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護妻狂魔已上線

夜色朦胧,月華如水。

皎潔的月光浸染大地,給站在中央的女孩鍍上柔和的光暈。

周遭環境和初來時大相徑庭,原本長滿青草的地皮現在寸草不生,粘稠的紅色液體滲透泥土,舉目驚心,腳踩在上面發出“吱呲”的輕響,難聞的腥臭氣味鑽進鼻腔。

葉奈棠捂住口鼻,目光下意識地尋找狐柒的身影。

但沒有,那個投暗器取勝的神也好,黏人的狐貍也好,都已消失不見,四周空無一人。

夾雜血腥味的風輕輕吹過,蕩起被血水染紅的發尾。她不由得抱緊雙臂,感到刺骨的寒冷。

昏迷時究竟發生了什麽,如何造就這幅恐怖景象,葉奈棠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這只是開始,自己行蹤暴露,之後大概會有其它神來找麻煩。

沒有時間了。

她沉呤片刻,離開了秘境,朝廢棄的小屋進發。

漆黑如墨的天空之上,屹立着一座輝宏的宮殿。

一面紅木大桌上擺着幾根白蠟,在燭光映照下,牆壁上浮現數道扭曲的人影。

他們上空懸挂着數不清的木牌,木牌顏色各異,皆閃爍着或明亮或微弱的光,一眼望去時恍如繁星。

“灰予怎麽還沒來。”

有人沉不氣地站起身,抱臂焦躁地走來走去,抱怨道:“呵,都多久了,動作這麽慢,自告奮勇個什麽勁!早知道這麽磨叽,誰還會讓她去。”

一旁,坐椅子上的濃妝女人出聲,頗有嘲笑之意:“莫不是心軟了。”

“可不是嘛。”看上去玉樹臨風的男子背靠着椅子,款款道來:“誰能想得到,半年前還是一副情深的好姐妹,轉眼翻臉不認人了。”

“女人真是可怕。”坐最上位金發正太的摸摸鼻子,可愛的圓眼露出忌憚:“我以後絕對不娶妻。”

此言一出,他對面的少女擡頭,驚異地盯着他。

目光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他不禁畏縮了一下,接着,白皙的臉浮現迷之紅暈:“難道說,顏笙姐姐對我有什麽想法嗎……我竟然都不知道……”

“如果對象是顏笙你,我可以勉為其難地娶你……啊!痛痛痛……”話沒說完,他便被身邊的大漢賞了一記暴栗。

大漢怒道:“乳臭未幹的臭小子,休想打我妹妹的主意!你們的親事,我不同意!”

顏笙:……不,我沒有你這樣的哥哥。

話題不自覺跑偏,衆神調笑間,頭頂某塊木牌碎裂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只見,代表自然之力的位置上,刻有灰予二字的牌子爬滿裂痕,最後嘩得一聲化作齑粉消散。

兀地,他們以為自己看錯了。

活躍的氣氛突然凝重起來,衆神眼神交流片刻,才有人戰戰兢兢地敘述事實:“灰予隕落了。”

在所有神位中,掌管自然的灰予實力不容小觑,正因如此,她的死亡才令大家難以相信。

“是銀玖做的吧,下手真狠。”慵懶地靠椅子上的男子直起背,正色道:“即使她元氣大傷也拿她沒辦法麽,呵呵,不愧是天地寵兒。”

“她一直這般叫人嫉妒。”座位靠門的女人撐着下巴說,紋滿蛇形刺青的肌膚各位惹人注目,“桀桀,我可不信下次還能那麽走運。”

突然,一道屬于女性的驚呼打斷他們的談話——

“等等,那是什麽?”

