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7-1
天空上的星星,像黑色幕上綴着的寶石。
春天來了,迎春花開的已經很旺,空氣裏流淌着春天的氣息。路燈給剛冒芽的萬物添加了一層朦胧美,春風從開着的車窗吹進來,讓人心醉。
股東大會結束後,她就躲着他。即便是看見他,也不好意思擡頭。他因為正式就任董事局主席,也有些公事要辦。等到抓住她時,他說,“葉篁篁,你不是準備這麽一直不擡頭了吧?”
她飛快的瞟了他一眼,臉紅撲撲的,看得他心情大好,“走,吃飯去。”
他們很少在外面吃飯。她喜歡做飯,他似乎也很喜歡她做飯。從她搬到他家起,即便是兩個人不是很愉快,她也沒有餓過他,他也一直能安之若素的吃上飯。
兩人默默吃飯,吃的也不多。雖然都是默默,也吃的都不多,但與除夕那天相比,氣氛卻大不相同,總有一種心心相印的感覺在其中。
他們回到家時,已經是萬家燈火,錯落有致的燈光已經裝飾了整個城市。
他扔了車鑰匙叫住那個試圖想逃走的人,“過來。”
她停在樓梯上,旋了個身,看了他一會兒,磨磨蹭蹭下來了。
“躲着我?”
她窩在他懷裏,溫暖和安定感随之傳來。她把臉往他的胸膛上蹭蹭,沒有回答。
兩個人靜靜的坐了一會兒,她說,“葛笠,你今天說的都是真話嗎?”
他推開她,看着她的臉,“為什麽這麽問?”
她帶了一點不确定,“你要是就是為了贏宋百林他們,我也能理解。”
“葉篁篁,你這話真讓我傷心。是不是在你心裏,我們就永遠只能是為了利益而在一起?”
她飛快的躲進他懷裏,手伸出來環住他的腰,他結實的胸膛讓她感覺到安全,他的心跳恍若讓她以為那顆心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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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笠,”她小聲說,“我确實是這麽想的,雖然我也不想這麽想。”他要扶正她的肩膀,她不肯撒手,越發的往他懷裏偎,“葛笠,從你第一次出現開始,我就覺得自己像是從雲裏栽下來,再也沒有別人高。”
他停了下,伸手緊擁着她,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我知道。”
“我總覺得比別人低一等,看世界都覺得心裏發怯。”
“我知道。”
“但我又不想被別人輕視,所以,所以——”她停了下來。
她本來是掌上明珠似的大小姐,自尊心很強。越強的自尊心,在遭受挑戰時所遇到的沖擊越大。自尊心會變得很脆弱,越是小心的維護。越是維護,越是緊張,一點點事都很誇大。有時甚至為了維護自尊,而有些失智。
“人要是沒有了自尊,要智慧有什麽用?”他說。
她撲哧笑了,“葛笠,我以前總惱自己說不過你。今天覺得,你也挺可愛的。”她說了這句,又往他懷裏的深處躲了躲。
他笑的胸腔震動,“是嗎?這就感動了?”
“葛笠,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她的淚冒了出來,浸到他的襯衣上。
怎麽和他說呢?
受害人之所以受害,不僅僅是生理上,也是心理上的。它影響了人對自己的認同,懷疑自己是不是很弱很無能或者是非常不幸。這種懷疑,無論外界給予的反應是同情,還是冷漠,都只會加重這種受害的心理。即便只是出于獵奇的議論,也會被理解為嘲諷。但如果連議論都沒有,那會被理解為冷漠。
這種受害的心理會像冬季的黃梅天,又陰又冷,盤之不去。
他抱緊她,“知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在你和林致楚的婚禮上出現?”
她仰起頭,“為什麽?”
“那次是我剛服完刑,先在外地辦了點事,剛回來,坐在出租車上,交通情況很不好。司機告訴我說,是你結婚了。我當時想,我想去看看你。”
他也停住了。
她的淚刷的流了出來。
像是走失了的孩子,忽然看到了母親。
“我知道你出事後的境況,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他隐晦的只說了這一句。
當年為了談和解,徐行費了些力氣查到葉明璋的情況。當時的葉家,已經是金玉其外,簡直可以用危如累卵來形容。葛笠從來沒有告訴葉篁篁,當時如果不是她強烈反對,葉明璋已經很有意向接受和解,以解燃眉之急。因為葉篁篁以死相逼,葉明璋也不敢狠勸,便只能回絕了和解。
那幾年他在裏面,碰到金葉商業的新聞,總會看幾眼。以他的判斷,金葉商業的情況是越來越差了。當初林致楚尚不肯娶她,何況現在?通過高調搞慶典而讓外人以為自己很有實力的戲法,已經不是新鮮的手段。
所以,他要去看看。
果然是假的。
她衣著華麗,周圍金碧輝煌,但這并不是一個能讓人祝福的婚禮。
臺下的他看着臺上的她,任人點評和遺棄。她曾那麽硬氣的拒絕了他,卻只能落到這步田地。也許當時的他只是替自己不值,于是,他出面了。
“對不起。”他說。
她趴在他懷裏,盡情的流淚。
“也許我不能完全明白你的感受,但我知道你承受的壓力。事情既然是我做的,我就要負責。所以,那場婚禮,無論如何,我得終止。你相信我,那真不是我早有的計劃。”
她的眼裏泡着淚,“那你可以和我說啊,為什麽要以那樣作惡的面目出現?”
