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番外畢業 (1)
方矣說:“哥哥我等這天等了好久了。”
荀理說:“附議。”
兩人認識一年半之後,荀理終于畢業, 他們倆以後也終于可以不用繼續搞那地下戀情了。
方矣躺在沙發上看着荀理站在鏡子前給襯衫系扣子, 說:“不過想想還挺舍不得的, 以後在學校看不見你了, 總覺得有點兒空落落。”
“喲, 沒看出來,方老師竟然這麽愛我啊!”
“臭美。”方矣笑着瞪了他一眼,“誰跟你說這是因為愛?不過是習慣罷了。”
“是習慣了愛我吧?”荀理換好衣服,過去親了他一口,“我去拍畢業照,你一起嗎?”
“我可不去,”方矣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看了眼手機, “等會兒我得去開會。”
五月末,早就已經開始實習的荀理回學校拍畢業照, 其實他幻想着方矣能捧着一大束玫瑰去跟穿着學士服的自己合影, 但這事兒太不現實了。
就算他畢業了,也不能這麽嚣張。
“這天,也不知道等會兒會不會下雨。”各個學院拍畢業照的時間不同,法學院趕上陰天, 荀理一早睜開眼睛就看了天氣預報, 說是有雷陣雨。
“我估摸着懸,當年我大學畢業、研究生畢業,但凡是拍畢業照, 就趕上下雨。”方矣說,“這事兒就跟開運動會似的,只要你定下日子,那天保準兒下雨。”
“高考也是。”荀理打了個響指,“行吧,随便它,我得出門了。”
荀理他們早上九點拍照,要求每個人八點半到教學樓一樓的報告廳去領取學士服,何江江怕他忘了,一大早就打來了電話。
畢業這事兒,總是讓人很矛盾。
荀理有一種站在門檻上,往前看去,充滿期待和激情,回頭望去又滿滿的都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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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這四年,他可以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四年裏,有過波折有過失去,但也有幸運和收獲,能量守恒,我很滿足。”
但其實,在這四年裏,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好在,那個人不能繼續陪他走的路,有方矣繼續陪着他。
他的大學回憶,幾乎都是上課、打工,後來又多了項戀愛,倒是真的沒什麽遺憾了。
荀理照例從小門進去,何江江跟他女朋友于娜娜已經在食堂等着他一起吃早飯。
以前跟何江江住在一個宿舍,只要吃飯,幾乎都是一起,當然,後來有了方矣,荀理重色輕友去了。
大家都明白,這個夏天之後,再坐在一起吃飯,或者說,能坐在一起吃早飯的機會微乎其微,從今往後,他們這些人就真的徹底四散開來,奔赴不同的世界,往後再有交集,也不會像如今這樣青澀和輕松了。
就像方矣說的,還是要珍惜。
而年輕人,最不懂的,好像就是珍惜。
荀理到食堂的時候直奔二樓,又想起跟方矣剛認識的那個冬天,他前一晚在人家家裏蹭住,第二天,方矣買了咖啡放在食堂二樓讓他來取。
想到這些,荀理笑了。
所以說,回憶真的很多,在這所他即将離開的校園裏,他的愛情和友情遍布了每一個角落。
“這兒呢!”何江江剛買完包子和粥放在于娜娜面前,一擡頭就看見了荀理。
荀理揮了下手,意思是看見他們了,然後自己轉身先去檔口買了飯。
“方……方才,我還琢磨着問問你,你晚上有別的安排沒,”何江江說,“叫上你對象,咱們四個一起吃個飯。”
何江江跟于娜娜都考上了另一所重點大學的研究生,等到秋天,就要手牽手去上學了。
他們倆在一起也三四個月了,不過何江江這人靠譜,荀理沒點頭,他死都沒敢告訴自己女朋友荀理是個gay,自然也沒告訴她荀理那個天仙一樣被藏得好好的對象是誰。
現在眼看着要畢業了,今天拍畢業照,下個月大家來領畢業證,何江江覺得是時候揭開真相了,不然于娜娜的好奇心都要爆炸了。
荀理猶豫了一下,然後說:“我得問問他。”
“行,一切都聽你家領導指示。”
于娜娜小口吃了口粥,一臉莫名地說:“荀理你女朋友怎麽那麽神秘啊?本來我覺得這事兒還好,沒那麽好奇,但你們越是這樣瞞着,我就越覺得不對勁,你該不會是……”
荀理跟何江江一起看向了于娜娜。
于娜娜:“該不會……做了別人的小三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何江江突然爆笑,“你想什麽呢?就算他當那啥,那也得叫小王!”
