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宋曼卿被溫檀的一番話說的頓時沒了言語, 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半晌, 沉默了半晌。

若不是溫檀現在在病床上, 她想現在就抱着溫檀一遍遍吻遍。

是啊，還有什麽阻礙？只要兩顆心緊貼在一起。她到底在擔心什麽呢, 溫檀太聰明，很多事情上即使自己不說她也明白。還為了讓自己不再有顧慮, 先将自己先表明。

赤誠又真摯。

宋曼卿只能緊握住溫檀的手, 将頭抵在她的手背上，吻了好幾下，仿佛這是什麽珍寶。又把她的手和自己十指緊扣, 頓了頓才說：“我也很堅定，和你一樣的堅定。”

溫檀笑着，“你害羞了。”

“我沒有。”宋曼卿反射性地搖頭, 并沒有将頭擡起來。她将頭低着，不讓溫檀看到自己因為動容已經有些濕潤的眼睛。

她的聲音與往常無異, 只不過稍微壓低了一些, “我只是覺得高興，又覺得心疼你。覺得……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可以擁有你這樣好的一個人？溫檀, 我現在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那異動的星象, 才能将我送到你的面前。”

“行了，行了，你怎麽總說我好？那也是因為你對我好。”溫檀揉着宋曼卿的發頂，知道她現在需要時間平複, 也不打鬧着一定要宋曼卿擡頭了，就靜靜地看着她。

過了一會兒，溫檀才低聲說：“也許是真的冥冥之中有注定，才把你送來我身邊。”

宋曼卿終于擡起頭看溫檀，她不知道的是，雖然她已經平複好了心情，但眼睛裏還是含着一層水蒙蒙的霧氣，嘴唇通紅，下唇的一角還被溫檀咬出小傷口，一看就是剛才幹了什麽。

外頭響起敲門聲，柯聽寒将門開了一點探頭進來說：“膩歪夠了嗎兩位？醫生要來給她做檢查。”

宋曼卿只好和溫檀分開，給出空間。她站起來微紅着一張臉，臉上的表情卻很嚴肅。醫生的眼神在宋曼卿和溫檀身上轉了兩圈。

柯聽寒實在看不下去了，扯着宋曼卿出來。

宋曼卿鎮定自若地看着她，一副你幹什麽的樣子。柯聽寒看了宋曼卿好半天，将病房的門帶上了，對宋曼卿說：“問出來了，是卓家那邊搞的事。還放那個小姑娘麽？還是想要給點教訓？”

“放。”宋曼卿惦記着溫檀，眼神都沒放在柯聽寒身上。

柯聽寒低聲說：“就這麽放了？”

那自然是不可能。

宋曼卿淡聲道：“你覺得我會這麽容易放過卓茴？只是這邊還需要處理壺身的事情，等海城的事情結束了，回到琴州市再說。現在讓溫檀先好好休息……別的都沒這個重要。”

“這倒是。”柯聽寒表示很贊同，她又說，“這次的槍傷還好沒有傷到要害，十天半月的養着的皮肉傷。我已經去尹家問過了，尹總說想和你碰個面，當家的什麽意思？”

宋曼卿道：“他還提到了什麽，說了壺身的事嗎？”

“沒有，尹總還是和以前說的一樣，說壺身早就不在尹家保存。”柯聽寒的語氣帶上一絲輕蔑，“我看他根本就是沒誠意。”

宋曼卿點頭：“那就不見了，尹啓還在有所保留，先回絕。”

“我們現在怎麽辦？宋總說需要他過來的話他就馬上到。”

“不用，現在我們只用等。”宋曼卿一臉淡然，“等真正擁有壺身的人來找我們。剛好這段時間讓溫檀休息一會兒，別的事不用來打擾她。”

“是是是！給你時間安安心心談戀愛，你現在反正張嘴閉口都是溫檀溫檀，膩的不行。”柯聽寒仔仔細細把宋曼卿看了一眼，最後眼神停留在宋曼卿的嘴角，驚奇地說：“你嘴巴怎麽了？”

宋曼卿摸了摸，把手放下之後自然地背在身後，“你不知道嗎？不知道的話我建議你去談個戀愛。”

柯聽寒說：“你和溫小姐學壞了，當家的。”

宋曼卿道：“剛才還說溫檀，一到現在就變成溫小姐了。你現在是不是沒有事做？幫我去買點東西送到溫檀家裏給她爸媽，不要在醫院了。”

柯聽寒邊走邊憤恨說：“重色輕友。”

這時醫生也出來，與宋曼卿說一切都很正常。就是止痛劑有效時間馬上就到了，到時候溫檀不可避免的會感覺到疼痛。宋曼卿安安靜靜聽完了，走進去的時候看到溫檀正在夠邊上的水杯。

宋曼卿幾步就走過去幫溫檀把杯子拿起來給她喂水，嘆口氣說：“怎麽不叫我？”

溫檀樂滋滋說：“你怎麽把我當個小孩兒樣的，就喝水而已，我自己可以。”

她又說：“你頭低一點，我摸摸你的嘴唇，剛剛不小心咬破了，疼嗎？”

