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當真相揭曉之時

“你确定?”

“确定。”

“……”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了談話聲,殷梓緩緩睜開眼,看到床邊有兩個人影,正交頭接耳着說些什麽。

兩人均為銀發,容貌與長發一樣耀眼奪目,站在一起如同一雙璧人,又如幅賞心悅目的風景畫。

不知為何,這幕映入眼簾,她覺得格外刺目。

“來喝藥。”葉奈棠見殷梓蘇醒,将藥碗遞給她,“你靈氣枯竭,還需多靜養。”

殷梓接過藥,出聲詢問:“我父親和其他人怎麽樣了,是你救了我們嗎……”語氣雖是疑惑,但看特征可以确定是葉奈棠,可她依然有些迷茫。

時隔半月,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她們的處境互換了。

對方身上謎底重重,殷梓有很多問題想問,你究竟是何方神聖?之前相處時的稚童外表僅是僞裝?她真正的年齡其實與自己相仿……

意識到這點,殷梓就像做壞事被當面撞破。

一想到一直親熱地喊她小奈棠,視她如自己的孩子,便感到萬分窘迫。

“葉姑娘?”

她支支吾吾地說道。

“嗯。”葉奈棠應道,算是自認身份,淡淡地看了眼洛辰,繼續道:“掌門身體已無大礙,外門弟子死亡八人,殷風劭在前堂接受審問,他說自己是受幕後之人指使,希望從輕處罰,可遲遲不願招供。”

“我有一位懷疑對象。”洛辰接口,“雖然對你來說可能難以接受,但你有知道的權利。”

“請說。”殷梓颌首示意。

“柳夢溪。”洛辰呼了口氣,“在殷依提示下,事發當場迷漫一股香氣,然後馬上消散了,想來是殷風劭出面将香味壓住。這種香味和我身上的毫無二致,你也清楚吧,我是身體原因長期服藥,久而久之,身上熏染了藥香,而這秘藥正出自柳夢溪之手。”

這時,葉奈棠補充道:“除此之外,我發現他的修為已突破化神期瓶頸,達到煉虛期。”

想了想,她繼續說:“結合上述,如若那兩人之間存在交易的話,殷風劭的條件很可能是,讓柳夢溪制出助他修煉的藥。”

“葉姑娘果真非凡。”洛辰看向身旁清麗的女子。

“能看出他道行深淺,想必修為在煉虛期之上,整個東域也寥寥無幾,女性中唯有涉淵州的宮主和裏原聖女,不知閣下是她們其中的哪位。”

葉奈棠淡然回視,“天下之大,你不知曉的人還有很多。”

“是在下才疏學淺了。”

猜不透她的身份,本人也不願表明,洛辰只好作罷,到底是敵是友,只能祈願她不是敵人了,畢竟那等恐怖實力,真起歹心誰都無法阻攔。

“回歸正題吧——”他移開視線,眉目冷峻。

“懷疑僅是懷疑,單憑那幾點,我不敢武斷真兇是她,但即便她并非兇手,此事也與她逃不了幹系。所以,我們決定去柳夢溪家探訪一番。”

這裏的我們,自是指洛辰和葉奈棠。

殷梓攥緊手,面色晄白。

良久,她發出一聲嘆息,而後眼神堅定地說:“我和你們一起去。”

洛辰表示不贊同,目光擔憂:“可是你的狀況……”

“沒事。”

殷梓一口氣喝完藥,打斷他的話,動作流利地爬下床,“事關全宗性命,我作為天元宗一份子,當然力求讨個公道。”

“更何況。”她垂眸,讓人看不見眼底真實的情緒。

她輕輕地說:“我相信夢溪的為人,她是我多年的朋友,何必加害于我們。”

“是麽。”

葉奈棠饒有興味地看着女主,她的做派像沉溺在自己編織天真的夢,就是不知夢醒後,她會是什麽反應。

“但願事實如你所說。”

交談完畢,确認好目标。

事不宜遲,三人走出房間,練武場旁邊三三兩兩的弟子遠遠望見葉奈棠,兩眼流露出滔滔不絕的崇拜,不過迫于氣場,他們沒有靠近。

再看到她們中間的洛辰,視線又從崇拜轉變成更加深沉的怨念,好像在說,為什麽老是你!

那個被溫柔師姐看上的小白臉,一眨眼又和絕世高手勾搭上。

為什麽桃花運老偏偏找上他?是誰傳言這家夥運氣背,從出生倒黴到現在的,站出來,保證不打死他。

突然被公認成情敵的洛辰一個寒顫,迷惑地看了看周圍,然而并沒有發現奇怪的地方,弟子們和往常狠狠地瞪着自己。

他收回視線,繼續前行,轉頭的一瞬間恍惚看到假山後,一個小腦袋探出來,直直地注視自己。

再見,小依。

他默念着,腳步不曾停留。

随後,他們穿過場地,走入傳送法陣。

一陣白光閃過,三人順利地來到柳夢溪所在的房間。

閨房十分陰冷,光是站着便感到刺骨的冷意,牆面略微發黃,有水滲透呈現出一圈圈污漬,空氣中夾雜異香與類似于食物腐爛的惡臭。

光可鑒人的地板上立着一位少女,紅衣朱唇,妖嬈勾人,眼波流轉間撩人心扉。

她貌似等了很久,濕漉漉的鞋邊積了層水,除她站的地方外,并無水跡。

聽到動靜,她忙放下手裏的活,把手中的東西塞進櫃子,才擡頭望向門邊。

她第的一眼,将全部注意力吸引走的是中間那銀發少年,其俊美無雙面容,超凡的氣度,無不使她如癡如醉地使迷。

但當瞥見他身旁黃裙女子時,瞳孔猛地放大,神色變得極為不自然,甚至有些扭曲。

“殷風劭招認是你指使的他。”洛辰決定先詐她一下,單刀直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不,我沒有!”