他的笑裏帶了些苦澀,“說什麽?拿什麽說?陌生男女尚且需要時間才能談感情,更何況以那樣方式出現的我?”他的臉上又恢複了自信,“況且,以最短的時間、最有效的方式楔入中心,是我喜歡的打法,更何況是面對着混亂到連隊伍建制都不存在的局面。但我沒有想到會遇上你那麽頑強的抵抗。到了那個地步了,你還不想對我屈服,你也真夠可以的。”
她躲在他懷裏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挺作,我也聽得出來,張謹也怪我事情多。要不是你出現,還一而再、再而三的遷就我,我的生活真不可想象。”
尤其是自國外回來那次,她真以為就此完了。
他吻了下她的頭頂,“作是有些作,但太靈活的我也不喜歡。我寧願自己屈下腰就你、拿套路逼你,也不想看你笑着爬過來。”
“為什麽?”
他等了會兒才說,“我的價值觀和你一樣。你罵我的,一字一句都紮在我心上,又無從辯駁,因為事情的确是我做的。”
所以,每當她罵他強`奸犯,他的反應會那麽大。
她掙紮地坐起來,“那你當初為什麽還要那麽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麽痛苦?”氣憤湧了上來,人渣這個詞從她腦中一閃而過。潛意識的力量太大了。
“是我錯了。”他又把她環到懷裏,“所以,我只能想辦法彌補。”
她還是有些忐忑,“所以,你今天說的,還只是為了……對付他們?”
他想了想才答,“我不知道該怎麽說。開始時,只是想把你從困境中拖出來。但當我真的一步步逼你同意結婚時,我忽然又改變主意了。”他認真的看着她,“婚姻不是兒戲,對男人也一樣。所以,在以為你和林致楚有什麽的時候,我大發雷霆。葉篁篁,無論什麽時候,你都不能那麽對我。”
她小小的打了一下,“誰怎麽對你了?”
他重新把她收納在懷裏,“我知道你不容易。命運讓我們遇見。我不甘心自己、也不忍心看你受到命運的擺布。所以,篁篁,我們一起度過,好不好?”
葉篁篁哭得稀裏嘩啦的。“葛笠,其實你說的沒有錯,雖然我心有不甘,但你服完刑,就是不欠我的了。你能這樣對我,我……很感激。”
“傻瓜。”他喃喃的說,“我真的很珍視葛太太這個名頭,你要答應我,好好對我,好好當葛太太。”
“嗯。”
“不管遇到什麽事,相信我。”
“嗯。”
“說你喜歡我。”
她抿了下嘴唇,吻了下他的脖子,“我喜歡你。”然後飛快的鑽回他的懷裏。
他撥開她,燈光襯得她的眼睛越發明亮。
“老婆,我想和你沒有一點障礙的在一起,好不好?”
她沒有懂。
“我不想帶套了,很不想。”
她羞的臉色突然飛起,推了他一把,“怎麽突然就跳到這上面了?”
他催促她,“好不好?”
她帶着一點羞澀,“帶了又怎麽了?”
“那不是你,那不是自己的老婆。你是我老婆。只有我真的和你沒有隔閡,才真叫占有了你。”
她羞的摟緊他的脖子,“可是,那樣可能會懷孕。”
他推開她,目光犀利,“你不想要小孩?”
她又鑽回他懷裏,貼着他的耳朵說,“我想多過一陣只有我們兩個人的生活。”
他僵了下,忽的撈起她,抱着往樓上走。
“記不記得我第一次抱你的時候?”
“記得。”是她被韓動灌酒,眼看着要被沾便宜,他出現了。
“當時你為什麽會跟我走?”
“都說了你好看。”
“我不信。”
她故意逗他,“你是覺得自己長得不如他?”
他恐吓,“你最好老實點兒,否則一會兒別怪我手辣。”
“我也不知道,”她說,“我特別反感韓動,一秒鐘都不想和他多呆,好像是有點惡心。”
“和我不是嗎?”
“雖然讨厭、害怕,甚至有些恨意,但不至于惡心反感。而且我當時對你,總是有一點小小的、莫名其妙的心理優勢。”
“優勢?”
她點了下頭,“也許就是當年我拒絕了你的和解,把你送進了監獄,有一種報了仇、自己也有點翻身了的心理吧。”
他哈哈的笑。
“可你那天早上真禽獸。”
“禽獸的想法是有,但不至于忍不住。但想到不能被你忽略,要攻陷你,非得用些特別的重手段不可,所以也就由着自己的性子去了。”他把她放到床上,“不過,我一直都認為,你應該對我有種吸引力,否則我也不至于第一次錯覺到那個程度。”
作者有話要說: 哎,其實作者這幾章寫的有點小心酸,作者一直替葛總有點小心酸。。。雖然他總是不聽話,一點也不符合我原來想的套路式霸總的樣子,讓我寫的很艱難。
一會兒要出去,今天沒二更。
再另外,不要老想着那些事哈~你家作者不是寫□□滴,還很怕被人貼上特別愛寫那啥啥的标簽,你家作者臉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