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當衆解圍(下)

沈玉君迅速擡頭,便看見秦子潤撥開人群,大步朝她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沖着衆人解釋道:“你們都誤會了!其實當年那個根本就不算婚約。”

聽到他的聲音,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秦公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挨的近的人紛紛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秦子潤一直走到沈玉君面前,将她護在身後,這才朗聲開口:“其實當年沈六小姐與我的那道婚約,只是父輩之間的口頭之言,秦家這些年遠在徐州,這一兩年才進京,并不知道沈六小姐這些年過的什麽日子,我們不清楚,難道衆位鄉鄰也不清楚麽?”

一句話,衆人便想起了沈玉君獨自在莊子上過的那些寂寞歲月,一個個的神情都是一變。

這些事實他們一開始沒有想起來,此時秦子潤一開口,頓時想起來了。

“沈六小姐當年因病突發啞疾,或許是處于這個考慮,沈三爺回京後便沒有向沈閣老提起。因為那時候誰也沒想到沈六小姐能活到現在。”秦子潤一字一句道:“一直到前幾個月,沈六小姐才回京,皇上見到她人才出衆,品質娴雅,這才立其做了四皇子妃,沈并非是刻意隐瞞,只是因為過了這麽些年,誰也沒能想起還有這道婚約罷了。”

“前日家父與我親自登門,沈閣老已經親自向我們表達了歉意,兩家依舊是多年好友,如今聖旨已下,秦家只盼着沈六小姐能與四殿下琴瑟和鳴,百年好合,諸位能不要再給沈六小姐增加負擔了麽?她活的已經很累了。”

話音落。衆人無一開口。

半響,人群自動讓開道路,秦子潤回頭瞧了沈玉君一眼,做了個請的手勢:“沈六小姐,請快些進去吧!昭陽公主應該等急了。”

“多謝秦公子為我解圍。”沈玉君鄭重其事沖着秦子潤斂衽行了一禮,這才擡腳慢慢走出人群。

“沈六小姐何須客氣?你我兩家乃是多年故交,子潤這般做。是應該的。”

聽着這話,衆人紛紛稱贊起來:“這秦三公子當真是胸襟寬廣,大度能容啊!這樣的人,真乃是國之棟梁……”

晉春樓二樓包廂窗前,昭陽公主倚欄而望,嘲諷道:“原本以為這沈玉君會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死,沒成想這個秦子潤居然會這般的維護她!又是一個腦袋拎不清的!”

“我倒是覺得,這位秦三公子,對沈六小姐有些不一般的心思……”孟玉蘭也在看着樓下,瞧着那并肩走進來的二人,她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柔:“若非聖上下旨,這秦三公子與沈六小姐當真是一對璧人呢!你瞧瞧,她們的名字與家中排行,都那麽對稱,一個三,一個六……”

“是嗎?”昭陽公主聞言,卻是冷笑一聲:“我卻只為我四哥叫屈!他堂堂皇子,卻要迎娶一個與他人定過婚約的女子,真是委屈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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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四哥不覺得委屈呢?這下可有好戲瞧了。”孟玉蘭聞言咯咯一笑,笑容燦爛猶如昙花初綻。

“是啊!”昭陽公主說着,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竟然有些殘忍般的快意。

孟玉蘭瞧着她的神情,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嘴角。

“他們來了。”

“把我的瑤琴呈上來吧!”

“讓公主久等了。”沈玉君慚愧無比,一看到朝陽公主便跪了下去。

“免禮!起來吧!”昭陽公主揮手命沈玉君起身,等二人落座後,她輕輕撥動面前矮幾上放置的瑤琴琴弦,慢悠悠的道:“本宮聽聞沈六小姐不僅醫術絕佳,還有一手好琴藝,不知本公主今日能否有那個福氣,聽沈六小姐彈奏一曲?”

說完,目帶挑釁的望了沈玉君一眼。

“沈六小姐應道不會讓本宮失望,對吧?”

沈玉君目光平靜的瞧了一眼昭陽公主手中的琴,琴是好琴,連她這樣一個外行都能看的出來。

“公主,玉君不會彈琴。”

“不會?”昭陽公主頓時失笑。手下一個準頭不穩,彈出了一個很難聽的音符,不過她并未在意:“本公主沒有聽錯吧?如今就連街上随便一個賣菜的婦人都懂得一二音律,沈六小姐居然不會彈琴?這話說出來,本宮信,你們大家信麽?”

