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何司明瞧出了秦安的擔心，笑道：“不用那麽擔心。事實上，只要你沒事，我就沒事。”

秦安微愣，一雙眼睛半帶疑惑的看着何司明，這話怎麽聽都有些暧昧。

何司明又道：“試驗品是帶有一定危險性的，注射的人有很大幾率會變成那些吃人動物一樣的怪物。如果給你注射後你成了怪物，那我确實夠麻煩的。但你挺過來了，那麽你現在的價值，就要比試劑的價值大得多。畢竟試劑沒注射前，只是一針液體，而你現在，已經将試劑的能力具現化。理論上講，我非但無過，反而有功。”

這話不是安慰，何司明心裏很清楚。他現在要擔心的是，變異的過程雖說緩慢，卻是不斷強大的。他怕萬一有一天，熱武器在面對變異動物的時候能施展的機會越來越少，而變異後的人成了對抗的主力。到時候作為最先變異的人，肯定會被派遣執行危險的任務。

何司明雖說是變異人，但好歹還有專業傍身，保護力度肯定相對較大，可秦安不一樣。刨除進化人的身份，秦安只是普通人罷了。一沒背景二沒身份，這樣的人就算不是炮灰，危險系數也是難以估量。

“那我怎麽看你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擔心什麽呢？”二人關系匪淺，秦安也就直接問出來了。

“這年頭要擔心的事情也夠多了。”何司明道，“我在愁什麽時候回北京。現在老師沒了，那些主要參與計劃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我有點擔心後續的研究。”

這個計劃持續了多年，除了早年退出的幾個外，剩下的都是最了解這個計劃的人。可知情人死了那麽多，面對當今局勢，剩下的人有心無力，而有能力接手的人，又需要時間來了解。

如此這麽一耽擱，不知道多少人來不及成長就死了。

“不是說五十年前有大量頭腦進化的超級人種嗎？到現在不可能都死絕了。”

“确實。”進入實驗室的那兩天，何司明看過幾張當年參加過實驗又中途退出的人的照片，其中甚至還有初始發起人。

這些人對這個實驗肯定有一定的把握。現在北京那邊有一份資料，何司明手裏掌握另外一份資料。兩份資料合并在一起，交給那些退出實驗的“超級人類”，相信事情很快就會有轉機。

東野聽不懂他們說什麽，沒有秋玲在身邊，交流障礙讓他有些無措。透過窗戶看看外面的情景，心裏頭有些擔憂。

車子開進了一個大院，裏面可謂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車子開到中間就停下來了。三個人一下車，就有幾個士兵過來。

一名士兵用不太流利的日語讓東野跟他走，而剩下的人帶着秦安二人往裏面走。

走了将近一百米，走過了一條略顯狹窄的甬道。

秦安左右看看，院子裏只有地面有一點綠色，瞧不見一尺以上的雜草，路的兩邊也瞧見了許多樹樁。應該是因為植物瘋長，所以全部砍掉了。

這幾天所聞所見的，盡是末世的狼狽，現如今難得瞧見還有文明模樣的地方。

被人引着，一路到了最裏面的一個二層複式。這邊處于城市比較邊緣的地方，有平房也有高樓。這邊處于兩者之間，是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而現在軍區的總部暫時就在這裏。

進了一樓，入眼的就是幾名守衛士兵。秦安被一個人引着去了左邊的客廳喝茶，何司明被另一個人引着上了二樓。

秦安瞧着一塵不染的沙發，有些猶豫要不要坐上去。這幾天頗為狼狽，身上髒得厲害。

有個五十歲出頭的女人，過來端上了茶水和兩個蘋果、一點堅果。

其實只有幾天而已，秦安再看見的時候，感覺好像上一次吃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秦安坐沙發上，拿起手機，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關機了。

秦安又翻出充電寶。他有一大一小兩個充電寶，之前在冷庫的時候，有發電機，所以都充滿了。

插上電給手機開機，因為沒什麽事情做，就玩了一下游戲。這裏他誰也不認識，他本身就不是個健談的人，此時還不如玩自己的，免得給別人添麻煩。

足足過去了半個小時，才有人過來叫秦安。秦安喝了口茶水潤潤嗓子，将手機和充電寶收起來，背着背包跟着上了二樓。

何司明此時跟北京通過了話，而重要文件還是藏在他的身上。

“安子，打今天起，咱們跟着軍隊走。”何司明道。

秦安微愣，很快明白了何司明的意思：“咱們不回去了？”

