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1)

沈玉君用力掙紮,這才發覺箍住她的那兩條臂膀堅硬如鐵,她絲毫也撼動不得。

“玉君?”趙連成挑眉,聲音溫柔,但是瞧着沈玉君的眼神裏有壓抑着的怒火。

沈玉君見狀頓時怔了怔,是他叫自己來送行的,現在卻又生什麽氣?難道是因為秦子潤?可自己不過跟他打個招呼而已……

“你在吃什麽飛醋!”沈玉君十分無奈,被趙連成拖着往馬車裏去之時,她回過頭去沖着秦子潤抛去一個充滿歉意的眼神。

趙連成攬着她的那只手更加用力了。溫柔的将她的腦袋掰回去。

秦子潤眼睜睜的站在那裏,看着沈玉君被趙連成拖上了馬車,他站在原地,想要上前阻止,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立場這麽做。

他如何阻止?那兩個人才是未婚夫妻,他什麽也不是。

但有一點秦子潤可以肯定,沈玉君并不喜歡趙連成。

至少不喜歡就這麽被他拉走。

玉君……

他的心一瞬間糾緊。

“子潤,我們出發吧!不能再耽擱了。”卻在這時,秦钰清從馬車裏探出頭來。

秦子潤瞧了他老爹一眼,盡管心中十分失落。卻只能點點頭。

“秦子潤!你給本宮站住!”

身後響起馬蹄噠噠的聲音,聽着熟悉的,中氣十足的女聲,秦子潤一怔,慢慢回頭。

昭陽公主身穿騎裝,裹着一塊粉色的紗巾,騎着一匹棗紅馬飛快的從城門裏竄了出來,飛一般的奔了過來,身後連一個侍女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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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潤!”昭陽公主奔到跟前,将馬一勒,居高臨下的瞧着秦子潤,氣呼呼道:“你出京都往哪裏去?為什麽也不告訴本公主一聲?”

“公主。微臣回鄉祭祖又不是什麽大事,為何要禀報公主?”秦子潤回過神來,連忙斂衽行禮。

秦钰清看到連昭陽公主都來了,還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頓時吓了一大跳,忙忙從馬車裏下來拱手行禮:“公主,犬子無狀。得罪了你,還請公主你……”

“這裏沒你什麽事兒,秦大人,勞煩您還是回馬車上去吧!”昭陽公主瞄也沒瞄秦钰清,只将兩只眼睛牢牢的盯住了秦子潤,語氣裏竟然還有一絲委屈:“我就想知道,你為什麽不肯告訴我?難道本宮還會阻止你不成?”

她這幅樣子,哪裏像是來質問的,倒像是愛戀中的女孩子得知情郎不辭而別,而跑來委屈質問的。

這一下,不光光是秦钰清訝然的睜大了眼睛,就連馬車裏的趙連成也忍不住從馬車裏探出了頭。

“朝陽,你什麽時候盯上這小子了?不過眼光挺好,四哥支持你!”

昭陽公主一回頭,便看見了趙連成那張笑嘻嘻的臉,想到自己剛剛滿臉委屈的模樣被對方看了去,她唰的一下子就羞紅了臉。

“四哥!你怎麽還在這裏?你不是早就出城了麽?”

趙連成嘿嘿笑道:“四哥這不是還要與你四嫂話別嘛!你急什麽,不耽誤差事就行!”

“四嫂?”朝陽頓時擡眸往馬車裏瞧去:“沈六小姐也在?”

“得,朝陽,你要找秦子潤,就去找,你四哥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趙連成說着,吩咐車夫将馬車駕着往城外走去。

沈玉君在馬車裏羞憤難當,怒道:“趙連成!你到底想幹什麽?”

“別急,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趙連成放下車簾回頭瞧她一眼,笑眯眯道:“本宮不過是想找個沒人打攪的地方,好好與你話別。不過,你若是有什麽需求,本宮倒是可以委屈一下。滿足你……”

“趙連成!”沈玉君怒了,擡腳狠狠朝着趙連成的腿踹了過去。

馬車裏就那麽大點地方,趙連成的兩只臂膀都用來攬着沈玉君了,一時不查被踢了個正着,當即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娘子,你踢着你家相公我的命根子了。你得賠……”

沈玉君頓時滿臉黑線,這人太不正經了,再聽下去,她怕她真會忍不住一腳将他從馬車裏踹出去!