然後這對兒年輕男女笑得差點兒被粥嗆着。
荀理無言以對:“你們倆消停會兒啊,我是那麽道德敗壞的人嗎?”
“你不是,”何江江說,“但愛情裏的人都是盲目的!”
“你可閉嘴吧,再說廢話,剪了你的舌頭!”
三個人說笑着吃完了早飯,荀理給方矣發了個信息,向他請示晚上一起吃飯的事兒。
荀理這邊其實說來正式畢業還有一個月,但他想了想,反正就他們四個人,唯一不知道真相的就何江江的女朋友,索性答應了。
“喲,我家領導同意了。”荀理對何江江說,“他說他請客,晚上你倆盡情吃喝。”
法學院大四一共三百多人,各個班級分別拍了畢業照,之後整個年級又來了一張大合影。
之後輔導員宣布他們可以自由拍照,下午三點之前把學士服還到一樓報告廳就行。
天悶熱悶熱的,像是憋着什麽壞。
荀理拿着學士帽扇風,往那兒一站就有女生過來跟他合影。
他倒是也樂得當“拍照景點”,恨不得打電話叫方矣過來看看他這個法學院院草有多受歡迎。
不得不說,就算在一起有一陣子了,荀理還是喜歡在方矣面前嘚瑟,使出渾身解數讓對方知道自己真的真的很不錯。
一上午下來,荀理保守估計,自己跟熟悉的、不熟悉的人拍了不下五十張照片,然而一張都不是用他手機拍的。
“狗哥,狗哥!”何江江突然跑過來,神秘兮兮地說,“我剛才看見方哥了!”
為了避免被人聽見,何江江在學校提起方矣的時候都不說“方老師”,而是“方哥”。
“你在哪兒看見他的?”荀理記得那家夥跟自己說上午要開會,他看了眼時間,心想:這是開完了?
荀理其實挺想穿着學士服跟方矣拍張照片的,這很有紀念意義。
“我跟娜娜去樓上咱學院的老師辦公室門口拍照,正好看見他下樓。”何江江說,“你倆拍照了嗎?”
“沒有,”荀理說,“他可能怕讓人看見。”
“嗨,都這時候了,看見能怎麽樣?”何江江說,“要不你問問他,你倆要拍的話咱們找個隐蔽的地方,我給你們拍,親嘴兒的那種。”
“……滾蛋,親你個頭。”荀理嘴上這麽說,身體卻很誠實地掏出了手機,“我問問他吧。”
方矣剛開完會回到辦公室,把本子放在桌上,立馬走到窗邊往外看。
從他這邊能直接看見不遠處的體育場,綠茵場上那些穿着學士服的準畢業生們小得跟芝麻粒似的,他廢了不少力氣也沒看出那個是他家的狼崽子。
手機突然響了,他掏出來一看,笑了。
“幹嘛?”
“你在哪兒呢?”荀理問他,“忙完了嗎?”
“嗯哼,沒事兒了。”
“那咱倆拍個照呗,我穿着學士服呢,也是難得。”
方矣有些心動:“我過去那邊不好吧?”
“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荀理說,“正門不是在重修,給封了嗎?那邊的小樹林平時應該沒什麽人。”
那地兒确實沒什麽人去,自從正門封了大家都不從那邊走了,過去的人自然也少了。
“行吧,那就在那兒見。”方矣說,“是應該拍一張,不然怪遺憾的。”
荀理開心了,得逞了,勾着何江江的脖子就把人抓去給自己和方矣拍照了。
小樹林除了他們仨就沒別人了,荀理穿着學士服,方矣給他正了正戴歪了的帽子。
“妙啊,”何江江說,“我萌的CP日常發糖。”
“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萌我們這對兒CP了?”荀理斜眼看他。
何江江一邊抓拍他們倆一邊說:“你不知道的多了,比如,方哥才是我本命,你只是一個工具人。”
方矣笑了,并對何江江表示:年輕人有眼光,哥哥很是看好你。
何江江拿着荀理的手機抓拍了好多兩人的互動,最後,荀理摟着方矣,兩人一本正經地靠在一起,笑着看鏡頭,拍結婚照似的,讓何江江給拍了一張像模像樣的合影。
何江江說:“我太感動了,我覺得自己就像是這場婚姻的見證人。”
“別鬧,”方矣說,“我們只是很純潔的師生關系。”
“哎呦,”荀理笑了,摟着方矣說,“是嗎?純潔的,師生關系?”
