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趙連成的身世

從謝家出來,兩個人坐在馬車裏一陣沉?。

打破沉寂的是趙連成:“你确定這樣做,皇後就不會懷疑我與謝家的關系?”

“我不知道。”沈玉君沉聲道:“我要的,只是謝夫人收手,不要再對付我了,沈家那一個大爛攤子就夠我忙活的了。”

“那你還親自帶着我去?”趙連成聞言眨眨眼,道:“你我一同出現,這一定會刺激到謝夫人與桃夭的神經,說不定她們會更恨你……”

“随便。”沈玉君言簡意赅:“她們瘋了,謝家總會有一個理智的人吧?”

趙連成一下子就明白了:“你今日其實要見的人只是安定侯?你怕他不肯見你,所以才拉着我?”

沈玉君沒有答話,?認了。

“沒想到啊!我堂堂四皇子,居然被你給利用了。”趙連成苦笑道:“我就這麽不招你待見?一再的利用我,你也不羞愧?”

“這有什麽好羞愧的,你不也在利用我?”沈玉君冷哼一聲,慢悠悠道:“謝夫人當年與我娘還是手帕交,如今算計毒害我的時候,卻絲毫都不手軟,可見,人都是利益至上。”

“你也是如此?”趙連成忽然湊了過來,笑嘻嘻問道。

沈玉君不答反問:“那你又是為什麽要争奪皇位?為的難道不是利益?”

趙連成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沈玉君以為他生氣了,便将頭扭開去看車外的風景,卻在這時,只聽趙連成低低道:“我争奪皇位,是為我娘。”

“你娘,你娘怎麽了?”沈玉君有些好奇的轉過頭來。

趙連成瞧着她那好奇的眸子,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想知道啊?想知道的話,那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去,我細細的說給你聽。在這大街上說,萬一被人聽到了怎麽辦?”

沈玉君切了一聲,無聊的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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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下一刻,趙連成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轉頭用極快的語氣對着車夫說了個地名。

緊跟着。馬車便調轉了方向,加快速度往前駛去。

“喂!喂!你幹什麽?”沈玉君急了。忙去掏繡花針。

“王妃,你又不是繡娘,總随身攜帶着繡花針做什麽?”趙連成看着她那副緊張的樣子頓時笑了,伸手将她藏在袖子裏的荷包取走:“你在緊張什麽?剛剛面對安定侯那個老狐貍的時候,你都不緊張,如今卻這樣。還不承認你心悅本宮……”

“你也知道他是老狐貍呀!難道不怕與虎謀皮自己反遭暗算?”沈玉君怒道:“再說一句,不要叫我王妃!我不是你的王妃!”

“我怕!如何能不怕?”趙連成忽然收斂了笑容,一字一句道:“我這是在刀刃上踮起腳尖行走,如履薄冰,一個不慎便是萬丈深淵,可是我不後悔!”

“這不還有王妃你陪着我的麽?”說着邪魅一笑。

沈玉君從來也沒見過這樣的趙連成。這吊兒郎當的語氣,這俊美的好似帶了邪氣的面容,她本十分生氣,但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之時,忽然一怔。

漆?如墨的眸子裏夾雜着憤怒,悲傷,以及其他情緒,趙連成明明在笑,可她卻感覺不到一丁點愉悅。

“怎麽,被本公子貌美如花的樣子迷住了,移不開眼?”趙連成忽然湊近她一字一句道。

沈玉君心底裏剛剛升起的那一絲異樣頓時煙消雲散。

這人根本不正經!她是瞎了眼才會以為他那纨绔子弟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但趙連成不肯松開手,他就那麽拉着沈玉君的手,絮絮叨叨的說開了:“我小的時候,我父皇還只是皇子,那時候我與母親住在父皇的王府裏……”

沈玉君剛想問你現在不怕被人聽到了?就感覺到外頭很是寂靜,只有車輪辘辘的聲音。

原來,已經出了城門了。

既然回不去,那就索性聽下去。

“那時候皇祖父還在世,深受外戚幹政的苦楚,怕重蹈覆轍,他選定了我父親繼承皇位,給他選了家世樣貌都很平常的張皇後為正妃,那時候父親身邊還是有幾位側室的,我母親就是其中一個。”

趙連成的聲音淡淡的,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那時候張氏并沒有那麽嚣張,手段都是暗地裏使,父皇之前的三個孩子,在張氏進門之後,相繼莫名其妙的死去了,誰也查不出原因來。母親懷我的時候也很艱辛。緊跟着張氏自己也有了身孕,有了孩子,她自顧不暇,加上那一胎有些兇險,我母親才能平安生下我。”

