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篇小甜文~依舊是每天早上八點日更~ (10)
裏都是向往和羨慕。
“哥,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教室…”她喃喃自語,李安然收回視線,盯着她雪白的側臉認真道:“沒關系,一年後你就會成為這裏面的一員了。”
“恩!我一定要考進來!”
兩人逛完整個學校,恰好到了中午飯點,A大食堂久負盛名,重點是離A大美院才十分鐘路程,李安然理所當然的帶着念初走了過去。
出校門時,念初突然轉身,雙手握拳,對着那幾個金碧輝煌的大字鄭重肅穆。“明年我一定會再來見你。”
李安然笑:“我替它說好。”
“煩人!”念初輕罵着推了他一把。空氣疏朗,陽光溫柔,兩人笑鬧着漸行漸遠。
念初不是第一次來A大,譚敏和念清幾乎每年都會抽空帶她來這些名校轉一圈,然後指着校門口高高挂起的牌匾說道。
“念念,以後一定要好好讀書,才能到這麽漂亮的大學上課。”
所以念初從小懵懵懂懂時,就知道自己要好好讀書,将來考上A大,結果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擦肩而過。
兩人直奔食堂,裏面的人很多,但勝在各類的窗口種類也很多,念很很快打好了一份飯,和李安然在靠窗的桌子上慢慢吃着。
吃到一半時,他突然接到一個電話,簡單的兩句便結束,念初待他挂完,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社團那邊突然有點事,等會吃完過去。”他淡然道,念初點點頭。
她知道李安然大學四年都在辯論社,參加了一系列大大小小的比賽拿回來不少獎杯,雖然感覺他平時的氣質沒有多少變化,但念初明顯發現了——他牙尖嘴利了不少。
平時兩人打鬧或者念初單方面耍賴時,李安然總是一臉淺笑寵溺的看着她,而現在,依舊會淺笑看着她,只是經常時不時補刀幾句。
偏生又十分精準犀利,讓人只能打落牙血往肚裏吞,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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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初對這樣的他是又愛又恨。
十一月份B市的天很藍,陽光濃烈卻不炎熱,明媚的仿佛三月陽春,吃飽喝足的念初心情頗好,走在路上嘴裏還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風吹來,一陣淡淡的松節油味道從她身上傳來,小姑娘穿着純棉的連衣裙,外面罩着一件米色毛衣開衫,頭發長了,烏黑柔軟的散落在肩頭。
發尾淩亂,構成了一個個卷兒,細碎的齊劉海下,長眉烏黑,眉形漂亮,臉盤雪白,唇色嫣紅,李安然突然想人攬在懷裏,好好嗅一嗅她身上這股特有的香。
腦海還未下達指令,身體已經自發行動,李安然伸手攬住了念初的肩膀,彎腰俯身,頭湊到了她的頸窩深深吸了口氣。
“啊”,念初小小的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已經放開了她,若無其事:“念念,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畫畫了…”
松節油的味道裏,還摻雜着洗發水的清香。
“你怎麽知道…?”念初有些心虛的垂下眸子,把方才的親密忘到了腦後。
“身上一股松節油的味道,還有洗發水。”
“啊”,念初擡起袖子細細嗅着,小巧的鼻翼輕輕翕動,像一只像倉鼠。
“那我回去的時候好好洗一下”,她擡眼,茫然的說。
“不用”,李安然看着她,開口:“很好聞。”
兩人走到辯論社門口時,裏面已經傳出了争吵聲,兩道女聲,十分尖銳。
“季薇!你霸占一辯的位子這麽久了,也該給我們這些新人一個機會了吧!這都大四了還不退賢,也真夠貪心的!”
