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什麽工作是要晚上上班的?

醉意未消的方矣直到進了家門還在琢磨這件事兒。

作為一個不純潔的成年人,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可以張口就來,但作為一個大學輔導員,他不願意用那種想法去揣測自己學校的學生。

哪怕,他在意外之下,跟那個學生睡過。

哪怕,那個學生有意無意跟他提起過自己“行情很好”。

方矣大衣都沒脫就倒在了沙發上,這小公寓供暖還不錯,他沒一會兒就熱乎乎的睡着了。

搬過來一周,方矣對這房子還挺滿意,不大,一居室,卧室有點兒小,但客廳很寬敞。搬來的時候客廳沒有沙發,他平時喜歡躺在沙發上玩游戲或者看書,索性去家居城買了個沙發回來,很軟,很舒服。

但沙發畢竟不是床,睡到半夜,方矣一個翻身,掉到了地板上。

因為是地熱,睡地板雖然硬了點,但更暖和了,方矣是真喝多了,都沒起來,躺地上繼續睡,結果就是,第二天醒來,渾身酸疼,嗓子發炎,難受到懷疑自己昨晚中邪了。

方矣不舒服,洗了個澡又縮回了被窩,翻來覆去睡不着了,拿過手機玩消消樂。

他平時就兩個興趣愛好,一個是看書,一個是玩消消樂,這倆興趣愛好都是純粹為了打發時間。

這消消樂一共2700多關,這兩天方矣卡在2345關過不去了,越玩越焦慮。

正焦慮着呢,崔一建來電話了。

“醒了?”

“有話快曰。”急着玩游戲呢。

崔一建說:“後天姑娘生日,陪我去給她選個生日禮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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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你找我?”方矣啞着嗓子說,“我哪兒知道姑娘喜歡什麽。”

崔一建一聽他這聲兒,覺得不對,關懷地問:“你嗓子怎麽了?含了一口沙子啊?”

“……昨晚睡的地板,有點兒上火,發炎了。”

“喲,這是咱們散了之後你又約去了?”崔一建狗嘴吐不出象牙,“滾地板挺爽的吧?”

“少放屁了,我自己在家,約個鬼啊。”

崔一建笑了,不逗他了:“行行行,我不放屁了,我就聽你這動靜就跟叫chuang叫啞了似的。”

“再見吧您。”方矣懶得聽他放屁,準備挂電話。

“哎,別啊!”崔一建問他,“去不去啊?”

“不去,”方矣十分堅定,“難受着呢,逛街這事兒別找我,你不那麽多紅顏紅粉知己呢麽,随便找一個都比我強,我今天病了,別來吵我,你我二人有緣再見吧。”

說完,方矣十分冷酷無情地挂斷了電話。

挂了電話,沒一會兒他就餓了,躺在床上,回憶着家裏冰箱有什麽。

答案是——空氣。

他自己本來就不會做什麽,搬來之後基本上都是在學校吃,冰箱就只放了幾瓶飲料跟酒。

下樓去買是不可能的,方矣難受得覺得自己連換衣服的力氣都沒有。

他縮在被窩裏打開了外賣軟件,翻了半個小時才猶猶豫豫地下了單。

人生有無數個難熬的時刻,等外賣算是其中之一。

從下單的一刻開始,方矣就別的事兒沒幹,一直盯着配送消息看。

商家已接單。

商家準備貨品中。

外賣小哥距離商家xxx米。

外賣小哥到店取貨中。

從取貨開始,方矣就掙紮着從被窩裏面出來了,晃晃蕩蕩去了客廳,趴在沙發上繼續等外賣。

他是真餓了,昨晚喝到吐,今天一上午什麽都沒吃,不餓就怪了。

眼睛看着外賣小哥的行程路線,耳朵聽着自己肚子的咕咕叫聲,簡直就是一場奇妙的“視聽盛宴”。

等了半個多小時,終于等來了門鈴聲。

“來了!”

方矣拖鞋都沒穿,光着腳跑去門口,打開了門。

那一瞬間,方矣想起了自己非主流時期的QQ簽名:四目相對,你在笑,我心裏卻流着淚。

那時候的方矣整天跟着大家玩憂郁,戀愛都沒談過一次,那QQ簽名天天搞得好像自己在失戀。

如今回憶起來能讓他羞愧致死,但此時此刻,他看着手提外賣的外賣小哥時,十幾年前的QQ簽名還真再現了。

門外,荀理穿着一身外賣員的衣服拎着飄着香氣的餐盒在驚喜的看着他,門內,方矣光着腳穿着睡衣一臉呆滞以為自己還沒有醒酒。

“這麽巧?”荀理可以對天發誓自己絕對不是故意的,他只是送個餐,命運就是這麽奇妙。

方矣打量了他一下:“你幹嘛呢?”

