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後,可以考慮等一年後再來收租。”

曲笙心中瘋狂搜刮能抵押的東西,但她除了蒼梧,好像一無所有。

六文錢見狀道:“我們可以找黑崎州千豐城的城主紫覃神君做擔保!”

“哦?獸族大妖?”葛真人沉吟了下,“獸族信譽良好,若你們能出具證明或信物,去丹平城慈祿宮的議事廳經過核實,我們就可以簽訂契約。”

曲笙根本不想拿出紫覃的羽毛,那可是她留在身上的救命信物,若是蒼梧再遭險,她就可以用羽毛來召喚紫覃。曲笙捂着儲物袋不想給,六文錢在她耳邊道:“蒼梧裏面有瑜藍在,你難道還怕紫覃對蒼梧放任不管?”

“上次瑜藍都死了,他還不是只來得及給瑜藍收屍?”

“死心眼!他就不會吃一塹長一智?我覺得瑜藍這一次肯定沒問題,你趕緊把羽毛拿出來!”

“六文錢,我看你掉錢眼了,連命都不顧了!”

“客氣客氣,我們元寶鼠就是愛財。”

葛真人性子還不錯,他沒急着讓曲笙立刻做決定,反正簽訂契約後,他可以直接拿着契約去千豐城找紫覃要賠償金,獸族絕對不會不給。

在曲笙與六文錢拉扯的時候,只聽“叮”的一聲,原來是門前的風鈴響起,葛真人便有些歉意地道:“似乎有客人來,我要出去接待一下……”

主人出去了,曲笙肯定不好意思在人家的房子裏呆,立刻道:“好的,我也随你一同出去。”

六文錢:“哎呀!一定也是來求租的人,你知道這鋪子多便宜了吧?你要是錯過了這裏,下一個不知道要多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知道嗎!”

曲笙也不堅定了,她拿着紫覃的羽毛,糾結萬分。

最後還是六文錢的一句話讓她終于下定了決心。

元寶鼠冷笑道:“剛才還義正言辭地跟我說要與獸族保持距離,卻沒想到蒼梧作為一個人修門派,還要獸族庇護,蒼梧還不如搬家到千豐城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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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我租!”邁出結界的時候,曲笙道。

……

出了結界,門外站着兩名穿着銀灰色長袍的修士,皆是金丹修為,卻不是來租店鋪之人,因為曲笙認得他們身上的法袍,是慈祿宮的專有弟子服。

葛真人急忙行禮道:“原來是慈祿宮的道友,不知兩位有何貴幹?”

其中一人鼻孔朝天,只用眼白看人,甕聲甕氣道:“你這商鋪在這裏已空了半個月了,要交稅。”

“稅?年初我剛交過占地稅和商稅,不知還有什麽稅要交?”葛真人傻眼了。

“閑置稅。”

葛真人小心翼翼地道:“閑置稅不是要閑置一個月以後才交嗎?”

“改了。按天交,你閑置了十一天,要交一萬一。”

曲笙心道,一天一萬靈石,你怎麽不搶錢去呢。

“有令必行,既然你買的是丹平城的商鋪,就得按慈祿宮的規矩來,我勸你勿要存僥幸心理,趕緊交靈石,我們還有要事要辦,不要耽誤時間。”另一名慈祿宮修士道。

葛真人咬牙道:“這閑置稅什麽時候頒布,在下想看一看公文……”

“放肆,你竟不信?”眼白看人的那位修士立刻怒道,他翻手祭出一個圓形法寶,那法寶上光華閃爍,放出的光芒罩住了葛真人,“藐視慈祿宮,你可知下場!”

57、丹平城(四)

在法寶的威壓下,葛真人立刻躬身半跪了下來,他嘶聲道:“我此次是來出租商鋪,身上沒有帶那麽多靈石,寬限……請寬限幾日……”

“葛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另一人涼涼道,“整個西市,誰都知道你可以不收定金,都是到期再收一年的租金,所以你不是剛收了上一家的租嗎?怎麽敢紅口白牙地糊弄道爺?”

原來是看準葛提剛收了租,來打秋風了。

那法寶是慈祿宮專門用來拿人的上品法寶,葛提有些喘不上氣,只能斷斷續續地道:“上一家……經營不善,他們已去籌靈石,我……我還沒收到租金。”

眼白看人的修士冷笑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手上法寶的光芒更炙熱。

葛提有些受不住了,他其實不是不能還手,但這裏是慈祿宮的地盤,他不敢啊……葛提只能在下方求饒,周圍修士敢怒不敢言,只能裝作沒看到。

然而曲笙怒了。

她就是見不得恃強淩弱!

