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見了？”簡一、駱岩同時吃驚地問。

蔣肖肖點點頭：“嗯。”

“什麽時候的事兒？”駱岩問。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簡一疑惑地問一句。

“嗯，佑彬從小到大,到點就回家吃飯,可是昨天晚上沒有，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蔣肖肖說。

簡一愕然。

秦太太神色不安。

駱岩瞥一眼之後，問：“會不會因為高考過後，去同學們那兒玩，耽擱了，或者喝酒了？”

蔣肖肖搖頭，說：“秦叔叔秦阿姨從昨晚晚飯後就開始找,所有同學家都找遍了。”蔣肖肖說完,默默地将目光轉向簡一，駱岩順着蔣肖肖的目光也看向簡一。

簡一心裏一咯噔，秦佑彬不會真的受不了她的直白拒絕,而做什麽傻事吧？

“簡一。”秦太太無力地喊一聲簡一。

駱岩、蔣肖肖一愣。

簡一看向秦太太。

秦太太猛地撲過來，抓着簡一的手,問：“佑彬在哪兒,他在哪兒，他在哪兒？他昨天是來找你的,為什麽他沒有回家,為什麽他沒有回家？你告訴我！”

簡一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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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岩、蔣肖肖未反應過來，簡令桦不知何時冒出來，一把将秦太太推到一邊，抱簡一攬到一邊，厲聲呵斥：“你兒子不見了管我女兒什麽事兒？”

“媽。”簡一喊一句。

簡令桦仍舊怼着秦太太，說：“他也是成年人了，該懂事了，如果說簡一曾經給他造成了困擾，你們給予我們的傷害已經夠了，還來這兒找人，算怎麽回事？！”

簡一沒看到過簡令桦這麽生氣過。

駱岩也沒有見到過。

蔣肖肖愣了愣。

顧小同一只抓着簡一的褲腿。

秦太太被簡令桦怼蒙了。

然而簡令桦還未說完：“現在簡一如你們所願，不幹擾你們，你們還想怎麽樣？啊，還想怎麽樣？還想讓我們破産一次嗎？”

簡令桦說完，彎腰把顧小同抱起來，拉着簡一的手朝二層小樓走。

駱岩、蔣肖肖呆了呆。

秦太太愧疚地垂下頭。

簡一因為簡令桦的維護，感動、溫暖、喜悅，不過事情并不是簡令桦認為的那樣，她喊着：“媽，媽。”

簡令桦很生氣，感覺簡一被欺負了。

“媽，媽，秦佑彬的媽媽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那她是什麽意思？”

“秦佑彬高考過後一夜未歸，到現在沒有回來，她過來問我，剛剛是太心急了。”簡一說。

簡令桦步伐一停，問：“一夜都沒有回來？”

“嗯。”簡一點頭。

簡令桦回頭看向秦太太，秦太太面容憔悴，神情恍惚，完全不是當初頤指氣使的模樣，兒子才一夜沒有回來，母親就成了這副模樣，同作為母親，簡令桦動了恻隐之心。

駱岩在這時走過來，說：“阿姨，我小姨剛才行為确實不妥，還請你見諒。”

簡令桦已經從簡一口中得知秦太太是駱岩親姨這件事情，就如簡令桦對唐心寧、梁老師關系的理解一樣，人心換人心，生活還是很美好的，因此在駱岩用心對待顧家，對待like·簡時，簡令桦對駱岩并沒有疏遠或者讨厭，相反在簡一高考時，顧小同都是麻煩駱岩帶一帶的。

此時駱岩開口，簡令桦看向簡一。

簡一誠實回答：“媽，我想秦佑彬不見之前，最後一個見的人是我。”

簡令桦一愣。

秦太太、蔣肖肖都看向簡一。

駱岩早已知道，但是仍舊因為簡一這句話而微微吃驚，因為簡一的誠實，因為簡一的大度，因為簡一的擔當，他的目光中閃過欣賞，對簡一的喜歡不知不覺間又多了幾層。

“怎麽回事兒？”簡令桦問。

簡一看一眼簡令桦，又看向秦太太，說：“因為我拒絕了他。”

秦太太心頭一驚，簡一拒絕秦佑彬，簡一拒絕秦佑彬了？她一直以為簡一曾經是喜歡秦佑彬，現在是因為破産而吊着秦佑彬，所以不管簡一表現如何，她心裏都是提防着簡一，提防着簡一用秦佑彬來報複她，可是簡一沒有，簡一原本可以在高考前給予秦佑彬重重一擊，讓秦佑彬的人生中有深深的一道傷痕，但是簡一也沒有，她是在高考後，直接拒絕秦佑彬，所以，所以秦佑彬是受不了打擊躲開了。

