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6.the silence of the lambs-1
同一時間, 晚上十點四十二分,鑫海市師範大學南門公車站前, 停下了一輛公交車, 後門打開,三個年輕的女孩兒結伴下了車。
三位姑娘都是鑫海市師範大學漢語言文學系的大三學生,今天剛剛參加完一場聯誼會。幾人在席上多喝了兩杯小酒, 此時情緒都比平日來得興奮。
她們各自撐着雨傘,邊走邊聊着今天聯誼會上認識的男生們,說話聲音很大,不時爆發出一陣大笑,引得來往的行人都不由朝幾個姑娘多看了幾眼。
快到師範大學南門前時, 一個穿着桃粉色薄毛衣的女孩兒朝兩個同伴揮了揮手,互相交換了幾句調侃之後, 就轉身拐進了一條巷子裏。
穿桃粉色毛衣的少女不住學校宿舍, 她家境不錯,手頭寬裕,于是和自己當企業白領的表姐在附近合租了一間精精致致的小公寓,距離學校不過十分鐘的路程, 穿過這條胡同就到了。
她體內的酒意依然在發酵,令少女覺得心情愉悅。
今晚的聯誼會上, 有個隔壁X大理工科的男生, 相貌幹淨,談吐風趣,是她一見就立刻心生好感的類型,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男生似乎也對她印象不錯,兩人交換了手機號碼,又加了微信,看苗頭,約莫是有戲……
少女越想越高興,連腳步也輕快了起來,腳下牛皮短靴五厘米的鞋跟踩在石板路上,敲出一串節奏跳躍的脆響。
然而,此時此刻,有一個高大的男人,正悄悄地尾随在女孩身後。
男人穿着一套藏青色的夾克,在夜色之中看起來更像是黑色的,他的衣服外面套着一件透明的長雨衣,蓋帽檐拉得極低,遮住了他的半張臉。
他的一雙眼睛,從滴着雨水的帽檐下,死死地盯着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小姑娘。
這個女人……她該死……
該死……
該死……
該死……
男人藏在雨衣袖子下的右手,緊緊地握着一把折疊式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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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把刀刃彈出,接近十公分的鋒刃斜斜地貼在自己褲腿上,有一種瘋狂的悸動自尾椎處蹿起,仿若甘美的電流,游走于四肢百骸之中,另體內每一個細胞都為之亢奮。
他感到了自己下半身的某處也随着腎上腺素的飙升而隐約興奮了起來。
殺!
殺!
殺!
殺死這個女人!
強烈的殺意,和與殺意一同升騰而起的,宛如登頂一般的快感,令他握刀的手指也随之發顫。
于是男人死死地咬住牙根,後槽牙因為用力過猛而咯吱作響,舌尖隐隐嘗到了血液微鹹的鐵鏽味。
男人一方面為即将來臨的殺戮而興奮,但與此同時,又感到了靈魂如同被抽離肉體一般,出奇的冷靜。
他還沒有直接用刀殺過人。
老師告訴他,因為他是被“選中”的人,所以身體裏流着最特別的血液,在一切結束之前,更需要謹慎又謹慎,不能留下一點兒證據。
所以他一路跟蹤着這個該死的女人,等待的,正是一個最最恰好的下手時機……
……
下雨天的夜晚,胡同巷子裏沒有其他路人,少女擡起頭,已經看到五十米外,她和表姐租住的公寓所在的大樓了。她兩步跳下臺階,準備穿過一條短短的隧道。
然而,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急促、低沉,而且明顯是朝着她的方向,快速地逼近。
在醒覺到恐懼之前,女孩已經本能地回頭。
然而,還沒等姑娘看清靠近的人到底是誰,就有一只手從她的雨傘下猛地探入,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同時,某種鋒利而冰冷的銳器,從她的斜後方猛地刺進了她的胸腔裏。
刀子刺入以後,又飛快地拔出,幾乎沒有停頓地,又落下了第二下。
這次刀尖紮在了肩胛骨上,沒有刺穿,男人卻并不猶豫,再次抽刀,偏轉了一下角度,将刀刃往下幾寸,朝着女孩腰間刺去……
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撐開的雨傘從女孩無力垂落的手掌中滑落,飄飄悠悠翻倒在被雨水打濕的石板路上,少女被刺了六刀的身體往前傾倒,砸在了她漂亮的碎花雨傘旁邊。
這時,她還沒有失去意識,但已經沒法呼救,甚至沒法發出一點兒聲音了。
血液從利刃刺出的深而長的創口中大量湧出,混合着空氣迅速填滿了她的胸腔,肺葉被壓扁,她如同離水的金魚一般張大嘴巴,竭力想要喘上一口氣,卻根本無法呼吸。
在瀕死的痛苦與極度的恐懼之中,少女絕望地睜大雙眼,盯着占據了她大半視野的濕淋淋的石板路,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遭遇這樣恐怖的噩夢。