方矣嗔笑着看他:“你想反駁?”
“不敢,咱們倆最純潔了。”說完,荀理湊上去親了一口方矣,這一幕也被何江江眼疾手快地拍了下來。
荀理說:“看看,我們就是這麽純潔的關系,神聖而不可侵犯。”
荀理的手機裏被何江江拍了幾十張他跟方矣“純潔又神聖”的照片,拍完之後,方矣塞給他一包紙巾讓他擦汗,約好了晚上見面的時間就先走了。
何江江說:“真是感天動地的師生情誼。”
“年輕人有慧根,”荀理拿回手機,跟何江江溜溜達達地往回走,路過每一處曾經逗留過的地方都會冒出一股不舍來,“真快啊,一晃咱們都畢業了。”
“是呗,當初以為你叫茍理還跟別人開玩笑問你爸媽是不是喜歡吃狗不理包子所以給你起這麽個名字的場面好像才發生在昨天。”何江江感慨,“一晃,我也是要結婚的人了呢。”
“結婚?”荀理愣了一下,“這麽快嗎?”
“嘿嘿,我是想,但娜娜覺得太快了。”
“……你小子真是……”大學四年,荀理最好的朋友就是何江江了,見證了何江江如何從大學一年級一口氣挂了三科到現在成功考研上岸,也見證了何江江如何追上高中女神後被甩又成功追到他們班的女王于娜娜。
“我看你跟方哥還挺好的,”何江江說,“講真啊,以前我一直挺擔心你的。剛開始的時候不知道你家什麽情況,但看着你腦袋削尖了往兼職裏面紮,覺得可能家裏條件不是很好,挺怕你耽誤學習的,後來知道阿姨出了事兒,又怕你一蹶不振,那會兒真的是問不敢問,幫也不知道怎麽幫,得虧方哥了。”
荀理笑了:“是啊,要麽怎麽說我運氣好呢。”
“那你倆什麽打算?方哥家裏知道你們的事兒嗎?”
荀理很少會跟何江江提起自己跟方矣的事兒,雖然他們關系好,這段戀情也早就告訴對方了,可是方矣畢竟挺在意的。
“知道,”荀理說,“他爸媽都挺好的,挺……讓人羨慕的。”
“那就好,”何江江長出了一口氣,“你別嫌我矯情,但當兄弟的,就希望你以後輕輕松松的,有個好好的家。”
“幹嘛呢你?”荀理跟何江江平時都打打鬧鬧的,很少會一本正經地聊天,大概因為到了畢業季,以後見面次數會越來越少,突然都感傷起來,“非得哭一場才算完事兒?”
“哈哈哈哈那還是不了,也不是以後見不着了,就算你工作了,再忙咱也得常聯系。”
荀理擡手搭在何江江的肩膀上,兩人像以前一樣勾肩搭背地說笑着往回走:“行啊,就怕你以後有了新室友,把我這個舊愛給忘了。”
這倆人在外面頂着烏雲游蕩,方矣回到辦公室,站在窗邊帶着笑意遠遠地看着他們。
這座城市已經提前步入了夏天,悶熱悶熱的,像是在謀劃一場大雨。
方矣覺得,這種天氣倒是挺适合告別,顯得特悲傷。
天氣預報說有雷陣雨,這次,它還真沒忽悠人。
午飯之後,這幫穿着學士服的大四學生在校園裏繼續拍照,恨不得用相機把學校的每一個角落都拍下來。
然而還沒拍多久,突然一聲炸雷,雨說來就來了。
下午兩點左右,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地往下掉,荀理、何江江還有于娜娜剛好還沒從食堂出去,索性就在那兒避雨。
巧的是,方矣剛去活動中心送材料,準備回教學樓,走到食堂附近的時候突然開始下雨,他沒雨傘,雨又大又急,他就直接跟着周圍的學生一起,跑進了食堂去避雨。
在食堂躲雨是件妙事兒,因為可以順便吃吃喝喝。
中午剛吃完沒多久,方矣倒是沒有吃東西的念頭,但奶茶呼喚着他,不買一杯實在不是方矣的作風。
大多數學生都堵在門口避雨,而方矣心态極好地跑去買奶茶,等他買完,美滋滋地吸一口,嚼着珍珠回頭的時候,剛好看見距離自己兩米開外的位置上坐着他男朋友以及男朋友的同學。
這時候,方矣肯定是要裝傻的。
然而……
于娜娜用手肘怼了怼何江江:“你是不是認識那個老師?之前我記得你跟他打招呼來着。”
何江江正低頭給手機清理緩存,聽她這麽一說,擡頭一看:“啊……”
荀理不用回頭也知道他們說的是誰,于是演技爆發,沒出聲。
于娜娜說:“看樣子是來避雨的,叫過來一起坐呗,正好我妹妹今年想報咱們學校的金融學院,我記得你說他是金融學院的輔導員吧?”
