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剎那間避開了十二道水簾,而曲笙飛在半空的同時,再次彈出一滴心頭血。

二十六彈指,天運求索被水簾斷成了十二截,澄潮君指尖上亮起暗藍色的光芒,曲笙躲過十二道水簾之後,借力攀上了第十一層!

※※※※※※※※※※※※

夏時登上紅毯後,心裏第一個念頭便是“糟了”。

他松開原本牽住曲笙的手,霆霄劍立刻出現在掌心,再一回頭,哪還有曲笙的影子。再看這紅毯,上方沒有盡頭,也無信香。

夏時冷笑一聲,以神識與月刃溝通:“他們将我和曲笙分開,用結界困住了我,這群北海海獸,你可認得?”

月刃眼皮半眯道:“不認識,不過那息娘子的名字,我倒是曾聽主人說過。”

月刃并未認任何人為主,一旦它提起“主人”,便是曾經它的舊主——夜帝王。

夜帝王并不是真正的“帝王”,而是一名上古大能的名字,在修真界的傳說中,夜帝王得了月光星辰之力,可以撼動天上星宿,直通上界,他成名于前九個紀年中的溯古紀,僅是行宮便有一十三處,秘藏足有上百之多,他最後在人間亮相,已是大乘期。

有關這位夜帝王的本名已不可考,甚至連他到底是什麽人,都衆說紛纭。有人說是上古大能,有人說是已渡劫飛升的金仙,也有人說夜帝王根本就是古神坎維的另一個化名……夜帝王名字的由來,則是因為這名大能的喜好與大部分人截然不同,好“日落而作,日出而息”,因此怪癖得名,“夜帝王”是其他修士對他的尊稱。

夏時對夜帝王的名字并不陌生,甚至對于夜帝王,他可能是全人間最了解的人,不僅僅是因為月刃的主人是夜帝王,也因為這位大能曾與古神厄離有過糾葛,他的傳承中甚至曾經藏有魔界令牌,他所留下的大秘境琉璃洞天現在就在夏時身上的琉璃石中。

且不光他的父親母親與夜帝王的傳承有過因果,就連他的師父師娘都曾經探訪過夜帝王的秘境。

但月刃很少提及夜帝王,這一次它居然主動說出,令夏時十分驚訝。

“夜帝王認識息娘子?她究竟是什麽人?”

“她是北海真正的主人,我的氣息就算同境界妖獸修士都無法看破,但是當我随你一進北海,恐怕她就已經知道了,所以才用了這咒靈空間困住你我,只是不想咱們打擾她的試煉罷了。”

“她跟北海冰種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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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北海之主,自然負責守護北海冰種……”月刃聲音裏帶着點笑意,“息姑娘,舊友重逢,不出來見上一見嗎?”

121、水無涯(六)

修士的精血與普通血液不同,乃是修士修煉時蘊養的血液精華,共分三種:眉間精血、心頭血和普通精血,其中眉間精血和普通精血用于做法,而心頭血則是元氣所在。

以築基期弟子修為,一次性耗費幾滴精血,便已經承受不住,又何況曲笙用的是心頭血。

最後三彈指,曲笙已攀上第二十四層,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層水紋、兩道水刃、三道水簾、七道劍光、十二片鱗甲、十五道裂空之光、七十三根海牛針……她臉色煞白,幾乎不見血色,心頭更是出于身體的本能保護機制,半滴血都祭不出來了。

澄潮君自始至終未動的地方,在曲笙開始運用延時之力的這三十彈指間,他一直未停過放出法術,就在曲笙将要登上二十五層之時,他才緩緩露出笑容。

“對人類來說,最能擊潰他們的,就是拼盡全力努力後,仍然會被至高的力量碾壓為塵土,不過身為一名築基修士,你的确讓我玩得很盡興,在這場試煉結束後,我不會讓你毒發身亡,也不會讓你的身體被低等雜碎亵渎……我會親手了結你。”

他當做施舍般說出來,可曲笙還真感激不起來,她還有一彈指的時間,如果她不能登上二十五層,到時候那些法術全部解開延時之力,會将她轟得連渣都不剩,但是她努力了那麽久,可不是為了給澄潮君同情的。

她是為了贏!