“呵,秦苗,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裏,你,包括在場所有人,但凡有一個能擔起冬季全國大學生辯論賽一辯的人!我,季薇,立刻,馬上,退居幕後。”
“你說不能就不能?!這個事情又不是你說了算,安然學長…”
“好了”,在門口和念初聽了半天的李安然終于忍不住出聲了:“都多大的人了還在這裏吵吵鬧鬧。”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開口:“這次比賽依舊讓季薇上。”
話音落地,那個叫秦苗的立刻瞪圓了眼睛欲争辯:“可是……”
“你們的能力是可以勝任普通比賽的一辯,可是這次是全國大學生辯論賽,季薇她經驗和能力是目前社裏最強的。”
李安然站在那裏冷靜的解釋,念初側頭看着他,這好像是第一次…聽到他主動誇別人,還是個女孩子。
念初把目光放到了人群中央的那個女孩身上,輪容貌,她和許薔不遑多讓,輪氣質,也不輸宮菀,自信,美麗,大方。
濃烈的就像灼灼盛開的薔薇,惹眼至極。
秦苗聽完眼裏都是不滿,白皙小巧的臉頰浮出一絲潮紅的憤怒,她張嘴欲辯駁什麽,身旁同伴擔憂的拉了拉她的袖子,朝她搖了搖頭。
她的怒火在同班無聲勸阻下,又在李安然的目光中強壓了下去,最後恨恨不甘的一跺腳,跑了出去。
另外幾人相互一對視,朝李安然點點頭打了個招呼之後也追了出去。
社裏此時還剩下三五個人,紛紛看完戲之後做鴕鳥狀專心幹自己的事情。
季薇走上前,走到李安然的身前仰頭看他,漂亮的眸子裏水汪汪的,像是充盈了一團霧氣,格外好看。
“安然…”
“你知道的,我并不是想要這個一辯的位子,只是這次比賽太過重要——”
“我知道”,李安然打斷她,眼底沉靜,連表情都沒太大變化,“只是下次不要再吵起來了,畢竟最後下決斷的是我。”
意思是,你和她們說太多也沒用,只會落了自己的風度。
季薇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當即便有些後悔懊惱的垂下眸子,要不是…要不是秦苗提到了他,季薇是絕對不會和她吵起來的。
“好了,稿子寫好了嗎,給我看一遍。”
李安然輕描淡寫的把這事翻篇,提步往前走去,剛邁幾步,餘光瞥見念初還愣住原地,他伸手,攬着她肩膀往前走:“發什麽愣呢。”
念初踉跄兩下,加快腳步跟上了他的節奏,低着頭小聲嘟囔:“我沒有…”她只是,從來沒聽過,有女孩子這麽溫柔的叫他。
安然…
“安然,這是你妹妹嗎?”耳邊又想起了那個聲音,念初愣愣看過去,正好撞上了季薇看過來的視線,她勉強的扯起嘴角笑了笑。
李安然沒答應也沒否認,只是拍拍念初的頭擡起下巴,朝靠窗的那個座位點了點吩咐:“你先坐那裏玩一會,我忙完再帶你回家。”
“好”,念初胡亂的點頭應道,然後走到了那個位子上乖乖坐好。
底下的椅子和面前這張乳白色桌子是一套的,北歐極簡風,和李安然卧室的裝修很像,桌上擺着一臺銀白色筆記本電腦。
念初目光神游的放在上面,猛然回眸時才發現這臺電腦有點眼熟,她剛準備開口,那邊的人已經出聲了。
“念念,桌上那臺電腦是我的,密碼是…”他聲音頓了一下,接着平靜的繼續:“你的生日。”
“喔”,在場兩人都俱是一愣。
季薇目光微不可察的移了過去,情不自禁打量着坐在那裏的人。
年輕的小姑娘俏生生的,像是清晨綻開的第一朵花苞,沾滿露水,清新誘人,五官生的不是特別出彩,但放在一起就是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讓人看過一眼之後還想繼續看第二眼,舒服得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季薇收回目光回到了旁邊這人身上,李安然正在認真的幫她看稿,大半張側臉精致又細膩,白皙的看不見一絲毛孔的皮膚,淺紅又漂亮的唇。
真是,怎麽樣都讓人難以抵抗。
希望是她想多了。
季薇如是安慰自己,然而女人天生的敏感和直覺告訴她,沒那麽簡單。
可能她遇到了有史以來的,一位最強勁的對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國慶節第二天快樂啊!