何江江:“我……說過?”
于娜娜微笑着點點頭:“你說過,而且你是因為你的前女友才認識這位老師的。”
何江江左眼皮開始跳。
“你叫一聲,我想跟他聊聊。”
何江江心虛,瞄了一眼荀理。
荀理依舊沒回頭,但一臉平靜地說:“既然認識就叫過來一起坐呗,估計這雨得下一會兒。”
他發話了,何江江只能硬着頭皮站起來呼喚還什麽都不知道的方矣。
方矣站那兒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可是想到反正晚上他們四個也要一起吃飯,他跟荀理的關系遲早要讓那個女生知道,索性過去了。
“嗨,”方矣笑盈盈地走到他們旁邊,在荀理身邊的椅子上坐下,“這麽巧啊。”
“是啊是啊哈哈哈,”何江江尬笑,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女朋友說,“方老師,這是我女朋友于娜娜。”
“哦……你好你好。”方矣客氣地跟姑娘打了個招呼,心說:現在就要坦白嗎?
然而他扭頭看了一眼荀理,對方壓根兒沒看他。
“這是我室友,”何江江說,“叫荀理,你也可以管他叫狗子。”
方矣沒忍住,笑了。
不知道的以為他在笑“狗子”這個昵稱,其實他笑的是這場莫名其妙的戲。
“狗子好。”
“那個,方老師,”于娜娜是個有正事兒的姑娘,單刀直入,直接切入主題,“ 我聽老何說您是金融學院的輔導員,我妹今年高考,想考你們戲,但聽說這兩年分數線越來越高啊?”
那兩人聊起了正經事兒,何江江跟荀理互看一眼,都扭過頭去偷笑。
方矣跟于娜娜相聊甚歡,外面雨都停了,竟然還有點兒意猶未盡。
盡管如此,方矣還是溜了,演技再好,自己男朋友就坐身邊還得假裝不熟不認識,太別扭。
方矣走之後,于娜娜感慨:“方老師人真不錯,長得還帥,要不是我有對象,還真想追他試試看。”
何江江:“……姐,你清醒一點!”
因為下午那場意外的見面,導致晚上方矣和荀理到學校門口來接何江江他們這對兒小情侶時,于娜娜直接懵了,站在車外看着坐在駕駛座上的人,差點兒忘記了呼吸。
“走了走了,”何江江把人拉上了車,“等會兒讓人看見了,不好。”
于娜娜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拉着坐在了後排座椅上,等到她終于意識到晚上一起吃飯的荀理的“女朋友”就是下午已經見過的方矣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等一下,”于娜娜說,“讓我捋一捋。”
她深呼吸一下,看了看荀理,又看了看方矣。
“就是說,荀理其實不是在跟女孩子談戀愛,他是個gay。”
何江江點頭,表示我女朋友真聰明。
“就是說,荀理其實不是一直不讓我們見他的女朋友,而是因為,他談的是男朋友,而且男朋友是我們學校的輔導員。”
何江江再次點頭,再次表示我女朋友真聰明。
于娜娜捂住心口:“我的媽,這太刺激了。”
她看向何江江:“就是說,下午我當着方老師男朋友的面說了要不是我有對象了,真想追方老師。”
何江江微微一笑:“冷靜,沒事兒的。”
“沒事兒個鬼啊!”于娜娜一把捏住何江江的臉,“你小子看我的熱鬧,很開心是吧?”