曲笙右手放在腰間儲物袋上,對肩膀上的六文錢道:“你看看,這就是你在丹平城開店鋪的下場,賺多少也不夠道爺打秋風!看着人模狗樣,也是紅口白牙,怎麽就敢舔着臉要錢,反正我是不給的!”

六文錢很喜歡好說話的葛提,它吱吱叫道:“舔着臉,打秋風,不要臉,人難敵。”

“說得好,人不要臉,就已是天下無敵,定能在天極榜排個第一。”

一人一獸聊得起勁,那兩名慈祿宮的修士都看了過來。

那吊白眼的修士也不顧葛提,他又祭出一柄長矛握在手中,氣沖沖地向曲笙走過來,喝道:“築基修士也敢在此地撒野,不知死活!”

曲笙一拍儲物袋,亦是祭出了定軍槍,那槍身在她手中轉了個圈,她高聲道:“來打啊!叫人知道你們慈祿宮是怎麽收閑置稅的,也好讓天下修士來評評理!”

六文錢也渾身發出金光,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呲牙低低咆哮着。

另一名修士看住葛提,神情也是陰沉了下來。

那吊白眼修士掐訣便是一招水系法術,滔天的水浪如一股利箭,向曲笙狂湧而來!

六文錢驟然間飛了上去,身上毫毛一抖,無數金針向那修士攻擊。

曲笙手持定軍槍,在空中挑出一個完美的曲線,而在這道曲線之中,接連刺出三十道勁氣,幾乎同時迎上那招法術!

她低喝一聲:“來得好!”

曲笙穿着蒼梧廣袖白袍,淩空躍起,将槍尖刺進被勁氣攔住的水浪之中,定軍槍向上一挑,複又将那招法術挑回到慈祿宮修士身上!這對于一名築基修士來說,能夠完美避讓金丹修士的法術,并且回擊,已是相當了不起的事。

可曲笙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因為那名慈祿宮修士的眼神認真了起來,甚至帶了一絲殺意,他獰笑着祭出長矛,在曲笙躍起之時,就已經追着她的身影來到她胸前。

曲笙左手已經扣在儲物袋上了,當那長矛發出光芒之時,她急忙從儲物袋中掏出幾張防禦符箓。

但曲笙在這種真刀實槍的鬥法中,靈力掌握還是有些不穩,儲物袋被靈力一激發,裏面的東西混亂起來,随着與那些符箓一起跳出來的,還有一些零碎雜物,其中也包含了那枚楚嵩贈她的雄鷹狀金屬銘牌。

曲笙“哎呀”一聲驚呼,她匆匆激發起符箓,便伸手去撈那墜落的銘牌——

金色的銘牌在陽光下,像一只墜落的小鳥。

然後它落在了一個人的掌心上。

曲笙落地翻身,她來不及看是誰接住了銘牌,而是極其狼狽地架起定軍槍攔住了那長矛。她的勁力與成年金丹修士沒法相比,但那定軍槍卻是夏時用青岚木精心煉制,“咣”地一聲,矛尖刺在槍身上,擦出了一片火花!

那修士還想繼續攻擊,卻不想一道水簾隔開了兩人,那長矛刺在水簾上如同刺在堅硬的金剛石上,而水簾卻紋絲微動,連水滴都沒灑出。

曲笙這時才向接住銘牌的人看去。

這名修士容貌俊美,身材修長,氣度不凡。但最醒目的,還是他左眼角的一顆淚痣。他出手攔住了那名慈祿宮修士的攻擊,而另一個負責看住葛提的修士,也是木立當場。

“這是我虛妙山的信物。”他擡手收去了水簾,聲音不徐不疾,彬彬有禮道,“既然此物出現,那麽,兩位慈祿宮道友不妨給我一個面子,可好?”

那名吊白眼的修士一見這名修士,立刻失了戾氣,他收起法寶,慌忙道:“不敢,不敢。”

他一出現,旁邊擺攤的修士們也陸續圍了過來。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這修士身份,失聲叫道:“莊小舟!是莊小舟!天極金丹榜第一的莊小舟!”