不過,這人到時候一定會找上一大堆理由賴上她……

“好了,不與你玩笑了。”當馬車行走了一會兒之後,趙連成便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鄭重其事的對着沈玉君道:“你家相公我這一次,攤上大事了……”

“什麽大事?”沈玉君皺眉。

趙連成見她完全沒有注意到‘相公’‘娘子’這樣子的稱呼,臉上頓時出現一絲笑意:“太子年前登基,張氏終于容不下我了,這一次本宮出京辦差,就是她的意思,不用想這一路早已經埋伏下不少的殺手暗衛,本宮這一去,怕是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娘子你了……”

明明兇險萬狀的事情,到他嘴裏偏偏有了玩世不恭的意思,沈玉君聽到最後一顆心早就提起。但看見趙連成這張笑嘻嘻的臉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你既然明明知道危險,幹嘛還要去?”

“不去不行啊!”趙連成聞言苦笑:“不去京中還有更危險的事情等着我,在外面,皇後的勢力反倒沒有那麽大……”

沈玉君靜靜的瞧着他半響,然後道:“那你希望我如何幫你?”

沒有害怕,沒有質問。更沒有痛哭流涕,在聽他說了自己有可能會一去不回之後,沈玉君的面容十分平靜。

她只問,你希望我如何幫你?

要是換做一般的女孩子,聽到這種事情,早就吓暈過去了吧?等醒來以後。定會迫不及待的尋找解除婚約的辦法。

可沈玉君沒有,她想要幫他。

“你難道,就不怕我回不來了,你當了寡婦?”良久之後,趙連成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沈玉君立刻就笑了:“你一定會回來的!我信你!”

“至于寡婦。”她說:“你覺得一個從未期待過嫁人的女子,無論是當寡婦。還是自己一個人過,這兩者有區別麽?”

趙連成靜靜的瞧着沈玉君,雙眼一眨不眨。

“我臉上有花麽?”就在沈玉君以為他是不是魔怔了的時候,趙連成猛然伸出手去,很用力的将沈玉君抱在了他的懷裏面!

沈玉君吃了一驚,可是不等她反應。趙連成松開了她一些,一低頭,狠狠的吻住了她!

這個吻看似霸道,卻又顯得小心翼翼,趙連成抱着沈玉君,就像是懷抱着珍寶,一不小心就會碰碎一般,他甚至都不敢用力,在汲取了沈玉君口中的甜蜜之後,他仿佛上瘾了一般,輾轉反側,就是不舍得放開。

沈玉君只覺得腦袋裏暈乎乎的,分不清東南西北。在這一瞬間,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擡不起手來推開趙連成。

趙連成深情的吻着,仿佛末日即将到來一樣,前途未蔔,危險重重。而他能抱在懷中,真切的感受的到溫暖的,唯有眼前這個女子。

唯有她,能讓他即便遠在天涯,也心有所系。

終于,在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趙連成猛的松開了沈玉君。

沈玉君氣喘籲籲的從他懷中擡起頭來,下一刻,她猛然擡手。

“啪!”

趙連成臉上頓時出現一個鮮紅的手掌印來。

“登徒子!”沈玉君咬牙切齒的罵道。

趙連成眼中的綿綿情意随着這一巴掌消失殆盡,他臉色鐵青的瞧着沈玉君,氣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可真是破壞氣氛的小能手!

“我的王妃,這你就受不了了?”一秒換回了纨绔公子的趙連成,笑嘻嘻的瞧一眼沈玉君,目光落在她被他吻的有些紅腫的嘴唇上,眼眸頓時變得幽深,下一刻,他便猛然伸手一把将沈玉君推倒在了毯子上。

“本宮覺得很有必要向你展示一下,什麽才叫做登徒子。”趙連成撲上去。用自己的重量壓制住了沈玉君,一手揪住了她腰上的帶子纏在指尖繞啊繞的,極其暧昧的湊在她耳邊一字一句道:“本宮不介意離京之前就與你圓房,反正這件事情是遲早都要發生的……”

沈玉君真相再給他一巴掌,可是她的手才一伸出,便被趙連成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眼神有些冷:“我的王妃,本宮能讓你打一次,還能讓你打第二次?你也太小瞧本宮了!”