“當然不信!”孟玉蘭第一個附和:“沈六小姐可是出自音律大家沈家,聽聞令姐沈若蘭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稱。一手琴藝堪稱天下無敵,而令妹沈七小姐,則一手畫藝天下無雙,作為沈家嫡女的你,怎麽可能連一點特長都沒有呢?”

“沈六小姐是太過謙虛了麽?其實不必,你與咱們已經不是第一次碰面了,何須如此……”

昭陽公主得意洋洋的瞧着沈玉君,語帶雙關道:“沈玉君,你也不想要一個無才無德的名聲吧?傳出去的話,我父皇說不定會考慮考慮四皇子妃的位置換個人坐。”

“公主,玉君這些年呆在莊子上,并無機會學琴,只是機緣巧合之下,識得了幾本醫書罷了。”沈玉君聞言擡眸瞧昭陽公主一眼,聲音平靜道:“從剛剛進來開始,我便一直想問公主,您前些日子,是不是曾經從馬上摔下來過?還摔着了左腿?當時看着沒事,其實……”

“閉嘴!”昭陽公主當即惱羞成怒,猛的站起了身:“誰告訴你本公主騎馬摔傷了?沒有的事兒!”

她向來高傲,從馬上摔下來這樣的糗事自然不願意被別人知道。一直刻意的隐瞞着,那日一摔倒,馬場裏幾個伺候的太監便被拉下去砍了,她以為無人會知道此事,沒想到卻被沈玉君一口點破了。

登時想殺沈玉君的心思都有!

“公主何必生氣?有病就要醫治,諱疾忌醫的行為,實在是不妥……”沈玉君嘆息一口氣。道:“這傷看似不太嚴重,但耽擱下去,必定會……”

“你住嘴!”朝陽冷冷的打斷沈玉君:“你再說下去,信不信本公主立刻将你從這窗子裏丢下去?”

沈玉君登時住嘴。

孟玉蘭坐在一旁,張了張嘴想要煽風點火,然而她卻怕昭陽公主在氣頭上,連她一起沒臉。便不再開口。

“公主,你只是想要聽琴音而已。”卻在這時,一旁的秦子潤忽然開口:“小生不才,倒是懂得一點音律,若是能讓公主心情變好,可否不要計較沈六小姐的魯莽之言?”

昭陽公主聞言猛然轉頭,死死的盯住了秦子潤。

沈玉君說她摔下馬的事情。他聽到了……

該死!真是該死!

應該把他們統統拉下去杖斃……

“好啊!本公主倒是想聽聽狀元郎的琴藝。這可真是別開生面啊!”心中極為惱怒,朝陽卻笑的十分開心。剛剛的那番惱怒,簡直就是錯覺。

“公主過譽了,小生只是略懂一二。”秦子潤說着,臉上出現一絲害羞表情。

朝陽倒還從未見過男子這個模樣,不由的多看了兩眼,一揮手。侍女便走過來,輕手輕腳的拿起桌上的瑤琴,送到了秦子潤面前的茶幾上。

秦子潤喝了一杯茶潤喉,緊跟着挺直腰身,雙手擺開架勢,輕輕落在琴弦上。

此時不光光是昭陽公主,就連孟玉蘭的目光都落在秦子潤的身上,想要看一看他能彈出什麽曲子來。

沈玉君瞧着秦子潤鎮定自若的模樣,心中的緊張漸漸放下。

他既然敢開口,便必定是有把握的吧?

正想着,耳畔忽然聽到一陣極其悠揚動聽的琴音來……

樓上包廂內的動靜,似乎也感染了樓下,此時晉春樓內外,到處一片寂靜,從秦子潤彈出第一個音符之後,便無人開口,無人走動,似乎每一個人都在聆聽。

昭陽公主的臉色微微一變!

她是懂琴的人,只聽一音便得知,這秦子潤的确琴藝高超,至少比她自己強。

原本以為是個說大話的。沒想到卻有真才實學……

昭陽公主心中的怒氣不知不覺消失殆盡,她轉過頭,認認真真的打量秦子潤一番。

少年人給她的第一感覺就是幹淨,純如山間流淌的春泉,又如月下靜靜開放的花朵,一切都恰到好處,那細長的眉眼,那緊抿的薄唇,那秀氣的五官,那挺直的腰板……

只一眼,便深深入心。

這時候她忽然聞到一股淡雅的芬香,味道十分好聞。

昭陽公主一側頭,便看見包廂一側靠近窗臺的地方放着一盆合歡花,此時開的正濃烈,那香氣就是從此發出的。

一曲畢,秦子潤擡頭,起身,沖着昭陽公主行了一禮:“彈的不好,請公主見諒。”