就算斷成十二截,那只剩幾寸的天運求索卻一直被曲笙握在手中,就在澄潮君降下巨浪水壓,準備曲笙致命一擊的同時,這根短小的天運求索突然被曲笙丢了出去。

這根外表不過是一根不起眼的麻繩的繩子,在二十四層和二十五層中間從根部完全爆開,擰在一起的麻線分成細若牛毛的短線,而這些短線像是有意識一般連成了一根細長的絲線,那線頭義無反顧地鈎上二十五層的塔檐,而另一頭則系在了曲笙的腰上。

最後一彈指,澄潮君的水壓已經鋪天蓋地般地降下,曲笙卻微微一笑,從二十四層直接跳了下去。

就在這瞬間,延時之力的規則終于失效,就像是慢動作一般,一開始的水紋爆開,水刃炸開,澄潮君之前放出的所有法術依次展開威力,但這些威力全部擠在高塔周圍,妖力之間相互作用又相互抵消.

就在這些法術之間互相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曲笙已經落到第一層,那根細細的天運求索或許是因為運道加身,或許是因為實在太細,竟能穿梭在那些法術中間而不被波及,而曲笙落地的一剎那,也以驚人之姿再次飛了起來。

澄潮君這才知道曲笙的目的:“被這人類鑽了空子!”

高塔附近的法術亂做一團,她卻随着天運求索的軌跡靈活挪動,嬌小的女子身體仿佛纖細的雨燕,從下方曲曲折折地飛向天空。

就在澄潮君要再次放出法術的時候,曲笙的手——

終于摸到了第二十五層高塔的邊緣!

就在這剎那,所有法術都在她身後煙消雲散。

“我過關了!”她另一只手也攀上了二十五層塔檐,然後身體靈活一翻,終于站在了塔檐之上,遙遙與澄潮君對視。

她的眼睛無比明亮,透露出自信,以及因為挑戰了自己而産生愉悅心情。

澄潮君沒想到曲笙竟然誘使他施放法術,最後再利用延時之力的規則讓這些法術互相作用,最後成功穿過法術的縫隙,達到了二十五層。

這裏面當然有運氣的成分,但如果沒有精準的計算和能舍出命的膽子,這個計劃無法完成。

更何況,運氣本身就是實力的一部分。

澄潮君不再看輕這名人類,他整了整衣飾,而後道:“你做得很好,我輸了。但是,解藥不能給你。”

曲笙愕然,七階海獸乃是大能,怎麽可能說謊?

“并非是我不想給,而是因為昶君用一樣東西從我這裏換走了解藥,那便是這個關卡本來的規則——你本來應該打到五十層,是昶君将塔層降到二十五層,但代價是,你所需的解藥只有在第四關才能拿到。”

這麽一說,似乎就恨不起昶君來了。

“既然這樣,請澄潮君送我去下一關吧。”曲笙暗自算了時間,澄潮君這一關過得算快,只用了不到一刻鐘,這麽來說,她還可以用半個時辰通過昶君那一關。

“人類,難道你不問我昶君為什麽這麽做?”

曲笙:“……”當然是因為趕時間啊!你的命只剩半個時辰你試試!

但是面對的是海獸大能,曲笙能屈能伸,忍氣吞聲道:“那麽他為什麽這麽做?”

“海獸對人類沒有什麽好感,除了蓬七郎那種沒心沒肺的,就連清夫人也被人類害過,但只有昶君……他既愛人類,也恨人類,所以他這一關,你要心中有數。”

曲笙一愣,這位海獸大能是在點撥她嗎?