話音落,他便低頭朝着沈玉君的嘴唇湊去,打算再次品嘗那令人銷魂蝕骨的味道。

“趙連成,你是不是希望咱們倆變成仇敵?”沈玉君的聲音猛然響起。

趙連成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他有些僵硬的低下頭去。瞧着被他壓在身下的女子。

少女面容十分平靜,滿臉寫着認真。

“你是認真的?”趙連成沙啞着嗓子問。

“是!”沈玉君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可本王不會給你這個機會!這一生,你已經與本王綁在了一塊兒,休想逃離!”趙連成說着,便慢慢松開了沈玉君。

沈玉君恨恨的瞪了趙連成一眼,眼神如刀。

趙連成反而哈哈大笑。

他是越來越喜歡沈玉君了。就算是她瞪他,恨不得殺了他也一樣。

何況沈玉君不會殺他。

趙連成有那個自信,在沈玉君的心裏面,他也是特殊的存在。

沈玉君沒有理會自戀成癖的趙連成,她從地毯上坐起,退到車廂角落裏,直到退無可退才停下。側身開始整理衣衫與鬓發。

趙連成轉過了頭,不去看沈玉君。

他怕他看下去,會忍不住再次化身餓狼。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沒事,他不急,總有耐心讓沈玉君心甘情願的。

在這一天。趙連成離開京都之時,心中抱着将小白兔拆吃入腹的美好想法,戀戀不舍的離去。背影孤單,神情堅定。

就算前方等待着他的是千難萬險,他也無所畏懼!

只因他知道,在這巍巍皇城之中。有一個人是真心實意的等他回去。這就夠了。

趙連成離去之後,沈玉君坐在馬車裏定了定神,一直到臉頰上滾燙的熱度消失殆盡,再也看不到一絲絲異樣之後,才吩咐車夫駕車返回京城。

“小姐,你怎麽樣?”避退車下的吉祥重新上了車,有些擔憂的瞧了她一眼。

“我沒事。”沈玉君神情平靜的回答。

吉祥目光落在沈玉君微微有些腫脹的嘴唇上,眼中掠過一抹了然的笑意,怕沈玉君尴尬,她自強忍着。

沈玉君一直沒去看吉祥,否則看到她眼中的笑意,她會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馬車回到城門附近之時,沈玉君聽到了昭陽公主壓抑不住的怒火,中間夾雜着秦子潤低沉悅耳的聲音。兩個人似乎在吵架。

“昭陽公主還沒回去?”沈玉君吃了一驚,伸手掀開車窗簾子,便看見昭陽公主正一臉氣急敗壞的盯住了秦子潤:“本宮就是喜歡你怎麽了?你已經與那沈玉君退了婚約,少拿這個當借口!”

沈玉君聽到這句話心中便是一跳。

朝陽喜歡秦子潤?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她當即想起晉春樓那一次,昭陽公主刁難。要她當衆奏琴,是秦子潤挺身而出,當場豔驚四座,那時候,昭陽公主瞧着秦子潤的眼神便有些不對了。

她以為,那不過是心生好感而已,沒料到這才過去沒多久,昭陽公主居然當衆說出她喜歡秦子潤的話了。

“公主!”秦子潤似乎有一絲絲的羞惱,聞言無奈道:“小生不才,家世低微,并不敢對公主抱有癡心妄想,日後公主婚配,自然有皇後娘娘為您挑選良婿,還請公主忘了子潤吧!”

“你!”昭陽公主萬萬沒有料到她好心前來城門口送行,并當衆表明心意,親自然居然一口就給回絕了。

回絕了也罷,居然讓她忘記他!

本公主既然看上了人,又豈會在意什麽家世!豈會輕易放手!

“秦子潤!你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敢拒絕本公主!”朝陽公主勃然大怒,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你是不是還忘記不了沈玉君?你信不信本宮一句話,便能要她死!”

“公主自然是有那個能力。”秦子潤似乎吃了一驚:“不過微臣拒絕公主,只是因為自己配不上公主,與沈六小姐并無關系,公主為何說出要她死的話來?她何其無辜!”

“沈玉君無辜?”昭陽公主聽了這話,立刻便笑了起來,滿臉都是嘲諷:“你敢說沈玉君今日沒有為你送行麽?那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你當本公主眼瞎麽?沒看到你們倆剛剛柔情蜜意的站在一起!”

第065 腿疾

“公主說笑了。”秦子潤正色道:“沈六小姐出城是為四殿下送行的,并非是為子潤,公主你剛剛也看見了,難道不是麽?”