“不!你彈的很好!”昭陽公主喃喃道。

秦子潤開口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心跳的好快。

“那,公主不再生沈六小姐的氣了吧?”秦子潤微微一笑。道。

朝陽愣愣的瞧着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話中意思,頓時冷哼一聲。

“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宮就不與她生氣了。”

“公主!”一旁的孟玉蘭有些着急。

“怎麽了?”朝陽公主回頭,有些詫異的瞧她一眼。

孟玉蘭臉上頓時出現一絲尴尬來,聞言連忙道:“公主,我是說,快要到午膳時間了,不如……”

“也好,本宮今日做東,請秦三公子與沈六小姐吃飯。”昭陽公主聞言立刻瞧向秦子潤:“不知道二位可有興致?”

“公主邀約,自當遵從。”

“好!”昭陽公主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她一揮手,便有一侍女轉身悄無聲息的退下。想是通知晉春樓的掌櫃準備午膳了。

一時無話。幾人便喝茶聊天。

“翠蘭,你沒瞧見沈六小姐杯中無水了嗎?還不快添去?”卻在這時,孟玉蘭沖着一旁添茶倒水的侍女道了一句。

“是!姑娘!”侍女低低應了一聲,急忙提着茶壺走到沈玉君身側。

也不知道她太緊張還是怎的,手一直顫抖,倒茶的時候,那茶壺一歪,竟然将茶水倒在了沈玉君的袖子上。

“奴婢該死!奴婢知錯!”侍女吓了一大跳,放下茶壺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怎麽了?”朝陽公主一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

沈玉君十分無奈的瞧着自己濕透了的半邊袖子,道:“公主,她只是不小心罷了,并未燙着我,算了。”

“怎麽能算了呢?”孟玉蘭插嘴:“沈六小姐。現在雖然天熱,但是濕漉漉的衣裳穿在身上還是不妥,你是醫者,自然明白這個,還是讓侍女扶你去換一件衣裳吧!”

“不錯,是該換下。不然成何體統!”昭陽公主皺眉。

話說到此處,沈玉君再拒絕就是不識好歹了。她無奈起身,随着那侍女走出了包廂。

來時春喜是跟随着的,不過一直在包廂外候着,此時見沈玉君出去,春喜連忙迎了上來。

“小姐!怎麽了?啊!你的袖子濕了!”

春喜驚叫一聲,連忙拿出了随身帶着的一個小包袱來,裏面裝着沈玉君的一套衣裙。

“還是奴婢帶沈小姐去更衣吧!”那侍女伸手便從春喜手中接過了衣裳。不顧春喜目瞪口呆的神情,瞧着沈玉君道:“公主命令,奴婢不得不遵從。”

春喜原本伸手想奪,可是聽到公主二字,她閃電般的松了手。

“春喜,你在這裏守着,我去去就來。”沈玉君沖着春喜輕輕笑了一下,便随着那侍女往外走去。

春喜眼巴巴的站在那裏,只覺得古怪的很。

小姐有自己,幹嘛要那個侍女陪着?

包廂內,随着沈玉君的離去,昭陽公主的興致越來越好,她命人送上酒來,幹脆與孟秦二人對飲起來:“秦三公子,本公主還真不知道你的琴藝居然這般的好!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公主過獎了。”秦子潤十分謙虛。

孟玉蘭唇畔勾了勾,對着一旁的侍女笑着吩咐道:“沒看見秦公子的酒杯空了麽?還不快過去給他倒酒?”

“是,姑娘!”婢女應了一聲,便提着酒壇走到了秦子潤面前。

“還是我自己來吧!”秦子潤伸手便接過了酒杯,熟練無比的給自己倒上,沖着孟玉蘭道:“多謝孟小姐。”

“秦三公子好酒量。”孟玉蘭勾唇一笑,親眼看着秦子潤将那杯酒喝了下去。眼角的笑意忽然變深。

秦子潤一口酒下肚,頓時覺得胃裏燒了起來,很快便蔓延全身。

不好!

