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眼睫輕.顫着,黎言緩緩睜開眼睛。屋內光線昏暗, 本就看不清東西, 此刻他又被男人禁锢在懷裏, 眼前是老狐貍結實又寬闊的胸膛, 鼻尖充盈着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氣息。

這老東西,也太不講信用了吧。

竟然半夜偷偷爬我的床!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上半身被緊抱着,黎言的雙手活動不開。他動了動被窩下的腳丫子, 決定來一招佛山無影腳,把這不要臉的老狐貍踹下床去。

一道閃電滑過天際,将屋子裏映照得宛如白晝。

轟隆!

轟鳴的雷聲炸響, 回蕩在夜色裏。

狂風呼嘯, 大雨傾盆,密集的雨點不斷砸在玻璃上, 給這漆黑的夜晚增添了濃重的滲人感。

樹枝被狂風吹得不斷敲打在玻璃上,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響, 黑影晃動, 像是有恐怖的東西出沒。

雷聲轟鳴的瞬間, 黎言吓得肩膀一抖, 下意識縮進霍白衍的懷裏。

這糟糕的天氣,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他悄咪咪探出半顆腦袋往被窩外看去,瞥見窗外那不斷晃動的黑影,只覺頭皮一陣發麻,趕忙閉緊了眼睛。

真的好吓人。

黎言默默收回自己的腳丫子, 又往霍白衍的懷裏鑽了鑽。

算了算了,不踢了。

嗯,老狐貍沒在自己床上,是自己在做夢。

黎言如是自我蒙蔽着,是蜷了蜷身體,窩在霍白衍懷裏安心睡過去。

翌日,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都已經曬屁股了。

燦爛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映照進來,灑了滿滿一屋,晃得人眼花。

黎言懶洋洋地打着哈欠,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

上午10點。

嗯,還早。

他又閉上了眼睛。

兩秒鐘後,黎言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快速沖進了洗手間。

我操,上班遲到了!

一刻鐘後,他風風火火從樓上跑下去。

“阿姨,我先去上班了。”

“言言,你……”聽到聲音,阿姨急忙從廚房裏走出來。

黎言停在門口,懵逼地看着擋在門外的兩個壯漢。

黑色的西裝不錯,就是襯衫下面那鼓起來的胸肌有點兒吓人。

“麻煩能讓一下嗎?”黎言微笑着禮貌道。

兩保镖異口同聲道:“不能。”

黎言:“……”

吳阿姨追出來,見黎言站在門口個門外那倆保镖說話,沒真的跑出去,又放心地返回廚房。

“霍總吩咐過,您不能出去。”其中一保镖恭敬道。

“哎,不是,我要去上班啊。”黎言覺得情況略荒唐。

“您不用上班了。”另一保镖說。

所以,這是囚禁?

老狐貍他媽腦子有病吧!

黎言皺起眉頭,試圖強闖。他剛往前挪了下腳尖,兩個保镖立馬像一座連體大山似的擋在了他面前。

別說人了,恐怕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限制人生自由是犯法的!

好氣哦!

黎言砰得一聲關上門,坐在沙發上撅着嘴巴生悶氣。

不用上班的日子是挺好的,但……

算了,至少比綁在床上要好。

自我安慰一翻,黎言懶得生氣。

他往儲藏室的位置張望了幾眼,又探頭瞄了瞄廚房。

阿姨在認真做飯,沒時間注意他。

黎言快速起身,小跑着進入儲藏室。

地下室的入口很明顯,并沒有用物件遮擋起來,看起來一點兒都不神秘。

現在是大白天,少了夜晚的恐怖與滲人,黎言大着膽子鑽了進去。

通道依舊很黑,他摸索着按亮了開關。

幾盞小燈陸陸續續亮起來,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黎言就着燈光,慢吞吞地往前走。

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已經被他打開,照射着腳下的地面。

往前走了幾步,黎言蹲下身,仔仔細細地研究着地面上的暗黑色污跡。

他盯着看了會兒,還用手指摸了摸。

污跡已經幹涸,也沒什麽味道,無法辨別出是不是血。

黎言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

到達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之後,他輕輕用手指敲了敲,試探性地學了聲貓叫,“喵~”

軟綿綿的貓叫聲消散在充斥着黴味兒的空氣中,裏面沒有任何動靜。

難不成,那天晚上的人已經死了?

黎言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緊張地在褲縫處搓了搓手指,才大着膽子将手掌貼在門板上。

吱呀~

生鏽的鐵門,發出刺耳的悶響。

黎言先用手機的燈光往裏照了照,确定沒人之後,才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他摸索到牆壁上的開關,摁亮了燈。

白色的燈光從頭頂傾瀉而下,瞬間驅散黑暗,照亮整個空間。

光線刺目,黎言下意識擡頭擋了擋眼睛,才漸漸适應這份光亮。

小屋子裏的确已經沒人了,而且入眼的畫面和他想象中大相徑庭。

牆壁上沒有潑灑大片血跡,沒有燒紅的烙鐵,也沒有胳膊粗的鎖鏈。

但情況也沒那麽好……

靠牆角的位置有張桌子,桌上放滿了藥瓶。白的,棕色的,玻璃的,塑料的……好多都已經開封。

黎言深吸一口氣,保持鎮定地拉開抽屜。

滿滿一抽屜,都是一次性小針筒。

黎言的心髒猛地顫抖了一下,內心升起些許恐懼。

這是什麽情況?