話一出口,他心中便感覺有些苦澀。

有些事情,說出來也是讓他自己死心。

“是麽?”昭陽公主緊緊的盯着秦子潤,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傷痛,心中立刻大怒!

好你個秦子潤!果然放不下沈玉君!

放不下一個有夫之婦!

“那沈玉君有什麽好的?她都已經是我四皇兄的王妃了,你何必惦念于她?”昭陽公主憤憤道。

看到秦子潤臉上的痛意,她真想見到沈玉君的時候,立刻殺了她!

“小生從未惦念過沈六小姐,是公主殿下誤會了。”秦子潤聲音很是平靜:“秦沈兩家畢竟是世交,子潤不想因為這一樁親事就壞了兩家的友誼,所以對沈六小姐客氣了些,不想卻被公主誤會至此。是子潤的失誤。”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肯接受本公主!”朝陽心中怒氣更甚,她堂堂一國公主,千金之軀,如今放下身段,親自前來送行,無非就是想表明心跡,她是個心直口快之人,心中想什麽,當即便做了。

不曾想。她問的痛快,秦子潤回絕的也很痛快。

“公主,子潤剛剛才經歷了退婚,心中難免有幾分不适應,請公主再給子潤一些時間。”秦子潤有些頭疼的道。

他實在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入公主的眼。但晉春樓那一日,秦子潤卻并不覺得後悔。

“給你時間就能放下沈玉君?”昭陽公主眼睛一亮。

“公主!”卻在這時,沈玉君從馬車裏走下去,上前沖着昭陽公主行了一禮:“玉君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沈玉君!”昭陽公主一見到她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不是去給我四哥送行去了麽?”

“對啊。”沈玉君道:“四殿下已經啓程離開了。”

“沈六小姐。”秦子潤沖着沈玉君微微一颔首。

“公主,之前玉君便提醒過您。”沈玉君嘆息一口氣,道:“您腿上的傷再不醫治的話,會造成很可怕的後果,公主根本就沒将玉君的話放在心中。”

“本公主沒傷!”昭陽公主一聽這話登時惱怒,再加上她心中原本就對沈玉君充滿了怨恨,此時見她居然湊到自己與秦子潤面前,更加來氣,想也不想的便抽出腰間一條鑲嵌了金絲銀線的長鞭,朝着沈玉君的臉狠狠的抽了過去!

“公主!”一同驚呼的,是秦子潤與吉祥。

趙連成将吉祥交給沈玉君,就是讓她保護主子的,如今沈玉君要是被打,豈非是她這個主子護主不利?鞭子揮過來的時候,吉祥撲了上去,想以己身替沈玉君擋下這一鞭!

但有一個人的速度比她還快!

“啪!”的一聲,鞭子抽在了秦子潤的後背上,強勁的力道打的他一個趔趄,控制不住身形摔倒在地!

“我的兒!”秦玉清自從昭陽公主來了之後便一直都避在馬車裏,不曾露面,但卻對這邊的情形時刻關注。此時見兒子被打,他終于忍不住驚呼一聲。整個人跌跌撞撞的從馬車那邊奔了過來。

“子,子潤?”昭陽公主一鞭子下去,居然打着了秦子潤,自己也是吓了一大跳,忙翻身下馬。想要攙扶秦子潤起身,卻被秦玉清搶先一步抱進了懷中。

“兒啊!你有沒有怎麽樣?”秦玉清摸着兒子背上深深的鞭痕與滲出的血跡,當即老淚縱橫。

昭陽公主原本想将秦子潤奪過來,看到秦玉清這個樣子,總算沒忍心。

“都是你害的!”她猛然轉身,眼中冒出兇光,再次朝着沈玉君揮起了鞭子:“你有什麽資格讓子潤替你擋這一鞭子!”

“公主!”秦子潤見狀眼中頓顯焦急,他掙紮着想從地上爬起來阻止,卻被老父秦钰清牢牢的按住了:“兒啊!你再撲上去相救,公主就真的對沈六小姐恨之入骨了!”

秦子潤一怔,忘記了掙紮。

“啪!”的一聲,鞭子落空了,沈玉君早已經在吉祥的保護下往後退了好幾步。

昭陽公主更怒,再次揚起了鞭子:“你居然還敢躲?沈玉君!你是不想要你自己的命,還是沈家全部人的命?”