“秦公子可是覺得不舒服?”昭陽公主瞧着秦子潤一瞬間漲紅的臉頰,十分詫異:“你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麽?不能喝何必要逞強……”

第055 來而不往非禮也

“公主!小生先失陪一下!”秦子潤猛的打斷昭陽公主,一下站起了身,身形有些不穩的朝着門外走去。

“快!攙扶秦三公子一把!”孟玉蘭連忙吩咐。

很快,秦子潤便在侍女的攙扶下走出了包廂,腳步有些踉跄。

“他會不會有事?”昭陽公主有些擔憂。

孟玉蘭連忙道:“公主,你放心,秦公子沒事的。”

“不行!本宮還是擔心……”

“公主!”孟玉蘭猛然伸手拉住了她:“剛剛喝的盡興,您派人去請了四殿下,五殿下過來,您走了,萬一兩位殿下到了怎麽辦?”

昭陽公主猛然擡起了頭:“玉蘭姐姐,本宮什麽時候派人去請四哥五哥了?我怎麽不記得了?”

“公主!你喝多了。”孟玉蘭帶着些埋怨道:“是你吩咐我派人去請他們的,你怎麽忘記了?”

朝陽對她十分信任,聞言頓時嘿嘿笑了一下:“啊!原來是這樣啊!那好吧,本公主便在這裏等四哥五哥……”

“這就對了。”孟玉蘭微微一笑。

“啊!五皇子與四皇子來了!”

趙連成跟在趙寶璋身後一進門,晉春樓裏便有不少人驚呼。

“朝陽怎麽選了這裏?”趙寶璋見狀便皺了一下眉頭。

趙連成則笑了:“這裏也沒什麽不好,樓上樓下聚集的都是學子名士,吟詩作對。彈琴鬥詩,別有一番樂趣。”

“我十分懷疑,朝陽有這個興致?”趙寶璋冷哼。

趙連成頓時笑了:“朝陽是胡鬧了些,不過巾帼不讓須眉,你就別老是說她了。”

“也就是你,忍得了她!”趙寶璋一笑。

說話間,二人已到了二樓,早有侍女上前,将二人引到了昭陽公主等人所在的包廂內。

“五哥!四哥!你們來了?”

昭陽公主端着酒杯嘿嘿笑着湊了過來。

趙寶璋一把奪走了她的酒杯,臉色一下冷了:“怎麽喝了這麽多酒?朝陽,你忘記母後的叮囑了?”

“玉君呢?不是來的時候,有說她也在麽?”趙連成一進屋便四處尋找起來。沒有見到沈玉君,他的眉頭一瞬間便皺了起來。

孟玉蘭一直在悄悄觀察他,聞言當即道:“回四殿下,侍女不小心弄濕了她的衣裳,她去更衣了,還沒回來呢!”

“對了。秦三公子剛剛好像喝多了,也去了呢!”

趙連成一聽,臉色立刻就變了,厲聲問道:“在哪兒?帶本宮去!”

“殿下,請随奴婢來!”立刻便有侍女走上前來。

趙連成沒有猶豫,跟在那侍女身後便出去了。

“殿下,我們也過去看看吧!沈六小姐去了好久呢?別出什麽事情了……”孟玉蘭上前攙扶住了昭陽公主,卻是轉頭看向了趙寶璋。

“朝陽喝了這麽多酒,你怎麽也不勸着點?”趙寶璋的眉頭依舊是緊緊的皺着,聞言只看着朝陽。那是他的親妹子,他當然擔心。

孟玉蘭聞言頓時有幾分委屈:“殿下,我也想勸她的好不好?可是……能勸的動麽?”

“這倒也是。”趙寶璋聞言嘆息一口氣,朝陽的性子有多跋扈,他也知道,此事的确怪不了孟玉蘭。

“殿下!殿下!出事了!”此時,忽然有個婢女奔進來,滿臉緊張的大聲喊了起來。

趙寶璋聞言頓時吃了一驚,他回頭看了孟玉蘭一眼,道:“你在這裏好好守着朝陽,本宮出去看看。”

“殿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看着朝陽,絕不會讓她出事!”

趙寶璋這才走了出去。

早有侍女引着他朝事故地點走去。

那是一個很偏僻的包廂,四周并無一人。

“咣當!”一聲,趙寶璋伸腳踹開了門,大步走了進去。

屋子裏,紗帳輕垂,檀香袅袅,屋中圓桌旁,端坐一女子,妝容整潔。眼神平靜,正是沈玉君。

趙連成則站在她的身側。

“五弟,你怎麽也來了?”趙連成看到他回來不由的吃了一驚:“我過來之時,玉君剛換好了衣裳,許久不見,為兄想多跟她待一會兒所以就沒回去。沒想到你居然等不及……”

趙寶璋聞言一臉驚詫:“剛剛侍女來報,說出事了,所以本宮才趕了過來……”

“出事?”趙連成聞言立刻笑了起來:“五弟覺得會出什麽事?”