宋曼卿卻沒低頭，忍不住笑了笑，“不疼，沒事的。”

“對不起，将軍。”溫檀愧疚說，眼睛裏卻是在笑，“我碰到你之後技巧全無，只想把你啃咬入腹……結果一下就沒控制住，咬痛你了。”

宋曼卿看着溫檀的表情，唇色有些泛白，知道肯定現在傷口處在疼，但是溫檀卻一句話都不說，還在和自己說着輕松的話。她想，還要多少運氣才能再碰到一個溫檀呢？怕是不能了。

她願意給溫檀檔槍，願意為溫檀拿到她想要的一切，但溫檀從一開始就不曾像自己索求過什麽。

她想要什麽？

宋曼卿想起來再之前溫檀意識有些模糊的，說的想要近距離看星星的話，心裏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

等到了晚上，溫檀才忍不住和宋曼卿說了自己疼。已經到臨近睡覺的點了，傷口處的痛感卻越來越強烈。她迷迷糊糊的，嘴裏還在哼唧，對着宋曼卿半撒嬌半委屈：“有點疼，我疼。”

宋曼卿立馬就找來醫生要打止痛針，一邊撫摸着溫檀的頭發和臉，輕輕地和她說着話，希望能夠給她分散一些痛苦。

等到護士給溫檀打完針後大約半小時，溫檀的疼痛緩解，抱着宋曼卿的手臂慢慢睡熟了。宋曼卿一動不動坐在她床邊，端詳着溫檀蒼白的臉。

溫檀身體難受，她看着心裏更難受，也更想讓卓茴付出代價。她的忍讓都是有限度的，一旦觸及到雷區她從來不會手軟半分。

而溫檀，就是她的不可觸碰。

***

早上溫檀醒來之前感覺自己的臉上有柔軟的觸感，又濕又熱，動作很輕柔地在抹來抹去。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是宋曼卿拿着一塊方巾在給自己擦臉。看她醒了，宋曼卿幫她把眼睛擦了幹淨，睫毛，眼睑，眼皮，一點一點擦拭好。

她還端來漱口水和杯子，讓溫檀刷牙。

漱口水是居然水蜜桃味的，溫檀在吐掉之後感覺自己像吃了一整個水蜜桃，晃了晃頭，她表示自己睡醒了。

宋曼卿笑着說：“昨晚睡的怎麽樣？”

得虧有止痛的功勞，本來這個晚上會痛的睡不着覺，後來溫檀也只有可以忍受的痛感，宋曼卿又在自己身邊，心安的很，所以睡了個好覺。

溫檀說：“只要你在我邊上我就能睡的挺不錯，你在沙發上睡的？”

其實病床很大，睡兩個人足矣。這是單人病房，卻什麽都有，就像是個小套間。很明顯這是宋曼卿特意給她安排的豪華vip，連位置都在高層，視野不錯。房間裏還有一張軟皮沙發，應該有一米八的長度，睡宋曼卿還是綽綽有餘。溫檀看到沙發的一角上的空調被被折好工工整整的豆腐塊，除了宋曼卿她想不出有誰能做到。

宋曼卿嗯了一聲，溫檀就又說：“你不要陪我在這裏睡沙發，去酒店裏睡。這兒我覺得你會睡不好。”

“不會。”宋曼卿邊說邊給溫檀擦手，又掀開她的被子給她擦腿，“我不會讓你自己在醫院的。”

溫檀說：“那很好，你就和我一起來床上睡。”

“不行。”宋曼卿很嚴肅地拒絕了，“我怕和你一起睡會吵到你休息，不好。”

“才不會，你睡的離我越遠我越睡不好。我睡着了之後很沉的，還會腳亂踢，到時候可能就是你睡不好了。”溫檀眯了眯眼睛，現在宋曼卿已經開始為她按摩手腳了，舒服的不行。

宋曼卿想了想，低笑着說：“……這倒是。”

昨晚她起來了兩次，就是知道溫檀睡覺不老實，晚上又起來給她把被子蓋好。

如果不是身上有傷，溫檀覺得自己的住院生活和平常也沒什麽兩樣，甚至更好了。她早早的就和家裏人說自己因為臨時有事和宋曼卿回到了琴州，并且說好一定在短時間內再回來一次，帶着宋曼卿多住一段時間，這才把二老給哄好了。搞定了家裏的之後溫檀也就沒什麽要擔心的，鑒定所那邊都知道自己現在和宋曼卿在出差，待多久都不用緊。

就是中槍這件事畢竟不小，她一直沒敢告訴安苓杉和殷娅。安苓杉知道她回海城，還一直很興奮的讓她帶點特産，多拍點照片。結果現在她住院之後，已經三天沒給安苓杉發過漂亮的照片了。

在這一個星期裏，溫檀每天被宋曼卿安排的明明白白，一日三餐都講究搭配和營養。食補配合休養的好，在周末的時候溫檀已經可以和宋曼卿一起散散步。在前兩天的時候溫檀吃不下飯，臉是瘦了一圈。這幾天胃口變好之後，臉色紅潤起來，看上去氣色好了太多。