“我父親好容易得了兩個兒子,便相當愛護,張氏想要下手。便沒了機會。說起來,我也是托之前那幾個死去哥哥的福。”

“我十三歲那年,父皇也從太子登基為帝,張氏成了皇後。”說到這裏,趙連成聲音有些發冷:“父皇接我母親入宮的那一天,我還記得,正是秋天,宮中禦花園的桂花開的正旺。”

“我站在宮殿中,焦急的等待着。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到母親了。”趙連成似乎想起了那時的時光,回憶的臉上出現一絲溫暖:“記得我入宮前,母親将一個裝滿了桂花糕的荷包悄悄塞進我手裏,就像我小時候那樣,她生怕我在宮宴上吃不飽。”

“可是母親忘記了,我已經長大,不像小時候那樣喜歡桂花糕了。”趙連成說着,眼中露出一絲遺憾來:“那日我沒接母親的荷包,只是告訴她,等我與父皇回來接她入宮。我記得,母親紅潤的臉龐上滿滿都是笑意,娴靜的好似月中仙子。”

“那日我從早等到晚,一直到了半夜。才有宮人來向我禀報,母親去了。”趙連成的聲音有些顫抖,眼中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不信,不顧宮人的阻攔,跌跌撞撞的跑回原來的王府,回到母親的院落,就看見堂屋正中央停着一口棺材。沒有人敢靠近這裏。”

“我撲過去打開棺材,裏面一個女人穿着母親常穿的一身衣裳,只是面部浮腫,血污滿滿,肚子大的就好像十月懷胎的女人,根本就認不出面貌來……”趙連成滿臉痛苦,似乎已經說不下去了:“她們告訴我那就是母親。死因是突發疾病,可我不信。”

沈玉君忽然道:“聽說宮中有一種殺人的邢杖,是以?紙敷面,一層一層往臉上裹,以水澆之,受刑之人會無法呼吸,最後活活悶死。死狀就如你所形容的那樣。”

“不錯,我母親就是被人施了‘雨澆梅花’。”趙連成很是詫異的瞧了沈玉君一眼:“沒想到你居然連這個也知道。”

“殺你母親的人是皇後?”沈玉君不想說自己只是猜測,便換了個話題。

“沒錯。”趙連成點點頭,神情痛苦道:“那日我通過母親耳後的一顆?痣形狀,終于确定那就是我母親,便立時哭暈過去了。”

“母親的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張皇後狡猾。她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我母親的棺椁……”趙連成恨恨道:“我父皇明明知道母親的死因,但是他剛剛登基,還需要靠張皇後的幾個娘家兄弟來穩控朝局,并不敢跟她翻臉……”

“時至今日,皇後已經只手遮天,你想要替母親報仇,就更難了。”沈玉君聞言,不由的嘆息一口氣。

她在想趙連成當時才十三歲,那還是個沒曾長大的孩子,就親眼目睹了母親慘死的模樣,那一幕,一定在他當時幼小的心靈裏産生了可怕的印象吧?

“你在可憐我?”趙連成看到了沈玉君眼睛裏的憐憫之色,臉色頓時冷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不,我沒有同情你。”沈玉君聞言搖搖頭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你母親的死的确可惜,但你這般不理智才讓人唾棄。”

趙連成聞言頓時一怔。

沈玉君道:“你難道就不怕我将你的野心告訴皇後娘娘?”

趙連成聞言頓時笑了,剛剛因為回憶過往而産生的痛苦惆悵頓時消失不見:“你不會,因為皇後逼着你嫁給我,你恨她。”

“你怎麽知道我恨她?”沈玉君聞言搖了搖頭:“恨一個人是很累很累的,我有大把的時間,大好的時光要過。幹嘛要跟她過不去?”

趙連成的聲音瞬間變冷:“沈玉君,你在勸我不要恨張皇後?在你聽了如此慘烈的事情之後?沈玉君!你真是冷血無情!”

“殿下還真是喜歡揣測別人的意思。”沈玉君聞言嘆息一口氣道:“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不會勸你放棄恨她,我只是覺得,這條路漫漫無期,你何必讓自己過的這般痛苦呢?你的母親底下有靈,恐怕也不願意看你這般的活着吧?”