“謝過澄潮君。”

不過澄潮君仍是冷眉冷眼,他也開啓了一道水門。

曲笙進門之前收起了天運求索,将其重新放回儲物袋,這場硬仗打完,曲笙只有一個念頭——

夏道友煉的繩子,還真是結實呢。

※※※※※※※※※※※※

通過水門之後,自然有是一個虛幻空間,只是這空間未免太過真實,她正在海面上,天空陰雲密布,下方海水浪潮洶湧,在那起伏不斷的海面上,一艘大船正在迎風破浪。

昶君一直未出現,曲笙自然尋那船而去。

這是一艘軍用船改造後的艦船,巨帆上畫着黑鯊圖,通常來說,用這種兇猛海獸做标志的船,大多是打家劫舍的海盜船。

這艘船上都是凡人,站在船首的是一個長相兇惡,左腮一道刀疤的女人,同男人一樣身穿短打,只是她的衣飾要更精致一些,腰間系着一條紅色的小木魚。女人一手拿着一杆望遠鏡,一手抓住圍欄大聲道:“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沖過這片海域就安全了,帶着咱們的寶藏回家!”

“是!”水手們應道。

這女人中氣十足,看上去,竟是這艘船的船長。

曲笙不覺得這是真實場景,在海獸的試煉關卡中,怎麽可能出現凡人?

就在這時,她身後傳來昶君的聲音。

“你能過前三關,我并不驚訝,雖然幫了你一次,但我現在仍然很矛盾。”曲笙回過頭,看他正用一種溫柔到恐怖的神情注視着那艘船,“我很想殺人。”

曲笙決定先安撫這位海獸,她注意到昶君的視線集中在那名女船長身上,便問道:“我倒是不知,北海也有普通漁民敢進入內海域嗎?他們是來幹什麽的?”

果然,一問到關于那艘船的話,昶君便很自然地回答道:“內海域也有凡人世代居住的海島,海邊的漁民自然靠海吃海,他們只捉小魚小蝦,又沒有修士那般貪心,大部分海獸不會跟凡人過不去,而且他們有固定的航道,真有海獸襲擊,三千洞府的人會出來管事的。”

“海獸很有原則。”這句話是曲笙真心的。

“人間最沒有原則的,當屬你們人類。”昶君淡淡地道,然後帶着曲笙來到那船的上空,将整條船上所有人都看在眼裏,“所以說,就算我不護着阿土的船,在大海上,她也會安全的航行下去,但是……”

原來那個女船長叫阿土,看來昶君很喜歡她,只是不知這一人一獸是什麽關系……曲笙随着昶君的話,開始觀察船上的動靜,很快,她意識到船上将發生一場叛亂。

有水手在甲板上大聲呼喚阿土,阿土正向那名水手走去,而她的身後,她的副手正心懷鬼胎地接近她,另外幾個人的站位也很是巧妙,在颠簸的甲板上,不動聲色地分頭拖住了幾個人。

“……船艙裏出了什麽事?為什麽吵吵鬧鬧?”就在阿土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前面看似有事禀報的水手狂沖上來圈住了她的雙手,而副手手中的刀已刺向她的後心,被有心人分散開的船長心腹大叫着撲了過來,卻被旁邊的已經埋伏好的人捅了刀子。

這一幕活生生地發生在曲笙眼前,就在慘劇發生時,一切都靜止了。

阿土的臉上還帶着幾分猙獰幾分恐懼,她奮力掙脫水手時,脖子上的青筋都還清晰可見,但是淡淡的血腥味已經傳出,在下一個巨浪襲來的時候,這場叛亂就會以阿土的死亡為終結。

在靜止的空間中,昶君繼續講述道:“一千年前,我遇到阿土,便一直注意她。阿土是你們人類口中所說的‘海盜’,很多人都怕她,讨厭她,不過我卻覺得她很好,我喜歡看她意氣風發的樣子,殺人的時候也很可愛,甚至我還試着裝作人類去她的船上當水手,不過因為笨手笨腳被她辭退了……”說道這裏,昶君居然還輕輕笑了一下,“聽說男人們覺得她又悍又醜,所以她一直都沒有成家,我在海中看了她十二年,從一個十九歲的女人,一直到她三十一歲。後來阿土年紀大了,她的身手一年不及一年,我就知道她遲早會鎮不住船上的那群兇徒,而且她也會像每一個凡人一樣老死,所以我決定去陸地找壽元丹。”

