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冤家
白濋仿佛沒看到洛斯想殺人的眼神, 笑眯眯道:“我剛才也不是故意罵老師的,是老師先罵我的早戀對象,所以我才沒忍住。”
他在報複!
洛斯真切的體會到了白濋為什麽被稱為瘋子,正常人做不出這種同歸于盡的蠢事。
就因為他算計他跟語文老師道歉?
這厮是不是忘了昨晚上怎麽耍他的事了?!
洛斯的火直往天靈蓋湧。
最高興的莫過于語文老師, 他激動得手足無措:“他承認了, 他們就是在早戀!校長, 諸位老師, 你們都聽到了吧, 我沒有說錯。”
“聽到了聽到了。”校長讓他坐下, 看向明顯意見不同的洛斯, 溫和地問, “洛斯同學,白濋說的是真的嗎?”
白濋投來挑釁的眼神,一臉“跟我鬥, 你還嫩點”的表情。
洛斯又氣又怄,他已經忍了白濋太多次了,再忍下去就成王八了。
既然你想玩, 那我就奉陪到底。
洛斯深吸一口氣:“沒錯, 我們在談戀愛,但是是他強迫我的。”
“他說他就喜歡我這樣的漂亮小男生, 如果我不答應和他在一起, 他就見我一次打我一次。”
辦公室裏一片死寂, 興奮的語文老師都安靜下來了。
洛斯擡起腿, 将腳搭在桌上:“校長, 老師, 你們看我的腳腕, 就是他弄的。他威脅我, 再和其他同學說話就打斷我的腿。”
“呵,繼續。”
白濋眉眼微彎,唇邊笑意涼薄,仿若山雨欲來,波瀾暗湧。
洛斯抿了抿唇。
繼續就繼續,誰怕你啊!
他快步走到校長面前,抓住對方的手:“校長,你可要為我做主,白濋他這次考試也是故意考砸的,就為了跟我同班!”
“他昨晚為了逼我去他的宿舍睡覺,把我的宿舍鎖死了,要不我奮力掙脫,恐怕就要被他……霸王硬上弓了。”
辦公室裏的老師和辦公室外的闖關者都愣住了。
卧槽,霸王硬上弓!
洛斯偷偷瞄了一眼,白濋笑得更甜蜜了,幾乎要膩死人。
開弓沒有回頭箭,報仇哪能半途而廢。
洛斯一掐大腿,眼淚汪汪地哭訴:“我跟他說了很多次,我們年紀還小,不能早戀,要好好學習,可他就是不聽我的。”
“都怪我長的太讨人喜歡了,他愛我愛得如癡如狂,所以才把持不住,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白濋沒繃住,喉嚨裏滾出一聲笑:“确實,你這麽可愛,沒幾個人能把持得住。”
洛斯心裏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
白濋深沉一嘆:“校長,老師,你們要不要聽聽我的版本?”
衆人面面相觑。
你倆是早戀還是搞創作,還他媽分好幾個版本?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校長不好拒絕:“那你也說說吧。”
白濋對着洛斯危險一笑:“期中考試前的體育課,洛斯同學摔斷了腿,我送他去醫務室,他那時候就喜歡上我了。放學後我看到他悄悄往我的桌洞裏塞東西,是一封情書,以及一份期中考試試卷的答案。”
洛斯心裏一咯噔。
媽的,這貨想玉石俱焚。
校長的神色凝重起來:“期中考試的答案?”
“沒錯,我也是下午考試的時候發現的。”白濋頓了頓,幽幽一嘆,“我的記憶力太好,看了一遍就把答案都背下來了,我不想作弊,所以沒有好好寫卷子。”
高二年級主任突然道:“洛斯是高二年級第一,我記得他差兩分滿分,那兩分扣在卷面上。”
一瞬間,無數道目光都投向了洛斯。
校長嚴肅地問:“洛斯,這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提前拿到了試卷答案?”