“送餐啊。”荀理把手裏的餐盒遞給方矣,“老師,你姓方啊。”

“與你無關。”方矣冷着臉接過餐盒,說着就要關門。

“等一下!”荀理一把擋住門,笑嘻嘻地說,“方老師,生病了記得吃藥,你嗓子很啞,還有,記得給我個五星好評哦!”

五星好評是不可能有的,方矣連确認收貨都懶得點。

方矣吃飯的時候滿腦子亂糟糟的事兒,所有這些“亂糟糟”都跟荀理有關。

這小子到底每天都在鬧什麽?

深更半夜不好好在學校睡覺,不知道偷跑去哪兒。

周末不好好在學校複習,到處送外賣。

方矣開始對荀理好奇起來,這究竟是個何等的妙人,竟然全身都是謎,而方矣,最喜歡解謎游戲了。

周末兩天,方矣吃了兩天的外賣,但是除了周六中午的那一餐,之後來送餐的都不是荀理。

方矣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因為開門時看到外面站着的是陌生人,他竟然會有點兒遺憾。

周一一早,方矣比李老師還早,他七點四十就站在了教室的門口。

十一月底了,到了最後的教學周,下周開始學生自行複習,選修課開始考試,十二月中旬正式進入考試月。

方矣一個個數着人頭确認來上課的人數,手裏掐着花名冊,把他們系的學生已經認得七七八八。

快八點的時候,人都到齊了,他轉身準備回辦公室,還沒走到樓梯口就看見一個眼熟的身影飛似的往樓上跑,方矣站住腳帶着笑意看着那小子“飛”上樓,然後就聽見了上課的鈴聲。

他覺得自己挺壞的,荀理上課遲到了,他竟然在這兒幸災樂禍。

笑夠了,熱鬧看夠了,方矣回了辦公室。

“今年雪挺大啊。”

方矣進辦公室的時候李老師正端着茶水站在窗戶邊,他這才注意到又下雪了,而且比周五晚上下得更大。

他放下手裏的花名冊,走過去,看着窗外,小時候總喜歡說“鵝毛大雪”,現在看來還真是形象,雪花一簇一簇的往下掉,落在所有沒有遮擋的地方,學校裏種着的那些松樹早上還是校園僅有的綠意,這會兒也都被白雪蓋住了。

方矣突然想起荀理,他覺得應該跟那家夥談談,都期末了,天氣也不好,外賣就別送了。

說來也是真巧,方矣猶豫一天也沒給荀理打電話,晚上回家叫宵夜的外賣,竟然是荀理送來的。

那人還是穿着那身外送服,因為外面在下大雪,進樓之後,原本落在身上的雪化了,肩膀的地方被暈濕了一片,而這小子的臉也凍得通紅,把外賣遞給方矣的時候,兩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冰冰涼涼的。

“謝謝方老師又點我的綠頭牌。”荀理依舊沒個正形,把餐遞給他,笑得眼睛亮亮的。

方矣一點兒都不否認這小子長得帥,要不他也不可能跟他一夜情。

他也不否認自己不喜歡前陣子被這家夥纏着,可是大概因為荀理是自己學校的學生,所以對這小子總有一種為人師的責任感。

“你大晚上怎麽還不回去?”方矣拿出了老師的架勢質問他。

荀理還是那副笑模樣:“這不是還沒到關寝的時間麽,等會兒就回去了。”

方矣看着他凍得通紅的臉,幹咳了一聲,說:“你們學院輔導員知道你在外面幹這個嗎?馬上期末了,你像點樣子,錢什麽時候不能賺?再說了,家裏也不差你這點兒錢吧?別讓大人操心。”

荀理站在門外看着他笑:“大人?方老師,你說你操心我?”

“……我是說你父母。”方矣瞪了他一眼準備關門,“随便你吧,反正你也不是我學生,我管你那麽多幹嘛。”

方矣關了門,站在門口,尋思了一會兒,給外賣騎手打了個五星好評。

門外,荀理還沒走,敲了敲門說:“謝謝方老師的五星好評,我謹遵您的教誨,會好好學習的!”

方矣聽見荀理離開的聲音,拎着燒烤去了廚房。

他從袋子裏抽出一串五花肉卷金針菇,站在窗邊看向樓下。

外面雪還在下,斷斷續續下了一天了,路上的積雪很厚,走路、行車都很不方便。

他看見荀理走出樓門,快步往小區大門口跑。

他們這是封閉式小區,小區內禁止一切車輛通行,外賣員的電動車進不來,大都停在小區大門口。

方矣吃着肉,看着荀理踩着雪往外跑,明明家裏很暖和,卻莫名覺得冷。

他轉身回了客廳,拿起手機,找出荀理的手機號碼,猶豫片刻,給對方發了條信息。

方矣說:晚上早點回去,雪天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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