“我倒是不覺得痛苦,只是每日見到張氏活的這般痛快,而我的母親,死前受盡苦楚折磨,就恨不得立時殺了她……”趙連成一字一句說的很慢,臉上的表情夾雜着猙獰,與痛苦。

“你這樣做,沒有殺了皇後,自己就先死了。”沈玉君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胳膊:“隐忍不發,慢慢籌謀,這才是你應該做的。”

“沒錯!這些年我就是這麽過來的。”趙連成低頭瞧一眼沈玉君握着自己胳膊的手,忽然便笑了:“現在不同了,不是還有你陪着我的麽?你我同病相憐,應該同仇敵忾才對!”

“誰要跟你同仇敵忾!”沈玉君冷了臉,抽回自己的手。

趙連成卻哈哈大笑了起來。似乎将心裏面壓抑着的痛苦講出來,他心中便沒那麽難受了。

“你陪我喝一杯,我便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趙連成坐着沒動,卻側過身子在車廂裏摸索起來,不一會兒,他便拎出一個沉甸甸的酒瓶子,并兩只玉杯。

頃刻,他倒了一杯酒,遞到了沈玉君面前。

“我不喝酒。”沈玉君低頭看一眼遞到自己面前的酒,酒液?澄透亮,散發着濃郁的幽幽香氣。

趙連成嘆息一口氣,仰頭自己一飲而盡。

“你一定很好奇,為何沈家那麽多女孩子,皇後非要選你做我的王妃?那是因為。我父皇想要将你許配給五弟。”趙連成慢悠悠道:“我是皇後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将你許配給我,其中深意,不言而明。”

“她想要一舉除掉你我二人?”

“聰明!”趙連成轉過頭贊許的瞧一眼沈玉君,道:“很好奇吧?你并沒有惹着皇後,她卻要置你于死地……”

“是因為沈家,還是因為我父母的原因?”沈玉君只能這樣猜測。

“因為你母親。”趙連成眼中的贊許之色更盛:“當年方氏嫡長女的風采,全京城誰人不知?我父皇機緣巧合之下見過你母親一面,便從此情根深種,再不能忘,偏偏那時候我皇祖父已經為他定下了張氏女為正妻。”

“父皇迎娶張氏,依舊對你母親念念不忘,張氏心中妒忌。得知此事之後,便利用了一個一直暗中喜歡她的人,讓其登門,親自求娶你的母親,沈閣老那會兒還如日中天,方家幾乎沒有猶豫便同意了這門親事。”

沈玉君從來沒有想到,父輩還有這種事情。聞言沉?了很久。

“那個暗中喜歡皇後的人,是我父親吧?”沈玉君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感覺一陣惡心。

“沒錯!正是沈三爺!”趙連成聞言當即點了點頭:“沈三爺為了皇後,婚後一直冷落你的母親,對你也不上心,這才導致你母親英年早逝,這就更如了皇後的意。”

“我這些年被扔在莊子上自生自滅。我母親娘家的人也不曾探望……”沈玉君問。

趙連成聞言立刻冷笑了起來:“方家原也是世家大族,這些年來一直被皇後暗中打壓,都快散了,自顧尚且不暇,哪裏還有功夫理會你?只怕幫了你,方家會滅亡的更快吧?”

沈玉君頓時不做聲了,人都是利益至上,在這個皇權之上的社會裏,骨肉親情什麽的,誰還在意?

“那我這些年能活着,還真要感謝皇後娘娘的不殺之恩了……”良久之後,沈玉君淡淡道。

趙連成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個女人腦子沒病吧?皇後害了她的母親,害了她岳父一家,她居然還要感謝皇後?

正詫異間,沈玉君忽然伸手,猛的一把奪過趙連成手中的酒壺,飛快倒了一杯酒,咕咕咚咚便喝了下去。

一杯又一杯。

一眨眼,三杯就下去了。

“喂喂!你不是不喝酒麽?”趙連成劈手從沈玉君手裏奪過了酒壺,不滿道:“你全都喝了,我喝什麽?”

“剛剛不是我讓你陪我喝酒的麽?”沈玉君道。

“我是讓你陪我喝酒。但只讓你喝一杯……”趙連成不滿的嘀咕:“女人果然口是心非。”

沈玉君沒有理會他,而是消化着剛剛所聽到的消息。

“徐氏也是皇後的人?”

趙連成想了一會兒才明白沈玉君說的是沈三夫人,聞言搖頭道:“皇後還看不上徐氏那樣的,不過為了對付你,說不得她會籠絡徐氏。”

“我不明白,皇後既然這般的讨厭我母親,那為何不殺了我?”沈玉君問

第048 聯手合謀

“恐怕看着你與方家生不如死,才是她想要的吧?”

