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世人總愛羨慕身居高位的人所享受的一切榮華,卻也總是習慣性的忽略他們背後付出的努力。

正所謂,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春節對普通的華國民衆而言或許是個極其重大的日子,但于一小部分人,也不過是忙碌的工作日之一,甚至因為性質的特殊,他們的忙碌程度更勝平時。

歐美國家的本土人民是從來不在意什麽春節的,畢竟他們眼中還有感恩節或是聖誕什麽的,這也就直接導致了駐紮海外的祁凰分部工作人員跟春節無緣,而作為現任大老板,江景桐繼承并進一步發揚了祁凰公司的傳統:親臨慰問。

無論究竟出于何種原因,華國娛樂業在亞洲之外舉步維艱是不争的事實,祁凰能在海外擁有一席之地,也是幾代人數十年不斷奮鬥的結果,現在的輝煌來之不易,每個成員都倍加珍惜,江景桐自然不輸旁人。

海外分部的紅包早已經跟本部同步發放完畢,他這次過來,卻又帶了一大批不在舊例之內的本土年貨,東西雖小,難得的是心意。

歐洲分部的總負責人是袁暇,江景桐的老相識,甚至老相識這個形容都不夠貼切,更确切地說,他們應該能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江景桐和袁暇的父母很早就認識,兩家又當過幾年的鄰居,後來更是在同一年先後生下一女一男,兩個小孩兒一起上過幼兒園、小學,直到升初中之前才因為事業關系搬家分開,不過交際還是保留了下來。

袁暇只比江景桐大五個多月,但或許真的是女孩兒比男孩兒更早熟、懂事一點,童年時代,她表現的一直都很像個大姐姐,對江景桐非常照顧。然後随着漸漸長大,江景桐也可以反過來保護這個姐姐了,兩人之間的關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差不多是在出國留學期間,江景桐終于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袁暇可能喜歡自己,但是很遺憾的,他不喜歡她。

回想起來,雙方家長也曾經模模糊糊的提過這方面的話,不過那時候他還小,不知道那些話的涵義,也不明白袁暇為什麽會臉紅……

真要論起來,兩家交情久、感情深,彼此相熟,家世相當,兩個孩子又是一起長大的,如果能夠親上加親,自然是再好不過。可感情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情可以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可以半輩子都在一起,卻只能當親人。

後來,見江景桐真的沒有那個意思,雙方家長也就很有默契的不再提及,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江景桐開始有意的保持雙方之間的距離,将聯系頻率保持在水準線以下,甚至除非今天這樣的春節慰問,絕不主動前往海外分部。

他很确信自己此生都沒辦法将姐弟親情扭轉為愛情,能做的,唯有不給對方希望。

然而袁暇,卻一直都不曾放下。

就像現在,接機這種事情,本可以吩咐給別人做的,但袁暇卻還是頂着風雨親自過來,讓走出到達通道的江景桐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她如花的笑臉。

江景桐數次想要開口,可袁暇除了笑容甜蜜一點之外,全程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讓他完全找不到任何勸說的機會。

慰問,酒會,中間有幾位合作人打趣他們男才女貌,問是不是男朋友,袁暇也都一一否認……

作為蘊藏着巨大經濟潛力的華國娛樂巨頭,祁凰也收到了時裝周的邀請,除了幾位已經在國際舞臺嶄露頭角的藝人之外,江景桐和袁暇也在出席之列。

看秀、拍照、專訪、酒會,繁忙而乏味,久違的西餐的黏膩和生冷讓江景桐突然就開始想念,至于想念什麽,甚至他自己都不清楚。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中間有大半天的空閑,袁暇難得展現出小女兒姿态,對江景桐發出邀請,“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他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還沒開口,袁暇眼底深處就流露出一種沉重的哀求和悲傷,于是話一出口便改了,“好。”