“冷靜啊!”何江江連連求饒,“女俠饒命!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娜娜,對不起啊,”方矣在前面開車,帶着笑意說,“其實是我一直不讓他們說的,畢竟身份敏感,被人知道了,不太好。”
方矣一開口,于娜娜瞬間冷靜,仿佛被打了鎮定劑。
“方老師,我就是……很意外。”于娜娜又偷瞄他幾眼,然後又看了看坐在副駕駛的荀理,“不過,你們倆倒是挺搭的。”
何江江淚眼婆娑地揉着自己的臉說:“那是啊,帥哥跟帥哥,能不搭麽?”
“老何,”于娜娜說,“現在方老師在,我得給人家點兒面子,今天這事兒我就暫時給你存檔,現在開始我們還是恩愛情侶,所有的賬,日後再算。”
何江江哀嚎一聲,倒在座椅上:“我真慘,我就是一打醬油的配角,為什麽還要被針對?”
“因為你欺瞞無知少女,”于娜娜說,“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我也是緊握第一手秘密的人了,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點兒小激動。”
這時,一直老老實實坐在前面沒有開口的荀理說:“那大概是因為,你也喜歡看帥哥跟帥哥談戀愛吧,就像,這樣。”
方矣剛因為紅燈停好車,荀理就湊過去,一只手撫過對方的臉,然後直接吻了上去。
方矣害羞得頭頂生煙,荀理得意得尾巴直翹。
後排的那對兒情侶,目瞪口呆,然後異口同聲:“太,太刺激了吧!”
何江江跟他女朋友在車上被刺激了一路,原本何江江也想拉着于娜娜“刺激”一下,但人家不配合他。
四個人先找地方吃了飯,然後去酒吧。
方矣想着反正有一陣子沒見到老肖了,不如直接去他店裏。
去之前方矣給老肖打了個電話,沒想到老肖說:“我在新店裏,你來這邊吧。”
這陣子沒怎麽聯系,方矣都不知道老肖開了新店,突然覺得自己這哥們兒當得有點兒太不夠意思了,挂了電話之後自我反省了三分鐘。
三分鐘之後,老肖把新店地址發了過來。
“這地兒,我怎麽看着這麽眼熟?”
荀理聽了他的話,湊過來看:“這不是浪Bar麽!”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當初把張浪的酒吧兌來的會是老肖,老肖早就惦記着這店了,畢竟也挺有名氣,不過沒想到那麽好的店,老板說不幹就不幹了,當時老肖第一時間高價從張浪手裏接了下來,重新裝修,換了名字,前陣子才正式開業。
“世界還真是小。”方矣停好車,過個馬路就到了店門口。
以前浪Bar的招牌已經換了,但客流量還是不小,生意依舊紅火。
四個人并排過了馬路,進門前方矣先給老肖打了個電話。
肖老板已然從情傷中恢複了過來,出來接他們的時候,整個人氣色紅潤,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結婚,滿面春光。
方矣笑他:“最近不錯啊,情場失意,商場得意了?”
老肖一笑,擡手要摟方矣的肩膀,結果一眼看見站在一邊盯着他們倆的荀理,聳聳肩,作罷了。
方矣跟荀理對視了一眼,輕輕地拍了一下他胳膊。
“我什麽都沒說啊!”荀理做作地捂着胳膊委屈巴巴地辯解,“我可不是那種亂吃飛醋的人!”
“你不是誰是?”兩人又開始打情罵俏。
老肖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然後回頭看了看站在後面一直沒說話的一對兒小青年。
“這是?”
“哎,差點兒忘了介紹。”方矣說,“這是荀理朋友,何江江,于娜娜,”
方矣對何江江他們說:“這家店老板,我朋友,等會兒使勁兒喝,別客氣。”
老肖笑着跟他們開玩笑說:“對,別客氣,今兒你們方哥請客!”
