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6.the silence of the lambs-1

像此等犯罪性質極端惡劣的案子, 警方必然會立刻成立專案組展開偵察,而相關部門自然也要盡可能予以配合。

所以柳弈回到法研所, 就和馮鈴幾人一頭紮進解剖室裏, 直接将屍體推上了解剖臺。

他們一直忙碌到晚上九點,才總算将屍檢和一些能夠當天出結果的項目給倒騰完了,而這時樓上的物證科也做出了他們一直在等的結果, 将報告單傳了過來。

于是幾人立刻給市局那邊去了電話,通知他們明兒就可以來取初步鑒定結果了。

柳弈在解剖室附帶的更衣室淋浴間裏洗了個澡,又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晃晃悠悠地回到辦公室,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只覺得視線有一瞬間的黑蒙,真正的眼冒金星。

“老板, 來, 喝點兒熱的。”

江曉原立刻就端了一杯咖啡過來,遞給自家老板。

柳弈接過來,喝了一口。

咖啡剛剛泡好,喝起來有點兒燙, 而且用的只是茶水間裏供應的,品質很不咋樣的速溶品牌咖啡。

但江曉原是個機靈孩子, 這會兒往咖啡裏加了雙倍的糖, 平常喝起來自然會太甜,但對于現在就差沒低血糖厥過去的柳弈來說,卻是正正好的。

柳弈忍着有些燙喉的溫度, 咕咚咕咚幾口喝了下去。

“屍檢報告我來寫,你去吃點兒東西吧。”

馮鈴這時候也進來了,“反正我家閨女今天在她外婆那兒,我不忙着回去。”

說完,她又瞥了一眼柳弈白得快顯不出血色的嘴唇,笑着搖了搖頭,“你這是怎麽回事呢,也太不耐折騰了!”

“咳,那就辛苦你了,謝了啊。”

柳弈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讓你見笑了,中午有事耽誤了午飯,這會兒餓得有點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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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法研所的安保很嚴格,跟普通的單位或者公司不一樣,外人不能随意進出,叫個外賣也最多只能送到院子門口的門衛庭那兒,非得自個兒親自出去領不可。

柳弈尋思着走到門衛處和走出院子其實也沒差兩步,與其花時間等外賣送到,不如幹脆自己出門,到街上找些什麽可以填飽肚子的吃食,所以他果斷地套上外套,徑直穿過走廊,乘電梯下樓去了。

不過,他才走出電梯,就在一樓大堂處迎面撞上剛剛進來的實習生李瑾。

“哎、哎!”

李瑾一看到柳弈,立刻兩眼放光,幾步蹿了上來,貼到他的身邊,“您、您忙到這個點嗎?”

柳弈瞥了這個小實習生一眼,表情有些莫名。

經過今天江曉原的提醒,他總算還記得這位同學究竟姓甚名誰。

但是在他模糊的記憶裏,這位小朋友可着實不是什麽勤奮刻苦的主兒,很難想象他還會在休息日呆在單位,加班到晚上九點半。

柳弈猜得沒錯,李瑾确實不是會加班的人,事實上,他今晚在外頭玩耍,這是剛剛才趕過來的。

因為李瑾他們這一批實習生,到四月底就要離開法研所,到下一個實習基地去了,除非今年能考上了法研所哪個老師的研究生,不然一旦走人之後,以後就算只是想要再出入,也九成九會被安檢直接給攔在門外。

所謂“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李瑾是真的很喜歡柳弈。

雖然這種愛慕并不純粹,摻雜了好色、慕強、拜金等因素,還有更多的是如果能釣到這般極品人物能帶來的強烈的虛榮感,但已經足夠讓他難以舍棄這個念想了。

尤其是在李瑾和戚山雨交往的那段時間裏,雖然說他總是對自己這位前任諸多不滿,但每回和朋友聚會的時候,只要将人往大夥兒面前一炫耀,他總是讓人羨慕嫉妒恨的那個,但現在他已經沒有了能帶出門顯擺的男票。

而且,以他外貌協會的審美,在勾搭過戚山雨那種顏值的帥哥之後,就很難再看得上那些水平次了不知道幾個等級的普通人,以至于他更加對柳弈念念不忘,一心就只盼着哪天真能把這朵高嶺之花摘到手裏。

偏偏柳弈和李瑾以前勾搭過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樣,雖然看起來挺好相與的,但實際上卻極難親近,加上兩人層次相差太大,以至于柳弈從來沒将他這個小小的實習生放在眼裏。

何況人家堂堂一個法研所三把手,平日裏真叫一個忙得不可開交,常常一整天都不見人影,李瑾每回絞盡腦汁想到點兒什麽借口,然後跑來病理科堵人的時候,十次會有九次找不到柳弈,剩下的一次,別人也不耐煩應付他,随便兩句就将将人打發了。

所以,距離離開法研所只剩下區區半個月了,如果李瑾想要勾搭上柳弈,這就是他的最後機會了。

他琢磨着,就算一時半刻不能讓柳弈對自己動心,但起碼要拿到對方的手機號碼,畢竟只有保持聯系,兩人才會有繼續發展的可能性。

李瑾雖然成績很不如何,考研是沒考上,但除此之外的行動能力,還是很值得肯定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對戚山雨窮追猛打,一星期三趟地跑,硬是讓他滴水石穿,最終把人給拿下來了。