大殿上方,暗波湧動,剛剛破碎的木牌空位裏,以法則為引,憑空凝聚出了一塊新木牌。

和其它花花綠綠的妖豔貨不同,它的牌身呈赤色,上刻正方的黑體字:狐柒。這兩個字是衆神所陌生的,聞所未聞。

畫完最後一筆,它歸位到本隸屬于灰予的位子。

一抹如同浸血的色彩,在牌海中顯得尤為紮眼。

“不會錯的。”

男子站起身,凝望木牌,面上帶有掩蓋不住的震驚:“這是吞噬。”

顧名思義,靠吞噬神格成神。一般情況下,神是由法則與信仰孕育,至于人類傳言飛升的仙界,那也只是仙界,和神界沒有半毛錢關系。

也有人通過搶奪他人的神格上位,但這種人極少數,一是人類挑戰神勝率小,等同于找死,二是弑神鸠占鵲巢的,到神界根本不會受歡迎,難保待着待着,不小心被搞死了。

這下,格局動蕩不安,此事關乎到自身安危。

對手可是殺神的存在,連實力不菲的灰予都遭受毒手,更別提他們了,誰知道那個叫狐柒的人會不會上來鬧得雞飛犬跳。

“調察下去。”面臨危機,他們不死盯着銀玖了,而是全力鏟除障礙,把她扼殺在搖籃裏。

“桀桀。”爬滿蛇紋的女人目露兇光:“又要大幹一場了。”

……

第一日,狐柒沒回來。

第二日,狐柒沒回來。

第三日……

破廢小屋內,被如山食物簇擁的葉奈棠手拿木條,在地上寫下一行醒目的大字……

吃食我先帶走了,天元宗見,來的話請你吃好的。

寫完,她扔開木條,開始動手将饞嘴狐貍偷來的食品收入儲物袋。不出一會,便搬空了屋子。

她走出門時,回頭望了眼空蕩蕩的房屋。

經此一別,不知是否能再相見。

到了最後,恩怨情仇皆成幻影,葉奈棠才發現,對于狐柒唯一的想念是她毛茸茸的尾巴、雪白柔軟的小肚子,粉嫩的爪子,以及被撫摸時發出的可愛咽嗚聲。

可惜,回不去了。

……

外面已是午時,陽光正烈,照得全身暖烘烘的。

這片區域生滿了樹,樹丫綴着綠色或深紅色的花骨朵,含苞欲放,不難想象盛開時是怎樣的盛世美景。

終于。

欣賞了一路風景,葉奈棠順着記憶到達天元宗門口。

今天的看門弟子是熟人,即是為了多看殷梓一眼,到場上練武練得最用功的迷弟之一。

他見到葉奈棠,一臉震驚,而後轉驚為喜,開頭第一句話就是:“你站此地不要走動,我去通知師姐!”接着,他頭也不回地跑了,腳步飄飄然。

內心潛臺詞:嗷嗷師姐我來了,猜拳輸掉去值班,結果因禍得福,不但能多看看師姐還能搭上話,他們知道了,一定嫉恨欲死哈哈哈。

過了一會,守門弟子和殷梓急匆匆趕來。

“小奈棠。”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殷梓猛地上前抱住葉奈棠。

抱夠後擡頭看着她更顯蒼白的臉,自責道:“你去哪了?我找了好久也沒找到。你又瘦了……可有受委屈?”

“沒有。”

被她的熱情淹沒,葉奈棠不習慣地偏開頭,只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

殷梓見她轉過臉,以為她是害羞了,不讓自己擔心才否認。當下心疼得恨不得每頓喂她吃三斤飯,努力養成球。

“這個給你。”黃衣女子想起什麽,在身上摸索一番,把一樣東西塞進她手裏,然後拉住她的左手,笑道:“我帶你回房間,待會給你介紹師妹殷依,她就住你隔壁。”

“好。”

葉奈棠順從道,一面跟随她走,一面攤開右手。

掌心靜靜的躺着半粒糖果,仿佛揣懷裏久了,不小心磕壞了一角。這使她感覺這顆糖是對方舍不得吃,珍藏許久,最後卻讓給自己。

毫無私心地将所屬物分享,也會希望收到同等的禮物嗎?