回去的路上,沈玉君沉默了一路。

一大壇子的花雕酒,被兩個人喝的精光。作為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世家千金小姐,沈玉君的豪邁很讓趙連成意外,然而沈玉君跟他搶着喝了那麽多的酒,居然一點沒醉,這就更加令人詫異了。

“今天才知道,王妃你的酒量居然這般的好。”趙連成笑的十分開心:“日後本宮只要想喝酒了,第一個就來找王妃你。”

“說了多少次了,不許叫我王妃!你的王妃,是謝姚玉吧?”沈玉君狠狠皺起眉頭,見趙連成歪在榻上,一副慵懶的樣子,她伸出手去在臉上狠狠的擰了一下。

“王妃!疼!疼!”趙連成叫的跟殺豬似的。

沈玉君閃電般就松了手:“你能別演戲了麽?也不嫌累!”

趙連成聽到演戲二字,神情莫名變了變,他瞧着沈玉君,那眼中的灼灼亮光,就連那窗外的綿延春色也失了顏色。

“沒想到,第一個看穿我的人,居然是你。”

是我又如何?

沈玉君哼了哼。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袖子與手,眉頭皺了起來:“能聞到酒味,回去怕是又要被責罵了。”

“你還怕這個?”趙連成嗤之以?。

沈玉君放下袖子,瞧了他一眼,忽然問道:“你與皇後這般不共戴天,可我見你與五皇子的關系倒好。”

聽她提起這個,趙連成的眼中頓時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來:“表面罷了,如若我不俯首帖耳,唯命是從,未必就如別人所看到的那樣。”

沈玉君其實話一問出口便後悔了,她已經猜測到趙連成會這般回答,果然。

“你們沈家那幾個姑娘,可以勸她們歇着了。別夢想做皇妃,皇後了。”趙連成忽然道:“就連孟玉蘭。也不過是五弟內定的側妃而已,真正能做五皇子妃的人,只有張家女兒。你們有先皇遺旨又如何?還能大的過皇後嗎?”

說着,嘲諷一笑。

沈玉君先是一驚,但很快便平靜下來:“你說的不錯,為了一個側妃之位,我們家那幾個姐妹争的頭破血流。的确是很可笑。”

“那你呢?你可曾想過要做五弟的王妃?”趙連成忽然湊進了沈玉君,?子尖距離她的臉頰只有一寸,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其實你是有那個機會的。畢竟父皇屬意你。”

“我沒想過。”沈玉君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你們兄弟倆,我都沒想過。”說着,伸手一把推開趙連成。

“王妃,你膽子也太小了,莫非,你喜歡什麽書生,或者是将軍之類的?還是說,你有特殊癖好,沒關系,本宮可以滿足你……”趙連成笑的很賊,緊跟着又湊了過來。

沈玉君直接拿出了銀針:“殿下,你還是離我遠一點的好……”

“明明早就傾心于我,卻還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趙連成嗤笑一聲,往邊上靠去。

耳根子終于清淨了。

沈玉君暗暗松了一口氣。

緊跟着,她忽然感覺一陣頭暈。

糟糕!

她酒量不算太差,不至于幾杯就醉倒,但她疏忽了,這具身子可從來也沒喝過酒……

暈過去之前,沈玉君最後看到的是趙連成俊逸不凡的臉……“春喜!”沈玉君從睡夢之中清醒過來之時,屋子裏有些幽暗,窗子裏照進來的光線透着一絲淡淡橘色。

已是黃昏了。

角落裏的鶴足銅燈已經點着,似是燃燒了許久,沈玉君看過去的時候,燈芯跳了幾跳,在紗帳上投下靜谧的影子,屋子裏寂靜無人。

“春喜!”沈玉君又喊了一聲,只覺得喉嚨裏幹澀難受,她翻身坐起,穿鞋下地,忽然一怔。

身側木雕芙蓉月牙落地罩,屋中央的紅木圓桌上,镂空青桐香?裏絲絲縷縷的散出煙霧,疊煙渺渺。屋角的博古架子上擺着陌生的棋盤與玉瓶……

這不是她的屋子!

不是沈家!

沈玉君一驚,跌坐回床沿上,這個時候,暈過去之前的情景終于又回到了腦海中。

記得她被趙連成拉出城外喝酒,然後回城的時候,她就暈過去了……

那麽,她現在到底是在哪裏?

