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有一鳥，自啄其羽
十年前的某一天，朱家鎮上。
族長的夫人今天生産，院子裏一連來了三個接生的穩婆。丫鬟們忙上忙下，幾乎腳不沾地。
族長夫人身體弱，只育有一個女兒。現在好不容易懷了第二胎，然而生産的時間已過了三天，肚子裏的胎兒卻遲遲不見落下。
族長背着雙手皺着眉頭已經在院子裏等待了兩個時辰，可是卻只能聽見夫人的慘叫，聽不見嬰兒的啼哭。
丫鬟勸慰道：“老爺，您先回去歇着吧，穩婆說了，夫人身子弱，怕是還要再等許久呢！”
族長揮掉丫鬟的手着急的說道：“我若是走了，夫人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辦？”
“生啦！生啦！”
正在這時，一聲嬰孩的啼哭響起，族長眼前一亮，三兩步就沖到了大門前，他正要往裏面沖，卻見一個花白頭發的穩婆舉着沾滿了鮮血的雙手從裏邊走了出來。
族長忙問道：“裏邊如何？”
穩婆有些後怕，又有些疑惑的說道：“朱老爺，您自己進去瞧瞧吧！”族長聽罷，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推開穩婆，沖進了産房，見夫人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另一穩婆則懷抱着一嬰孩。朱老爺親昵的接過了嬰孩，他見小孩五官清秀，眼睛尤其大，長得倒是很可愛。
朱老爺十分歡喜，他問穩婆：“這是個小子還是丫頭？”
穩婆猶疑的說道：“老爺，是個丫頭！”
朱老爺溫和的說道：“是個丫頭老夫也喜歡！”
穩婆看了夫人一眼，見她已沉沉睡去，這才低聲說道：“老爺，您還是先看看再說吧……”說罷，穩婆輕輕地揭開柔軟的毯子，露出了嬰兒小小的粉嫩的拳頭。朱老爺正疑惑，此時，嬰兒小手張開，只見那右手小小的拇指之上竟然沒有指甲，而是一片小小的羽毛！
“啊！這是……”朱老爺心中驚疑不定，穩婆看了夫人一眼，示意他輕聲說話。
朱老爺舉着小孩的手細細的看着，疑惑道：“為何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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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婆說道：“老爺，這孩子哪裏都好，就這裏……老身心想，若是您把這……剪掉，恐怕也無人知曉……”
朱老爺還在猶豫之中，忽然，一個丫鬟在門口喊道：“老爺，您出來一下吧，有個道士在門口賴着不走啦！”
朱老爺正要斥責，忽然，他心中一動，抱着小孩跑出去問那丫鬟：“那位大師在哪？快快為我引見！”
丫鬟不知發生了何事，她連忙跑出去，将那個衣衫褴褛的道士請進了屋子。朱老爺抱着孩子，避退了閑雜人等，随即對那道士說道：“大師，還請您幫老夫看看，這孩子……”
那道士卻巋然不動，只是微笑着搖頭說道：“我不看。”
“這……”朱老爺為難了。
道士卻又說道：“不瞞朱老爺，貧道是見天有異象，這才星夜趕來，專程在門口等你。”
朱老爺喜出望外的說道：“太好了！道長，我這孩兒別的倒是……”
道長擺了擺手，說道：“你不用再說。貧道來時，曾見一奇異的大鳥飛過，其羽甚密，其貌甚美。然其走到一半，怪鳥忽然自啄其羽，而後長鳴一聲，消失于半野。我見那羽毛飄到了你府上，所以這才一路追了過來。想必那羽毛，便落在了令千金身上了吧？”
朱老爺驚異道：“道長，您真是神了！”
那道長擺了擺手，說道：“貧道只是學了一點皮毛而已，焉能說神奇？貧道此來，是怕你犯了糊塗。令千金不是妖孽，反而與仙家淵源極深。這一片羽毛，便是仙家賜予的福分，朱老爺可要好生珍重啊……”
正在這時，屋外起了奇異的騷動。朱老爺抱着孩子出門去看，只見一道紫光自山那邊發射而出，随後漸漸擴大，天上的雲慢慢的被染成一片紫紅色，紫紅色的雲緩緩的飄了過來，覆在了朱府上空。
朱老爺忍不住叫道：“天降祥瑞，這是祥瑞啊！大師……”他立馬跑進屋子裏去，卻發現那道士不知何時已消失……
他再低頭看懷裏的女兒時，卻見那小小的羽毛不知何時已變成了粉嫩嫩的小指甲，嬰孩瞪着眼睛看着朱老爺，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
朱老爺看着天空，抱着懷裏的女兒感慨道：既然你生來便與仙羽結緣，爹便叫你羽兒吧！
“這便是你出生時的故事，你生來便不凡，但我深知，萬事萬物相生相克，你既有仙根，那麽便一定有災難随行，只是不知這個災患是什麽，什麽時候找到咱們頭上來。當年，我封了知道此事的幾個穩婆和丫鬟的口，甚至連你娘也不知道！這十年來，你一直平平安安的長大，什麽事也沒發生，直到現在……”
朱老爺慢慢的講完，頹唐的嘆了口氣。
這件事情實在是有些超出了朱羽的認知範圍，她目瞪口呆了好久，終于接受了自己不是純人類的事實……
所以說，自己也算是半個神仙咯？
想自己在前世的時候，也算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可是到了這個時空來，自己不但會獸語，手上還長了羽毛，這裏的世界簡直不要太玄幻好嗎？
就算現在老爹說自己是神仙，自己也能深信不疑好吧！
不過，作為一個在現代世界活了二十二年的僞知識分子陳曉菲來說，自己手上長羽毛這件事，可不可以用返祖現象來說明呢？
那麽，聽得懂獸語這件事又怎麽解釋呢？總不能自己是精神分裂吧！
她搖了搖頭，發現腦子裏裝滿了糨糊。
“可是，爹，我只不過是長了一片羽毛而已，這一片小小的羽毛，又有什麽用呢？”
朱老爺說道：“你可還記得，你很小的時候便跟爹爹說過，你能聽懂動物的語言？這何嘗不是一種恩賜？”
朱羽想了想，也對哦。怪不得老爹這麽相信自己的話，原來根源竟是他知道所有的事情……
“唉！只是不知災禍何時到來，你爹我日夜憂心，生怕災禍來臨之時猝不及防……”
朱羽握緊了朱老爺的手，小小的她堅定的說道：“爹爹，請您放心吧！女兒既然是有仙根的孩子，就一定會守護好咱們家，守護好整個鎮子的！”
“好！好孩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長大……”朱老爺有些濕了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