曲笙也是愣住了。

莊小舟,單一水靈根,虛妙山影雀神君的關門弟子,師父是魔修,莊小舟自然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魔修。他是整個修真界的傳奇人物,自莊小舟不滿百歲便登上天極榜起,只用了十年便修煉到金丹後期,而後成為天極金丹榜的第一人,占據榜首長達兩百年。

雖然五大山門弟子不在榜中,但天極榜的含金量毋庸置疑,那麽天極金丹榜的榜首在修真界意味着什麽?

——百萬金丹修士,獨他一人登頂!

不過莊小舟也是所有天極金丹榜修士最恨的人,因為以他的能力,明明早就可以晉階元嬰,卻一直壓制修為占着榜單第一名,而他們卻拿他無可奈何。

鬥法?技不如人。

暗殺?殺不死。

以勢脅迫?

誰不知道,莊小舟是虛妙山弟子,而如今修真界,還有幾家動得起虛妙山?

天元紀年初期,魔修還只能躲在于各個空間結界或是深山老林時,虛妙山山主于遠鷺就敢隐藏魔修的身份拉大旗創立致遠齋,大刀闊斧,幾乎壟斷了整個東勝州的法寶買賣,而且除了他座下四大弟子是魔修以外,其他都是正正經經被他收下來的道修,其魄力和膽識都超乎尋常。

天元2018年後,于遠鷺終于向天下人昭告自己的魔修身份,并将致遠齋的生意擴大到其他六州,隐隐與異寶閣、明德塔成三分天下之勢,更別提還有柳昔卿這樣的大能坐鎮後方。

莊小舟身為于遠鷺座下首徒影雀神君的關門弟子,放眼五大山門之外,恐怕也只有他以勢壓人的份兒,誰敢明面上惹他?就連慈祿宮這種魏國地頭蛇,見到他也要禮讓三分。

畢竟沒人會跟靈石過去,也沒人想跟天極金丹榜第一人交惡,如果說天極金丹榜的前百名都至少有越級擊敗普通元嬰初期修士的實力,那麽作為榜首的莊小舟,大概殺個元嬰後期都不算什麽難事。

那兩名慈祿宮的修士麻溜地遁走,一刻都不敢多留。

莊小舟則是用一道勁力将葛提扶了起來,然後對他道:“道友傷了肺腑,最好進屋療傷,以免落下暗傷。”

他說話沒有頤指氣使,反而是用商量的語氣,葛提心下大定,立刻道:“多謝道友。”他勉力打開旁邊的木板門。

莊小舟扶着葛提進去之前,看了一眼曲笙,言簡意赅地道:“信物。”

曲笙當然記得信物還在他手中,只是正忙着撿掉在地上的小零碎。

剛好六文錢叼着最後一塊手帕跑了回來,她便抱起六文錢,也跟着兩人進了商鋪。

周圍看熱鬧的修士也漸漸散去,不過所有人心裏的算盤都開始打響。

聽說莊小舟已經閉關了十多年,他出現在丹平城,但稀罕的是,他居然出手救了蒼梧派的掌門,再一聯想最近黑崎州的動向……

今日西市南街發生的事,不簡單吶。

……

葛提的傷不重,一顆丹藥就可以解決,莊小舟放着葛提在旁邊修煉,指尖卻夾着那枚銘牌不語。

他一出關,師父便跟他說了黑崎州千豐城和晉城的事,自然也提及了晉城的蒼梧派,與各大勢力一樣,蒼梧的資料早已收集齊全,放在了所有主事者的案頭。

一個只有四千多年歷史的小宗門,第一代祖師與師兄同門相殘,雙雙隕落後,這個門派便開始居無定所的遷移,門下弟子也随着遷移越來越少。蒼梧修士大多碌碌無為,只有天元2018年人間浩劫時,第三任掌門曾守衛過一個凡人小鎮,如今傳到了第五代掌門曲笙這裏,算上掌門,也只剩十來個人,最高修為不過是金丹期。

但是自今年入秋起,先有青極宗挑釁,後有千豐城城主紫覃因喪子險些屠城,宗宗都是滅門的大禍——蒼梧居然奇跡般地挺了過來,而且沒有任何人為的痕跡。

很值得推敲。

在致遠齋時,莊小舟就已經仔細地觀察過曲笙。這位蒼梧掌門非常年輕,也有着不俗的美貌,但修為實在太低,他只掃了一眼,便從她身上的氣息感覺到她經脈十分不暢,以這樣的資質踏入修真一途,真的很勉強。

但她居然築基成功了,還搭上了獸族這條大船,這氣運也算是夠得上一看。

他跟那些掌櫃們的意見不太一樣,雖然他也認為曲笙來丹平城的意圖絕不簡單是買兩件法寶,但直覺告訴他,一個十六歲撐起一個門派的姑娘,絕不會只盯着獸族的眼前利益,所以他跟了出來,想看她下一步的舉動。

結果更有趣了。

他看到了什麽?