“我知道公主此言非虛。”沈玉君聲音十分冷清:“那一鞭子是公主自己抽的。是誰害的秦三公子如此,公主心知肚明,你如今不過是遷怒與我罷了。”

“本公主就是遷怒于你,怎麽了?就算本公主要你死,你也得受着!”朝陽公主說着。臉上掠過一絲殘忍的笑意,她一步步逼近沈玉君,再一次揚起了鞭子:“本公主今日不打花你的臉,就不姓趙!”

話音落,她腳下忽然一個趔趄。整個人毫無預兆的面朝下摔倒在地!

“啊!”昭陽公主一聲慘呼。

“公主!你怎麽了?”秦子潤父子看到這一幕早已經驚呆,試探着喊了一句。

昭陽公主已經扔了鞭子,自己抱着腿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滿臉都是痛苦之色。

卻在這時,她忽然看見自己面前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來。

那手心裏托着一顆深褐色的棗粒般大的藥丸。

朝陽猛然擡頭。便看見沈玉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她身側,此時正彎腰看着她。

“公主,這藥丸吃下去,你就不會那麽痛了。”沈玉君道。

昭陽公主聞言頓時冷哼一聲:“本公主要殺你,你會好心給我藥丸?萬一是毒藥怎麽辦?”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裏這麽多人看着,我如何敢給公主毒藥?”沈玉君淡然道:“我又不是不要命了。”

朝陽公主面露鄙夷,正要反駁,忽然右腿上再次傳來一陣疼入骨髓般的疼痛,她疼的差點暈厥,那罵人的話便講不出口來了。

迷糊間,她感覺有人掰開她的下颌,将那藥丸塞進了她的口中。

昭陽公主猛然睜眼,瞧着沈玉君那張離的很近的面容,她用盡了全身力氣罵道:“沈玉君!本宮與你勢不兩立!”

再一次醒來,昭陽公主感覺到右腿上打上了膏藥,涼絲絲的,一點不痛。

四處環顧一圈,朝陽發現身處她自己的寝宮。

“原來回來了啊?我到底怎麽了?”她喃喃自語了一句。翻身便要下地,但才一動便感覺右腿傳來一陣針紮般的痛,她尖叫一聲整個人都從床上跌了下去。

床邊垂挂着的煙羅粉帳在她手指的抓撓下,撕拉一聲裂了一條大口子。

驚呼聲驚動了外頭的宮女,很快便奔進來,小心翼翼将朝陽公主從地上擡到了床上:“公主,沈六小姐說了,您最近三個月都不可以下床走動,否則這腿,是根本就好不了的。”

“她對我做了什麽?”昭陽公主大驚失色,頓時想起城門口那一幕。

她對秦子潤坦露心意,卻慘遭拒絕,後來沈玉君忽然來了,張口就提她腿傷的事情,她惱怒之下。對其大打出手,沒想到自己卻腿傷犯了……

“沈玉君!她在哪裏!”昭陽公主臉色一沉。

“公主,您叫我有事兒?”說曹操曹操到。沈玉君端着一碗藥從外面緩緩走了進來。

昭陽公主看見她,臉色頓時更?!

她之所以被秦子潤拒絕,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女子之故!

她朝陽,一生驕傲,還從來未曾受到過這般羞辱!

“公主,我來看看你的腿傷現在如何了。”沈玉君說着,将手中的藥碗遞給一旁的宮女,無視昭陽公主充滿了戾氣的眼光。走上前去俯身視察她腿上的傷。

朝陽再也忍不住,伸出手去惡狠狠一巴掌打在了沈玉君的臉上!

沈玉君沒有躲,任由她這一巴掌落在自己臉上,頃刻之間,那半邊白玉般的臉蛋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恐怖之極。

宮女們見狀頓時吓了一大跳,個個噤若寒蟬,撲通一聲跪下,沒人敢開口。

昭陽公主一招得手,自己也吓了一大跳。瞧着沈玉君臉上的手掌印,她呆了一呆。

“發生什麽事情了?”卻在這時,張皇後在衆人的攙扶下從外頭走了進來,看到眼前這一幕,不由的吃了一驚。

“母後!”昭陽公主惡人先告狀:“這個女人怎麽會在宮中?你将她趕出去!女兒不要見她!”