說着,扶着沈玉君的胳膊起身。

趙寶璋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一瞬,最後落在沈玉君身上。衣衫整潔,裙裾沒有絲毫的褶皺。

“沒事就好,朝陽還在外頭等着,我們出去吧!”說着,率先走了出去。

沈玉君與趙連成擡腳跟上。

“對了,秦三公子在哪裏?”趙寶璋忽然停下回頭:“今日他也來了。”

“這我們就不清楚了。”趙連成聞言聳聳肩,道:“很有可能他被朝陽灌的實在受不了,偷偷溜走了也說不定。”

“太好了!投進去了!”卻在此時,樓下傳來一陣陣高呼吶喊聲來。

此時三人已經站在了連廊上,聽到歡呼都朝樓下望去。

卻見樓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開始玩起了投壺,而此時被衆人圍觀紛紛叫好的那個人,正是秦子潤。

他面色正常,眼神敏銳,身後背着箭囊。背對箭壺,一投一個準。

圍觀衆人看着他都十分興奮,紛紛叫着:“秦三公子真是厲害!”

“哦,原來他在樓下啊!”趙連成收回目光,懶洋洋道:“看來他說喝醉了是騙人的,想溜下去偷偷的玩兒呢!”

趙寶璋興致缺缺的收回了目光:“他一個男子。被朝陽拉來喝酒,也是為難他了。”

說完,三人回到包廂。

孟玉蘭看到與趙連成牽手走進來的沈玉君之時,猛然吃了一驚。

她好似還有些不相信,又盯着沈玉君将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鬓發整潔光滑,釵環整齊。裙裾鮮亮,一點也不像是被人蹂躏了的樣子。

怎麽會這樣?

她心中微微驚訝,明明她給秦子潤的酒裏就下了……

“孟小姐怎麽了?我換了身衣裳,你就不認得我了?”沈玉君忽然笑着開口道:“還是我臉上長花了?”

孟玉蘭迅速收回目光,幹笑道:“沒有,沈六小姐真是天姿國色啊!這一換衣裳。就是不一樣。”

趙寶璋聽了這話,也轉過頭來瞧了沈玉君一眼,卻是眼睛一亮。

沈玉君今日這身裝扮,卻與壽宴那日有所不同。淡綠的紗裙,漂亮的鬓發與釵環,高腰的裙擺設計。将她纖細入柳的腰肢襯托的鮮明入眼,本是八分的顏色,此時看來,卻是十分的豔麗與妩媚。

趙寶璋眼中毫不掩飾的露出一絲驚豔來。

孟玉蘭見了,只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怎麽會說這麽蠢的話?

“見過五皇子,四皇子。”卻在這時,門口腳步聲響起,臉龐上微微流淌着汗水的秦子潤從外頭走了進來。

“子潤!你回來了?”原本喝醉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昭陽公主猛然擡起了頭。

“朝陽這是……”趙寶璋見狀吃了一驚。

“殿下,是這樣的……”沈玉君便将朝陽逼着自己彈琴,而秦子潤挺身而出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真是胡鬧……”趙寶璋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五哥,你們來了?來的正好!”朝陽抄起桌上的酒壺,搖搖擺擺的走到趙寶璋的身側,嘿嘿笑着:“朝陽好久沒有陪五哥你好好喝一杯了……”

“來人!将公主帶走!”趙寶璋劈手便将昭陽公主手中的酒壺奪走,沉着臉對外吩咐道。

很快,便進來好幾個侍女嬷嬷,半拉半抱的帶着朝陽出去了。

“子潤……把那盆合歡花帶回宮!”

已經被拖到了包廂門口,醉醺醺人事不省的昭陽公主忽然回頭。沖着屋子裏大聲的喊了起來。

“好!聽公主的,把那花帶走!”趙寶璋十分無奈的吩咐。

親眼看到花,昭陽公主傻呵呵的笑了起來,終于被侍女帶走了。

“四哥,你送沈六小姐回去。”趙寶璋回頭對着趙連成吩咐起來:“千萬不要出事。”

“好!”