虛妙山的信物,從來只送給那些對虛妙山有恩之人,可以換得一次救命機會——她從何得來?

他可不記得虛妙山有人同蒼梧有過瓜葛。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貼心的劇情回顧君:

前面第11章,常鈞語跟曲笙提起天極榜時,便出現過莊小舟的名字,他是魔修哦~

這位男配終于放出來了。

曲掌門,接招吧~

58、不知舟系(一)

出于對天極金丹榜第一名的好奇,曲笙認真地打量了一下莊小舟。

雖然門派貧寒,但蒼梧弟子追求美的心态是不會改變的,因此曲笙的審美眼光頗具水準,但她對美人的欣賞程度,卻直接跟她師父的畫能賣多少錢有關。

畫像麽,自然是畫得越漂亮,賣的價格越高。當年他們這九個弟子,都曾經被師父作過畫,依照曲笙轉手賣掉的其他畫的情況來估價的話,蒼梧五代弟子的畫像能賣到幾十萬兩白銀不等。

夏時的話,肯定能賣到百萬,或是不止。

青丘城的涼君跟夏時差不多,紫覃稍低一些,而眼前的莊小舟,也能買到五十萬兩以上,尤其那顆風情萬種的淚痣,像是一滴随時都可能滑落的情淚,若是能點出神韻,價格還能再高些。

可惜莊小舟進屋後就沒說過話,總這麽杵着也不是回事,曲笙便開口道:“多謝道友出手相助,這銘牌是一位前輩送給我的,既然是虛妙山的信物,若是道友想收回,我并無意見。”楚嵩現在還是逃犯,曲笙隐去了他的名字。

莊小舟把銘牌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推了一下道:“銘牌沒有被激發成信鳥,所以虛妙山的承諾還在,曲掌門可以收回信物,而且這一次出手,是我個人打抱不平,不算在內。”

曲笙頓生好感,這位莊道友真是厚道人,所以說天極金丹榜的第一名到底跟那些人不一樣呢!

“多謝你,我會好好珍藏的。”曲笙走過去,将銘牌收回了儲物袋。

莊小舟對那銘牌不甚在意,卻問道:“剛才情況危機,如果我沒出手,不知道友要如何應對?”

“只能邊打邊跑,我準備先跑到慈祿宮,如果慈祿宮不管,我就跑到西市北街,看那些大商號究竟還有沒有擔當,任憑一個慈祿宮吊白眼欺負我一個小姑娘,若是他們都叫靈石糊了眼,我也有辦法。”曲笙一笑,“我還可以束手就擒啊,就算是慈祿宮的修士,也不敢當街殺人,何況衆目睽睽之下呢?”

當然還有其他的理由,曲笙不會對陌生人說。

既然她已經與獸族合作,那麽就算是慈祿宮,也不能真的對她怎麽樣,可葛提就不一樣了,連吊白眼那樣的修士都敢找他打秋風,就算真的被弄死了……大概也沒人能救他。

所以曲笙出手了。

她不說,莊小舟也能想到,他輕笑了一聲:“道友說得不錯,就算別人不出手,我們致遠齋也是不會束手旁觀的。”

曲笙心思轉了幾圈,致遠齋在東市北街,莊小舟肯定不是路過西市南街,再一想到她剛剛在致遠齋買過東西,那麽——

她屈膝坐了下來:“致遠齋聲名遠播,虛妙山又有道友這樣古道熱腸的中流砥柱,真是令人敬仰。”

莊小舟道:“道友客氣了,不過是師父管教得嚴厲,我們這些做弟子的,自然秉承正道之以,斷不敢忘本。倒是曲掌門年紀雖小,卻獨力支撐蒼梧一派,如此驚才絕豔,才是堪當大任。”

曲笙猜莊小舟是為生意的事而來。

就像她自己分析的那樣,修真界都知道蒼梧吃不下獸族,只不過是獸族的墊腳石罷了,但獸族不信任人修,所以他們只能來試探蒼梧,雖然她不想跟這些背景複雜的大勢力有牽扯,但眼下,她确實需要一個合作夥伴,一是來牽制獸族,二是蒼梧太弱小,助力不嫌多,若是她白白浪費了獸族這個好資源,那才是暴殄天物呢!