☆、chapter 30
念初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玩了一會兒的電腦覺得無聊,幹脆坐在窗邊, 杵着腮望着外面風景, 季薇就坐在她不遠處的那張位子上。
李安然站在她旁邊彎腰在電腦屏幕上指點着。
“這個,這一段要改掉…”
“這詞用的不太恰當,改掉…”
念初忍不住把目光放到兩人身上,這幅場景,讓她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句話——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季薇是真的…感覺很好呢,比當年的那個珞珈, 要好上太多太多, 她如果和哥哥在一起了,肯定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念初怔怔想到, 心裏卻仿佛撕開了一個口子, 在源源不斷的往外冒酸水。
為什麽,會這麽的不開心。
李安然幫季薇改好稿子直起身子看向念初時, 她正雙眼茫然的望着面前空氣發呆, 他微不可查的蹙起眉頭, 走過去敲了下她的額頭。
“發什麽呆呢?”
念初立刻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仰起頭,大眼睛裏一片朦胧,她看着李安然軟軟的問道:“忙完了嗎?”
“嗯,好了,走吧。”
“安然, 一起去吃個晚飯吧,剛好把霍景他們叫上一起聚一下。”季薇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提議,念初腦海卻有一個念頭慢慢滑過。
她…也認識霍景,那麽,這意味着,他們經常在一起。
想到這一點,念初極其緩慢的眨了下眼睛,呼吸變得輕淺起來。
仿佛這樣,就可以減少胸腔傳來的絲絲抽痛。
“不用了,我們先回去了。”李安然揉了揉念初的腦袋,極其自然的拒絕。
“啊,好吧”,季薇有些勉強的笑笑,視線停留在念初身上,又飛快的移開。
兩人慢慢往校外走去,念初一路上情緒都有些低落,李安然忍不住打量着她。
正值傍晚,夕陽如金粉般灑滿大地,她頭壓得低低的,散落下來的黑發擋住了她大半張臉頰,看不清神情。
李安然伸手,把那幾縷頭發挽到耳後。
“怎麽了?一下午都恹恹的,累了嗎?”
念初還是垂着頭,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哥,季薇和你們很熟嗎?”
“你們?”李安然反問。
“她不是也認識霍景哥嗎?”
“她和我們是高中同學。”
“哦”,念初許久才慢吞吞的應了一聲,接着若無其事的問:“那我以前怎麽沒見過她?”
“我們班同學這麽多,你哪能都見到?”李安然蹙眉有些疑惑的反問。
念初:“……”
周一去學校上課時,念初一直悶悶不樂心不在焉的樣子,蘇梨問了她幾次都無果,到中午時,終于自己憋不住了。
“蘇梨——”念初蹙眉,一臉嚴肅的認真喚她,蘇梨立刻坐直了身子,做好了認真傾聽的模樣:“有!”
“你說…”
“如果你哥哥有了女朋友你會吃醋嗎?”
“啊…”蘇梨一臉認真的思考,随即點點頭:“如果是一直很疼我的哥哥當然會啊!害怕她女朋友會分走對我的關心啊!”
“但是——”她又說:“我應該也會很開心的祝福他吧!”
“所以…還是會有一點不開心和失落的對吧!”念初最後總結。
“對!”
那就對了!念初一臉如釋重負,心情輕松了不少,然而下午刷到霍景的朋友圈動态時又立刻回到了解放前。
‘老友相聚,分外開心[愛心/愛心/愛心]’
底下是圖片九宮格,大概七八張陌生的面孔,有男有女,應該都是他們班裏的同學,念初目光在最中間那張凝住。
那是李安然和季薇坐在一起的合照。
像是在飯店包廂,燈光是暖黃的橘色,兩人恰好都穿着白T恤,李安然有些慵懶的倚靠在椅子上,季薇朝他那邊傾着身子,歪頭,笑容明媚。
念初盯着這張照片看了好幾分鐘,點開又返回,如此重複幾次,最後按滅了屏幕。
黑黑的鏡面上,映出了她此刻的臉,面無表情,眼底晦暗,嘴角向下拉成了一個彎曲的弧度。
真難看。
念初嘲弄似的扯了扯嘴角,收起手機的瞬間腦海卻不由自主的閃過一個畫面。
——宮菀和阮書親吻的那一幕。
不,她飛快清醒,搖了搖頭,快步往前走去。
辯論賽當天,正值周六。
原本高三是沒有假的,但恰逢電路檢修,全校放假一天,周日補課,然後,念初鬼使神差的坐公交車去了A大。
天氣依舊晴朗的過分,因為是起始站,念初上車的時候座位空了一大片,她挑了靠窗的一個位子坐下,然後抱着書包望着窗外發呆。
A大和南禮幾乎隔了一個城市的距離,一個在最南端一個在最北端,正好是這輛公交車的起點站和終點站,車子不知颠簸了多久,車廂漸漸擁擠了起來。
念初看了窗外陌生的風景從眼前略過,腦海一片空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可自拔,直到耳邊響起了一道雄厚的怒罵聲。
“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是都眼瞎了嗎?沒看到旁邊站着一位老人嗎?”