而且簡一是真不喜歡他了。

秦太太又想簡一那句話——我想讀好好的書，考好好的大學，盡最大的努力，給我家人好好和生活，這些，與你何幹？

這是簡一真實的想法，她早已跳出“事件”之外，過自己的日子，而她和秦佑彬卻像個挑梁小醜一樣在她面前蹦跶，這、這、這秦太太羞愧、懊惱，還有對秦佑彬的擔心，第一次在衆人面前如此狼狽低下頭。

簡令桦驚訝地看向簡一，問：“然後呢？”

“然後他就跑走了。”簡一說。

駱岩目光微動。

蔣肖肖一動不動地看看簡一。

“跑哪兒去了？”簡令桦問。

簡一搖頭：“我也不知道。”

簡令桦也不知道說什麽。

“那你知道他可能去哪裏嗎？”這時，秦太太的聲音傳過來，不再是之前的生冷，反而放低了姿态，這讓簡一、簡令桦互看了一眼，簡令桦也問：“你知道他會去哪兒嗎？”

簡一搖搖頭：“不知道。”

秦太太滿臉失望，對簡一、簡令桦說：“打擾了。”然後轉身，步伐虛浮地朝前走。

“秦阿姨。”蔣肖肖忙跟上。

駱岩也和簡令桦、簡一打聲招呼，跟着去找秦佑彬了。

二層小樓門前只剩下簡一、簡令桦、顧小同。

簡一、簡令桦面面相觑。

“走吧，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簡令桦說。

簡一點點頭。

母女兩個朝二層小樓去，一個上午簡一、簡令桦都在忙着做甜點、賣甜點，顧小同和小白狗就在二層小樓前玩耍，期間簡一給駱岩發了個信息，問駱岩有沒有找到秦佑彬，答案是沒有，駱岩他們決定如果再找不到，就開始報警了。

簡一唏噓了一聲。

下午時，剛起床的丁同桌帶着一籃子水果來找簡一，找簡一對高考答案，順便讓簡一解答一下，表示若是考不上專科，自己再複習一年，再戰三本，簡一對于丁同桌樂觀的态度持贊同意見。

正好下午暫時不忙，又有甜點師傅在照料，所以簡一就抽了時間，和丁同桌坐在遮陽傘下的桌子前，對起答案，偶爾給丁同桌講講題目。

顧小同拿着丁同桌送來的香蕉，坐在簡一懷裏，慢條斯理地吃着。

對完題目之後，丁同桌默默數了下自己的總分，拿着試卷驚呼：“簡一，我可以考上專科了？我可以考上專科了？”

丁同桌真的為高考付出很多，整個後半學期，學習到淩晨，不會的就問簡一，簡一不在問老師，整整瘦了二十斤，如今可以說是小眼睛帥哥。

簡一笑着說：“如果今年的專科分數線和去年一樣的話，你應該可以上的。”

“真的？萬一我作文寫跑題了呢？”

簡一微汗，只好說：“別急，樂觀點，過段時間分數出來不就知道了，這段時間你好好放松放松，玩一玩。”

“嗯。”丁同桌重重地點頭，問：“簡一，你暑假去哪裏玩？”

簡一指指懷裏的顧小同說：“在家帶妹妹。”

丁同桌看看顧小同，顧小同香蕉已經吃完，開始玩橡皮泥，說：“就帶妹妹啊，你不無聊嗎？”

“不無聊啊。”

“怎麽會不無聊啊，中國的大好河山你該去看看啊，想當年你多愛玩，綁着秦佑彬還去旅游呢！”丁同桌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失言，見簡一微愣，忙往自己嘴上甩一巴掌說：“瞧我這張嘴，我自己打自己你別介意。”

“等等。”簡一出神地說。

丁同桌問：“等什麽？”

“你說我綁着秦佑彬去旅游？”簡一問。

“祖宗我錯了，我不該說的。”

“不是。你說得對。”簡一忽然想起來，她拒絕了秦佑彬，秦佑彬有可能一個人去了他們曾經去過的地方——療傷，越想簡一越肯定自己的這個想法，于是趕緊把顧小同放下，從衣兜裏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駱岩。