正詫異間。忽然聽到屋子外頭響起一道尖細的嗓音來:“四皇妃恪守孝道,乃衆人之表率,然四皇子年歲已長,身邊無一貼心之人,皇後娘娘感念其孤苦伶仃,特賜美人五名!欽此!”

“四皇子,接旨吧?”念完了聖旨,那太監陰測測的道。

随後,趙連成的聲音便響起:“兒臣多謝母後賞賜!”

“殿下,好好享用吧!可千萬不要辜負了皇後娘娘的聖恩哪!”宮人咯咯的笑了兩聲,沈玉君在屋子裏聽到一陣腳步遠去的聲音。

随即,院子裏便安靜下來。

“你醒了?”沈玉君正在驚詫之時,忽然聽到腳步聲在門口響起,緊跟着,趙連成帶着戲膩的笑聲出現在她的面前:“王妃不勝酒力,卻偏偏為了本宮喝下那麽多的酒,真是讓本宮無以為報呀!”

這人,剛剛在門外還一本正經的樣子,一進門便成了這幅模樣。

沈玉君瞧了趙連成一眼,很詫異他居然連衣裳都換了。此時的趙連成,随意的穿了一件月白長袍。如墨的長發只是松松在腦後用帶子系了,卻襯托的身形越發高大,慵懶無比的樣子十分誘惑人。

“我怎麽會在這裏?”沈玉君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站起了身。

“急什麽,先喝一碗醒酒湯。”趙連成走到床邊,将手中的托盤放在一旁,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遞到了沈玉君的嘴邊。

白玉般的指尖。在墨色的碗沿上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沈玉君沒有伸手去接。

“懂了,王妃是想讓為夫親自喂你。是為夫遲鈍……”趙連成不以為忤的一笑,伸手舀了一勺湯遞到沈玉君的嘴邊。

“趙連成!你為什麽不送我回沈家?”沈玉君氣的咬牙切齒。

這人就愛胡說八道!她哪裏是那個意思!

“王妃真會大煞風景……”趙連成聞言嘆息一口氣,将湯碗往旁邊一放,這才開口道:“你不勝酒力,才五杯就醉了,本宮好心将你帶回王府。等你酒醒了就送你回去。”

“當真?”

“自然當真!本宮什麽時候騙你了?”“不過,先不急。”趙連成懶洋洋的說着,目光忽然落在沈玉君的脖子上。

因為剛剛睡醒的緣故,沈玉君還沒來得及梳妝,衣領有些淩亂,脖子上一小片白色的肌膚露了出來。

“你流氓!”沈玉君連忙倒退幾步,拉好衣領。将脖子遮的密不透風。

“看了又如何?本宮又沒說不娶你。”趙連成語氣慢悠悠的道:“你我是未婚夫妻,你來我王府,別人說什麽閑話?”

沈玉君猛然轉頭狠狠的盯住了他:“你是故意壞我名聲的是不是?”

“不錯!”趙連成也沒遮掩,大大方方走到沈玉君身側,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道:“據我所知,沈老太爺并未打消讓你嫁給五皇子的決心,而我那個五弟。似乎對你也有一點不同……”

“我記得你當日也拒婚的……”沈玉君出言打斷了他:“現在,你反悔了是不是?”

“不錯!”趙連成點點頭,瞧着沈玉君一笑,伸手撩起她耳側散亂的發絲,深深一嗅,道:“本宮好久沒有見過如你一般聰慧的女子了,覺得很有趣……”

沈玉君啪的一下打開他的手,面無表情道:“可我沒興趣陪你演戲!”

說着,轉身大步往門外走去。

“這裏是成王府,賜婚之後,父皇便賞了我這座王府……”趙連成的聲音淡淡從身後傳了來:“沒有我的吩咐,你今日走不出這裏。”

沈玉君猛然回頭,眼神十分淩厲:“趙連成,你到底想如何?剛剛的旨意又是什麽意思?”

“我沒想做什麽啊?”趙連成走過來,笑嘻嘻的一把牽住沈玉君的手,不顧她的掙紮,湊在她耳邊低低道:“今夜,你陪本宮演一場戲,日後,你有需要的時候,本宮随叫随到。”

“誰會需要你?”沈玉君冷笑。

“話可不能說的這麽滿。小心打臉。”趙連成立刻搖頭:“沈玉君,你在沈家并無自己的勢力吧?所以才會左右掣肘,在大房與三房之間不斷挑起事端,這樣才能沒人注意你,如果說,本宮送你一些人手,就十名暗衛,如何?既能保護你,也能為你做事,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沈玉君聞言沒有答話,說實話,她有些心動。

但,與魔鬼交易,又能得什麽好?