他的成績沒辦法洗,洛斯快速思索着:“試卷答案是我和白濋一起撿到的,我一直不知道那是期中考試的答案。我的記憶力不好,只隐隐約約有個印象,考試的時候也沒注意,只是覺得題目有些熟悉。”
話沒說破,但透題的事是板上釘釘了,只看洛斯在這件事上是有意的還是無意識的。
校長和老師們心中有了計較,沒有打斷他的解釋。
洛斯對上白濋的視線,像個被點炸的小炮彈,氣呼呼地質問:“至于情書,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語文老師可以作證,作文《我最想殺死的人》,我寫的就是白濋,我如果喜歡他,怎麽會想殺他?”
“也許是因為太喜歡了。”白濋眸光微暗,唇邊蕩開一絲瘋狂的笑,“你看我和別人走得近,怕我被別人搶走,所以就想殺死我,将我永遠留在你身邊。”
別人是得不到你的人,就得到你的身體,到白濋嘴裏,就變成我得不到你,就把你毀掉。
洛斯被他這股子瘋勁兒吓到了,怔了兩秒:“只有你這種陰暗的人才會這樣想,我看是你太喜歡我了,所以才臆想了這些事,想把我毀掉,趁機得到我。”
“是你喜歡我,你主動給我傳紙條,安慰我。”
“你喜歡我才對,你故意坐我旁邊。”
……
兩人吵個不停,從拒不承認早戀,到拍着桌子嚷嚷誰更喜歡對方,勢要掙出動心伊始。
校長和老師們聽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回過神來,校長沉聲道:“好了,都不要吵了,你們兩個誰喜歡誰不重要。但是期中**洩露一事,性質十分惡劣,既然你們兩個都不承認,那就一起降級,去高一重修吧。”
洛斯和白濋雙雙怔住。
白濋坐不住了:“我已經降了一級,應該不用去高一了吧?”
校長沒理他,看向其他老師:“大家覺得這樣可以嗎?”
老師們也看出他們的戀情有多脆弱了,不用風吹,直接就成散沙了:“可以,就這樣吧。”
洛斯和白濋心情複雜。
費盡心思互相诋毀,反倒賠了夫人又折兵,一起被發配去了高一。丢人是一回事,重點是這筆“早戀”爛賬沒掰扯出輸贏。
許是連降兩級習慣了,白濋很快恢複過來,睨了眼蔫頭耷腦的青年:“跟我鬧,鬧成現在這樣開心了?”
洛斯翻了個白眼:“開心,一想到親愛的你要陪我重新讀高一,我們還能同窗三年,我就要開心死了。”
白濋差點被口水嗆到:“我怎麽看不出你在開心?”
“當然是因為親愛的你眼裏糊滿了對我的愛,再看不見其他的東西。”洛斯兩指并攏,給他飛了個咬牙切齒的吻,“我真是愛死你了,你就是上天給我的劫數和報應。”
白濋:“……”
洛斯一轉過身,正好和石化的燕戮和維克特打了個照面,兩個人面部抽搐,顯然是聽到了他剛才瘋狂表達愛意的言論。
洛斯一陣窒息,他那麽說是為了膈應白濋,沒成想會讓別人聽到。
還他媽是熟人。
維克特努力擠出微笑,祝福道:“恭喜你們,百年好合。”
燕戮撓了撓頭:“長官,洛斯,你倆還挺肉麻,那什麽,早生貴子哈。”
洛斯:“……”
白濋:“……”
—
有了洛斯和白濋這對早戀情侶的加入,差點團滅的高一年級重新煥發生機。
兩人在教室裏一個坐東南角,一個坐西北角,大有井水不犯河水之意。
然而一上課,就被語文老師以早戀不能分居為由,調成同桌了。
洛斯被這出乎意料的操作整懵了:“我和他,我們兩個早戀,搞對象呢!”
