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楚翊非看似賭氣路過, 實際上就停在不遠不近的地方, 假裝看劇本, 耳朵豎起來偷聽他們二人說話，聽到徐顧言惺惺作态的話, 他暗暗咬牙，氣他假裝不認識自己。

杜玲珑在圈子裏也混了這麽多年，見過不知多少大大小小的明星，這次雖然因為看到最大牌的巨星徐顧言而有些失态，但她到底是陳凜的得力幹将, 沒一會兒就調整好了心态, 又是個幹練的好助理。

好助理依依不舍的将目光從徐顧言和顧宇寅身上撕開，移回自家藝人身上：“楚老師, 我們去化妝……哎楚老師, 你別捏劇本了, 劇本都要被你撕爛了！”

杜玲珑抹了一把臉, 将劇本從楚翊非身上奪過來, 小心翼翼鋪開壓平：“楚老師, 你還是先去化妝吧。”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比如說這個位置楚翊非能聽到顧宇寅和徐顧言的交談, 而他們也能聽到楚翊非這邊的動靜。

顧宇寅尴尬一笑, 頂着楚翊非隐隐的目光，艱難的為他開脫：“他平時真的不這樣……”

這個孩子怎麽回事？平時看起來冷冷清清的，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怎麽對黑歌神這件事這麽上心？顧宇寅暗暗叫苦, 這眼神都快在他身上紮個洞了。

“徐神！”聶同打着哈欠慢慢挪到片場，眯縫着的眼剛睜開，就遭受到了暴擊，他揉了揉眼睛，轉頭就回去，“我還在做夢，居然看到了徐神，回去再睡一會。”

“聶同！”顧宇寅從齒縫裏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他的名字，氣的話都說不好了，“你大白天做什麽白日夢！”

“白日夢肯定白天做嘛。”聶同放下手，無辜的說道。發現這不是夢，居然真的是徐顧言，他緊張的搓搓手，四處尋找紙筆，“你好徐神我是你的粉絲，特別喜歡聽你的歌，我從小聽你的歌長大……”

話還沒說完，顧宇寅就冷笑一聲：“你比徐神還大一歲。”

徐顧言眼角帶笑，在聶同翻出來的劇本上簽名：“從小聽我的歌長大不敢當，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我應該是在你大學時期才出道的。”

聶同是個典型的鋼鐵直男，完全沒感覺到氣氛的微妙，格外珍惜的收好自己的劇本：“那也聽了你十幾年了，顧導要是不說，我都沒意識到你居然比我還小一歲。”

“都說出名要趁早，所以我就趕早了。”徐顧言笑着調侃，目光從幹站在一旁的楚翊非身上滑過，見他臉色不對，立刻收斂了神色，一本正經的介紹自己的來意，“我是《江湖異聞錄》的片尾曲歌手，你好。”

外人看着楚翊非不争不搶無欲無求的，徐顧言心裏門兒清，楚翊非的獨占欲大着呢，又小氣又任性，要是逗弄過火了，遭殃的還是自己。

“楚老師，化妝！”杜玲珑催楚翊非催了半天，他腳下磨磨蹭蹭，十幾米的路走了十幾分鐘，腳下沾了膠水似的，走不動道，她沒辦法，只能暗中用力推着楚翊非向前。

再怎麽心不甘情不願，這點兒距離沒幾步就走完了，在進化妝間前，楚翊非回頭看了一眼即使面無表情也仍舊吸引目光的徐顧言，心裏突然一酸，埋頭進了化妝間。

和楚翊非精致得精雕細琢的俊美不一樣，徐顧言的好看，無關他的五官，只要徐顧言站在那裏，不需要看見他的臉，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男人不平凡。

以前沒有親眼看到過徐顧言和別人談笑風生的模樣，今天在乍一看到，楚翊非心裏酸水直冒。

換好戲服，化妝師三兩下就替楚翊非畫好了妝，來不及再多看看，化妝師就溜出去看歌神去了。

化妝間裏只剩下了楚翊非和杜玲珑二人。

杜玲珑确定門外沒有人後，将房門反鎖，坐在楚翊非面前，圓圓的小臉寫滿了嚴肅：“楚老師，我們談談。”

楚翊非不太習慣女性的衣服，不停的在調整，聽到杜玲珑的話後，他将目光看向了杜玲珑。

“楚老師，你也在公司是培訓過一段時間了，圈裏的情況你應該也有個大概的了解了。”杜玲珑的聲音不算太大，語氣沉穩篤定，活脫脫陳凜第二，“圈子裏踩低捧高是常态，我可以理解，我不太理解，你為什麽非要去踩高，得罪歌神呢？”

楚翊非的思緒還泡在醋裏，一時之間有些沒明白杜玲珑的意思。

杜玲珑直言道：“楚老師，歌神在國外都屬于一線，在國內更是超一線巨星，其他能和他比一比的，平均年齡都超過50了，你和他過不去，就是和你自己的事業過不去。”