沒想到自己只在丹平城東市露了一次面,就引出了莊小舟……也許局勢比她想得還要複雜?

修士心思都轉得極快,她瞬間便覺得,這是一次大好的機會,若莊小舟帶來的真的是虛妙山的橄榄枝,她接。

而莊小舟也在誘惑她,“堪當大任”的話說出來,就代表這位掌門合了他的眼緣,算是個可以合作的對象。

兩人相視一笑。

此時葛提也結束了打坐,他急忙坐過來,先是向曲笙行禮道:“多謝道友相救,大恩不忘,這間店鋪,道友盡管租去,我願免一年租金給道友,且不需抵押和擔保。”他忘不了這少女挺身而出的身影,明明是個築基修士,卻敢于為了他同金丹修士嗆聲,這人品他信得過。

曲笙這人吃軟不吃硬,她不好意思道:“不用不用,咱們按照流程走就是了,我只是随口說了幾句話罷了。”

葛提又對莊小舟行禮道:“有幸得見致遠齋少掌櫃,多謝相救之恩,我身無長物,僅有的這間鋪子乃是師父所留遺産,若莊道友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葛某定萬死不辭。”

“舉手之勞,再多禮就落了俗套了。”莊小舟一擺手,“其實我覺得西市南街的人氣比北街足,比如葛道友的這件鋪子,若是做法寶生意,自然做不過東市北街的大商號,但如果能另辟蹊徑的話,說不定大有可為。”

曲笙點頭道:“我想租這間鋪子,就是想在這裏做原料生意。”

莊小舟問道:“不知曲掌門想賣什麽?”

六文錢急忙傳音道:“不要告訴他!”

但曲笙還是說了出來:“千羽草。”

她私下對六文錢傳音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這生意遲早是要見人的,若你沒有誠意,對方又怎會在你身上投資?”

六文錢不甚高興,它只懂生意,人類這些彎彎繞繞,真麻煩。

莊小舟先是一愣,千羽草不值錢,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千羽草這種原料并不紮眼,不會引來別人的重視,曲笙這是走一條最穩妥,也是利潤最薄的一條路。這一定不是野心勃勃的黑崎州給她選的路,看來這位掌門在丹平城的作為,是為了她本門做打算。

她不想依附獸族。

莊小舟更是滿意了,這樣的人,才有深入合作的價值。當然,獸族那邊,他也不會放棄。

他道:“用千羽草搏利,堪稱獨樹一幟,不知曲掌門可知,虛妙山最近有意扶植一些修士商號,為的是資源流通更便利,不知曲掌門有沒有想過在修真界中找一個穩定的合作夥伴,共同開拓資源市場呢?”

曲笙微笑道:“當然想過,比如致遠齋這樣的有口皆碑的大商號,正是我輩心中最希望合作的對象。”

既然話題打開,接下來的商談就容易了許多。

試探的部分完成,到了真正開始做生意之時,曲笙便将六文錢介紹出來,剩餘的時間,她只是默默在旁邊聽着,偶爾幫六文錢說上幾句話。

最後莊小舟和六文錢聊得越來越深入,甚至葛提也參與進來。她便略有些無聊,人像花瓶一般坐在旁邊,心卻早就飛回了蒼梧。

常鈞語和魯延啓怎麽樣了?安塵做的飯好不好吃?瑜藍又沒有帶桐姝學壞?天瀾丹派的使者有沒有到?

還有,夏時什麽時候回來,已經過去兩天了,明明說要等他回來商量的,但好像她一來丹平城,事情就越推越快,再加上六文錢是個實幹家,好像已經準備風風火火地幹起來了……

然而現在曲笙身上只有一千靈石,他們連本金都沒有。

總之,在曲笙發呆想蒼梧、想夏時、想什麽時候回家的時間裏,六文錢已經和莊小舟談好了生意意向,而且剛救下的葛提也沒浪費,反正他出租商鋪只是因為不會做生意,于是六文錢和莊小舟沒用什麽力氣就說服了他,挖他過來做掌櫃。

到最後,兩人一鼠都用看向她。

曲笙這才發現他們好像都在等自己表态,于是無辜地眨眨眼睛:“哦?”