柳夢溪否認,一派被冤枉的委屈和氣憤的神情:“竟然空口誣陷別人,讓他當面對質啊……”

“你在說謊。”葉奈棠判定道,雖然柳夢溪裝得挺像那麽一回事,但在神的完全形态下,真話與謊言她一看便知,“就算對薄公堂也一樣,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的事情已經敗露了。”

“呵……呵呵呵……”

“真敗露了呀,那我不演了。”

柳夢溪收掉無辜神态,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惡毒,她瞟了眼殷梓,“因為,我真的好讨厭姐妹情深戲碼的。”

說完,她一面凝神着洛辰,一面緩緩走近他,步伐輕松,“我做這麽多都是為了你啊,洛辰哥哥,不用擔心,‘其它弟子下場多慘都無所謂,唯獨不能傷到洛辰’當初是這樣達成的協議。”

“不信可以問殷風劭,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相反地,我為你報了仇,你應該站在我這一邊呀。”

“什麽仇,殷依這麽小的孩子,你也囑咐他殺了她麽?”

洛辰不着痕跡地後退,強忍愕然,安之若素地問。

“那是她該死!別以為我不知道,她一直欺負你。”她陰狠地說,好像要将她千刀萬剮才能洩心頭之憤。

“但,最該死的人是你!”柳夢溪轉頭望向殷梓,眼神中的怨毒幾乎凝為實質,“為何我邀請洛辰和我一起,他拒絕了,你就可以了?憑什麽!”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他,卻時常和他黏在一起,一副我們都是好朋友的模樣,真令人作嘔。”

說這話時,柳夢溪仿佛從地獄爬出的惡鬼,可怖可憎,背後燃燒暗紅色業火,似要将面前的女子一同拉進地獄。

“原來,你是這麽看我的。”殷梓親耳聽見她的自白,終是到了黃河落淚了,笑容苦澀:“抱歉,我如果早一點發現就好了……”

“別說了。”

“這些話我不愛聽。”

柳夢溪退後一步,嫌惡道:“不要用這虛僞的眼神看我,我用不着你可憐。呵,沒空考慮自己,反倒去關心敵人,多麽愚蠢的善良。”

“洛辰哥哥就是喜歡你這點嗎?那我就徹底毀了你,讓你嘗嘗堕落滋味,等到你完全變了一個人,他便不會喜歡你了。”

“而我,會得到洛辰哥哥。”

“和他在一起。”

“……”

抓捕無辜之人,進行慘絕人寰實驗,為的是找方法補全男主的靈根,想幫助他;教唆他人殺盡全宗,意圖叫女主入魔,是因嫉妒。

而本人不自覺,眸中除了對殷梓的厭惡之外,只有對未來生活的向往,嘴角勾勒出甜美弧度,宛若所作所為是天經地義,是在許下美好的心願,期待着它實現。

這是——

純真的邪惡,抑或為愛癡狂。

總之,無論如何,她的祈願破滅,成了夢幻泡影。

當然,如果不是葉奈棠介入,作為幕後黑手的柳夢溪還真如她所願,和男主在一起了,接着日久生情,生了兩娃。

“剩下的話到審問堂慢慢說吧。”

見對方想動手動腳掐殷梓,葉奈棠直接一個打暈了她,然後扛着她回天元宗,“你們也跟上。”

“噢噢。”

見銀發女子幹淨利落地敲暈她,殷梓稍微有些呆滞,正欲跟上時,一道聲音從背後傳來。

“請留步,我有話對你說。”洛辰走到女子身前。

殷梓疑惑地看他,“嗯,說吧。”

“我愛着你,你最先對我伸出援手,在我最黑暗的時期照亮了我的路。”他追憶往昔,笑如雪山融化,一向冰冷的眼逐漸染上溫度。

“現在的我,還配不上你,但我會努力成為出色的人。到那時,我将風風光光地迎娶你,如果你願意的話。”

“你可願意與我共度一生?”

少年虔誠的目光注視自己,現在的殷梓頭腦亂亂的。

良久。

晚風吹過樹梢,許些葉片飄進窗內,寒風入骨。

她才面帶歉意道:“請恕我拒絕,我不是那個能陪你左右的人。”

“我明白了。”

洛辰像早已預料到答案,他說:“代我向殷依告別,就說‘照顧好自己’,我就不回去了。”

看着女子突然訝異的神情,洛辰正色道:“忘提了,殷依還活着,殷風劭大概抓偏了。我的話師姐不必擔心,我很早便想去外面闖蕩了。”

“嗯,注意安全。”殷梓平複了下殷依還活着的喜悅,繼續道:“随時歡迎回來,師哥們也會想念你的。”

“他們……我清楚,師哥做夢都想扒了我的皮。”

少年自我挖苦道,然後想到什麽,他猶豫道:“下午的時候,葉姑娘問了我一個問題,萬一昨日無人營救,你入了魔,禍害一方,為非作歹,我會怎麽做。”

“我的回答是,了結你的生命。”

洛辰擡頭仰望星空,目光深邃,“我覺得,你不希望變成那樣。師姐覺得呢?我是不是想錯了。”

“沒錯。”

她肯定地說,眼眸中有一閃而過的固執:“如果有那一天,我知道我會入魔,會變成那樣的人,我一定立即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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