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6-1

葉篁篁本在怔忡間,聽到這句話,臉還真的紅了。她半低着頭快速飛了他一眼,拿手背蹭了下鼻子,居然把頭稍稍往外轉了轉。

葛笠笑,“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了。”

韓動以為葛笠是想插話混過去,還是催着葉篁篁回答。葉篁篁說,“我怎麽覺得這個問題不回答,好像對宋總更好些?”

宋百林原打算的出場是在後面,沒想到葉篁篁忽然把他拉進來,不明所以,只好說,“篁篁這話是怎麽說的?”

“你和我家葛笠不是競争關系嗎?韓總問的問題,如果我們回答的太好,豈不是會給我們加分?”

全場愣了下,然後爆發出笑聲。葛笠也忍不住笑了。宋百林不愧是場面上的人,以父輩的口氣說,“篁篁,既然大家都關心,不如你就回應下。現在要選金葉商業的領頭人,當然都要以公司的利益為重。如果你們表現好而獲得認可,那我也由衷的高興。”

葉篁篁準備開口,葛笠在她前面說,“這個問題,顯然應該由男人來回答。因為引發這件事的是我,現在要拟任公司董事的也是我,我覺得大家可能更關心的是拟任董事能夠給公司帶來的價值。畢竟,我們在開的是股東大會。”

葛笠的話讓氛圍一變,全場靜悄悄的。

“我名下有一家做水果分銷的公司,員工不過兩百人,年人均利潤,具體數字不方便透露,但在五十萬以上。金葉商業的員工人均貢獻利潤不用我再說。現在圈層文化明顯,同一個圈層間具有高度相似的消費習慣,甚至互相影響,比如,在中等偏上的白領階層,每年出國旅游基本是标配。相比之下,金葉商業的業态有點落後,還是以前的混雜式,對哪個群體的吸引力都不是特別高。這一點,我研究過宋總關于金葉商業未來的發展圖景,似乎也依然沒有改變。剛才宋總有句話說的很好,現在要選的是金葉商業的帶頭人,應該抛除門戶之見的為公司考慮。。”

宋百林想反駁,葛笠不給他機會,他環視全場,“大家關心我和篁篁之間的婚姻,說明大家還是認可了葉家對公司的影響。關于過去的事,以及我和篁篁的婚姻,我們已經回答了一遍又一遍。空說不如實做。既然大家認可葉家對公司的影響,如果我能當選董事局主席,那我承諾,對于能夠證明的我岳父葉明璋先生所虧空公司的部分,由我個人補足。”

全場沸騰,葉篁篁也吃了一驚。

大股東侵占上市公司利益的比比皆是,但有人還錢的卻不多。

韓動忍不住出聲,“葛先生這是收買人心嗎?即便你不給,我們也依然有權去追讨。”

葛笠笑,“有權去追讨,宋總和韓總卻沒有行動,這是兩位失職?”

宋百林和韓動的臉變了色,這個問題還真回答不上來。

揭發葉明璋挪用公司資金是抹黑葉家、質疑葉家管理金葉商業的最佳武器。宋百林仗着自己掌控公司,還真沒有去認真核過這個數目到底是多少。即便他公布過葉明璋侵占公司利益的賬簿,但依然只是大概,離能當作訴訟證據的程度還差一截。他們的确也沒想到追讨,除了吃力不讨好外,他們也知道,葉明璋名下已經沒有多少個人資産,追也是追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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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來是對葉明璋不利的一點,誰也沒有想到,葛笠會加以利用。

如果要撇清自己失職,說葉明璋沒多少資産,相當于明着承認葛笠的補足對公司有重大利好。如果不回應,那他們的确有失職嫌疑。宋百林只好說,“追還是要追,只不過前些日子主要在應對公司的突發局面,沒有騰出精力。”

窮寇勿追,葛笠微笑不語。

韓動以攻為守,“按披露,葛先生和葉明璋先生的一致行動協議的期限只有兩年。所以有傳言猜測,這是不是葛先生與葉小姐有過關于婚姻期限的約定?”

“我和篁篁是夫妻,屬于法定親屬。按相關法律法規,即便我沒和我岳父簽訂一致行動協議,我們也是一致行動人吧?”

韓動以為他抓到了什麽把柄,“所以,大家更加疑慮,為什麽還要簽署?”