“對,我請,”方矣招呼着他們進去,“慶祝你們畢業,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老肖雖然開了新店,但每天留一個空包廂是習慣,他直接帶着方矣他們上樓,方矣被荀理摟着,擠過人群,老肖開他們的玩笑:“連體嬰兒啊?小荀,你怕啥,我們這麽多人盯着呢,你哥讓人占不了便宜。”
荀理看看方矣,摟得更緊了。
于娜娜第一次來gay吧,她男朋友也是,倆人新鮮得不行,兩雙眼睛都不夠看了。
“別看了,”老肖笑着說他們,“這才哪兒到哪兒,過了十二點,讓你們好好開開眼。”
方矣一驚,回頭問:“老肖,你該不會……”
“啧,別緊張,咱們不搞那不和諧的,和諧社會,我是守法公民,放心吧。”老肖推着他們進了包廂,拿着點單的iPad一口氣點了好多酒水和小食來。
老肖就坐這兒陪着他們聊天,方矣問他:“你不下去沒關系嗎?”
畢竟是新店開張,各種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方矣跟老肖之間用不着客氣,也用不着為了他們在這兒作陪。
“沒事兒,有人給我盯着呢。”酒送進來了,老肖親自開酒。
方矣一聽,笑了:“喲,挺靠譜呗?”
“那是,”老肖說,“對了,建子昨天還說讓咱倆約個時間去跟他試西裝,婚禮拖了這麽久了,可算是要提上日程了。”
去年年底崔一建就在張羅着結婚,結果拖拖拉拉,上個月才正經八百地定下日子來。
“那我呢?”荀理湊了上來,“當時說好了我也是伴郎的。”
老肖一愣:“真的假的?沒聽他說啊。”
“別搭理他。”方矣一擡手,一巴掌呼到了荀理臉上,對老肖說,“他就湊熱鬧。”
“還真不是,”荀理順勢握住方矣的手,“我是打算借着他婚禮順便跟你求婚。”
“哎呦!”何江江在一邊興奮地抱住了自己的女朋友,伸長了脖子問方矣:“方哥,那你朋友婚禮,我們能去嗎?我想看狗子跟你求婚!”
“少聽他胡說八道,人家的婚禮,我們哪有去攪局的道理!”方矣轉過來捏住荀理的鼻子說:“警告你啊,給我老老實實的,別搞事。”
方矣跟崔一建從小就是在一個大院長大的,到時候婚禮肯定有些老街坊過去,方矣沒打算在他們面前出櫃。
慫。
而且就算他覺得無所謂,還有爸媽呢?他可受不了那些人戳他爸媽脊梁骨。
盡管,同性戀不是什麽錯。
有時候想想這事兒方矣就覺得失落,他勾着荀理的小手指,在心裏想:什麽時候能跟我們家狗子名正言順地進民政局呢?
方矣他們喝酒喝到快十二點,老肖問何江江跟于娜娜:“想不想看看好玩的?”
那對兒小情侶興奮得直接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左一個肖哥右一個肖哥地叫着,老肖被哄得開心,眼看着要十二點了,帶着他們出去到樓梯那邊等着看演出。
他們店裏不是每天晚上都有表演,但因為最近剛開業,頻繁了點兒。
幾個人出來的時候還差一分鐘十二點,方矣跟荀理湊在一塊兒說悄悄話,正聊着,樓下開始倒計時。
十二點整,全場的燈都滅了,荀理順勢偷親了一口方矣。
燈光最先亮起來的是一樓的舞臺,荀理他們一看見就愣住了,舞臺中間站着的竟然是趙樂。
當初浪Bar關閉,趙樂跟張浪鬧得挺不愉快,說什麽都不做了,後來和荀理也沒了聯系,沒想到竟然回來了,還跳午夜場!
荀理的胳膊搭在方矣肩上,一臉驚訝地說:“震驚我全家啊!”
Gay吧的夜場表演,不出格的,也沒太多花樣,之所以這場讓荀理和方矣這麽移不開視線完全是因為臺上那人他們認識。
但對于何江江跟于娜娜這種連普通酒吧都沒怎麽去過的,直接嗨翻天了。
趙樂在臺上跳了半個小時,最後身上就剩下個小背心小短褲,方矣翹起嘴角一笑說:“他哥要是看見,不得氣死了。”
“他哥就在那兒看着呢。”老肖雙手環抱在胸前,示意他們看吧臺。
荀理跟方矣看過去,異口同聲:“肖哥,牛逼!”
