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叁拾貳——
明明是溫柔似水的聲線，卻帶着一種令人折服的威嚴。
而印曉寒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瞬間呆愣在地，半天沒有反應。
“你怎麽了？”反應過來的印曉寒将我從地上扶起，看着我滿頭大汗的樣子，臉上浮現出擔憂的神色，“臉色怎麽那麽難看！不舒服嗎？”
我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怎麽那麽喜歡逞強。”他邊無奈地嘆着氣，邊将目光對準水晶石後的人影，帶着質問的口吻，“你是不是做了什麽？”
“我有何理由這麽做，我早在一開始就警告過她，只是她執意如此，我又奈何？只是你放心，她不會有事。”
“為什麽不允許她進來？而我可以。”
“我只能告訴你什麽樣的人能夠進來。”
“什麽樣的人？”
“有欲有求之人。”
“你的意思是我是有欲有求，而她是無欲無求嗎？”
“沒有錯。”
“那這就是我能夠進來，而她不能進來的原因嗎？”
“……”她沒有回答。
我在旁邊聽得糊裏糊塗，無欲無求？指的是我嗎？可是作為人類，怎麽可能沒有任何的願望，沒有任何的奢望，何況是一無所有的我呢？
“哈哈。”印曉寒笑了，“那你告訴我，我是因為什麽來到這裏，你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麽？”
“留在這裏。”
“哈哈。”印曉寒又笑了，“我連這裏是哪裏都不知道，你怎麽就認定我的願望是這個，你在開玩笑？”
“這裏名為‘鎖印’。自古以來，這世間除了人類還存在着其他的‘生靈’，它們在普通人的眼裏無影無形，有因植物而生，有經動物變化，有神明點撥之物，也有人心集結所生的念。人們稱它們為‘異物’、‘妖怪’或者‘精靈’等等。人類與其生生相息，卻無法做到安堵如故。人類無疑是孱弱的，他們的體力會耗盡，生命會枯竭，無法像那些‘生靈’一樣做到化生萬物，變化無窮，他們忌諱着它們的不同，也害怕它們的能力給自己帶來想象不到的禍端。于是，有能力的人便将‘生靈’趕盡殺絕，可是他們又何嘗知道，沒了‘生靈’，這世界就失去了它該有的平衡，就像光與影一樣，同生同滅，于是，人類一直在遭受着天災人怨，直至今日。而這裏，就是為了守護人類與生靈的平衡而存在，沒有什麽可以不勞而獲，只有付出代價才可以得到與之相匹配的東西，這便是‘鎖印’。”
“‘鎖印’嗎？那上次那對絕對雙生，是你給了她那把匕首？”
我記得，當時的匕首上印有奇怪的鎖的印痕，環繞的藤蔓，豔麗的花，那樣子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裏，就好像我不是第一次見到一般。
那，既然那對雙生得到了它，付出的代價是什麽？
“是。”
“代價是什麽？”印曉寒問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命運的延續。”
“什麽意思？”
她微微一沉吟，答：“這世間永遠存在着三株雙生花，零落與重生的時間不會超過百年，所以，絕對雙生也是一樣。那對雙生中存活的一個，她的孩子将作為下一任‘絕對雙生’誕生。”
真是可悲的人啊，我這麽想。
“原來如此。”印曉寒點點頭，“那你還是沒有告訴我，為什麽我的願望是留在這裏？”
“确切地說，我并不知道你願望的具體內容，我也無從得知使你産生願望的契機，時間，因為你的願望并不是那麽簡單，任何微小的變化都會對你願望的實現産生影響，而我只是提供最能實現它的方法之一，那便是留在這裏。當然關鍵在于你的選擇，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尋找。”
印曉寒用手捂住臉，我看着他肩膀微微地顫抖着，不知道他是在震驚還是覺得匪夷所思，當他手放下的時候，我錯愕地看到了他嘴角沒有來得及收回的苦笑。
為什麽會這樣……
“……”他沉默了會，“雖然你說的莫名其妙，但可悲的是我居然相信了，從一開始聽到你聲音的時候，我就相信着你所說的每一句話，相信自己真的許下了什麽難以完成的願望。”
對于印曉寒如此沒有防備仿佛妥協一般的坦白，我始料未及，胸口突然出現的沉悶感使我連身體其他部位的抽痛都無暇顧及，我用手緊捂着心口沒有出聲。
“但是——”他話鋒一轉，“今天的我無法做出選擇。”
“可以等你明白了以後。除開這個願望，你也适合這裏。”
“嗯。”印曉寒的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弧度，“那告訴我，那對異性雙生的秘密。”
原來，他沒有放棄調查這個。
“答案就在你的口袋裏，你順着線索去找，就可以找到。”
印曉寒從口袋裏摸出那塊結晶的心髒，笑笑：“原來你騙我，根本沒有現成的答案。”
“異性雙生原本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強大。”
“那如果我付出代價來交換呢？”
“沒有捷徑。”
“你的意思是我付不起？”
“……”她沒有回答。
“這‘心’原本受一個叫做陸夜的女孩子托付，就該交給柒羽。”印曉寒走到柒羽面前，将結晶的心髒放到他眼前，可是柒羽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他……已經不需要了。”
“什麽意思？”
“此行的目的，我們雙方都已經達到。回去吧。”像是命令一般的口氣，柒羽聽到此話後做出了個請的手勢。
“……”印曉寒不甘心地收回手，問，“最後一個問題，你叫什麽？”
“我不做無意義的事。”
剛說完這句，我們便被一股強有力的吸力強行帶離了我們所站的位置，等反應過來，我們已經回到了學校的草坪上，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好像只是我們的幻覺。
我看了一眼手表，原本在那個空間停止的指針現在才開始轉動。
我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感受着不再疼痛的身體，而印曉寒站在我旁邊一動也不動，陷入了沉思。
半天，他用嘶啞的聲音喊我：“你看清楚那個身影的實體了嗎？”
我點點頭，直視着他似乎了然于心的琥珀色眼眸。
“那裏什麽都沒有，只有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