語文老師推推眼鏡:“我知道,你倆離近點才好搞對象。”
洛斯懷疑他被奪舍了,這還是那個冤枉他們早戀的語文老師嗎?
白濋也有些不适應:“老師你不反對我們兩個早戀了?”
語文老師的鏡片上反射出銳利的光:“校長說了,分開會藕斷絲連,你們兩個是冤家,距離産生美,當同桌反而搞不起來。”
洛斯倒吸一口涼氣:“嘶,這個校長有點恐怖。”
白濋不太服氣:“我們不能被他說中。”
洛斯剛想點頭,猛地一激靈,意識到不對勁,連忙提醒道:“你恐同,你是直男,你不喜歡我。”
白濋心中好笑,暧昧地靠近他:“某人之前說我喜歡他,強迫他,對他霸王硬上弓,我不坐實,似乎有些對不起他。”
洛斯表情扭曲,抵着他的肩膀往外推:“他不覺得對不起,他說希望你努力做人,不要變态,別當畜生。”
白濋:“……”
“你們兩個幹什麽呢?”
語文老師目光狐疑,他其實并不太認同校長的話,在他看來,早戀就該分開,跟牛郎和織女一樣,中間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銀河。
高中生的愛能有多轟轟烈烈,就算只有一層樓之隔,看不見摸不着,再深的思念也能被時間和歲月磨平。
他以前就是這樣做的。
洛斯腦子一抽,告狀的話脫口而出:“老師,他想搞我。”
白濋穿上校服外套,蓋住了一身裝備好的武器:“對,我想搞他。”
洛斯眯了下眼,猛地一拍桌子:“我受不了這委屈,咱們打一架。”
白濋站起身:“打就打。”
“都給我住手!”隔着鏡片都能看到語文老師氣怒的雙眼,他看這兩個問題學生純粹是想搞他,“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罰站,不許站在一起,一個去前門一個去後門!”
高一A班幸存的學生有兩名,圍觀了整場尺度爆表的早戀,臉上寫滿了刺激。
這勁爆的消息傳出去,不得炸開學校的鍋?
罰站二人組一出教室,劍拔弩張的氛圍立即緩和,四目相對,默契地貓着腰潛進了旁邊的空教室。
洛斯伸出手:“見者有份,分一點給我。”
白濋眯着眼瞧他,心中好笑:“整天惦記着別人的寶貝,你什麽企圖?”
“沒企圖,純粹貪財好色,快點。”
“……”
白濋卸了兩把短刀,看着他發亮的雙眼,故意道:“出軌退還,弄壞弄丢照價賠償。”
“啰嗦!”洛斯一把奪過來,他是真的喜歡這些能要人命的玩意兒,“看起來價格就不低。”
且不說用料材質,白濋用的東西,就不會是次等品。
“确實不低,兩把刀能買個人了,要是弄丢了你就得給我當壓寨……”目光相觸,白濋話鋒一轉,“小奴隸了。”
洛斯不自覺松了口氣:“切,人販子遲早遭報應。”
兩人一前一後,從空教室的窗口往下滑,偷偷來到教學樓後。
白濋看着動作比第一次流暢許多的洛斯,毫不吝惜地誇道:“學的挺快。”
洛斯蹭了下手掌,剛才抓窗臺的時候磨紅了,有些疼:“畢竟天資聰穎。”
“幫我拿着。”
洛斯還沒反應過來,懷裏就多了一副黑色皮手套,他記得,這是白濋進永生軌的時候帶的。
露指的手套上有綁帶,能調節松緊,用一些冷兵器的時候可以保護手指。
他看着走遠的背影,沒糾結多久就想開了,将手套戴好。
白濋對他另有所圖,不必感動。
白濋走向學校的東北角,那裏有一座二層藝術館,與宿舍樓相距不遠。
餘光瞥到追上來的人,白濋随口問道:“什麽時候看出不對勁的?”