“我沒和他過不去。”楚翊非茫然道。

“楚老師，我知道你不喜歡歌神，大家都知道你不喜歡歌神。圈子裏表面兄弟姐妹，背後撕逼的多了去了，你也是個演員，好歹演一下塑料兄弟情，不要鬧得太僵。”杜玲珑名義上是個助理，其實早已經是陳凜的半個徒弟，馬上要轉行當經紀人，與其說是她跟着楚翊非，不如說是她帶着楚翊非試手。

自己帶的第一個藝人，杜玲珑盡可能的滿足楚翊非的合理要求，也想讓楚翊非的事業發展更好，所以，冒着得罪他的危險，杜玲珑也要把話給說透了。

“他的一句話，就能讓你在圈內混不下去。”杜玲珑慢慢的吐出這句話，斟酌着說道，“楚老師，我也不要求你阿谀奉承笑臉相迎，只是你好歹，不要像剛才那樣，瞪人吧。”

楚翊非知道杜玲珑的好心，他沒有解釋太多，只是默默點頭：“好的。”

他臉上維持着一貫的冷漠，心裏有些哭笑不得，他都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他讨厭歌神。

難道不能是因愛生恨的狂熱粉嗎？楚翊非格外有自知之明的想到。

有了徐顧言在這兒，劇組人人都心浮氣躁，拍戲的進度比昨天慢了不少，法不責衆，顧宇寅也沒辦法一口氣罵完所有人，只能一遍一遍的cut，磨去大家的浮躁。

徐顧言在一旁降低了存在感，手裏拿着一本嶄新的劇本，看着演員們的表演。

昨晚連夜看完劇本，知道了楚翊非一人分飾兩角後，徐顧言頗為驚訝，有些擔心才接觸表演不久的楚翊非演不好被罵，如今在現場一看，倒是他想多了。

女裝的楚翊非美豔絕倫，幾乎看不出屬于男性的硬朗，剩下的些許棱角都化成了英氣，點綴在燕涼的身上，令她更加獨特而出衆。

“my muses.”圓潤的鋼筆在劇本的扉頁落下這句話，徐顧言繼續往下寫，“Light of my life，fire of my loins，my sin，my soul.”

最後那個L尾筆顫抖，落下一個烏黑的墨點。徐顧言蓋上鋼筆筆蓋，不動聲色的合上劇本，眼神深沉的看着楚翊非的表演。

楚翊非以為徐顧言的存在會嚴重幹擾自己的表演，但是沒有，在全場都大錯小錯不斷的時候，他反而是cut最少的那個。

某一瞬間，他和燕涼共通了，他們一樣天真而熱烈的愛着某個人，用同樣柔軟又甜蜜的眼神注視着愛人，那些他以為很難表演出來的愛與幸福，就這麽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

顧宇寅如獲至寶，把原定聶同的戲份通通往後推，提前将楚翊非的戲份拍完。

一氣呵成，從早上拍到了下午，直到楚翊非的肚子叫了起來，才将他從這種入戲的狀态中帶出來。

“行吧，先吃飯，吃完我們繼續。”楚翊非的眼神已經回到了屬于自己的冷漠，顧宇寅遺憾不已，只能勉強說道，仿佛眼看着楊白勞放假的黃世仁。

終于可以開飯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急急忙忙的去拿盒飯，拿到手才發現，這次的盒飯格外豐盛。

顧宇寅看着盒飯上印着的著名飯店名稱，看向現場制片人：“我們哪來的錢點這麽貴的盒飯？”

現場制片人抱着盒飯笑：“這是徐神點的，他請客。”

徐顧言将盒飯遞給顧宇寅，再遞給聶同一份：“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自掏腰包，犒勞一下大家。”

說着，他拿着最後一份盒飯，遞給坐在一旁的楚翊非。

楚翊非沉默的接過，一打開，豐盛的幾乎溢出來的菜，菜多飯少，每個菜都是他喜歡的口味。

“加料不加價。”徐顧言沖他眨了眨右眼，“悄悄的，不要聲張。”

楚翊非埋頭吃飯，嘴角勾了起來，就連徐顧言給他盒飯以後就離開都沒影響這個弧度。

“徐神人其實挺好的。”杜玲珑剛好坐回楚翊非的身邊，她手裏拿着兩份盒飯，其中一份是她的，另一份原本是給楚翊非拿的，她順手就遞給了旁邊的燈光師。

“越是大牌的明星，脾氣越好，越是不知名的十八線，越會來事。”燈光師謝過杜玲珑，感慨着說道，“不知道脾氣好的都火了，還是脾氣大的都火不起來。”

“人有百樣人，也有很紅的明星脾氣不好的。”杜玲珑反駁道，“幸存者偏差罷了。”

另一個攝影師也湊過來：“你們說，徐神這麽大牌，怎麽來我們這個小劇組？老板給了他什麽好處？”

“我聽說是徐神和顧導有些淵源。”燈光師暧昧一笑，壓低了聲音悄聲說。

誰不知道顧宇寅是個gay？燈光師與攝影師都了然的笑了起來。楚翊非眉頭一皺，飯菜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