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孟祁宴此刻正趴在廣場旁邊的樹上,看着人群烏央烏央地舉行典禮,翻身曬起了太陽。
他最煩的就是參加典禮,偏偏他必須去,這次好了,他“閉關”了,就順勢讓他的好徒弟幫這個忙吧。
孟祁宴心裏美的都沒邊了,他總算把攸寧送回了徵羽身邊,終于不欠他什麽了,現在是他徵羽欠自己,當債主的感覺真是太美好了。
顯然,坐在客席上的逸雲心情很不美好,他這混蛋師父一向不喜歡閉關,結果這次這麽積極,他就知道肯定有詐,果然,這幾天門派的事多的要命,外門的慶典也多,果然是自己中計了。
作為大師兄,還得忍辱負重地來參加敵對門派的收徒大典。
垃圾師父,害人不淺。
這一整天最興奮的人應該是齊思,這孩子激動的不得了,連晚上睡覺都抱着他師父的玉佩。孟祁宴蹲在他身邊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糊弄他去睡了覺。
在齊思睡熟後,孟祁宴又一次起了歹心,他已經好幾天沒去看徵羽畫畫了,估計按他的速度應該畫完了,盡管知道畫上的人是攸寧,他還是好奇的很。
好奇真的是世間最神奇的東西,它大概是一切作死的原因,一切災難的源頭。
于是剛沐浴完出來的徵羽又聞到了那股味道。
徵羽身上只披了一件淺青色的袍子,袍子上的卷草紋在夜明珠柔和的光暈下閃着銀白的光。他化出手心火輕輕烘幹潮濕的長發,仔細地循着那股味道走過去,濃密的睫毛還挂着一層水霧。
只有氣味沒有氣息,真是個粗心的厲害角色。
當徵羽看見自己的書房裏閃過的白團子時,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他伸手微微掐了一個訣,床邊花盆裏的月鈴花的莖蔓突然變得很長,沖着白色毛團子就沖了過去。
孟祁宴只覺得後腿脫了力,被直接挂了起來。
奶奶的,難道自己隐去氣息的術法失靈了?
孟祁宴不甘心的撥楞着剩餘的三個爪子,喉嚨裏發出細微的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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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羽笑着看着它,問:“偷看我畫畫?還溜進來兩次,當我殿上的禁制是擺設?”
孟祁宴悟了,好小子,原來把自己的最初版升級了,怪不得總被發現。
悔不當初,悔不當初。
徵羽倒是也不生氣,走近這只被吊着的靈狐,用修長白皙的手上下摸索起來。
孟祁宴一下子渾身緊繃,滿心的抑郁,這是什麽意思?占便宜?還是引誘?
徵羽柔軟的手摸到孟祁宴毛絨絨的脖子時,孟祁宴終于受不了了,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大仙,摸哪都成,別動脖子,求你了。
徵羽輕輕地笑了,不讓摸脖子這個習慣倒和某個人很像。他松開藤蔓,孟祁宴呼啦一下摔到了地板上,悶哼了一聲。
“真是只狐貍,膽子夠大的。”
孟祁宴挪了挪身子,提前有了一種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感覺。
“師尊……不要!”
徵羽轉身看見了穿着內衫扶着門框的齊思。
他半夜睡的正香,就聽見一聲慘叫,起來一看,狐貍果然沒了。等他跑到師父的內殿,竟莫名其妙的過了禁制,一進去就看見了躺在地上的靈狐和一旁站着的師尊。
齊思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這幾天的相處,他已經徹底把靈狐看作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盡管知道背着師父養靈獸不對,但他還是不舍得放小齊離開。
齊思深吸一口氣,哐啷就給徵羽跪下了。
“師尊,是徒兒不對,徒兒不該偷養靈獸……求您放過它,我立刻送它走……”
徵羽看看地上癱着的靈狐,又看了看闖進禁制的齊思,心中已經明白了一個大概。齊思之所以可以闖露華殿內室的禁制,是因為這個法陣是孟祁宴設計的,不認人只認魂。
當年徵羽為攸寧的神魂開了禁制,讓他可以随意出入內室,後來攸寧身死,徵羽也就漸漸淡忘了這回事。但齊思剛來沒多久,徵羽還沒來得及給他開這個禁制,本不應能進入大殿。
這就說明齊思的魂魄,是攸寧的。
原來一切都是那麽簡單。
徵羽覺得心中一直壓着的大石頓時松了。
攸寧回來了。
徵羽面上依然不動聲色,聲音淡漠:“想讓我放了這只狐貍,你要說實話。”
孟祁宴心裏一緊,暗叫不好。
齊思臉色慘白,手握成了拳,遲疑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那只靈狐叫小齊……是我養的靈獸……”齊思看了看徵羽的臉色,深吸一口氣,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師父,我騙了你,我會的術法都是小齊教的……它說我是轉世投胎來的,這輩子要當掌門的徒弟……”齊思已經說的快要哭出來了。
孟祁宴在旁邊氣的直搖頭,稍微一詐就全他媽說了,幸虧他聰明,謊編的圓。
徵羽聽着直想笑,他知道靈獸有護魂的功能,估計是上輩子攸寧魂魄散盡後被這只狐貍收集起來,送進了輪回,領着他來找了自己。
不過這法術都是狐貍教的是什麽意思?玄清門的高級術法就這麽容易被一只靈獸學了?
齊思說的自己一抽一抽的,旁邊的孟祁宴很合時宜的裝死。
徵羽蹲下身幫齊思擦幹眼淚,微笑着看着他:“師父不怪你騙我,師父很高興,你回來了。”
齊思哭懵了,這是怎麽回事?
徵羽一把抓住狐貍的尾巴,孟祁宴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徵羽挑眉看着它:“還裝死?行了,我不怪你糊弄小孩,你救了我徒弟的命,我很感激你,從今後就住在露華殿吧。”
靈狐眼神閃爍了一下,低頭表示願意。
徵羽看見靈狐看着自己的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深邃的好像裝了星光點點的夜空。
這雙眼睛,真的很熟悉。
孟祁宴此刻心中五味雜陳,徵羽感謝他了,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徵羽感謝的是一只本與他毫無瓜葛的狐貍,那麽換做他的老對頭孟祁宴呢?
一句嘲諷?還是執意幫他修補神魂?或者幹脆扭頭離開視作理所當然?
孟祁宴覺得心裏很堵。
他突然永遠都不想讓徵羽知道他的身份了。
作者有話要說:孟祁宴:“脖子癢,嘤嘤嘤……”
徵羽:“沒事,起碼只有脖子。”
孟祁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