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提起這事兒,又是一筆陳年舊賬了。”安定侯聞言,輕嘆一口氣道:“真是造化弄人啊!”

說着,他轉過了頭,嚴肅認真的看着自家女兒道:“桃夭,你明日親自去沈府,向沈六小姐道歉,并且以後,你再不可以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了。”

“憑什麽?”謝姚玉登時氣的渾身發抖。

她太氣憤了,所以在自己父親面前也差點控制不住脾氣。

安定侯瞧見她這幅沒有定力,失魂落魄的樣子,眉頭頓時狠狠的皺了起來:“四殿下親近那位沈六小姐,是在保護你,保護咱們謝家,你到底懂不懂事?”

語氣頗為嚴厲。

謝姚玉頓時六神無主。

她根本就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她只知道,她的四殿下要迎娶別的女人了,而她的爹爹卻還要她向那個女人道歉。日後自己還要對那個女人笑臉相迎。

憑什麽?

憑什麽?

這話她只敢在心中吶喊,并不敢當面去問趙連成。

只這一刻,她心中對沈玉君的怨恨到達了極致。

“侯爺!這根本就不是瑤兒的錯,你何必……”謝夫人看不得愛女受到委屈的樣子,聞言當即勸了起來。

安定侯冷冷瞧她一眼,道:“不論如何,桃夭她小小年紀便有如此狠毒心腸,要至一個人于死地,不能縱容!不然以後不知道要闖下多大的禍事來!”

“侯爺,我想桃夭她只不過是一時糊塗,并非有心為之。”趙連成開口道:“侯爺說兩句就成了,不要再責罵了。”

安定侯聽他這樣說。臉色總算是緩和了幾分:“四殿下,你也不要總是慣着這個丫頭!把她慣壞了!”說着,轉頭嚴肅的瞧一眼謝姚玉:“你自今日起,禁足一個月,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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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殿下……”謝姚玉終于聽到趙連成替自己求情,一霎時心中甜如蜜。什麽怨恨什麽仇全都抛到九霄雲外了。連被禁足也不在乎了。

“時候不早了,本宮也該回去了。”趙連成擡起頭來看了看外頭月色,道。

謝夫人連忙道:“既然天色已晚,殿下今日不如歇息在侯府?客房已經備下了……”

“是啊殿下!”謝姚玉也是一臉期待。

然而趙連成卻搖了搖頭:“不用了,如今風聲很緊,皇後似乎察覺到了一些什麽,為了避免?煩,本宮還是回去的好。”

“既然如此,本宮着人送你出去。”話已至此,安定侯便點了點頭。

謝瑤玉見狀,臉上頓時出現一抹失望之色。

趙連成道了句多謝,便在安定侯的陪同下,踏入了漫漫月色中,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娘!”屋中只剩下了母女二人,謝姚玉眼巴巴的瞧着趙連成的身影消失不見,才一扭頭撲進母親懷中,傷心無比的哭了起來。

“好玉兒,你不要哭!”謝夫人緊緊摟抱着女兒,輕輕在她後背上拍了拍,捋了捋她?亮的發絲,一臉陰沉道:“沈玉君她擋住了你的路,母親自會想辦法替你清除這個障礙!”

“娘!你想怎麽做?”謝姚玉聞言立刻驚喜無比的擡起了頭。

謝夫人瞧她一眼正要答話,忽然聽到腳步聲,一擡頭,見是安定侯返了回來。

“夫君!”謝夫人輕輕推開女兒迎了上去:“剛剛四殿下的話,你也聽到了?我們要怎麽辦?”

“先按兵不動。”安定侯一臉的沉重之色:“四皇子目前并沒有舍棄咱們,投入沈家的意思,他對那沈六小姐,也不過是表面親熱,咱們要是逼的急了。可能會适得其反。”

“你确定只是表面親熱?”謝夫人聞言很是懷疑:“瑤兒說,四殿下幾次三番的相救那位沈六小姐,他怎麽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

“夫人,你真的相信皇室中人有癡情?”安定侯不答反問:“一切都是權衡利弊罷了,做給世人看的,也是為了籠絡那位沈六小姐。男人嘛!三妻四妾必不可少。”

“可是當今皇上……不是只有皇後娘娘一人麽?”謝夫人不甘心道。

安定侯聽了這話,頓時冷笑起來,一邊笑,一邊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夫人哪!我笑你太天真!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說這種癡話!皇上的确是只有皇後娘娘一人,你道為何?你以為他就不想左擁右抱,三宮六院麽?”

