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the game-01

距離劉陽獨子劉淩霄的綁架撕票案已經過去了将近一個月, 該吵得也早就差不多吵夠了,網絡頭條也被其他充滿話題性的熱門事件刷了十幾波, 在案件有新的進展之前, 這個事件在網民們心目中已經不再新鮮,早就失去了讨論的熱度。

農歷新年臨近,春運前的交通小高峰也已經開始了, 許多人把年假存到現在,為的就是調出個可以輕松返鄉的長假期來。

于是這一周來,整個法研所都人心浮動,各個科室都忙着折騰新年的排班表,不僅要互相調換值班時間, 還得提前訂好來回程的車票或機票。

柳弈在聖誕節的時候已經回過爸媽家了,所以并不打算在春節長假裏再折騰, 而且他了無牽挂的孤家寡人一個, 連大年三十都沒人陪着吃團年飯的,于是幹脆承包了假期裏的大部分值班,就權當是辛苦他一個、造福其他人了。

這一日,柳弈再次在半夜裏醒來。

最近這些日子, 他雖然已經不再反複做那個渾身染血的小孩兒向他求救的噩夢,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物鐘被不規律作息給徹底的打亂了的緣故, 柳弈最近的睡眠都有點兒淺, 睡着了還會時常做些在他看來非常缺乏邏輯的亂夢,從夢境掙脫出來之後,常常很難再次入眠, 磨磨蹭蹭到天亮才勉強重新睡着,導致第二天疲乏不堪、精力不濟……

如此惡性循環下來……柳弈在黑暗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好像連皮膚都變差了。

柳弈尋思着自己反正橫豎是睡不着了,幹脆從床上爬起來,披了件厚實的大棉襖,打開與主卧室相連的小陽臺的推拉門,站在一月的寒風之中,點燃了一根香煙,一口一口地抽了起來。

一支煙燒到盡頭,柳弈随手将煙蒂碾滅在花壇裏,在寒風中搓了搓有些凍僵的手指,低頭朝遠處眺望。

他租住的這間公寓,位于一棟三十二層高級單身公寓的最頂層——雖說是“單身”公寓,但整套屋子的面積有一百五十多方,一個人住已是足夠寬敞到堪稱奢侈了。

作為市中心住房均價最高的區域,放眼望去,周邊無論是商品房還是辦公樓,樓層都很高,即便是淩晨兩點半時,也依然有不少窗戶還亮着燈。

從柳弈的角度看過去,夜景倒不顯得寂寞,只是在這樣靜寂的深夜裏,總是特別容易讓人生出一些孤枕難眠的感慨來。

柳弈的煙瘾其實不大,但這回卻少有地又從煙盒裏抖出了一根香煙,猶豫了一小會兒,沒有點着,只輕輕地咬着濾嘴叼在口中,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損友薛浩凡的電話。

“……喂?”

電話響到第六聲才被接通,聽筒那頭傳來薛浩凡因為還沒徹底清醒而顯得特別沙啞的嗓音。

“你這混蛋,這個點兒還給我打電話,到底是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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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浩凡不等柳弈開口說話,就已經語氣不耐地對着電話一陣噴:

“我寫稿寫到一點半,才躺下沒到一個小時!所以要麽你是打算給我個大案的爆料,要麽是你打算現在就過來睡我,兩種答案,你選一個吧!”

“很遺憾,都不是。”

柳弈用空着的那只手,取下口中沒點燃的香煙,“我只是睡不着了,想找個人聊聊天,随便打發一下時間罷了。”

“F*ck!”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短促但有力的咒罵,然後通話驟然斷掉,聽筒裏只剩一聲接一聲短促的電流音。

柳弈聳聳肩,手指在手機上飛快地按了幾下,撥通了另外一個電話。

這次電話倒是很快接通了,對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和柳弈的音色有七八分相似,但要稍低沉一些,還隐隐含着些笑意:“小弈,怎麽?你這是想大哥了?”

“嗯,想。”

柳弈和親近的人說話的時候,語調聽起來總是格外柔和一些,“寶寶呢?把電話給他聽吧。”

“得了,合着你不是想我,而是想小侄子呢!”