他眼見着時限臨近,幹脆編了個借口,跟同屆的所有實習生說了自己有急事要找柳主任,請他們幫忙盯着,只要看到人回來了,就給他發個消息。

于是,他剛剛就收到了某位在物證科實習的熱心同學的爆料,說自己剛才往病理科送驗單的時候,看到柳主任剛回了辦公室。

李瑾得了報信之後,立刻從聚會的K房裏沖出來,緊趕慢趕回到法研所——沒想到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一進門,就剛好看到柳弈從電梯裏出來了。

“嗯,找我有事?”

柳弈的目光疑惑地在李瑾身上溜了一圈。

他肚子裏餓得慌,實在沒閑工夫和這位小同學兜圈子,于是直截了當地問道。

“啊,沒、沒事!我回來拿點兒東西……”

李瑾立刻搖頭,他找的寫鑒定什麽的借口實在太爛了,完全不合适在這種時候搬出來用,只能立刻否認。

他看到柳弈“哦”了一聲,轉身就要走,立刻巴巴地跟上去。

“哎……對、對了!”

李瑾絞盡腦汁地搭讪,“柳主任,我前些天剛好碰到個問題,能順便請教你一下嗎?”

柳弈煩躁地按了按額頭,腳步不停,甚至還加快了一些。

他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還因為低血糖的緣故,手腳汗濕而冰涼,心率加快,心悸感伴随着腳步虛浮的眩暈一陣陣襲來,老實說,他是真的很想将這個不會看人臉色的混賬小子給直接踹開。

“我還有事,你過兩天再來找我問吧。”

柳弈說着,身形明顯的搖晃了一下。

“哎!”

李瑾在某個方面可以算是深谙“打蛇随棍上”的天才,瞅着這機會,一個箭步竄上去,兩手自動自覺地就環上了柳弈的臂彎,“您不舒服嗎?我扶您!”

柳弈心說你快走開,放我去吃點兒東西,就什麽毛病都沒有了!再說就你那小身板兒,再耽擱一會兒,我真暈倒了直接砸你身上,你能扶得住嗎?

“不用了,我沒事……”

他說着,兩人已經走出了法研所圍牆的大門,來到了街上。

随後,柳弈一擡頭,就看到馬路斜對面的一個包子鋪前,站了一個讓他無比熟悉的身影——那是還穿着警察制服的戚山雨。

這時他家小戚警官人就站在包子鋪的一條柱子邊上,手裏捧着個鼓鼓囊囊的油紙袋,袋口露出一個白胖胖的還冒着熱氣的喧乎包子。

戚山雨似乎也是餓得慘了,一口啃掉小半個包子,草草嚼幾下就咽了下去,又張口去啃剩下的半個。

他一身引人注目的制服,站姿挺拔,容貌俊美,配合着狼吞虎咽的吃相,帶來一種強烈的反差感,偏偏這種反差感又讓他顯得格外鮮活可愛,惹得路過的好些行人都朝他多看了幾眼。

戚山雨匆匆吃完了一只包子,又從油紙袋裏抖出第二只,然而才剛剛咬了一口,就有一只手從旁伸出,直接将油紙袋連同包子一起抄走了。

“柳哥?”

他一擡頭,就看到柳弈站在自己面前,左手臂彎裏還圈着個身材嬌小纖細的小男生,正是去年才跟他撕破臉分手的李瑾。

“嗯,好了,李瑾,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兒去吧,我有事要和戚警官說。”

柳弈毫不留情地将還吊在他胳膊上的李瑾給扒了下來,朝他揮了揮手,“是要緊的案子。”

說完,他也不管李瑾還想說什麽,伸手搭上戚山雨的肩膀,帶着青年轉了個方向,朝着街道左手邊走去。

戚山雨被柳弈帶着往前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了看。

路燈光照之下,李瑾一張小臉氣得煞白,嘴唇緊咬,眼睛瞪得滾圓,憤憤地盯着他們兩的背影,眼神裏滿是委屈和不甘。

“他是不是……找你有什麽事?”

戚山雨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要不,你……”

“說是有個問題想問我,不要緊的。”

柳弈無所謂地答道:“他還能想到什麽非要我才能回答的高深問題啊?随便找哪個老師問不都一樣。”

他說完,捧着戚山雨咬了一口的大包子,學着對方剛才狼吞虎咽的樣子,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

一只包子下肚,柳弈才覺得饑餓感稍微緩解了一點兒,他用手指擦了擦沾了油脂的唇角,擡頭看向戚山雨,“對了,這麽晚了,你怎麽還過來?”

戚山雨回答道:“我聽說屍檢結果出來了,就順道過來問問。”

……當然,還想見見你。

不過這後半句,他可說不出口。

“哎,那正好。”

柳弈朝他笑了笑,“陪我去吃個宵夜,我跟你仔細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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