念初猛然驚醒,擡頭望去,不知何時她座位旁站了位穿着時髦的…大媽?
聲音一出,整個車廂的人都望了過來,有些目光飽含譴責,有些露出了看好戲的意味,還有些眼神麻木而冷漠。
念初察覺到面前這人說的是自己,本着息事寧人的态度,她立刻站了起來,提起膝頭裝滿書本頗有重量的書包。
“現在這個社會真是道德敗壞,一個個手好腳好的年輕人都不知道主動讓座,還要別人說了才會站起來,一點點的自覺都沒有…”
那個大媽還在罵罵咧咧,身子卻極快的側開等待着念初挪位,臉上還有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不知為何,這副樣子在念初看來格外醜陋。
她動作頓住,擡眸靜靜的看着那人。
“大媽,請問您滿六十歲了嗎?”
“不滿六十是不能被稱作為老年人的,要不您把身份證拿出了給我看一下?”
念初說完,平靜的又坐了回去,抱着書包的模樣十分乖巧,見那個大媽一臉見鬼了正欲撒潑的樣子,朝她晃了晃手中捏着的手機。
“大媽,您可別當衆撒潑,我會報警的。”
“尤其是人身攻擊,可要被拘留的。”
念初一臉的冷若冰霜,唬得她一時間不敢開口,随後,反應過來開始罵罵咧咧,念初視若無睹,從衣服口袋掏出耳機帶上,繼續欣賞着窗外風景。
思緒在月球上飛過了一圈之後車子終于到站了,那個大媽早在中途就下了車,念初抱着書包慢慢走下車時,心底的壓抑慌亂突然減輕了不少。
就當…學習一下了。
對,就是學習。
她背着書包昂首闊步的往禮堂走去。
辯論賽剛開始,主席正在致辭,念初從後面輕手輕腳走進去,找了個位子坐下,舞臺很寬闊,季薇站在右側。
她穿着正式的白襯衫,長發高高紮起,在腦後束成了一個利落的馬尾,臉上化了個淡妝,濃度适宜,渾身上下散發着青春靓麗。
李安然是四辯,站在隊伍最末,和季薇穿着同款的白襯衫,他有些輕微的近視,今天特意戴了眼鏡,微微眯着眼睛側頭看向大屏幕時,好看的有些犯規。
念初看着此刻在臺上的他,心跳突然有些加速。
正方一辯開始發言,季薇語句抑揚頓挫,神色自信堅定,那張美麗的臉上因為這份驕傲而變得神采飛揚起來,整個人散發着一種不一樣的魅力。
念初在底下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臺上那人。
季薇的發言結束,掌聲雷動,念初立即如同失力般聳拉下了肩膀,把下巴搭在了膝頭書包上,眼眸低垂,無精打采,手指無意識的捏着書包側面帶子。
臺上戰況激烈,一番唇槍舌戰之後,最後輪到四辯李安然,念初擡眼望去,那張熟悉的臉上是與季薇如出一轍的驕傲。
比賽結束,觀衆陸陸續續起身離開,念初害怕被發現,混在人群中走了出去,外面剛好日頭西斜,如血的殘陽染紅了一大片天空,橘紅色的陽光從不遠處茂盛的綠樹中穿過,打在臺階地面有種頹廢的美觀。
念初背着重重的書包,感覺自己身上壓了一座大山。
坐了一段漫長的公交車,念初終于回到了家,把身心俱疲的自己摔到了床上,閉上眼睛,腦海卻都是臺上自信飛揚的兩張臉。
辯論過程中的配合無間,不經意的一個眼神碰撞,相視一笑,嘴角的笑容燦爛又刺眼,念初哀嚎一聲,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打開角落的畫板就開始專心構圖。
在天邊完全黑下來之後,畫完一張石膏像的念初心情也平複了下來,她揉了揉眼睛,對着面前的畫板輕輕嘆了一口氣。
李安然發現念初很久都沒和他聯系時,是在辯論比賽結束一周後。
他以為是小丫頭要忙着考試,所以分不出心神,但直到一整個周日結束,他都沒有收到任何只言片語。
李安然盯着手機,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國慶節第三天快樂哇!!!!!