葉篁篁很緊張。

協議約定的是兩件事情。一件是在葛笠替葉明璋解除了股份質押後,葉明璋名下股份兩年的收益轉讓給葛笠。另一件就是在這兩年內,葉明璋和葛笠在對金葉商業的事項上,保持一致行動,所有表決權按葛笠的意思行使。

張謹和她解釋說,他們結婚之後就是配偶,葉明璋就成了葛笠的岳父,屬于法定的關聯方,也就是一致行動人。但他們畢竟不是真的意志完全統一的夫妻,互相之間的信任薄弱。為了保證上述條件的落實,葉明璋将其股份質押給葛笠,防止葉家處置這部分股份。也是為了控制這部分表決權,葛笠要求簽署一致行動協議,明确表決權以他的意志為意志。至于期限,無論是張謹所傳遞的,還是葉篁篁所理解的,都是這場合作——包括婚姻——的期限是兩年。

這個問題在上次回複交易所時,張謹和葉篁篁就避過去了。如今又被當衆提出來了。

葉篁篁回身看着他,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臉上停了幾秒,然後若無其事的看着全場,“那個期限是我提出來的,沒有它,我怕她不肯嫁給我。”

全場嘩然。

葉篁篁的吃驚不亞于任何人,她看他一臉的坦然,又轉頭找到張謹,他似乎也很吃驚。

“各位可能理解,要從事蹦極等看起來高度危險的運動,必須讓參與者清楚明白的了解、甚至要看到有足夠的安全措施。對于我太太來說,和我結婚,就像蹦極一樣。沒有安全措施,她怎麽可能會嫁給我呢?兩年,不過是給她一個讓她覺得可以反悔的機會。”

葉篁篁的臉熱了,她低下頭,知道別人都在看她。

韓動步步緊逼,“那就是說,這場婚姻的動機,原本就不純是嗎?”

“純或不純,是指什麽?”

“利益交換。”

葉篁篁的心要提到嗓子眼裏了。

“是。”這一個聲音并不大的單字從開着的麥克風傳至全場,像那年婚禮時他的出現一樣,只一句話,就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來。

韓動得意的笑了,“葛先生承認的真坦誠。”

葛笠回答的從容,“那韓先生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實在迫不得已的利益,為了她的父親,她為什麽要嫁給我?難道說,是為了有人高高在上,說她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韓動語塞。

葛笠環視全場,“說話都很容易。她患難時,看熱鬧、嘲笑、背叛她的人多,有幾個人幫過她?落井下石、甚至趁機沾她便宜的倒不少見。甚至在她考慮嫁給我時,還有人打她的主意。剛才還提到過的那段視頻,相信大家之前在網上都見過。”

韓動狼狽的臉色成了紫茄色,“葛先生,那是誤會。”

葛笠并不理他,“對于我們的婚姻,誰都沒有權利審判她。她為了父親奔走,為了她的尊嚴努力抗争的時候,做了她所有能做的。我是她最後迫不得已的選擇。”

葉篁篁忽地捂住嘴,淚水奪眶而出。她轉身背對着他,低着頭,不想讓人看見她的臉。淚卻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這幾年的艱辛,像是夏天突然的雷陣雨,瓢潑的下着,澆透了她的全身。

她知道這個場合哭不合适,但情緒上來,就像被踢破了的瓶子,找不到合适的塞子堵住。

他的聲音帶了一點點調笑,“她用盡力氣維護她的尊嚴,可惜她是大小姐出身,經驗有限,有時候都有些蠢。”

葉篁篁扭頭,“現在是什麽場合?有話回家說。”

葛笠笑了,帶了點無奈的神氣,似乎說“你們都看到了。”

葉篁篁卻讓他這麽一插話,情緒好了些。她抽了面巾紙沾沾淚,很快平靜了下來。

這段插曲讓衆人震動,全場靜了一會兒,韓動說,“葛先生這段話說出了葉小姐的苦處,我看葉小姐也很激動。那為葉小姐也好,為我作為股東也好,我都非常關心葛先生當初做那件事的原因,畢竟也是很惡劣的刑事案件,我們總要關心拟任董事的個人品德。”

大家都等着他的回答,他卻笑的輕松,“什麽意思啊?判決書在法院網站上有,聽說有人還把其中的細節編排了下寫成文章。韓總讓我再說一遍,有必要嗎?事是我做的,要怎麽說,是別人的權利。對于這件事,我已經回答過法庭的問訊。于私,男人說話要靠譜。于公,我尊重法律,不再改口和解釋。”

“那葛先生是承認了?”

“敢作不敢當,那不能叫男人。所以,我能做的就是用行為維護我的名譽。罵我人渣的不少,但做過什麽的可不多。這世界上,最容易的就是随便說說。而恰巧,我不是這種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管我叫短小作者?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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