之前說過，是到四川才會分開。

何司明點點頭：“你我現在都是重點保護對象。現在你進化的程度并不高，并不适合太過危險的環境。在這裏，軍隊會給咱們安排教員，盡可能激發咱們的潛力。”

秦安既然身為進化者，有的地方還是要服從安排的。畢竟讓秦安進化的試驗品，是國家所有物。

秦安沉思片刻，點點頭：“不過咱們應該可以随時回去看看吧？”到底是一塊求生過一段時間的，不說舍不得，好歹有些留戀。

“這個是當然。”何司明考慮一下又道，“不過根據我剛剛了解的最新情況，其實咱們離開才是對他們最大的保護。”

秦安擡眉，靜候何司明說下去。

何司明繼續道：“你應該也發現了，變異動物大部分情況下都吃人，但是動物也會吃。他們的狩獵不單單是針對人類，還有比他們進化更好的其他動物。只是相對來說，人類的進化最為完美，在他們眼裏更加美味罷了。那群瘋魔的動物之所以吃人，就是因為它們太過于渴求優秀的基因。從現在的情況看，吃了比他們進化更高級的動物，确實能夠加快他們的進化。”

秦安消化了一下何司明說的話，略帶遲疑道：“那如果是吃比自己低級的動物呢？”

“理論上講是可行的。”

秦安點頭道：“那麽倒推一下，人吃了太多的變異動物的肉，也會進化，對吧？”

“只是現在除了你我以外，還沒有發現其他的變異者。”這才是最要命的。如果未來只有他們兩個人變異了，那不光會被派去執行某些任務，更有可能承受某些殘酷的實驗。

當年超級人種突然不再出生，全世界為了重現這樣的奇跡的瘋狂何司明太清楚了。當初全世界有足足十三萬的變異人口，當時大張旗鼓的實驗也讓很多人備受煎熬，更何況現在只有兩個。

“左右時間還短，像你之前說的，人類基因相對來說比較完美，所以連進化的速度也變得緩慢了。”

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之前從冷庫過來的人們開始安頓，編好了隊伍以後，都收好了各自所有的物資，一行人在地上鋪點東西，坐下來好好吃口飯。

下午四點就要出發了，在這之前要好好休息恢複體力。

那幾個特種兵本來就是保護何司明的，将這群人送到這裏就已經算是完成任務了。

此時他們都離開回到隊伍等候新的任務分配。一時間走了好幾個熟悉的人，這群人吃完了東西聚集在一起聊一會兒天，可話題裏涉及未來的，都有些不知所措。

包新宇環顧四周，認識的人裏最有安全感的也就是柯晨光了。

小夥子屁颠屁颠的靠近柯晨光，問道：“秦哥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等着。”柯晨光倒不是個小心眼的人。只是這麽個青瓜蛋子，這種時候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給人印象不太好。

“那好歹給個時間啊。”包新宇看看他們坐車時離開的方向，“我又不認識什麽人。現在把我帶過來的人都不在，我這跟誰走啊？”

柯晨光瞧瞧包新宇的小身板，其實說到底還是個孩子。沒爹沒媽的一個人在這世道生存，也怪不容易的。

“也許不會回來了。”柯晨光說出了心裏的猜想。

“為什麽？”包新宇雖說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但前頭瞧見了軍隊專車接走他們，也能想到點什麽。

柯晨光想了想，才道：“何先生是專業人才，博士學位，正是國家急需的人才。這樣的人才，當然要重點保護起來。”

關于秦安柯晨光沒有說。這幾天柯晨光一直在想當時他無意間看到的青灰色，那絕對不是什麽正常該有的膚色。後來秦安僅僅一天便完全恢複神智還能出行任務，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當時柯晨光看見的，是正在變異的秦安。

柯晨光到底是特種兵出身，當年也做過幾次特殊任務，在這方面了解一點皮毛。既然何司明是古生物學的博士，那麽身上有什麽能讓人變異的東西，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現在這世道，動物都變異了。

“那以後是不是見不着了？”包新宇有些失望。

當初是秦安帶他從樓裏頭出來的，多少對他有些依賴。眼下信任剛剛建立起來，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