“那是因為張家那幾個兄弟在朝中只手遮天!”安定侯感慨萬千道:“別看皇後娘娘出身平凡,但是如今的張家不可同日而語,皇上,只是無奈罷了。”

謝夫人也不是不知道這些個情況,但是今晚上,這些話從安定侯嘴裏說出來,就有了別的意味。

“夫君說這些,到底想表達什麽?”

“我只是告訴你!”安定侯聞言猛的轉過了頭,目光灼灼的盯住了自家夫人,一字一句道:“無論是四皇子還是五皇子,他們都親眼目睹自己的父皇這些年過的是什麽窩囊日子,如何被一個女人騎在頭上撒潑打滾。顏面盡失!無論将來他們哪一個登基,絕對不可能只迎娶一人!你那些心思,可以歇一歇了!”

謝夫人愕然。

但随即她便想明白了。

皇上這些年過的并不快樂,宮中皇後一頭做大,壓了他一頭,堂堂天子如此落魄。底下兩位皇子雄心勃勃,眼睜睜的看着父親如何被皇後壓制,日後怎麽會重蹈覆轍呢?

只怕他們一登基,便會迫不及待的納妃納妾吧!也絕不會準許皇後坐大……

她們想獨占皇宮,效仿當今皇後,的确是癡人說夢。

謝夫人心中凄惶。但不肯甘心:“即便如此,那也是以後,現如今……”

“四皇子的野心你看不出來麽?”安定侯不耐煩的打斷她道:“他籠絡沈六小姐的心思早就有了!你阻止不了的……”

“他難道就不怕咱們倒戈麽?”謝夫人聞言臉色很是難看:“說起來五皇子更加優秀……”

“他不怕。”安定侯聞言搖搖頭,道:“只要咱們一露出苗頭來,四殿下便會立即将瑤兒占為己有,瑤兒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只怕到時候咱們兩頭不是人,哪位皇子也別想投靠了……”

謝夫人聞言頓時一驚。

“好了,不要再想了,順其自然吧!”說了這麽多話,安定侯已然有些口幹舌燥,他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之後。便對着呆呆愣在一旁的謝姚玉道:“好了,桃夭,你回去休息吧!回去好好的想一想!”

謝姚玉呆呆站在那裏沒動,似是沒聽到。

“桃夭!”安定侯不耐煩加大了聲音。

“爹!女兒在!”謝姚玉這才反應過來。

安定侯瞧着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終究不舍得斥責,當下擺擺手道:“你回去休息吧!”

謝瑤玉失魂落魄的點點頭,轉身慢慢離去,也不知道父親那番話她到底聽沒聽進去。

“小姐!門房上說,安定侯府的謝小姐來了。”

沈玉君正在屋子裏喝茶,聞言拿着茶杯的手頓了頓:“那便請進來吧。”

“小姐。”春喜似是有些欲言又止:“謝小姐一來,便去三夫人那裏了。”

沈玉君立刻擡起了頭:“去徐氏那裏?不是來找我麽?”

“小姐,這個奴婢也不清楚。”春喜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她大概以為小姐你住在三房那邊吧!所以便去了那裏……”

“不可能。”沈玉君打斷她道:“門房一定會告訴謝小姐,我是住在春暖閣,這裏并不屬于三房的地界,謝姚玉不可能不知道,恐怕,她來者不善。”

說着,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嘲諷笑容來。

春喜已知曉謝姚玉那日設下陷阱謀害沈玉君的事情,聞言擔憂道:“小姐,我們要怎麽辦才好?”

“兵來将擋。”沈玉君說着便放下茶杯站起了身:“看樣子,我得去一趟。”

“小姐,還是換一身衣裳吧!”春喜說着,便打開了衣櫃。

沈玉君沒有阻止,任由春喜忙活,腦子裏飛速運轉,想着應對之策。

謝姚玉上門,肯定是來告訴徐氏玉嬌的事情。這事兒不是她所為,卻算在了她的頭上,無論真相如何,徐氏都不會放過自己,很有可能策動沈三爺來對付自己。

無論如何,都不能善了了。

沈玉君不是傻子,不可能明明知道有危險還傻乎乎的湊上去,在這個沈家,唯有沈老太爺才是她唯一的庇佑。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咦!小姐呢!”春喜找完了衣裳一回頭,屋子裏哪裏還有沈玉君的影子?

“六小姐!三夫人有請!”卻在這時,屋子外頭有婆子大聲的喊了起來。

春喜走出去打開了房門:“小姐不在,出去了,有什麽事情等等再說吧!”