“還有你,秦三公子,今日的事情,讓你見笑了……朝陽她……”趙寶璋嘆息一口氣。

“五殿下說笑了,昭陽公主灑脫豪爽,做事不拘泥一格,乃是女中豪傑,在下怎會見笑呢?”秦子潤正色道:“今日能見到公主,乃是在下三生有幸。”

這人真是太會說話了!

趙寶璋心中對秦子潤産生了一絲好感,聞言點點頭,道:“秦三公子,待會兒只能勞煩你自己一個人回去了……”

“無妨!”秦子潤連忙拱手道:“在下生而為男,不過是自行回家而已,小事一樁。殿下何須挂懷?”

從晉春樓出來,往沈家而去的這一路上,趙連成難得的沒說一個字。

沈玉君知道他在氣什麽,但她并不想開口解釋,今日光是應付昭陽公主與孟玉蘭,就夠她累的了。

“我走了。”當馬車在沈家大門外停下,沈玉君起身準備下馬車的時候,趙連成猛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往自己壞中一帶。

沈玉君一個不防,跌入趙連成懷中。

“趙連成!你幹什麽?”沈玉君氣的咬牙切齒,正想推開趙連成,卻發覺他将她抱的很緊。

“今日看到秦子潤那般才華出衆。你對他上心了對不對?”趙連成湊近了沈玉君的耳朵,低低問道。

沈玉君沒有開口,只是無奈翻個白眼。

她有那麽花癡麽?會對才見了幾面的男子動情?

不過,秦子潤溫潤有禮,乃是翩翩公子,她的确對他好感很多,那是一個令人無法産生厭惡的男子。

“別不承認,朝陽喊子潤的時候,我看到你臉上的表情了……”趙連成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道:“你去更衣,他借喝醉遁走,你們兩個私底下到底做了什麽?我不相信是我表面上看到的那樣!”

“原來你一直都不肯相信我。”沈玉君臉上出現一絲嘲諷:“你覺得我與秦子潤有私情?”

“那你們兩個到底做了什麽!”趙連成一字一句追問。

沈玉君瞧着他鐵青的臉色,實在不明白趙連成有什麽好氣的。自己并非是他心愛之人,不過虛虛挂了個四皇子妃的名頭而已,這人做出這幅吃醋的模樣,到底是要給誰看?

“或許你應該去問問孟玉蘭,她故意讓丫鬟弄濕我的袖子,又在秦子潤的酒裏下迷情藥。你該問她想幹什麽!”沈玉君猛的一把推開了他。

趙連成聞言一呆:“你去更衣,是孟玉蘭設計?”

“對啊!”沈玉君整整衣衫,皺眉道:“可惜我千提防萬提防,還是被她給算計了。”

“她還給秦子潤下了迷情藥……”趙連成的眼中猛然射出一股嗜血的光芒來,眼中冷意到達了極點:“猜的不錯的話,秦子潤肯定被帶到了你的房中。若是你們二人做出了什麽茍且之事……”

“殿下顏面盡失,我這個四皇子妃當衆偷情,人盡可夫,可以直接拉去浸豬籠了。”沈玉君面無表情道:“看來上次在成王府中,我那句話,真的是讓孟玉蘭恨之入骨啊!”

“對不住,都是我帶累了你……”趙連成臉上出現一抹愧意來。

沈玉君瞧他一眼,忽然笑道:“怎麽?你不生氣了?不懷疑我了?”

“我并非懷疑你……”趙連成說着,猛一把将沈玉君攬入懷中,口中喃喃道:“當時我聽孟玉蘭說了那話,心中無異于五雷轟頂,但是看到你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房中之時,我便知道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沈玉君聽着他急速的心跳聲,本想将趙連成推開的,只是擡起手的時候,怎麽都推不下去。

“那秦子潤,他是如何……”

“那個酒他根本就沒喝!”沈玉君道:“在我被弄濕了衣袖去更衣的時候,他便已經心生警惕。侍女遞過去的酒他一口沒喝,全倒在袖子裏了。侍女要将他往我屋子裏帶,他将人打昏,扔在牆角,自己下樓去了。”

“原來是這樣。”趙連成聞言,怔了一怔:“秦子潤倒是算的上正人君子。”

“殿下!”沈玉君猛然從他懷中擡起了頭,眼中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來:“你想不想看好戲?”

“什麽?”趙連成一怔。

“孟玉蘭這般算計我,想要我死,我怎麽可能不送她一份大禮呢?”沈玉君冷哼道。

趙連成眼中頓時露出一絲精光來:“你打算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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