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6.the silence of the lambs-2

柳弈連忙點頭如搗蒜, “好好好,你說, 你說。”

他口中雖然這麽答應着, 但依然在暗地裏使勁兒想要掙脫戚山雨施加在他手臂上的束縛。

但戚山雨當年念公安大學的時候,可是拿過省級散打冠軍的人,真要動真格的話, 連兩百斤的彪形大漢也能撂倒在地,就更別說柳弈這樣在他看來細胳膊細腿兒、精精瘦瘦的體格了,他一只手就能制住他兩條胳膊。

他感受到柳弈反抗的動作之後,也悄悄地加了三成力道,将對方的手腕別得更緊了。

兩人就這樣不動聲色地較量了幾十秒鐘, 柳弈發現自己确實抵不過戚山雨的手勁兒,只得默默地熄火認輸, 放松了氣力, 伏在對方的懷裏,不再做無謂的掙紮。

在認輸的同時,柳弈也難免生出了一絲危機意識。

他可沒有忘記,戚山雨和他一樣, 也是個一號來着。

照現在這個架勢,等到真槍實彈的時候, 如果戚山雨不肯讓他, 兩人非要在床上争個高低上下的話,自己這點兒戰鬥力,在對方面前似乎還真有點兒不太夠看啊!

不過, 柳弈随即又轉念一想,男人嘛,幹那事兒的時候,靠的本就不是蠻力,就算力氣不夠,還能技巧來湊啊!——以他的技術,絕對能把自家小美人兒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等人軟成一汪春水的時候,還不是任由他為所欲為了!

大約是戚山雨平日裏給他的感覺實在太過純情又太過無害的緣故,雖然柳弈自己也是個從來沒有經歷過實戰的理論派,但他總有種迷之自信,自家小戚警官一定會被他的高超水平所折服,從此服服帖帖自動躺平,不再生出反攻的念頭來。

戚山雨不知懷中人此時心中百轉千回的心理活動,他是真有正經事兒想跟柳弈說的。

他看柳弈放軟了力道,看樣子是不打算再作妖了,這才松開扣住對方的手。

于是兩人回到客廳,在沙發上面對面坐下,擺出了要好好說話的樣子。

戚山雨從包裏摸出了他的筆記本,從裏面抽出一張小小的照片,遞給茶幾對面的人看。

在看到戚山雨拿出筆記本的時候,柳弈就知道他家小戚警官是要跟他說案情了,迅速收斂起臉上玩笑的神色,接過照片,仔細地看了起來。

他手裏的是一張兩寸大的彩色證件照,白邊的部分有些發黃,看上去似乎是從什麽文件上直接撕下來的,背面還帶着雙面膠與紙屑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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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年紀看上去約莫二十後半,皮膚偏黑,五官尚算端正,稱得上是個普通程度的帥哥,但沒有什麽很強的個人特色。柳弈左右看了許久,确定自己對這張臉完全沒有一絲印象。

柳弈問道:“這人是誰?”

戚山雨回答:“我們懷疑,照片裏的這個人,就是那具無名白骨屍。”

自從法研所的屍檢确定城郊影視基地裏發現的無名白骨屍骨頭上的刀傷,與最近發生的三樁連環殺人案應該是同樣的兇器之後,調查尋找白骨屍身源的任務,也被一并歸到了專案組裏。

戚山雨所在的小組,花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像過篩子一樣,将鑫海市及周邊地區五到八年之前失蹤的男性青年名單一個個排查了一遍,才終于在幾個小時前,将最大的可能性鎖定在了這張照片裏的男人身上。

“他叫郁學義,是個足球運動員。”

柳弈聞言,眼光一閃,重複了一遍:“你是說,足球運動員?”

他當然沒有忘記不久前檢查那具無名白骨屍時的發現。

當時柳弈在屍骨的髌骨、胫骨和踝骨上一共發現了三處骨折或者手術的痕跡,他還對自己的學生江曉原說過,身上帶着如此多典型運動傷的人,十有八九應該是個運動員,而且從事的,很可能還是以下肢為主的運動項目。

“對,你看這個。”

戚山雨點開手機網頁,輸入“郁學義”作為關鍵詞,按下了搜索。

随後他點進搜索結果的其中一條鏈接裏,讓柳弈看上頭的一篇體育新聞。

柳弈接過手機,先掃了一眼網頁的發布時間,已經是整整九年前了。

新聞的大致內容,說的是華國某甲級聯賽球隊球員郁學義,在練習賽時跌倒造成右側膝關節交叉韌帶斷裂及髌骨骨折,傷情較重,很可能缺席接下來整個賽季的比賽雲雲。

網頁頂部還附帶了一張球員的比賽照片。

與戚山雨給他看的證件照不同,照片裏取的是郁學義仰角的四十五度臉,能讓人清楚地看到,他有個凸出的下巴,無論是外突的輪廓還是弧度,都和白骨屍的頭骨顱面三維複原圖的側面照十分相似。