他站在桌邊,轉身環視了屋內一圈,在地面上發現了一些斑駁的小黑點。

按照痕跡來看,像極了飛濺的鮮血。只不過,時間久遠,血液已氧化變黑。

如果說,黎言腦補出的畫面是刑訊現場的話。那麽現在小黑屋裏的情況,更有一種讓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滲人感,令人毛骨悚然也不為過。

黎言不敢多呆,趕忙給桌上那些瓶瓶罐罐拍了張照片,就撒丫子跑了。

藥物,針筒,像極了變态的實驗室啊。

拿人體做實驗?

他不敢往下想了……

回到客廳,黎言坐在沙發上發了許久的呆,才勉強将內心的恐懼驅趕出去。

情緒平複之後,他心裏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霍白衍又不是醫生,不像是會為醫學癡狂的啊?

難道,他不為人知的一面是變态?

一念到此,黎言不由想起自己還和變态同床共枕。

太吓人了!

下午五點半,霍白衍返回家中,卻只看見了擺在餐桌上的飯菜,沒看見小孩兒人影。

“言言呢?”

吳阿姨端着最後一碗湯放在桌上,“先生,言言已經吃過,在樓上睡覺。”

聞言,霍白衍的視線一一從餐桌的碗碟上掠過,發現的确好幾道菜有動過的痕跡。

眉頭擰了擰,他轉身上樓。

房門被敲響的時候,黎言正抱着手機在刷微博。他下意識擡眸望向聲源處,卻閉緊嘴巴沒理,

不多時,門外傳來霍白衍低沉的聲音,“言言,把門打開。”

“我睡了,不要吵我。”黎言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把腦袋埋進枕頭裏,不想理人。

絕食是不可能絕食的,所以他準備用不和老狐貍待在同一空間來抗議。

不是限制我人身自由嘛,行啊,那我就待房間裏不出去。

這回,黎言不僅從屋內把門反鎖了。

還把能搬動的兩個床頭櫃,放在了門後抵着。

看老狐貍還能不能偷摸進來!

霍白衍隔着門板哄了幾句,見小孩兒生氣得理都不理他,也沒堅持,轉身走了。

只要吃過飯,沒餓着就行。

第二天早上,黎言磨磨蹭蹭好久,睡到十點半才下樓覓食。

他是故意起這麽晚的,這個時間點,老狐貍應該去公司了。

然而,黎言蹦跶着下樓梯,剛到餐廳門口就愣住了。

原本應該已經去上班的老狐貍,此刻正坐在餐桌邊。

覺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黎言合上驚訝的嘴巴,連忙擡手揉了揉眼睛。

老狐貍沒消失,還在。

“過來,吃飯。”霍白衍頭也沒擡的沉聲說。

黎言皺巴着小臉兒,擡手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肚子。

如果這個時候再回房間裏躲着的話,自己何年何月才能吃上飯啊?

萬一老狐貍一直不走,那自己豈不是會餓死?

抱着寧做撐死鬼,也不做餓死魂的理念,黎言板着臉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了。

“來,言言,嘗嘗我剛炖好的雞湯,可香了。”

“謝謝阿姨。”

黎言抱着碗喝了兩口雞湯,擡起眼角偷偷觀察坐在對面的老狐貍。卻發現他一直目不斜視地盯着手裏的平板,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不看就算了。

我這絕世帥氣的美貌,還不願意給你看呢。

黎言美滋滋的吃着飯,筷子一直在各個裝肉的盤子裏打轉,每次碰到裝蔬菜的盤子,他都會快速挪開。

過了一會兒,霍白衍冷沉的聲音再次響起來,“還有蔬菜沒吃。”

黎言:“……”

你看都沒看過我,怎麽知道我沒吃蔬菜?

黎言扁扁嘴,反怼道:“醫生讓我多吃有營養的,蔬菜沒營養。”

“阿姨,把肉全部都撤了。”霍白衍冷聲吩咐。

黎言:“!”

我敲你奶奶個腿兒,用得着這麽狠嗎?

黎言趕忙将那盤糖醋排骨,和三黃雞往自己面前挪了挪。

阿姨應聲從廚房裏出來,見言言半個身體都快趴在桌上了,為難地站在一旁,“先生……”

“撤了。”霍白衍無情道。

阿姨上前一步,“言言。”

不準動我的肉!不然我給你們拼命!

黎言恨不得把所有肉類都護在自己懷裏,奈何他身板太小,護不住。

霍白衍将視線挪到他臉上,冷着面容嚴肅道:“吃蔬菜。”

行行行,吃吃吃。

為了自己的肉,黎言委屈地妥協了,

霍白衍夾起一顆小青菜遞到他嘴邊,黎言不情不願地張開嘴巴一口咬下去。

好難吃啊,這不是喂兔子嗎?

吃完飯,黎言看着那盤自己被逼着吃完的青菜,欲哭無淚。

他睜大眼睛,怒瞪面前的男人,“你是變态嗎?”

霍白衍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言言,你才發現?”

卧槽!

他……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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