柳大哥了解自家小弟的性格,因為是家中幺子,從小又特別會讨巧賣乖,柳弈在家裏總是格外受到寵愛,和親人的感情也特別好。

算算兩國的時差,這會兒國內已經是淩晨将近三點了,大晚上的不睡覺,給遠在英吉利的兄長打電話,只為了和兩歲的小侄子聊天,怎麽想都肯定是小弟心裏裝了什麽事兒,又不願意向人示弱,無處排遣,只有借故和家人說說話兒,借此獲得慰藉了。

不過柳大哥并沒有多問,只是調侃了兩句,就将手機交給了小兒子。

寶寶一聽說是他最喜歡的小叔叔的電話,立刻喜笑顏開,雙語并用,和柳弈雞哼哼唧唧聊了足有半小時,直到當爹的實在看不過去,才結束了這次通話。

和小侄子聊完一輪,柳弈頓時感到神清氣爽,心裏積聚的郁悶一掃而光。

他靠在陽臺上,匆匆将那根一直沒點着的煙抽完,裹緊外套,回到溫暖的室內,哆哆嗦嗦地縮回被窩裏,一邊慶幸着今天是周末,不需要上班,一邊打算睡個回籠覺。

然而,在閉上眼睛之前,鬼使神差地,他想了想,又摸出了手機,點開微信,給戚山雨發了條信息。

“在幹嘛呢?”

其實他這消息完全是純屬廢話,在這三更半夜的點兒,除非在出外勤,不然除了睡覺之外,戚山雨還能在幹嘛。

柳弈根本就沒打算等到戚山雨的回答,也絲毫沒有意識到,他這種行為,在普羅大衆的廣泛認知之中,應該被稱為“撩騷”。

然而,戚山雨的回複,卻立刻就到了。

“我在值班,有事?”

柳弈盯着屏幕裏的六個字加兩個标點,唇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他知道,戚山雨他們那兒的值班制度,是要求當班的警官老老實實留守在市局的,只是晚上可以在值班室裏睡覺,保證能随時接到電話就行,屬于值班裏相對較輕松的那種。

只不過,很顯然,現在那個正在值班的青年和他一樣也還醒着,不僅在半夜裏看到了他的消息,而且還立刻就回複了他。

“沒事,睡不着,想找人說說話。”

柳弈蜷縮在被窩裏,把這段厚顏無恥的話給發了過去。

等了幾十秒後,那邊的回答又到了:“那你想說什麽?”

柳弈捏着手機,哈哈笑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覺得那麽開心,只是腦補了一下戚山雨滿臉糾結,但還是認認真真地碼着回複的表情,就覺得十分愉悅。

“對了,我之前還說要送你圍巾的,一直到現在都還沒給你。”

柳弈視線飛快地在手機界面最頂部的時間上掃了掃,上頭顯示的是03:34AM,于是他飛快地又補上一行字:“我現在給你送過來?”

這次戚山雨的回答來得很快,上頭只有“……………………”一長串省略號。

又過了幾秒鐘,青年又仿佛覺得剛才的回複不夠禮貌一般,小心翼翼地發來了一個疑問句,“現在好像不太方便吧?”

柳弈幹脆把手機湊到唇邊,發過去一段語音:“那行,我就等到天亮再送來你們警局好了。”

這一回,戚山雨好像是真被柳弈吓了一跳,回複間隔的時間很短,上頭只有三個字:“你別來!”

沒等柳大法醫把繼續調戲對方的消息輸入完畢,戚山雨就又補了一條語音過來。

柳弈手指在屏幕上輕輕一戳,就聽到戚山雨清亮的聲音,用商量的語氣說道:

“我今天早上八點就交班了,下午可以休息……要不,等到下午,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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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裏惦記着事兒,柳弈白天的補眠都睡得不怎麽踏實,等到十一點的鬧鈴聲一響,柳弈就一骨碌從床上坐起,翻身躍下床去,進浴室痛痛快快洗了個澡之後,就站在鏡子前,把自己從頭到腳捯饬得光鮮無比。

身為一個曾經在基佬遍地的大腐國浸淫了好些年的海歸一族,柳弈自問自己無論是審美還是品味都很優秀。加上他外貌出衆,身材又鍛煉得勻稱修長,本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精心搭配過的行頭往身上一穿,立刻就能撐起不遜于T臺模特的風采和氣場來。

柳弈別好休閑西裝的袖扣,又理了理領口,在全身鏡前把自己上下左右前前後後檢查了一遍,确認全身上下的打扮無一處不妥帖之後,才滿意地朝鏡中的自己笑了笑,扭頭出了門。

戚山雨的家位于鑫海市六大老城區之一,距離柳弈的房子不算很遠。

他開了車載導航,照着戚山雨發到他手機裏的地址規劃了路線,半小時之後,就把他的愛車駛進了對方所住的小區,拐過兩個彎,停在了8號樓的樓下。

這一整個小區都是樓齡将近二十年的老式結構的井字樓,樓高九層,還沒加裝電梯,戚山雨家住六層,柳弈提着裝了圍巾的小紙袋,沿着狹窄陰暗的樓梯,一路往上爬。

“603室……”

柳弈看清了門牌號之後,擡手按了門鈴。

門鈴只響了一聲,就被人從內側打開了。

然而開門的并不是戚山雨,而是一個短發的年輕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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