就算趙連成給了她十名暗衛,她就能保證,他們一定聽她的話?

關鍵時刻,還不是聽趙連成的?說不定他們是趙連成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

“沈玉君,不要用你那龌龊的思想去想本宮!”趙連成有些生氣,似乎猜測到了沈玉君心中是如何想的:“你放心,送給你的那十名暗衛。絕對只聽你一人的話!”

“他們之中,有兩名是女子,身手很好。”趙連成瞧一眼沈玉君,道:“那是本宮花了十年時間才訓練出來的暗衛,還沒開始啓用,便送了給你,沈玉君,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有兩個女孩子?”這次倒是輪到沈玉君吃驚了。

“是,兩個女孩子都只有十三四歲,跟在你身邊剛好做個丫頭,絕對不會引起旁人注意。”趙連成道:“剩下八名暗衛都是男子,隐身在暗中聽你調派,怎麽樣,可還滿意?”

“讓我考慮考慮。”沈玉君已經心動了。但卻不想讓趙連成太過得意,聞言點點頭道:“你總要讓我知道,你想讓我幫你什麽忙吧?總該不會是想對付皇後送的那五名美人兒吧?”

沈玉君可沒忘記剛剛自己聽到的那一幕。

“聰明!”趙連成立刻直起了身,一臉的嚴肅認真:“這五名美人兒要真的進了成王府,那本宮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入皇後眼中,對日後行事極為不利,所以,只能請王妃幫我這個忙了。”

“我現在又未曾嫁你,直接出面攆走她們,怕是不妥吧?日後還要落下個善妒的名聲呢!”沈玉君有搖頭道:“做了此事,這輩子,除了你趙連成,我恐怕誰都不能嫁了吧?”

“那不正好麽?”趙連成笑嘻嘻道:“正好本宮對王妃你十分喜愛,我們倆湊成雙……”

“講重點!”沈玉君冷了臉。

趙連成看她如此。便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樣子,當下認真道:“今日回城之時,原本本宮是想送你回沈家的,不料半路上便得知皇後要賜給我美人,于是本宮将計就計,直接将你帶回了王府,還命人去請了五弟過來喝酒。現在,他人應該已經快要到了。”

“你到底想做什麽?”也許是還未徹底清醒的緣故,趙連成這番話繞的沈玉君暈頭轉向,她十分不明白,趙連成将趙寶璋請來有什麽意思。

趙連成還從來未曾見過沈玉君這幅迷迷糊糊的模樣,只覺得十分可愛,當下心情很好的解釋道:“等下五皇子來的時候……”說着。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沈玉君一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你真的要這麽做?”

“不然呢?你有更好的,讓皇後打落牙齒往肚裏吞的辦法?”趙連成反問。

沈玉君頓時說不出話來。

“為了替你解圍,本宮可是連孟小姐也一起請了來呢!”趙連成笑眯眯道:“等明日事發,你與孟小姐都在,皇後也不好說什麽,你我二人又不是單獨見面,事了本宮便派人送你回去,你放心,不會壞了你名聲的。”

沈玉君聞言默不作聲,趙連成如此安排,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保全她,明日她即便是回了沈家,沈老太君也無法責罰自己。

“怎麽?你可同意了?”趙連成追問。

沈玉君擡眸瞧了他一眼,心中暗道了句妖孽。

那位五皇子俊美是俊美,可是不像趙連成這般,美的具有侵略性,他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男子,卻有辦法讓沈玉君只看一眼,便心肝兒撲通直跳。

“如何?”趙連成追問。

沈玉君瞧他一眼,忽然惡作劇般的道:“那殿下可別忘記日後随傳随到!”

趙連成一張俊臉頓時黑了:“本宮不是送你暗衛了麽?”

“知道啊!暗衛我要。四殿下你,也要聽我差遣。”沈玉君斜睨趙連成一眼,慢悠悠道:“怎麽?殿下不同意?不同意那我現在就走了……”

“同意,怎麽不同意!”趙連成忽然按住沈玉君的手,笑嘻嘻道:“本宮明白,王妃一個人的時候,難免孤枕難眠,難免寂寞難耐,沒關系,本宮一定……”

“滾出去!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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