洛斯:“你對語文老師說想搞我的時候。”
他知道這樣描述很奇怪,但白濋在他眼裏的确是一個充滿矛盾的瘋子紳士。
行事作風放浪不羁,但某些細小的方面又固守着自己的底線。
從辦公室互演鬧掰了開始,白濋對他們的關系描述過很多次,但從來沒用過“搞”這個帶有x暗示的字眼。
所以在白濋附和他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配合着讓老師将他們趕出教室。
白濋含糊地笑了聲:“不怕我把你賣了?”
“賣到美術畫室當人體模特嗎?”洛斯已經免疫了他故作暧昧的打趣,“希望我足夠幸運,美術老師這一節有課,不在畫室。”
老師們身上的怪異之處都能和苑曲對上,可以理解為苑曲對他們的報複,在這之中,唯獨美術老師是個例外。
三只眼,全身纏滿黑布。
和苑曲毫不相幹。
雖說第一二條永生軌只有存活要求,用不着弄清楚事情始末,但洛斯有些許完美強迫症,不把所有事情理順,心裏就不舒服。
亞斯蘭一事就很可惜。
他初入永生軌沒有經驗,不知道尋找整合線索,以至于通關之後一知半解。
洛斯本就打算抽時間調查美術老師,因而在看到白濋走向藝術館的時候,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圖。
洛斯忍不住誇道:“提前查看全年級的課程表,趁美術老師去上課,來她的老巢調查,思路周密,不愧是大長官。”
白濋眉頭抽動,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
洛斯渾然不覺,繼續道:“借着罰站的事偷偷從課堂離開,神不知鬼不覺,被發現了還能以小情侶去私會為借口,掩人耳目。”
洛斯越誇越上頭,對白濋多了些佩服,這人并不像傳聞中那樣只知道動手。
整件事以早戀為開端,最終目的落到調查美術老師上,一環扣一環。
要不是确定白濋是因為記仇才承認早戀的,洛斯都要以為這是他算計好的了。
“高,實在是高!”
“……”
白濋心情複雜。
他要怎樣告訴洛斯,他并沒有考慮那麽多,只是臨時起意。
十多年的歲月裏,他聽過很多誇贊,都沒往心裏去。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洛斯這樣,誇得他感到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到開不了解釋的口。
藝術館進門是小型展示區,左右兩側分別是美術畫室和樂器室,二層是美術老師和音樂老師的辦公室及宿舍。
洛斯在展示區看到了畫作《三樓》:“這畫竟然不是你編出來的。”
《三樓》是1.6×2.0m的尺寸,挂在展示區正中央的牆上,一進門就能看到。
滿臉血淚的女孩趴在地面上,身上的碎花裙沾滿了血,她擡頭看來,眼珠是黑色的空洞。她身後的大背景是黑色的,由一圈一圈扭曲的圓組成。
油畫,畫風不是完全寫實,但女孩的臉和苑曲有七分相似。
白濋十分納悶:“我在你心目中究竟是個什麽形象?”
洛斯假裝沒聽見,走到畫作面前,仔細打量。
他不具備專業的鑒賞能力,只是覺得《三樓》給他一種怪怪的感覺,具體是哪方面怪,他又說不清楚。
白濋喊了他一聲,洛斯連忙過去。
這次過來是為了調查美術老師,畫室才是重點。
兩人并肩走向左側的畫室,腳步聲漸行漸遠。
展示區慢慢歸于寂靜,沒有人發現,在昏暗的光線下,《三樓》上女孩的右眼珠轉了轉,“看”向左側走廊,針尖大小的紅光無聲閃動。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外人眼裏:早戀了。
大長官和小玫瑰:胡說!
外人眼裏:不像早戀。
大長官和小玫瑰:謝謝,我們搞在一起了。
外人眼裏:他們在搞yellow。
大長官和小玫瑰:我們致力于搞事業。
永遠讓人猜不透的戲精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