個袋子裏,你自己拿出來看看。”李言蹊把小夢铮抱在懷中,用手輕輕地拍着小夢铮的背,“哎喲,看看到底是誰家的小可愛哭得這麽可憐。”
陸瑾川抿唇一笑,走了幾步,将一條皮帶從剛剛李言蹊拿起的那個時裝袋取了出來,仔細端詳着,随即問道:“怎麽突然想起來要買禮物送給我。”而且還是一條皮帶,也不知道李言蹊知不知道送人皮帶的含義?
接收到了對方暧昧的眼神,李言蹊身體突然變得有些僵硬,頭皮有些發麻,過了片刻,李言蹊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你別這麽看着我,看得我心慌。還有,這是我用這個月的工資給你買的,本來想買成衣的,但是工資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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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陸瑾川收回了視線,低頭看着他手中的那條皮帶,用另一只手輕輕地撫摸着,明明只是一條皮帶而已,但從陸瑾川的舉手投足之間,看得出,仿佛他手裏拿着的不是皮帶,而是什麽稀世寶物一樣。
李言蹊只覺得,陸瑾川的反應太誇張了,就一條皮帶而已,他至于這樣麽。
“這條皮帶,我很喜歡。”陸瑾川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着李言蹊,繼續說道:“不過你知道,當一個人送另一個人皮帶有什麽含義麽?”
李言蹊表情微怔,愣愣的看着站在不遠處的陸瑾川,有些不明白對方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不就是一條皮帶麽?怎麽還有這麽多講究?他什麽都不懂啊,他只知道自己工資就這點,然後買這條皮帶剛好夠錢,真的沒別的意思,更不懂送人皮帶還有什麽含義。
李言蹊咽了一下口水,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兩下,人們都說又不懂的就要問,可是李言蹊覺得,對于剛才陸瑾川的那個問題,還是不要問的好,總覺得前面有什麽陷阱在等着自己,回頭直接百度就可以了。
“那什麽,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先抱小可愛上樓,你自己試試看那條皮帶合不合适。”說完,李言蹊便抱着小朋友往樓梯口走去,都不敢擡頭看陸瑾川。
看着李言蹊逃離似的背影,陸瑾川站在原地,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手裏把玩着這條嶄新的皮帶。
所以,李言蹊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麽?還是已經猜到了,不好意思說出來,所以才慌忙帶着兒子離開。一個人送給另一個皮帶,意味着那個人想要牢牢拴住對方,然而,他的心,他的人,早就被李言蹊牢牢拴住了。
至于這條皮帶,陸瑾川覺得還有別的用處,而且那個別的用處還大着呢,只要他想,很快就能派上用場了。
沒多久,陸瑾川注意到了另一個袋子,他好奇地看了一眼,發現依舊是一條皮帶,不過款式不一樣,再看看上面□□的金額,正好跟他收到銀行發來消息,上面顯示被扣掉的金額數字是一模一樣的,所以,李言蹊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交換禮物麽?