“不在?”那婆子聞言吃了一驚。

春喜懶的理會,砰的一聲将房門又關上了。

婆子吃了一鼻子灰,跑回去向徐氏禀報不提,這邊沈玉君進了福榮院。

“祖父!請您替孫女做主!”沈玉君一進門便跪了下去!

“玉君!你這是做什麽?”沈老太爺正在喝茶的手抖了一抖,忙放下茶杯從榻上下來,想要攙扶她起身。

沈玉君卻跪的紋絲不動,面上帶了一些凄楚:“祖父!您要替孫女做主!”

“呦!這是怎麽了?”沈大夫人一進門便看到此情此景。立刻走了過去:“玉君哪!有話好好說,你這樣子,存心讓老太爺着急不是?”

沈玉君順勢借着丁氏的攙扶站起了身。

此時正在後院裏觀賞仆婦修剪花草的沈老太君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玉君!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沈玉君看人都到齊了,終于怯生生的開了口:“祖父,你還記得那日春游,我在山林裏跌下陷阱九死一生的事情麽?”

“記得,怎麽不記得?”沈老太爺聞言頓時嘆息一口氣:“你身上有傷,沒有檢查出來?”

“不!孫女沒有受傷。”沈玉君聞言搖搖頭,道:“我要說的是,那日引誘孫女跌下陷阱的人,是安定侯府的小姐謝姚玉。”

“砰!”的一聲,沈老太君剛剛拿起的茶杯便跌落在地。熱茶灑了一地。

“玉君哪!據說那位謝夫人與你母親可是手帕交。之前她還入府親自拜見你呢!怎麽會是她的女兒害你?沒搞錯罷?”

沈玉君聞言,瞧着衆人疑惑的神情,苦笑一聲道:“祖母,那不過是面子之情罷了。的确是謝姚玉害的我,四皇子可以作證,他親眼看見了!”

這一點沈玉君撒了謊。

但她相信。真要對峙,趙連成不敢反駁她的話。

“如此說來,是真的?”沈老太爺臉上出現了一絲凝重:“可是,無端端的,她為何要害你?這些年來,我們兩家并無仇怨……”

“那自然是因為皇上下的那道賜婚聖旨了。”沈玉君聞言苦笑道:“我也是那一日才知道。謝家這位小姐欽慕四殿下,她見我與四殿下有了婚約,便懷恨在心,那日在郊外設下陷阱沒有害死我,今日又登門了,求祖父救我!”

“不要怕!”沈老太爺親自拉過她的手,鄭重其事道:“這裏是沈家,她一個外人,如何敢害你?”

“可是孫女聽聞,這位謝小姐不知怎的,打聽到了前段時間我們府上發生的事情。”沈玉君聞言擡起了頭,楚楚可憐道:“我父親因為玉嬌傷透了心,我母親更是失去了腹中孩兒,如今謝姚玉信誓旦旦告訴我母親,玉嬌是我的人……求祖父救我!”

“真是荒唐!居然還管上我們家的事情了!”沈老太爺聞言氣的夠嗆,猛然一拂袖子,桌上茶具嘩啦一下子全掉到了地上,碎成了片片。

“這編瞎話也不打個草稿。”沈大夫人丁氏插嘴道:“若那玉嬌真是玉君的人。為何還會替她診脈,并且将之攆出府去?留着她對付徐氏不是更好?這分明就是污蔑嘛!”

“住嘴!”沈老太君轉過頭冷冷瞧了丁氏一眼。

丁氏知道是自己那句對付徐氏的話惹的老太君不快了,聞言悻悻住了嘴。

“玉君哪!”沈老太君轉過了頭,一字一句道:“無論如何,我與你祖父都是相信你的清白的,我們沈家,斷斷不能讓一個外人給挑撥了……”

“祖母……”沈玉君臉上頓時出現一絲感動的神情來。

沈老太爺正要說些什麽,卻聽到外頭有下人急匆匆走進來道:“老太爺,老太君,三爺,三夫人來了!”

“來的正好!”沈老太爺一拍桌子,怒道:“叫他們進來!”

不一會兒,沈三爺與徐氏便怒氣沖沖的從外頭走了進來,待看見依偎在沈老太君身側的沈玉君之時,沈三爺的臉色瞬間?如鍋底,眼中射出的光芒猶如毒針。

徐氏也是十分怨毒的瞧着沈玉君。

“孽女!還不跪下!”沈三爺大喝。

“你嚷嚷什麽?”沈老太爺立刻怒了:“不孝子,進來不先請安,反倒口出狂言,應該跪下的人是你!”

“父親!你們都被這個孽女給蒙騙了!”沈三爺聞言一臉無奈。自從知道沈玉君來了福榮院他沒堵住之後,他便知道就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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