丁同桌一頭霧水地看着簡一。

簡一接通電話便說：“駱岩，我想我可能知道秦佑彬去了哪裏。”

“哪裏？”

“曾經我帶他去過的地方。”簡一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駱岩聽。

不一會兒，駱岩就開着車子過來找簡一，簡一細細地和駱岩說明原簡一曾經帶着秦佑彬去過的地方，只是當時沒有目的，只是覺得哪裏好玩就去哪裏，所以簡一從記憶裏找不出具體的哪條路哪個角落。

駱岩問：“你确定他會去這些地方？”

簡一回答：“我想有這個可能。”

“也就是說，也有可能他不在這個地方。”

“嗯。”

駱岩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們怎麽去的？”

“坐汽車。”

“為什麽坐汽車？”

“因為從南州買汽車票不要身份證，火車是實名制。”簡一說。

駱岩微微蹙眉。

簡一等待駱岩的答案。

駱岩擡眸看向簡一問：“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這些地方找他？”

願不願意去找秦佑彬？

簡一到晚上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回到家裏，她和顧小同坐在電視機見看動畫片，簡令桦邊整理衣服邊說：“你不是都和駱岩說了地方嗎？怎麽還讓你去？”

“因為我不知道去過的地方叫什麽名字，但是我記得路。”簡一說。那些犄角旮旯原簡一都帶秦佑彬鑽過，根本不記得叫什麽名字，只有親身去一趟才知道。

“那讓他們自己去找。”簡令桦狠心地說。

簡一不作聲。

過了一會兒，簡令桦心軟了，又說：“你說秦佑彬也十八歲了是不是？怎麽還這麽不懂事？他這一走，多少人擔心，不到四十八小時，警察局不受理，再說就算受理了，能馬上找到嗎？現在社會上壞人那麽多，萬一碰上壞了怎麽辦？他爸爸媽媽養他十八年容易嗎？怎麽還這麽不替別人考慮一丁點兒。”

簡令桦絮絮叨叨地說着，簡一、顧小同在一旁聽着。

一直到第二天，秦先生秦太太上門來找簡一，懇求簡一幫忙找秦佑彬，就差沒有當場哭給簡令桦、簡一下跪了，簡令桦才松了口，冷淡地把秦太太送走之後，簡令桦又擔心起簡一來，一邊給簡一整理衣服，一邊交待簡一諸多事情，其實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簡一去找秦佑彬，可是同是父母，都有孩子，簡令桦再恨再厭惡秦先生秦太太，她都不恨秦佑彬，秦佑彬是你無辜的啊。

“媽，你別擔心，就當我是畢業旅行了。”簡一主動摟着簡令桦說。

簡令桦嘆息一聲：“簡一，媽回頭想一想真對不起你。以前和你爸鬧來鬧去，沒顧着你，後來離婚了，想要彌補你，全心全意對你好，你又不跟我親，偏偏家裏破産了，又找你挑重擔。”

“沒事兒，媽。”

簡令桦內疚地說：“顧長勇昏迷時，我是氣急了，才對說那樣的話。”

“我都忘記了。”簡一安撫着簡令桦。

簡令桦好像是平生第一次與女兒親近，所以這乍一要分開，格外舍不得，說：“簡一，仔細回想，媽媽正對不起你，媽媽都不記得你一次月經什麽時候來的，媽媽沒教過你用衛生巾，媽媽沒告訴你怎麽對待喜歡的人，媽媽也沒有告訴過怎麽對待不喜歡的人——”

“媽。”簡一緊緊摟着簡令桦，把臉埋在簡令桦的肩膀上說：“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簡令桦眼睛紅了。

“好了好了，我就是去旅游旅游，很快就回來的。”簡一說。

簡令桦點點頭說：“要注意安全，錢包手機放好，不要和陌生人多說話，吃飯時注意衛生，別喝生水，住賓館住連鎖的，打出租車前先把車牌號發給我……”簡令桦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

簡一心頭充滿了幸福，笑着說：“我知道。”

簡令桦給簡一收拾着皮箱，簡一說：“媽，不要皮箱，背個旅行包就行，不然拉着好不方便。”

簡令桦于是一件一件給簡一整理。

整理妥當之後，簡一背着旅行包，抱着顧小同到院子，告訴顧小同，她要去外地一段時間，今天、明天、後天都不在家，讓顧小同乖乖的。

可是，剛把顧小同放下，簡一才轉個身，顧小同抱住簡一的腿，“哇”的一聲哭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