袁暇立刻開心的像個小姑娘,歡呼雀躍。

時裝周舉辦地彙聚了來自全世界的時尚潮人,他們需要的不僅僅是領先時代的華裳美服,更多的還有琳琅滿目的化妝用品。

在一整條擺滿了國際品牌專賣店的商業街上,袁暇樂此不疲的挨個兒試過去,兩個小時下來只買了一雙鞋。

江景桐的腳底已然隐隐發痛,雖然事實如此,可他還是不太能夠理解這種消費時間和收獲完全不成正比的行為。

遠遠地看見一個熟悉的商标,袁暇雙眼一亮,小跑過去,江景桐苦笑着跟上。

作為弟弟,陪姐姐逛街似乎天經地義,不然先是他爸媽都要有意見了。

到的時候,袁暇已經要指揮導購包裝香水了,聽見他的腳步聲準确回頭,笑,“我記得阿姨喜歡這個牌子的香水。”

江景桐立刻制止了導購,語氣淡淡的,“不要再破費,她半月前就已經買了,你只買自己需要的就好。”

袁暇臉上的笑就有點僵,“是嗎,那,那不如再買一瓶好了,反正新出的這款容量小,很快就用完了。”

“不必了,”江景桐打斷她,音量不高,卻不容辯駁,“我說,不必了。”

袁暇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終究沒再開口。

并不太懂中文的導購的視線在兩人間劃來劃去,笑着打破沉默,“化妝類産品消耗都很快的,而且經常更換也比較容易調節心情。”

看兩人的打扮和言談,也不像買不起的,那麽,大概是産生了某些可愛的小矛盾?

江景桐沖她禮貌的點頭示意,剛要離開,卻又突然想起來什麽,“這些都是今年新款?”

說起來,自己都吃了人家那麽多東西了,可迄今為止還一點兒回禮都沒有呢,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對的,”導購點頭微笑,“全部都是,而且好幾款都只在我們這家店有呢,其他地區都還沒有正式面世。”

江景桐想了下,問,“年輕女士的化妝用品有哪些?”

“很多的,”導購笑着把左右兩手張開來一劃拉,“這些都是的。”

什麽b,什麽定妝,什麽日粉晚安粉……

江景桐只掃了一眼就覺得有些頭大,雖然他平時也會做些清潔和保養,但用到的不過就是些潔面産品和潤膚水之流……

對面火眼金睛的導購看出了他沉默下隐藏的茫然,已經開始滔滔不絕的介紹講解,什麽大地色天空色蜜糖色眼影,唇膏唇彩唇釉唇線筆,眉粉眉刷染眉膏……

江景桐頭一次由衷感慨,女孩兒什麽的,真心不容易。

同時他也有點兒懷疑,平時見到的女孩兒大都是幹幹淨淨清清爽爽一張臉,要是這些全都用上……江先生的腦海中不自覺聯想起畫廊中那些幹涸之後塊塊斑駁板結了的油畫顏料……

袁暇的一顆心跳得厲害,她很努力的控制了,才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點,“你要買給誰麽?”

江景桐唔了聲,沒肯定也沒否定,而是繼續問導購,“這些,平時護膚和化妝時都會用到?”

對方毫不遲疑的給了他一個斬釘截鐵的yes。

江景桐思考了三秒鐘,說,“麻煩幫忙打包一整套,從初步清潔到最後定妝。”

導購臉上的笑容更加真摯,她進一步詢問,“先生,請問你要送給什麽年齡段的女士?她平時喜歡什麽風格的妝容?又是什麽膚色膚質?”

說話間,她還時不時的看向袁暇,同時在心中為她迅速作出評估,并打造出了一整套适合的搭配以及備用方案。

然而江景桐略想一下,回答道,“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亞洲女孩子,膚色蠻白淨,膚質,應該也相當不錯,喜歡清新自然一點的妝容吧。”

袁暇心頭頓時一沉,連同導購看過來的眼神也不太對了。

她今年快要三十周歲了,喜歡小煙熏和烈焰紅唇……很顯然,江景桐口中描述的那個女孩子,根本不是自己!

然而導購畢竟是專業銷售人員,她并沒流露出任何意外或是其他情緒,而是若無其事的進一步确認,“那麽,那位女士比較喜歡什麽色系呢?”