明天我是搞事綠~(≧▽≦)/~
☆、chapter 31
嘟嘟兩聲, 電話被接通。
“念念,考完試了嗎?”
“恩, 今天剛考完。”
“考的怎麽樣?”
“還行。”
“吃飯了嗎?”
“在吃呢, 哥,我先挂了啊。”
李安然看着被挂掉的手機,面露思索,總覺得…哪裏出了問題,念初覺得自己不去關注李安然的消息之後,心情會平和很多,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情緒會經常因為他而發生一些起伏, 這種感覺很陌生,也很異樣, 嚴重影響到了她的生活和學習。
念初不願意去深思這種莫名的情緒是什麽東西, 她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遠一點,遠到聽不見他的聲音, 看不見那張熟悉的臉。
念初養成了不刷朋友圈的習慣, 戒掉了任何小事都想和他分享的習慣, 也戒掉了一聽到他的消息就瞬間提起精神的習慣。
還好一切依舊按部就班。
中途李安然回來過兩次,念初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只是刻意忽視了季薇的痕跡,減少了和他單獨相處的時間。
十一月份時天氣突然降溫,念初一時不察,染上了小感冒, 然後這個小小的感冒折磨了她一個星期的時間,終于在周末放假的時候,決定去醫院就醫。
當天陰雨綿綿,念初拒絕了蘇梨的陪伴,獨自一人去了附近的一家診所。
路面濕漉漉的,到處都是小水坑,念初撐着傘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走了大概十來分鐘,終于看到了熟悉的白底黑字。
走到醫院門口,念初在屋檐下抖了抖傘面上的水珠,收好傘往裏走去,在前臺挂好號之後,便坐到了銀白色長椅上等待着醫生叫號。
這是一個小診所,只有一層,走廊盡頭就是簡易的手術室,此刻亮着燈,外頭稀稀拉拉坐着幾個人,醫生辦公室就在隔壁。
叮,一聲脆響,走廊盡頭的門被打開,一個護士端着盤子走了出來,念初不經意間擡眼望了過去,随後立即頓住。
慘白的燈光下,牆壁斑駁,一層層綠漆從牆上剝落,許薔低頭注意着腳下,攙扶着臉色蒼白的孫莉慢慢走了出來。
孫莉眼神飄忽,雙手捂着腹部,額前貼着汗濕的劉海,唇上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看起來虛弱又痛苦,像是經歷了某種可怕的事情。
念初被眼前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愣愣的看着忘記移開視線,此時耳邊傳來了小小的議論聲。
“哎喲,小小年紀跑來堕胎,真是造孽啊…”
“可不是,之前看到身份證用的好像還是別人的,肯定是還未成年。”
“唉…”幾聲長嘆,伴随着搖頭。
念初收緊了放在膝頭的手指,連呼吸都屏住了。
“念初…?”許薔停住了步伐,目光直直的看了過來,神色難掩驚訝,随後視線立刻移到了旁邊的孫莉身上。
孫莉像是見到了某種可怕的事物,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接着低下頭,一言不發的加快了步伐離開,腳下力度飄忽又虛浮,背影看起來十分凋零。
念初依舊坐在那裏,滿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她想起了一個月前,孫莉許薔她們幾人曾經因為曠課一周而在全校大會上被通報批評,當時念初站在班裏隊伍中,也是如同今日這般難以置信。
但她們那時已經很久都沒有講過話了,曾經的熟悉早已變得無比陌生,念初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再去幹涉什麽。
她當時以為只是曠課。
哪怕學校傳言紛紛。
辍學,私奔,離家出走,和校外的那些人一起出去鬼混。
念初依然是抱着中立的态度,因為她相信,像許薔這麽聰明的女孩子,一定不會堕落到這一步。
總以為,那些事情只會出現在電視小說和大人的飯後談資裏,經過添油加醋,以訛傳訛,最終掩蓋了事物原本的模樣。
念初生來的認知中,就是覺得這些事情,不可能出現在身邊的。