莊小舟道:“曲道友,商號要定個名字。”

好像曲掌門也只剩定名字這種吉祥物一般的職責了,她想了想道:“就叫不知坊吧。”

衆人面面相觑,莊小舟問道:“何解?”

這一刻,蒼梧派那股藐視浮塵的清高終于回到了曲掌門的身上,她道:“不知其所起,不知其所終。盡在不知,知如不知,是為知也。”

六文錢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它下意識地道:“你是想不出名字了嗎?”

曲掌門怒道:“怎麽可能,就叫不知坊!”

……

楚嵩的事已經移交給玄武樓處理,此時斐紅湄閉關,師父晏修去了師娘的道場梅裕雪山,因此夏時并未多做停留,出了主峰,辭別芮栖遲後,立刻離開了太和。

距離他離開晉城,只過了兩天,接下來再用一天時間,便能趕回蒼梧。

夏時不緊不慢地禦劍飛行,雖然很想快點回去,但回去太早不好解釋。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了那枚曲笙送他的天啓梧桐葉子,對着陽光看着上面清晰的葉脈,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手腕上盤踞的月刃卻顯露了身形。

最近月刃仿佛一直在沉睡,夏時看着挺起身體的小銀蛇道:“月刃,你終于醒了。”

自那夜化神修士來襲晉城,被另一名太和劍修殺死之後,月刃便趁機睡了一會兒,對妖獸來說,睡眠也能等同于修煉。月刃并不準備把那晚的事告訴夏時,因為以他的能力,不可能知道這些,它若是說了,反而會改變因果。

不過月刃沒想到夏時離開蒼梧,它略有些擔心地問道:“少主怎麽不在蒼梧,不怕那邊出事?”

“應該不會出事的,所以我才放心走這一遭。”

月刃疑惑,它扭頭看了眼那片葉子,便道:“這是天啓梧桐的葉子,恭喜少主又得機緣。”

“這不是我的機緣,是曲笙送我的。”

他将最近發生的事說給月刃聽。

月刃這才知道為什麽夏時不擔心蒼梧的安危,有千豐城城主紫覃的愛子在蒼梧做客,還有棕翎在城中坐鎮——這顯然是狐王夏涼對蒼梧的一種愛護。

“其實有涼君從旁協助,蒼梧能強大起來,也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少主為何還要回蒼梧?”月刃一針見血地說道。

夏時一愣,他竟然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因為曲笙的修為太低了,而且那個誘拐瑜藍,想謀害晉城的兇手還沒找到,我還不能走。”他瞬間想出無數理由,振振有詞地解釋道,“再者,她練的是我所創的功法,萬一出了事怎麽辦?”

所以他一定得在她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百萬的容顏

無論過了多久,曲笙看到夏時的臉,還是會喜歡得不要不要的。

曲笙:真是的,我家阿時真是太好看了。

夏時心裏受用,微微一笑,又把曲掌門迷得今夕不知何夕。

曲笙:(癡迷)這張臉絕對能賣上百萬兩銀子啊……

夏時:(豎耳朵)嗯?你說什麽?銀子,連靈石都不是?

曲笙:(慌忙解釋)不不不,我沒換算,是我沒來得及換算……

夏時:我就值這麽點兒靈石?你窮瘋了?

曲笙:已經是很多靈石了啊……啊不,不是的,阿時在我心裏是無價之寶,是完全不能用靈石衡量的!!!!

夏時:掌門大人,你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一手将曲掌門扛起來。)

曲笙:嘤嘤嘤我錯了……(人家确實沒見過多少靈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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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最近的小劇場檔期比較滿,第四期修真界不負責八卦會延後幾天(其實我早已經撸出來了)doge~

59、不知舟系(二)

同莊小舟和葛提一起定下“不知坊”的名字後,接下來曲笙被拖着去了慈祿宮,在魏國開商鋪要走常規手續,尤其修士比凡人不同,還需要提交到慈祿宮宮主晗午神君那裏獲得許可,當然有莊小舟從旁協助,慈祿宮絕不會不批,只是需要等上幾日。