說着,她又重點指了指色彩多達二十多種的整個唇膏專櫃和十多種的眼影、腮紅、定妝粉,“我們光是同一适用色系就有五六種呢,細分起來還有帶閃光不帶閃光,霧面啞光金屬色等等。其實根據出席的不同場合,甚至天氣和心情,個人喜好也會發生微妙的變動呢”

江景桐忍不住變換了站立姿勢,同時用力捏了捏眉心。

盡管每年他都會做兩次全方位身體檢查,且各項指标都無比正常,但此時此刻,他還是忍不住要懷疑自己得了色盲症,因為他完全分辨不出導購口中那些所謂千差萬別的色彩究竟有什麽區別……

“都包起來。”他果斷打斷了導購的熱情介紹。

導購小姐有一瞬間的短暫沉默,然後追問,“全部?唇膏眼影”

不等她說完,江景桐就再一次不顧風度的中途打斷,一個音節一個音節發的分外清晰,“是的,全部,每一款産品的每一種分類和色彩,謝謝。”

“是的先生,您請稍等!”

導購神采飛揚,喜笑顏開的去開發票。

做她們這行的最喜歡這種動不動就all的顧客了,純粹意義上的上帝,真是一位可愛迷人的紳士!

去繳款的路上,江景桐詭異的松了口氣,甚至聽到付費提示音的瞬間竟有那麽點兒爽感:他終于不用聽到那些見鬼的介紹了!

所有産品都all的直接結果就是,江景桐得到了整整三個無比巨大的紙袋和大半條過道的熱烈注視。

無數目睹這一切的姑娘都對自己的男友或愛人咬牙切齒,“瞧見了嗎?那才是真正的紳士!”

“哦老天,我真是羨慕死了那個姑娘!”

“天吶天吶,那小夥兒看上去真是迷人極了!”

沒有人會懷疑,江景桐手中的東西的贈送對象竟然不是走在他身邊的女士……

回去的路上,袁暇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喪魂落魄,她心中沒有一刻安定,全程都在進行天人交戰。

今天江景桐這麽做會是故意的嗎?

他真的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嗎?

不不,或許他只是在騙自己,對,一定是這樣的。

可是,袁暇卻又忍不住反駁自己,這麽多年了,江景桐是個怎樣的人你還不清楚麽?他根本不屑于為了擺脫什麽而撒謊,更何況是這種拙劣的,只要稍加查證就會不攻自破的謊言……

江景桐離開的前一天,袁暇為他踐行,她終于忍不住在餐桌上問出,“那個女孩子,是做什麽的?”

江景桐微怔,愣了幾秒鐘才意識到她指的是楊柳,“演員。”

“怎麽可以是演員呢?”袁暇心中瞬間湧起一股難以克制的委屈和怒火,“我們都是做這一行的,演員的私生活多混亂,你”

“姐,”江景桐突然時隔幾年喊出這個已經有些陌生了的稱呼,表情中也微微帶了不悅,“何必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難道就因為個別經紀公司壓榨藝人,就要說天底下所有的經紀公司都不好麽?”

“我!”

袁暇說不下去了,只覺得胸口憋悶,眼圈也漸漸紅了。

自己是什麽意思,什麽心思,他難道真的不懂麽?這麽多年了,這麽多年了,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直到眼前被遞了手帕,袁暇才驚覺自己落淚了。

她固執的不肯去接,任憑溫熱的眼淚劃過面頰,在下巴處彙聚成水滴墜下。

江景桐微微嘆氣,把手帕放到對面就站起身來,“我走了,你多保重,叔叔阿姨也都很挂念你,不要為了事業耽誤私人生活,我可還準備給你随一份厚厚的分子紅包呢。”

袁暇無比想讓他留下來,像那些愛情第一的姑娘們一樣,不顧一切的哀求,可她再一次發現自己做不到,或許只是知道江景桐根本就不是那種會因為哀求而放棄原則的人,因此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個背影越走越遠。

記不清是第幾次了,她的心思他明白,他的答案她也清楚,唯獨她不想放棄……

老實講,一大清早就接到大老板的電話什麽的,楊柳表示略有些惶恐,她還沒完全清醒的腦袋裏嗖的冒出來一個天馬行空的念頭:該不是來要早飯的吧?