然而今天的這一幕,徹底摧毀了她的認知。
看完醫生,念初拿了一袋子藥回家,在路上的時候雨已經停了,然而天空依舊暗沉,陰雲密布,街上行人所剩無幾,涼風吹來,帶起一陣蕭瑟。
夜裏,念初吃完藥上床,想起白天的事情,又忍不住打開手機盯着那個熟悉的名字,幾秒後,最終還是按滅屏幕,把手機放到了床頭櫃上,關燈睡覺。
周一去學校時,念初經過許薔她們班特意往裏看了幾眼,孫莉沒在位子上,她問了一位相熟的同學,說是請假了。
後來幾天都是風平浪靜,就仿佛念初那天在醫院看到的畫面是錯覺一般。
然而這件事情卻像一顆地雷,埋在心底角落深處,攪得她惶惶不安。
事情發生的那一天,是周五,下午自習課上,坐在後面的兩位同學用大家都聽得到的聲音竊竊私語,在傳出來堕胎,早戀之類的詞語之後,加入讨論的人越來越多。
“真的假的?”
“那個五班的孫莉?”
“對,就是她,之前不是還曠課了一星期嗎?估計就是那個時候出事的。”
“天哪!太可怕了。”
“對呀對呀,完全沒想到會發生在我們學校!”
念初此時正從外面抱着一堆練習冊進來,聽清他們讨論的內容之後頓時面色慘白,她立刻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到人群聚集地。
“你們怎麽知道的?”念初瞪着眼睛,表情驚疑,聲音微顫又不确定。
“學校都傳遍了”,最開始聊起這個話題的人回答,擡頭看着她一臉理所當然:“大家都知道,肯定是真的!”
“是誰先說的?”念初極力穩住心神,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追問。
“不知道啊…”那人說:“反正我聽說的時候,她們班已經都在議論了。”
念初腦袋嗡了一響,亂成了一團,她不敢想象,如果學校老師也知道了這件事情,會是什麽後果。
而且當時醫院只有她一個人親眼見到,孫莉她會不會以為……念初眉頭緊皺,心亂如麻。
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孫莉聽說後面來了一次學校,直接去了教導處,然後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就回家了。
議論了半個月的八卦最終以孫莉退學畫上了句號,但事情的餘溫依舊持續到了寒假來臨,南禮是知名中學,向來以信達雅著稱,還是第一次出現如此這樣子的醜聞。
學校因此還特別給他們舉辦了一次有關思想教育的大會,其中無數次婉轉的提到了女孩子要學會自尊自愛,不要誤入歧途。
寒假最後一天,念初抱着書包回家時正好在校門口遇見許薔,她看起來一點都沒受影響,和身邊的兩個女孩有說有笑,氣色不錯。
兩人迎面而來,許薔像是才看到前頭的念初,朝她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
念初也揚着嘴角笑了笑。
李安然過來接她,他下學期開始去李欽公司實習,李欽特意給他在公司附近買了套小公寓和代步車,駕照是早就考好的,此時看着停在面前的黑色輝騰,念初有些想翻白眼。
她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系好安全帶,低頭吐槽:“安然哥,這就是叔叔給你買的代步車啊,可真是樸素又低調的代步呢。”
李安然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有些無奈的笑:“還是我全力阻攔的結果,他原本打算給我在保時捷蘭博基尼裏挑的。”
“……”
“這個世界上為什麽要有富二代這種東西,真是讓人忍不住懷疑人生。”
李安然看着那張鼓成了包子的臉,想去捏一捏,卻最終還是啓動了車子離開,這段時間她都有些抗拒和他的親密,現在氣氛這麽好,李安然不想冒險。
車內恢複安靜,念初目光注視着前方,手裏又開始摳書包帶子,許久,忍不住開口:“其實我上次有件事情沒和你說。”
“恩?”李安然微微側頭,目光中,念初坐得筆直,神色有些肅穆,他忍不住放慢車速,認真傾聽。
“就我有次感冒,去附近那家小診所時,撞見了許薔陪着孫莉去堕胎。”
此話一出,連李安然都忍不住動容:“就是你說的,許薔後來和她玩不和你玩的那個人,還有上次,帶你去洗手間的那個?”