這段時間裏，左禾冬和柯聽寒是常來探望她的常客，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人了。宋曼卿一直陪在溫檀身邊照顧，盡心盡力的，她反倒瘦了。

這天她和宋曼卿吃過晚飯後照例挽手去慢慢走一走消食，萬萬沒想到，等到她走到樓下的花園裏，就看到安苓杉和宋沉站在自己面前。

溫檀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安苓杉朝她奔過來，又是擔憂又是生氣：“檀檀！都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你居然一聲不吭。我就說怎麽這些日子你在朋友圈裏面都悄無聲息的，我平常找你也不常找得到人。你……你居然這都瞞着我啊？”

她這一番話說的好急，跟打子彈一樣突突突地冒出來。說完了看到溫檀一臉呆愣知道是沒反應過來，又放緩了音量，去拉了溫檀的手。宋曼卿往邊上讓了一些，好讓安苓杉挨着溫檀站好。

安苓杉說：“好點了嗎？我擔心死你了，昨天請了假我就過來了。”

面對着宋曼卿詢問的眼神，宋沉只能無奈道：“別看我啊，真不是我說的。她自己猜到了，到公司來找我死活讓我要給個說法，我實在禁不住這丫頭片子磨的，這不剛好我也想過來看看溫檀怎麽樣了……”

說完他就轉頭很溫和的對溫檀說：“好一些了嗎？”

一下子朋友的關心沖擊着溫檀，她在心裏緩了好一會兒，不好意思地說：“我沒事，真的沒事了。現在可好了，你們看。”

溫檀在原地轉了一圈，挽着安苓杉的手臂親昵地說：“安安，過來累了吧？你報社那麽忙還能請得到假啊，我真是好大的面子。”

“皮！你還皮！”安苓杉去捏溫檀的臉，力道很輕沒有下重手，她挽着溫檀，眼神看向宋曼卿，說，“即使現在看到檀檀沒什麽事但我還是要說，怎麽她跟着你過去就出了這麽大的事？這可不是普通的割傷了，劃傷了，是槍傷！”

她嘆了口氣，接着說：“宋曼卿，我之前一直很相信你的。但我也警告過檀檀，說你們宋家危險重重，她不聽，還是固執和你在一起了。這下好？”

宋曼卿微垂着頭，很耐心的樣子，一點都不還嘴。她說：“是……你說的對，這次是我不好。”

宋沉在一邊不敢搭話，他也是完全能理解現在安苓杉急迫的心情，只能對宋曼卿保留安慰态度。

溫檀拉了拉安苓杉的袖子，“安安，這次不怪她。”

“你別幫着她說話。”安苓杉盯着宋曼卿看，語氣凝重，“檀檀這回好在沒大事，但放在尋常人身上，能随随便便就搞個中槍的事情出來？她還不能告訴她家裏人，要不是我這個朋友現在知道了，她還得瞞到什麽時候去了。你自己想一想，能好受嗎？”

安苓杉的氣情有可原，處處都在為溫檀着想，且宋曼卿覺得她每個字都在理，所以她只有點頭的份，讓自己的語氣誠懇再誠懇，“我知道，這次你怎麽罵我都不過分。溫檀剛吃完飯要去散個步，你要不要陪她去？”

“你倒是識相啊？”安苓杉說。

宋曼卿道：“我怕她等會兒積食等會兒胃不舒服，等你們回來了我随你怎麽罵都好。”

她讓出安苓杉和溫檀的空間，進退有度。态度确實是好，言語之中又十分照顧溫檀。安苓杉也不是那麽強硬的人，見到宋曼卿這樣說氣沒了大半。哼了一聲挽過溫檀的手，宋沉拍了拍宋曼卿的肩膀。

溫檀說：“等一等。”

她過去走到了宋曼卿的身邊，悄悄地和宋曼卿說：“我有件事要求你，等我回來了你就告訴我想好沒有。”

宋曼卿說：“什麽？”

“昵稱呀。”溫檀還是因為一直聽到安苓杉叫自己檀檀這才想起來，自己和宋曼卿之間一直沒有過親密的稱呼。之前是因為自己不好意思，現在她提出來了，感覺不好意思的人變成了宋曼卿。

溫檀笑眯眯說：“回來再和你讨論，你要乖乖交上我布置的作業。”

安苓杉帶着她慢慢走遠了之後，宋沉才走到宋曼卿的身邊問：“小溫和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宋曼卿抿了抿唇，在腦海中回想了下，就忍不住笑了笑，“就是一些好玩的話。”

宋沉就是随口一問，沒想到宋曼卿真的好好回答自己，頓時覺得嗓子一齁，緩了好久才說：“你跟我說的那個是真的……你要什麽？直升機？”

宋曼卿看了他一眼：“嗯。”

宋沉說：“雖然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想知道你要拿來幹什麽。”

“幹什麽？”宋曼卿低笑幾聲，“不幹什麽，帶她去看星星。”

作者有話要說： 宋沉：我做錯了什麽給我吃這麽多糧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