剛過完年,年假還沒結束,寒風凜冽的道路上人煙稀少,放眼望去都看不到一個活物,只有蕭索的寒風呼嘯着來,又呼嘯着離去,連枯枝落葉都不曾卷走半片。

楊柳裹得跟顆棉球似的蹒跚下樓,老遠就看見江景桐那輛标志性的黑色轎車,于是趕緊小跑着過去。

“江呃,江哥,”她好奇地問,“您不在家休息,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江景桐一言不發的開了後備箱,從裏面拎出來三個巨大無匹的紙袋,輕描淡寫的說,“前幾天去國外,順便帶了點東西回來。”

楊柳略有些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心道眼前這些可不像是你說的什麽“點兒東西”啊,別以為我不太關注流行時尚就不認識紙袋上的商标好麽!

三大袋子!

其實您不是去出差,而是去打劫了吧?

原諒她窮慣了的卑微思想,楊柳已經本能的估算起了紙袋們的總體價值……

見她不進反退,江景桐幹脆就笑了,又往前遞了遞,“我也白吃了你不少東西,怎麽,還不能回禮了?”

“那不是一回事兒,”楊柳把腦袋搖成撥浪鼓,一邊要謹慎提防會不會被偷拍,一邊還要絞盡腦汁的組織語言,“就是點吃的東西,成本撐死了才多少錢……”

這麽貴的牌子,只要一支唇膏就足夠抵得上飯錢了!

“不能這麽算,”論起來講歪理和估算經濟價值,真是十個楊柳都比不上一個江景桐,他一臉純良的說,“那是簡單的食物麽?你以為《露一手》第四期的收視率是怎麽上去的?後期蜂擁而至的贊助廣告是怎麽來的?你又是怎麽接到炊具和廚房用品代言,又是如何被周南欽點為新電影女主角的?簡簡單單的一份食物,它們背後蘊藏的巨大經濟價值和可能産生的連鎖反應,你算了麽?”

楊柳:“……”

尼瑪,讓你這麽一說,我都覺得自己吃的每一口東西都價同黃金了好麽!

不過真要細想起來,竟然還挺有道理,沒見年前還有土豪富商在網上公開叫價,揚言願意花天價請楊柳給自己做一頓飯……

經過一番思想鬥争之後,楊柳終究還是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既然人家都巴巴兒地幫忙從國外帶回來了,自己就別再擰巴了,大不了以後再多給他點吃的麽!

呃,說到這裏,楊柳順嘴問了句,“吃早飯了麽?”

江景桐微笑,“沒。”

楊柳:“……要不,一起吃點兒?”

江景桐進一步擡高嘴角,“好。”

答應的還真不勉強……

當紅藝人的公寓不比那幾棟集體宿舍,平時的入住率就不是特別高,現在正逢過年,人就更少了。

江景桐又替楊柳拿了兩個袋子,跟着她熟門熟路的進屋、換鞋,跟地主家的傻兒子似的乖乖坐在餐桌旁邊等着。

不多會兒,楊柳從廚房裏端出來一個沙煲,裏面熱氣騰騰,混合着香氣一路發散。

他雖然不會做飯,但簡單的力氣活兒還是可以的,于是江景桐立刻起身去接,卻被對方一個閃身避開,“燙着呢!”