柳弈頓時就明白了,為什麽當時江曉原看到複原圖時,會覺得有些眼熟了。

因為他的徒弟是個鐵杆球迷,十數年如一日地一邊罵一邊支持着連地區賽都無法出線的華國男足——如果白骨屍生前真的曾經是個華甲球員的話,江曉原會對他那相當具有辨識度的下巴存有模糊印象,就很正常了。

“這位名叫郁學義的球員,身高178公分,失蹤時剛好30歲,他曾經在國內兩支甲級聯賽球隊裏效力,在20××年2月,也就是八年前因傷退役,4月受聘于隔壁H市某青少年足球俱樂部,任職助理教練,可暑假過後,他卻沒有再回去上班,俱樂部因為無法聯系上他,于同年9月以失聯報警……”

戚山雨翻開筆記本,将他們的發現歸納以後告訴柳弈。

“等等。”

柳弈擡了擡手,打斷戚山雨的陳述,“你是說,報警的是俱樂部?”

“嗯。”

戚山雨點點頭,“郁學義的父母當年都已經過世了,也沒別的直系親屬,老家遠在A省,而且已經多年沒有回去過,關系遠一些的親戚和他差不多算是斷了聯系,根本不清楚他的行蹤。”

“原來如此。”

柳弈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地敲了敲,“這樣的人即使失蹤了,也很難被人察覺吧,如果不是俱樂部替他報了警,怕是即使到今時今日,也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可能遇害了。”

“确實是這樣沒錯。”

戚山雨回答:“我們按照郁學義八年前留在俱樂部的地址,找到了他當年在H市租住的公寓的房東。那位女房東依稀記得,當時似乎是有個自稱是郁學義的表弟還是什麽親戚的年輕人,拿着房子的鑰匙來還給她,說他哥要到別的城市工作,房子不續租了,等她在合約到期時,回房子一看,人已經搬走了。”

“那房東收回房子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房間有沒有什麽異常?”

柳弈想了想,“比如,牆腳、沙發、浴室等地方帶有血跡什麽的。”

“沒有。”

戚山雨搖了搖頭,“我們詢問房東的時候,她說時間隔了太久,細節已經記不清了,但如果發現了血跡之類的東西,她肯定會注意到的。而且,她也描述不出當年找她還鑰匙的人的長相了,只說隐約記得應該是個挺年輕的男人。”

柳弈斂眉,喃喃說道:“嗯,如果當年還只是個年輕小夥的話,過了八年,現在應該正直身強力壯的時候,确實和兇手的側寫相吻合了……”

“我們已經仔細查過了。”

戚山雨繼續說道:“郁學義這幾年來,沒有使用他自己的證件買過車票、機票,沒有住過酒店,沒有繳納過醫保社保和稅金,連他賬戶上的錢也沒有動用過,老家的親戚也說已經很久很久沒再收到過他的聯系,整個人完全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其實,話說到這裏,幾乎就已經可以肯定,那具白骨屍的身份,九成九應該就是這個失蹤多年的郁學義了。

畢竟一個人生活在現代社會裏,不可能不動用到身份證明,像這樣許多年沒有動靜的,要麽是個逃犯改頭換面另套了一個假身份,要麽就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戚山雨又加了一句,“我們的人已經到郁學義的老家去取他親戚的DNA樣本了,明天應該就能送來給你們。”

柳弈微微阖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即便已經死亡多年,軀體化成白骨,也很難再找到遺物,但只要還有與死者具有血緣關系的親戚在世上,就能通過DNA的親緣關系推定出死者的身份。

“總之,如果真能确定白骨屍的身份,我有預感,案情一定會有很大的進展的。”

柳弈站起身,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戚山雨擡起頭,看向他家柳大法醫。

柳弈朝他笑了笑,“我覺得,那具白骨屍才是一切的開始。”

戚山雨蹙起眉,有些疑惑的重複了一次“開始”這個詞,又追問道:“為什麽?”

“唔……”

柳弈略略思考了一下應該如何解釋,“如果當年殺死郁學義的兇手,和最近的三起連環殺人案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麽,我覺得,他很可能是因為藏了多年的屍體被發現,才生起了再作案的念頭的……可以說,算是契機吧。”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要調查兇手犯罪的動機,就應該從郁學義身上入手,而只要搞清楚了這一點,兇手的真正身份,大約也就呼之欲出了。”

柳弈彎下腰,握住戚山雨的手,把他拉了起來,

“不要着急,一切都等明天把DNA對比做了再說。”

他說着,将人往浴室的方向推,“現在,你應該先別想這些,去洗個澡,然後好好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回酒店晚了,沒趕上十二點,不過我還是很努力地更完再睡覺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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