張皇後聞言神情微微一怔。瞧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沈玉君,沉道:“朝陽,沈六小姐昨夜不眠不休的忙了一整夜,這才将你的腿骨接好,到如今粒米未進。卻還想着給你煎好了藥親自送來,你确定要如此?”

“她臉上的傷是你打的吧?朝陽,你也太不懂事了!”皇後瞧了一眼沈玉君,皺眉說道。

她盡管心中也對沈玉君不喜,但昨夜沈玉君救了昭陽公主卻是事實,為了不落人口實,明面上皇後也要表現的對沈玉君十分感激。

“她,她昨夜忙了一夜?”昭陽公主驚呆了,臉上憤怒慢慢全消。

皇後點了點頭:“是啊!昨天你被送回來的時候,衆位太醫瞧了,腿傷太過嚴重,也耽擱的太久,他們沒一個敢動手醫治的,氣的母後将他們統統罷免,也虧得是沈六小姐膽大心細。這才将你的腿傷治好,朝陽,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第066 救治

昭陽公主聞言,臉上頓時出現一抹羞愧來:“母後,兩個月前,她便說過,我的腿有傷,可那個時候,女兒心高氣傲,沒有在意……”

原來沈玉君說的是真的,她頓時後悔不疊。

“朝陽,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還不快跟沈六小姐道歉?”皇後佯裝惱怒。

朝陽擡起頭來瞧了沈玉君一眼,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臉色漲的通紅。

“公主,不必了,您還是吃藥吧!再不吃,藥就涼了。”沈玉君道。

話音落,宮女忙端着藥碗上前。

昭陽公主為了躲避尴尬,這時候也不鬧騰了,乖乖伸手将藥碗端去,見溫度正好,便一飲而盡。苦的一整張臉都皺了起來。邊上宮人連忙遞過來蜜餞。

“罷了。你好好休息,早日傷好,才是對沈六小姐的醫術肯定。”皇後嘆息一口氣,似乎是拿女兒沒法子。又勸了幾句,這才帶着人離開。

“公主,你的腿現在已經沒事,只要安心休養半年便好。”沈玉君也站起了身:“臣女無事,就先回去了。”

朝陽公主頓時震驚:“母後不是讓你留下來照顧我的麽?你想抗旨?”說着,面色一沉。

“公主。”沈玉君好脾氣的解釋道:“臣女在宮中照看了您一夜都未曾歸家,親人定會擔憂,臣女總要回去向她們禀明,日後有空,還會進宮來探望公主的。”

“誰稀罕你來探視了?”昭陽公主冷哼一聲,有些別扭的轉過了頭去。

沈玉君笑笑。道:“是是,公主你不稀罕,是玉君死皮賴臉要來探望您的。”

昭陽公主聽了這話,一個沒忍住便笑了出來,但很快她便反應過來,迅速收斂了笑容,板着臉道:“算你有自知之明!本宮準你回去!若是本宮覺得哪裏不舒服了。會立刻派人召你入宮!”

“是,公主。”沈玉君一口答應。

朝陽別扭的別過臉去,惡聲惡氣道:“那你還不趕快回去?別在本公主面前晃來晃去,影響心情!”

“是,公主,臣女這就告辭了。”沈玉君說着,躬身行了一禮,轉身慢慢走了出去。

昭陽公主猛的轉過頭來,神情有些複雜的盯着沈玉君。

她幾次三番的要打她,無論明裏暗裏都想過要讓沈玉君好看,她是這麽想的,也這麽做了,但沒有想到,沈玉君居然會心無芥蒂的替她治傷。

“這人就是個笨蛋!”她恨恨罵了一句。

“小秦大人。”

皇後坐在上首,瞧着跪在自己面前溫潤如玉的年輕公子,面上有些不耐:“你與公主是如何相識的?”

秦子潤已經在這廳上跪了許久了,從昭陽公主城門口疼的昏厥過去,到他連鄉也不回了,一路與沈玉君一起将昭陽公主送入皇宮之後,他便跪在此處。

沈玉君在內殿裏用盡所學,努力救治昭陽公主的那條腿的時候,他便在這大殿上默默的祈禱一切能夠順利。

一直到此刻,朝陽醒來,皇後終于有功夫見他。

“回娘娘話,臣與郡主認識,是在宮門口。”秦子潤沉聲答道:“那日娘娘召見微臣,當面與沈六小姐解除婚約……”

“行了!”皇後出聲打斷了他,神情裏有幾分不耐煩:“朝陽她喜歡你,你可知道?”