江景桐看了看她手上厚厚的專用手套,再看看自己光溜溜的爪子,讪讪的坐了回去……

楊柳又回去了一趟,這次手裏端了竹木編制的籠屜,縫隙中不斷透出肉香跟竹木清香的混合氣息,十分誘人。

她邊往桌上放邊說,“早起剛包的包子,牛肉冬筍餡兒,配着山藥栗子粥,補氣養血。”

說完,她又去拿了一份自己腌制的醋蘿蔔小菜,“酸甜的,微微帶一點辣,很下飯的。”

只是幾股香味和最簡單不過的語言描述,卻輕而易舉的勾起了江景桐的食欲,甚至比前幾天吃過的規模宏大的年夜飯更甚。他自覺擺了筷子,順手打開籠屜,然後等升騰的白霧散去,看清了裏面包子的真容,不禁有片刻的錯愕。

不是沒吃過包子,但在他印象中,至少是早餐,包子們基本上都是那種小巧可人,饒是女士們也能三兩口一個的靈巧體型,可眼前目測直徑30cm的籠屜裏,竟然只擺了四只包子!

江景桐:“……=口=!”

楊小姐,它們跟你的臉差不多一樣大了呀!

他必須得為這段短暫的沉默解釋一下,不是矯情,真心只是意外和驚訝……

“洗手間在哪邊?我去洗個手。”

這種規格的包子,試圖用筷子夾什麽的基本可以放棄了,唯一也是最佳的選擇就是:下手抓。

洗手回來之後,江景桐三下兩下挽了袖子,拿起一只差不多有自己多半張臉大的包子就咬了一口,汁水四溢!

他驚訝于包子餡兒的柔嫩多汁,牛肉的鮮香和冬筍的爽脆形成了最完美的搭配,面皮形成了天然的容器,包裹着淺淺的一汪汁水,裏面一團餡料幾乎成了核,可偏偏又是那麽柔軟有彈性。

面皮揉的很棒,蒸出來的包子又白又嫩,表面光潔如玉,軟蓬蓬肉嘟嘟,輕輕捏一下就會深陷下去,而一松手,它又會極其頑強的彈回來。

楊柳就見對面的江景桐跟研究什麽複雜的事物一樣盯着大肉包瞅了好久,然後喝兩口粥,繼續出神。

對于啃食這種個頭兒的大包子,其實她不大建議邀請好友以外的人進食,因為一般情況下的吃相都好看不到哪兒去。之所以方才聽江景桐答應的那麽爽快,而她卻反而遲疑了的主要原因就在這裏:她怕一貫講究的江景桐适應不了這種吃法。

但沒想到,對方沒用自己提醒就找到了正确的吃法。

嗯,還挺接地氣。

再在私底下講一句,其實吃大肉包特別适合配生蒜,楊柳偶爾也會在确定接下來的兩天都沒有任何外出可能的情況下吃點,然而她完全無法想象滿口蒜香的江總江先生,所以……

江景桐不緊不慢的吃了兩個包子,還特別不見外的續了一碗粥,爽口的醋蘿蔔片貌似也挺對胃口,咔嚓咔嚓吃了不少。

平心而論,并不是什麽特別高檔的食材,原材料估計随便某一處菜市場都可以買到,擺上桌之後也沒有任何高端大氣的噱頭和華麗的外貌。尤其是擁有如此豐碩體型的大包子,恐怕任何一家星級餐廳都會恥于出售……

但江景桐還是覺得這是自己這麽多年來吃過的最舒心的一次早餐,不僅胃部暖融融的,就連整具身體都不覺放松下來,比接受了專業按摩還舒服。

吃了這麽些之後,他隐晦的摸了摸胃部,就覺得吧,其實他還可以再多吃一點,但如果他真的那麽做了,面臨的很可能就是要松腰帶的窘境了……

眼見着他看着空碗發呆,楊柳好奇地問,“怎麽了,再來一碗粥?”

“啊,不用了,”回過神來的江景桐擺擺手,笑着點頭,“謝謝,很好吃。”

頓了下,他似乎是有些感慨的說,“不知為什麽,總覺得,很安心。”

對,就是安心,一種不管外面發生什麽事,又或者剛剛經歷了什麽令人心煩意裏的事情,可只要關上玄關處的那扇門,只要坐在這張飯桌前面,吃幾口簡簡單單的家常菜,他的體內便再一次充滿了力量。

想到這裏,江景桐習慣性的挑起一邊眉毛……

唔,怎麽辦,他好像開始迷戀這種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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