“她成年了嗎?”
“恩,應該沒有吧…我不知道,她上學比我上的早”,念初情緒有些低落,她垂下眸子,盯着腳尖,聲音低低的,看起來無精打采。
“但是後來沒過一周,這件事情就傳遍了學校,然後孫莉就被退學了。”
李安然沉思,一下想到了問題關鍵:“那這件事除了你和許薔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我不知道…”念初仰頭有些茫然:“但是我一個字都沒有和別人提過。”
“別想太多了”,李安然最終還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傾身過去盯着她的眼睛安慰:“事情都發生了,況且整件事情和你都沒有關系,你只是一個偶然的目擊者而已。”
“嗯”,念初低低的應了一聲,第一次沒有像之前那樣撥開他的手怒目而視。
李安然有些貪戀的感受着手底下觸感,許久方才緩緩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以為自己可以每天日萬,結果...路途奔波一天,休息半天,找發小敘舊大半天,給親戚帶小孩半天,去醫院看外婆來回一整天,回來這麽久,連日三千都沒有做到,我有罪(仰天哭泣)
☆、chapter 32
寒假時, 念初在外面撞見過孫莉一次,她和一群男孩子蹲在街角抽煙, 吞雲吐霧中面容看得不太真切, 只是氣質全然不複之前的青澀。
念初只看一眼便飛快收回,只是孫莉卻有所察覺,視線移了過來,念初目光驀然和她對上,被那雙眼裏的冷意吓得心頭微顫。
大年初一,念初照例去給舒佳家拜年,乖巧的說了些祝福話後收到了兩個厚厚的紅包, 然後順口問了句李安然, 被告知還沒起床。
念初記挂着他的新年禮物,頓時一溜煙上了樓, 鞋子把樓梯踩得啪啪作響, 舒佳在後頭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
又大了一歲,依舊像個小孩。
念初輕輕一擰門就開了, 她知道李安然在家是從來不會鎖門的, 因為她随時會過來。
房間很溫暖, 窗簾拉的死死的,光線有些昏暗,念初視線定格在床上,被子裏隆起了一塊,那張臉被半掩在棉被中,露出了一團淩亂的頭發。
“起床啦!”念初跳過去在他耳邊大喝一聲, 如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開,李安然猛地從夢裏驚醒睜開眼,就看了念初那張笑意盈盈的小臉。
意識還有些迷糊,李安然慣性的攬過她,隔着被子把人壓在身下,頭在她頸間蹭了蹭,呓語道:“念念,別鬧,讓我再睡會。”
以前念初最喜歡這樣吓他,李安然只要把人一壓住,就可以安靜好幾分鐘,他阖上眼卻覺得異樣慢慢從心底升騰而起。
唰,李安然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底下那人瞪着他,一臉的驚慌失措。
他立即坐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揉了揉眉間:“對不起念念,我以為…”以為什麽?以為她還是那個可以肆無忌憚和他同床共枕的小孩嗎?
李安然忍不住苦笑,現在可是連臉都不讓捏一下的大姑娘了。
念初明顯也想到了往事,她勉強的笑了笑,指了指門口:“那,你先起床,我就先…回去了。”
她還沒等他回答,便落荒而逃。
念初跑到外面,冷空氣迎面而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凜冽的寒意從氣管渡到了肺裏,胸腔狂跳的心髒卻絲毫沒見緩解。
李安然剛睡醒的模樣,她是多久沒見過了。
穿着睡衣神色懵懂的樣子,雙眼朦胧布滿水霧的模樣,衣衫淩亂露出鎖骨的畫面,劉海亂糟糟覆在額頭的景象。
極致誘人。
明明是司空見慣,卻為何潰不成軍。
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