陸瑾川并沒有多想,也沒有繼續在客廳多呆片刻,而是直接拿着兩條皮帶往樓上走去了。
陸瑾川剛打開卧室的門,就看到李言蹊蹲在床邊逗着他們家的小朋友,惹得小朋友發出咯咯咯地小聲。
“哎呀,看到爸爸就不哭了是麽?剛剛是哪個小壞蛋哭得這麽厲害,現在再哭一個給爸爸看好不好。”李言蹊捏捏小朋友的臉,然後又抖抖小朋友的胳膊。
可是小朋友哪裏聽得懂李言蹊在說什麽,反正只要李言蹊一說話,小朋友就笑了,還笑得手舞足蹈。
“小可愛,你怎麽就這麽可愛呢,要不要吃腳腳,爸爸拿你的腳腳給你吃好不好?”說着,李言蹊就真的把小朋友的腳丫子拿起來,放到小朋友的嘴邊,而小朋友自己也抱着自己的腿,津津有味地吮着自己的腳丫子,甚至還發出“嗯嗯嗯”的聲音,軟軟糯糯的。
陸瑾川輕咳了一聲,一句話也沒說,就直接往床邊走去,然後将手中的兩條皮帶放在床頭櫃上。
發現李言蹊沒有看着自己,為了引起對方的注意,陸瑾川又輕咳了一聲,然後說道:“這麽晚了,你先去洗澡吧。”
“嗯嗯,等下就去。”說着,李言蹊低下頭親吻了小朋友的兩邊臉頰,又親了小朋友的眉心,“小可愛,爸爸現在去洗澡了,你要乖乖的知道麽?等爸爸洗完澡再出來陪你玩兒。”
李言蹊轉過頭看了陸瑾川一眼,他現在已經不像剛才那麽緊張了,随即對陸瑾川說:“那我就先去洗澡了,你看好小可愛,別讓他滾下床了。”
也沒等對方做出什麽反應,留下這句話之後,李言蹊便徑直地往浴室走去,嘴裏還哼着輕快的歌。
小朋友在李言蹊離開之後,就把自己的小腳丫放了下來,睜着圓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另一個父親,也不哭也不笑,也不像之前那樣咿咿呀呀地哼聲。
陸瑾川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小朋友同樣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的父親:“……”
所以,他家兒子,為什麽會對所有的人笑,就是不會對他笑了,這五個多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難道是他帶兒子的方式不正确麽?記得在兩個月之前的之前,這小子還挺黏自己的,反倒是對李言蹊不理不睬,結果從兩個月之前的之後開始,這樣的形勢就反着來了,只要是他抱着這個小朋友,小朋友就不出聲,可一旦到了李言蹊的懷中,又是笑又是蹭的,在其他人懷裏也是一樣,勤于跟別人互動,但就是不跟他。
不僅如此,現在李言蹊只要下班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兒子,吃完飯就跟兒子玩,一直到兒子被當家主母抱走之後,李言蹊才想起他來。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誰都不出聲,似乎在互相較勁着,只是小朋友看了沒多久之後,就翻了一個身,用墊着紙尿褲的小屁屁對着他。
看到這一幕的陸瑾川:“……把身體轉過來。”
只聽見小朋友咿呀了一聲,但是卻沒有轉過身來,剛才的那個咿呀聲,大概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陸瑾川提醒着自己,這個是他的兒子,是他家愛人歷盡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所以不能發火,而且他還小,什麽都不懂,他只是累了而已,這個小朋友,還是以前那個喜歡跟他互動的小可愛。
沒多久,李言蹊已經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了,見狀,陸瑾川便站了起來,想向前去抱住李言蹊,可誰知李言蹊直接越過了他身邊,徑直地往床邊走去,然後将他們家的兒子從床上抱起來。
下一秒,孩子銀鈴般的笑聲傳入了陸瑾川的耳朵,緊接着又聽到了李言蹊低沉悅耳的話語。“小可愛怎麽還不睡覺,是不是在等爸爸,想跟爸爸一起睡覺了?”
陸瑾川聞聲轉過身去,只見李言蹊又在親兒子了,看到這一幕的陸瑾川心裏有些吃味兒,感覺自從孩子出生之後,李言蹊對他的關注有一半轉移到兒子身上了。
記得有一次兩人唱歌唱到一半的時候,孩子一哭,李言蹊就直接踢了他一腳,差點沒把他踢下床,也差點失去某種生理功能,當時他什麽也不說,只能強忍着,眼睜睜地看着自家愛人哄着孩子,把孩子哄好了之後,這首歌自然是不能繼續唱下去了,因為李言蹊拒絕了他,怕一會兒唱到一半的時候,孩子又突然間醒過來。
哎,這世界上還有誰比他悲哀?恐怕已經找不到第二個了,只希望家裏這只小的能夠快點長得,這樣他和李言蹊就能過上和諧幸福的生活了。
“陸瑾川,要是累的話你就先睡吧,我覺得小可愛今天可能會很晚才睡。”李言蹊轉過頭對陸瑾川說道。
“不用了,我陪着你們,或者你先睡,我來哄他。”說罷,陸瑾川便朝李言蹊走了過去,二話不說便把小朋友給抱了過來。
剛剛這個孩子跟李言蹊互動的小朋友,來到了陸瑾川懷中的時候,果然又安靜了下來。
看着眼前這對沒有任何語言交流的父子倆,李言蹊無奈地搖搖頭,對陸瑾川說道:“你不是要哄他睡麽?你這樣一句話也不跟他說,你要他怎麽睡?”頓了頓,李言蹊看着陸瑾川沒有任何溫度的深邃的眼眸,又說:“而且你都不笑的,難怪最近小可愛都不對你笑了。”
李言蹊在說話的時候,小朋友一直在盯着他看,露出想笑卻又不笑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滑稽,同樣的,陸瑾川也把視線轉移到了李言蹊身上,剛剛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眸,瞬間溫柔了幾分。
一家三口誰都沒有發出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李言蹊才嘆了口氣,不确定地問了陸瑾川一個問題:“陸瑾川,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可愛啊?”