在等待慈祿宮批複的過程中,莊小舟找來了專門負責幫忙改造空間的修士,将葛提的那件破屋子收了起來,準備将其改頭換面,煉制出一個齊整一些的門臉,否則就算曲笙自己沒意見,虛妙山卻丢不起這個人。

修真界沒有絕對的秘密,用不了多久,“不知坊”的背後有虛妙山注資的消息也會人盡皆知。

六文錢和葛提最近都很忙,葛提負責熟悉業務,六文錢負責制定下一步的計劃,莊小舟帶來了丹平城致遠齋分號的李掌櫃,介紹給衆人認識後,莊小舟也同曲笙一樣,将接下來的安排交給李掌櫃去安排。

莊小舟是致遠齋的少掌櫃,這一次他出面,只是因為曲笙背後有黑崎州這樣的大勢力,既然商路已經打開,後面自然有專人接手,作為虛妙山傾力培養的精英弟子,他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耽誤過多時間。

但莊小舟暫時還不想離開,他取出一本封皮為淺藍色,做成書籍模樣的法寶,交給了曲笙。

曲笙不知道這是什麽法寶,她疑惑地翻開書本,發現裏面都是空白頁,大概有兩百來頁的樣子。

“莊道友,這是什麽?”

“鴻雁于飛,你可聽說過?”

曲笙誠實地搖頭。

莊小舟解釋道:“這是一件可以追蹤對方神識、同步傳音的極品法寶,乃是柳昔卿柳元君研制出的法寶,很少在市面上出售,通常只在致遠盛會上拍賣。”

莊小舟另外取出一本鴻雁于飛,他翻開書頁,給曲笙演示了一下。

“每一頁可以記錄一名修士的神識,将神識錄入後,用靈力輸入在紙頁上激活,就可以通過法寶尋找到對方的所在,進行傳音。其規則與神識傳音一樣,只有對方開啓識海中的傳音禁制,或是持有法寶的一方修為高于對方一個大境界,才會起效。不過這件法寶也有個缺陷,持有鴻雁于飛的修士可以随時通話,但将神識烙印在紙頁上的修士卻無法回信,除非對方同樣持有鴻雁于飛,并且也記錄了你的神識。”

“居然有這麽方便的法寶。”曲笙大開眼界。

這種傳訊方法,修真界也不是沒有,但通常為大宗門的弟子令牌才可以做到,而且功能簡單,只能傳遞最基本的信息,又因種種情況比如陣法、結界、秘境,弟子牌上的信息也不一定能準确到達,沒有識海傳音這般穩妥。而且有了這種法寶,非同宗門的弟子也可以互相傳音。

莊小舟笑了笑,這樣方便的法寶,當然價格也極其昂貴,在每年一度的致遠盛會上,虛妙山只會放出二十本鴻雁于飛,起拍價為五萬,通常會翻數倍之後成交。

他翻到一面空白的書頁,示意曲笙分一縷神識在上面。

築基期修士神識還很弱,曲笙努力凝神,好不容易才分出細弱游絲的一條線,放在那書頁之上,便看到自己的神識被書頁迅速吸收了進去,最後在書頁上形成了一個漂亮的花紋。

莊小舟用靈力激活了花紋,用神識喚道:“曲道友。”

曲笙竟然就真的在識海中聽到了莊小舟的聲音!

莊小舟取過曲笙的那一本,将自己的神識印在了第一頁,看着花紋成型後,對曲笙道:“生意往來,信息便捷最重要,如果有什麽事,你可以通過這種方法聯系我和李掌櫃。”

曲笙歡天喜地地接過來,她摸了摸,問道:“這法寶我連聽都沒聽說過,一定很貴吧?”

“貴又如何,曲掌門是做大事的人,以後我們的盈利,可要比這貴重得多。”

曲笙便用精血将鴻雁于飛認了主,又讓李掌櫃和葛提都分了神識印上去,才收了起來。

這可是她的第一件極品法寶呢!

“多謝莊道友。”

“別急着謝,還有一件東西要給你。”莊小舟又拿出一個儲物袋,裏面裝的是将曲笙買法寶的錢,“既然我們已是合作關系,這些算是虛妙山的見面禮,本就不該收曲道友的靈石。”

這一次有虛妙山出資,六文錢第一筆便談成了三萬靈石的大單,曲笙怎麽好意思還要人家還靈石,而且當時六文錢還砍價砍得那麽狠……

“既是合作,就更不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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