秦子潤聞言眸光沉了沉,下一刻他便回答道:“娘娘,公主不過是一時新鮮,對微臣并無特殊感情,将來能配的上公主的,必定是這天下間頂天立地的好男兒,無論家世樣貌。都能配的上公主,絕非是微臣這樣的,微臣對公主,從來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好一個沒有非分之想!”皇後聽了這話,瞬間冷笑:“天下女子,為了引起男人的注意力,通常會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沒想到小秦大人竟然也深谙此道啊!”

“微臣絕無此意!”秦子潤斷然否認:“微臣與公主之間清清白白……”

“朝陽當然與你清清白白。”皇後打斷他,神情裏帶了一絲輕蔑:“就算你想染指,本宮也絕不會答應!希望小秦大人謹記這一點!”

“微臣自當謹記!”皇後這番話委實不客氣,秦子潤良好的休養讓他沒有發火,在面對皇後的時候,依舊不卑不吭。

皇後瞧着他此番模樣,心底裏倒是生出了一絲欣賞。

可惜了,秦子潤這般人才,偏偏是那人一早挑中的,否則,當真将朝陽嫁給了他也不錯……

但他既然與沈玉君有婚約,那便無論如何也不能夠了。

“你年紀也不小了,家中可有說親?”皇後端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慢條斯理問道。

秦子潤輕輕搖了搖頭:“回娘娘話,微臣這些年一直都專攻學業,再加上原本就有婚約,所以……”

“婚約不是退了麽?”皇後慢悠悠道:“你也該娶妻了,這樣吧,本宮替你留意着,要是有好的姑娘,定會優先考慮小秦大人。就怕小秦大人看不上眼……”

“怎麽會。”秦子潤忙道:“能入皇後娘娘眼的人,必定是家世人品樣貌皆是一流的,只怕人家姑娘看不上微臣,微臣怎敢拒絕?”

“那就好。”皇後一聽這話,臉上便露出笑容來。

秦子潤這不反抗的态度讓她十分滿意。

“行了,你回去吧!”該說的說了,該警告的也警告了。皇後有些疲累,揮揮手命秦子潤退下。

“是,娘娘。”秦子潤應了一聲,慢慢起身,由于跪的時間太久,起身的時候,他的身形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不過他穩住了。

皇後瞧見,眼中頓時出現一絲嘲諷。

“昭陽公主到——”卻在這時,殿外傳來一聲宮人的唱喏聲。

皇後臉色微微一變,猛然站起了身:“朝陽怎麽來了?沈六小姐說了,她不能下床!快去攔着她!”

“母後,不用了。我已經進來了。”卻在這時,昭陽公主的聲音從殿門口傳了進來。

皇後一擡頭,便見自己女兒靠坐在椅子上,被好幾個太監宮人擡了進來。

“朝陽!你這是幹什麽?”皇後頓時急了:“沈六小姐說了你要卧床休養!還不快回去!”

說着,便要吩咐宮人将朝陽擡回去。

“母妃,你是要勸秦子潤娶別的女人麽?”朝陽公主的聲音淡淡的傳來:“母妃你答應女兒的話,都忘記了麽?”

皇後聞言渾身一震。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這大殿上的溫度也好似突然降低到了零點以下。宮人都縮了縮身子,恨不得隐身,生怕遭受了魚池之殃。

皇後生氣了,這是很明顯的事情。

“朝陽,你真的要将你的終身托福給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有哪一點能配的上你這個金枝玉葉的公主!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母後,執迷不悟的人是您才對。”朝陽不答反問:“當日母後親口答應女兒,我的婚事自己做主,無論是您還是父皇,都不得幹預,母後還立下了字據給我,難道打算食言麽?”

“母後沒有打算食言。”皇後臉色十分難看,握在袖子裏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捏緊了,長長的護甲都快要紮破皮肉了,她也恍若未覺:“只是,朝陽,你真的打算讓母後傷心,也要與這個人在一起?這值得麽?”

“值不值得,女兒還沒想好。”朝陽聞言,苦笑一聲:“只是,母親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逼得子潤他迎娶別的女人的态度,讓女兒十分傷心。”

“朝陽,剛剛的話,你都聽見了?”皇後有一絲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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