葉奈棠望着女子柔美的側臉,突然感到好奇。

“那天茶館裏,他們說的賊人不會再出現了。”銀發女孩垂眸,嗓音清淺:“大部分贓物在我的儲物袋中,晚點交給你處理吧。”

殷梓微微一愣,不疑有它,“你這幾天原來是去追查這些了嗎?”

她蹙眉,沒追問女孩調查過程,僅是手收緊了幾分:“萬一出事了怎麽辦,我又不在你身邊。太危險了,下次不可以這樣沖動了。”

“嗯。”

“不過……”

她慢慢把頭轉回去,難為情地說:“謝謝你幫忙。”

她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柔軟,連耳尖都逐漸紅透。

“嗯。”

目的地快到了,葉奈棠遠遠望見庭院邊熊孩子站臺階上,而洛辰坐地上,她撚起少年銀發發絲,動作娴熟地給他打麻花辮,并且紮的是兩根大辮子,垂至兩肩,看起來給人感覺說不出的滑稽。

而男主板着一張冰塊臉,面無表情,周身隐隐發散生無可戀的氣息。

“你又欺負師弟。”

殷梓見了想再罰她禁足十天,最後忍住了:“正式介紹一下,那位是殷依,我身後這位叫葉奈棠,那邊的少年叫洛辰。你們應該見過面了。”

“今後要好好相處。”說這句話時,她深深地看了眼呆若木雞的熊孩子:“小奈棠身體不好,要是再發現你欺負她,別怪我罰你抄十本家法。”

殷依看見葉奈棠的霎那,手一抖,辛辛苦苦打了幾時辰的辮子散開。而害得她連做噩夢的事主躲師姐背後,無辜似白蓮,氣得殷依想當場揭發她真正面目。

——你們別被她騙了!我哪還敢欺負她啊,她欺負我還差不多。

—— 嗚嗚嗚嗚為什麽是抄家法,師姐你變了。

然而內心戲再足,銀發女孩涼薄的眼看過來時,殷依一哆嗦,瞬間慫了,什麽話也不敢說出口。

“哈……我走了,你們聊吧。”殷依坐立難安,幹脆離開選擇這裏。她咣地站起身,走出庭院。

正午,毒辣的陽光打地上,烤得石板十分滾燙。

透過鞋底仍能感到熱意,殷依擡腳,狠狠地踢飛前路的石子,似要将心中的不忿洩發出去。

“哎呦!”

繁茂樹葉中,随着痛呼,一抹人影捂着腦袋跳下來,他無比怨念地注視道路中間的白袍女娃,委屈道:“我的頭啊,又被砸。”

“你是誰?”殷依眯眼,看清了來者。他年齡與自己相仿,但比自己高一丢丢,有着一頭比陽光更燦爛的金發,仔細看會發現他的金瞳是豎立的,身穿奇異服裝,不是天元宗的制服。

近日宗裏來客沒有小孩,所以,他是偷溜進來的。

殷梓可不管那麽多,在這裏,師姐第一她就是第二,雖然現在多了一個葉奈棠壓她上頭。

總之,進了她的地盤,都必須服從她的管教。

“你的頭發,真好看。”她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将魔爪伸向金發正太。

“你想幹嘛?”金黎黎一邊躲閃,一邊高聲威脅:“不得無禮!你曉得我是誰麽,說出來吓死你。”

“站在你面前的是神,人類,我允許你朝我頂禮膜拜。”

“你腦子是不是不好使。”殷依用憐憫的眼神看他。

金黎黎:……這屆人類不太行。

兩人互相牽扯間,葉奈棠等人趕來。

“你來了。”

在殷梓出口制止殷依時,卻見那金發小孩閃到葉奈棠面前,一派老熟人口吻。

“你認識我?”

“我,金黎黎。”他自豪地拍胸道,也難怪,等着收獲她害怕的目光。以前銀玖出門次數不多,不記得自己長相很正常,可金黎黎這鼎鼎大名總聽說過了吧。

誰知,她面色不改——

“哦。”

哦?沒了?他表情凝固。

這和說好的劇本不一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