“沒有,我很喜歡小可愛。”頓了頓,陸瑾川把視線轉移到小朋友身上,“施舍”了一個笑容給他懷中的小朋友,接着說:“小可愛也喜歡我。”
李言蹊:“……可是我一點都看不出來,要不是因為小可愛還小的話,我還以為你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呢。”
李言蹊話音剛落下,小朋友就笑了,但不是對着陸瑾川笑的,而是他把頭轉過來,對着李言蹊笑的。
“你看,小可愛笑了。”陸瑾川說道。
李言蹊腹诽:我是知道小可愛笑了,可是我看得很清楚,小可愛并不是沖着你笑的,而且剛才你對小可愛露出的笑容,真的很假。
看來這對父子,真的沒得救了,但是為什麽他們家的小可愛突然就不喜歡跟陸瑾川互動了呢?明明兩個月之前還好好的,這兩個月,就突然變成這樣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怎麽行?畢竟一家人就要相親相愛,互相扶持,最好是讓別人羨慕不來的那種。
“既然這樣,那你就慢慢哄他吧。”嗯,就是要多給他們互動的時間,這樣說不定就能增進父子之間的感情了,畢竟以後教育孩子的事情,還要交給陸瑾川呢,怎麽着,當年陸瑾川也是L市高考狀元,總分加起來,就丢了一分,當時國內所有名牌大學都在搶他,甚至給出了各種優渥的條件,什麽最高獎學金啊,免學費啊,保研保博啊,但是最後被陸瑾川無情地拒絕了,然後選擇跟他一起,就讀于L大,當然在L大,陸瑾川也得到了最高獎學金,免學費,保研保博。
而李言蹊自己就不一樣了,他當時是家裏花了錢,所以才能進到L大的,就這件事情,李言蹊就覺得陸瑾川腦子肯定是被驢踢了,但是居然沒被踢壞,陸瑾川的成績一直排在學校第一,甚至比那些名牌大學的高材生還牛批,同時也為L大獲得了不少榮譽。
就因為這樣,李言蹊跟陸瑾川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在那些教授和同學的眼裏,陸瑾川的一直是他們誇贊和學習的對象,是學校的榮譽稱號,而他,則是學校的恥辱,考試挂科每個學期都有,而且還是沒科都挂,甚至還被勸退過,要不是陸瑾川最後幫他惡補,李言蹊覺得自己恐怕都沒辦法順利畢業,最後拿了一個參水的學位證畢業的。
想起讀書的時候,李言蹊就有些來氣,明明他都跟陸瑾川保持了這麽遠的距離了,後來也不知道是誰捅出來的,他跟陸瑾川從出生就認識的這件事情,害得他一直被那些老師家長鄙視,經常聽見的一句話就是,明明一起長大的,為什麽這兩個人差別就這麽大?李言蹊同學要是有陸瑾川同學,我這個作為李言蹊的班主任,估計半夜睡夢都會被笑醒。
但是因為李言蹊的性格爽朗,就算成績很差,也很得同學緣和路人緣,倒是陸瑾川身邊,能說得上話的沒幾個,當時那些跟他玩得很好的同學,為了幫他擰不平,還問他放學之後要不要去套一班那個姓陸的麻袋。
那個姓陸的,指的正是陸瑾川,但是畢竟兩家就住對門,李言蹊最後叫他們不要沖動。
如今,一轉眼就過了快十年了,然而誰都沒有想到,最後他居然跟陸瑾川在一起了,甚至還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