老肖是挺有手腕的,在他的努力下,不僅趙科趙樂回來了,之前在這裏工作的幾個人也都回來了,這家店,除了老板和調酒師戴思琪,其他人幾乎都在。
等到趙樂演出結束,老肖讓人把他跟趙科叫到了包廂來。
好久沒見的朋友再次見面,荀理竟然還有點兒感慨。
老肖給每個人分酒,說:“趕巧了,大家都在這兒,不過別急,還有個人沒來。”
“誰啊?”方矣好奇地看向門口。
就在他轉頭看過去的時候,竟然眼睜睜看着包廂的門開了,穿着一身酒吧制服的夏融走了進來。
“哥。”夏融還是老樣子,人一多就有點兒害羞,放不開,站在那兒,抿抿嘴唇,小兔子似的蹭到了老肖身邊。
別人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但方矣跟荀理可是見證過老肖失戀後遺症的,現在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這是……”方矣滿腦袋問號。
就在這時,站在方矣身邊的荀理說了句震驚方矣全家的話:“肖哥,你這是克隆人還是夏融他雙胞胎哥哥?”
夏融低着頭,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
老肖笑了,把夏融拉過來介紹說:“趙科趙樂應該都知道了,給你們四個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夏融,我倆破鏡重圓了一下,以前那些事兒都是誤會。”
“誤會?”方矣和荀理再次展示了二人的默契。
“對,”老肖說,“行了,今天這酒局我倆不是主角,我們的故事以後再說。”
他遞了一杯酒給夏融,還叮囑對方不能喝就少喝點兒,抿一口就行。
老肖說:“今天趕巧了,剛才聽小方說你們拍了畢業照,雖然畢業證書還沒到手,但也算是結束了一段旅程。”
他舉起酒杯:“感謝各位捧場來我的店裏,這杯酒我敬你們。”
大家歡呼着,幹了杯,然後何江江起哄讓方老師說幾句。
方矣有點兒不太好意思,但架不住人家拱他。
“那我就随便說點兒什麽吧,”方矣重新拿起一杯酒,停頓了一下說,“我就不說場面話了,咱們在這兒的都是我跟荀理的朋友。”
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牽住了荀理,說:“我跟荀理的相識就是一場意外,原本因為身份的問題,我挺忌諱,一開始總是躲着他,時不時還言語上刺激刺激他。”
何江江舉手:“狗哥确實沒少受刺激,我可以作證!”
方矣笑了,何江江被于娜娜揍了。
要說煽情話的方矣不好意思看荀理,繼續忍着,說:“那時候我真的矛盾啊,一邊喜歡他,一邊又得想辦法把這看起來就不太靠譜的小年輕趕走。”
想起以前兩人的相處,真是暧昧到了極致卻又遲遲不敢确定關系。
這世上大概不會再出現一件會讓方矣這麽糾結又放不下的事兒了。
說到底,還是喜歡。
他說:“後來我跟荀理約定,說等他畢業,到時候他應該已經冷靜下來了,我們身份上的鴻溝也不存在了。”
“但是你沒控制住,”荀理笑着捏了捏他的手,“你食言了。”
“對,我食言了,我舍不得他。”方矣說,“是這個看起來不太靠譜但實際上非常靠譜的家夥教會了我一個道理,愛情這事兒,一天都不能等。”
荀理聽得有點兒鼻子發酸,他湊過去,抱住了方矣。
方矣拍拍他:“等會兒再哭,還沒說完呢。”
他讓荀理站好,然後說:“雖然我食言了,但慶幸的是風平浪靜地等來了他畢業。雖然他不說,但我明白,他很急,急着想證明自己值得我依靠。其實我想說的是,未來的幾十年,我們要彼此依靠,既然我這麽大歲數了還敢跟你磨磨唧唧地談戀愛,就說明我願意等你。以前荀理送過我一個禮物,特浪漫,是一首詩,你們肯定猜不到詩的內容是什麽。”
他看向荀理,眼含笑意地說:“是我的名字。他說最美的詩就是愛人的名字。”
方矣伸出手對荀理說:“把我的袖口挽起來看看。”
荀理愣了一下,然後解開方矣襯衫袖口的扣子,看見了他手腕內側的兩個字:荀理。
“我偷偷去文了個身,一直想找個合适的時機給他看,為此想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