這時候,有一只手,大力鉗住她虛軟的肩膀,将嬌小的女孩兒翻了過來。
她終于在意識徹底陷入黑蒙之前,竭力睜大眼睛,看清了兇手的臉。
那是一個她素未平生的陌生男人。
不過,她也僅僅只能如此而已……
…… ……
……
男人持着沾滿鮮血的軍刀,默默地站在雨中。
他感到自己的裆間隐隐透出微涼的濡濕感,就在剛才的殺戮之中,他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興奮得到達了巅峰。
病态的亢奮褪去,登頂後的空虛感随之支配了他的精神,男人借着微弱的路燈光,低頭看向倒在隧道入口陰影裏的少女。
女孩桃紅的毛衣被鮮血和雨水打濕,顏色染得斑斑駁駁,似深深淺淺的暗紅花朵開在了衣服上一般。
男人幽幽地看了半饷,才從腰間的挎包裏摸出一對橡膠手套,給自己戴上。
他記得老師叮囑過他,凡事三思而慎行,絕不可以有一絲疏忽。
戴上手套之後,男人右手捏住死去的女孩的下巴,令屍體張開嘴,左手持着軍刀,将刀鋒插進死者的口腔,一通翻攪,把內裏劃了一個稀爛。
做完這一切之後,男人将染血的刀在姑娘的裙擺上擦了擦,重新折疊好,收回到外套口袋裏。
臨走之前,他又回過頭,看了看倒在腳邊的屍體。
女孩死得極痛苦,這時兩眼依然大睜着,失去焦距的瞳孔定定地、一瞬不瞬地看着飄着雨的夜空。
男人的臉上依然沒有多少表情,只無聲地動了動嘴唇。
然後他脫下自己身上沾着血的透明雨衣,揚手蓋在了姑娘的屍體上,接着拾起掉落在旁邊的女孩的漂亮碎花雨傘,甩掉傘面上的血跡,撐起傘,轉身走入了來時的黑暗巷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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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弈倒當真沒想過要在單位的談話室裏就跟戚山雨如何如何。
畢竟以他那窮講究的德行,就算真要将人拿下,那也應該是在某個清風朗月的黃道吉日裏,擺一桌美食開一瓶好酒,共進一回燭光晚餐,等酒意微醺、氣氛正好的時候,十指相扣,彼此剖白心跡,再水到渠成如此那般,把人吃光抹淨……
所以,他只是将戚山雨抵在門上,啃兩口過過嘴瘾,親夠了以後就把人放開,舌尖舔了舔濕潤的嘴唇,盯着戚山雨,笑得活像只偷喝了香油的大耗子。
戚山雨還沉浸在熱吻帶來的強烈愉悅感之中,看到柳弈舌尖滑過唇瓣,想也不想就低下頭去,要接着跟他唇舌交纏。
不過柳弈這個主動撩人的,反而在這時候伸出了手,擋住了戚山雨貼過來的嘴唇,“行啦,再親下去我就要在這裏扒光你了。”
他說着,擡起膝蓋,暧昧地蹭了蹭小戚警官已經能感覺出弧度的某處。
戚山雨這才恍然回神,連忙按住柳弈的肩膀,将人推開了一些,又欲蓋彌彰地拉了拉衣擺,試圖掩飾自己那地方的微妙變化。
他跟柳弈到主任辦公室拿了傘,就準備回市局繼續幹活了。
“那你呢?”臨走之前,他看柳弈似乎沒有回家的樣子,于是問了一句。
“嗯,我車還停在X大呢。”
柳弈無所謂地回答:“既然沒車開,我也懶得折騰了,今晚在辦公室湊合一晚得了。”
戚山雨想起自己中午時在他身上聞到的煙酒味兒,糾結了兩秒,還是沒忍住,“你怎麽把車停X大了?”
他其實想問的是你今天早上不是去聽講座了嗎,怎麽中午就和人一起喝酒了?不過這問題在青年看來似乎太逾越了,畢竟柳弈要跟誰交際,他本來就沒立場過問。
“嗯,在X大碰見個朋友,中午一起吃日料,就喝了兩杯,不敢開車。”
柳弈倒是半點不心虛,簡單地把中午和嬴川教授吃飯的事兒給概括了一下,“結果主菜才剛上,馮鈴就來電話了,害我一直空着肚子熬到晚上,差點兒沒餓暈過去。”
他說着,朝戚山雨擠了擠眼,“多虧了你那大半只肉包子。”
戚山雨立刻就沒脾氣了,臉紅紅地“嗯”了一聲,拿着柳弈借給他的傘,回市局去了。
……
送走小戚警官之後,柳主任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從櫃子裏搬出一床被子鋪好,蜷在沙發上,真如同他所說的那樣,打算随便湊合一晚上。
他今天好歹忙活了一天,雖然還算不上累癱,但也足夠他頭一沾到沙發,就很快沉沉睡去。
然而,柳弈的好眠沒能維持多久,淩晨兩點半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鈴聲大作。
“喂?”
他接通手機,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柳主任,我是值班的小程。”
電話裏傳出一把年輕的男聲:
“藝松胡同發現一具女屍,警察在死者随身的手袋裏找到了她的學生證,确定是附近鑫海市師範大學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