“我有寶貝,有靈石,弄到壽元丹并不難,只用了兩天時間,但是當我回來的時候,”昶君冷冷地看着船上的人,“阿土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種族不同,海獸的審美和三觀跟人類完全不一樣呢~

另外,海獸的故事也快完事了,所以明天會有“不負責修真界八卦·海獸篇”奉上,大家不要走開哦~

122、水無涯(七)

原本靜止的畫面繼續運行,那把尖刀穿透了阿土的胸膛,他們把她殺死之後,似乎還不解氣,又在她身上戳了幾刀。

“血流得多一點,丢下去好喂魚!”他們擡起阿土的屍體,連同那幾名心腹一起扔進了洶湧的大海中,甲板上拖着幾條醒目的血跡,也随之被拍上來的海水沖散了。

只是阿土腰上系着的紅色小木魚不知什麽時候掉了下來,它順着船的起伏一直跌跌撞撞滑到船尾,再一次浪花拍來的時候,那小木魚被沖進了海水中。

與此同時,昶君伸出手掌,小木魚現在就靜靜躺在他的掌心上。

“我回來的時候,阿土連屍骨都沒剩下,我只找到了這個。”

沒人知道那一天北海四君之一的昶君為什麽突然将神識完全放出,霸道的神識覆蓋了整個北海,無論是人修還是海獸都感覺到了他的憤怒和高階修為帶來的壓迫感。

好在這股神識只持續了眨眼間就飛快結束了,因為他只是在尋找阿土的氣息,最後,也只找到了這麽一個小東西。

“這是阿土弟弟送給她的禮物,她一直帶在身上。”

曲笙看着海盜們清洗了甲板上的血跡之後,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帶着滿船的寶藏回到了老巢。

“這些海盜後來怎麽樣了?”

“他們分了寶藏之後就散夥了,不過我将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找出來,一個都不剩,全都殺光了。但是我覺得很無聊,很奇怪,幫阿土報仇并不能讓我好過,所以我循着小木魚上的氣息,找到了阿土的弟弟。”

阿土的家人在內海域的一個海島小漁村裏,她的弟弟小名叫阿寶。

從小名就可以看出,當年阿土的爹娘是多麽偏心,但這樣偏心的爹娘,卻養出了一個非常懂事聽話的弟弟,從小姐弟倆的感情就非常好,阿寶處處幫着姐姐,就算姐姐做錯事被罰不準吃飯,也是他趁夜偷魚幹給阿土吃。

“娘不會知道的,她一定會以為是老黃家的貓偷的。”阿寶墊着腳尖,從門上面縫隙把魚塞了進去。

結果第二天,因為娘在鹹魚下發現了阿寶的小鞋印,于是就結結實實地揍了……揍了阿土一頓。

一定是壞姐姐教壞了好弟弟!

阿土不願再在家呆着,她開始找活幹……第一次出海的時候,阿土只有十六歲,那一年阿寶也有十二了,他偷偷刻了一條小木魚,找村子裏的巫師祈了福,然後送給了阿土。

阿土極喜歡這條小木魚,片刻都不離身,她怕海風海浪腐蝕,就用最好的漆将小木魚保護起來,于是小木魚才變成了最終的紅色,而且那顏色永遠鮮豔,是因為阿土每一次回到陸地都要重新漆上一遍才罷休。阿土打家劫舍的錢都給了阿寶,有了錢,家裏甚至可以送阿寶去內陸讀書,幾年後回來,阿寶做了漁村裏的教書先生,再後來,阿寶娶了同村的姑娘,生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人類說愛屋及烏,我并沒有那樣的感情,但是阿土的弟弟是唯一會想念她的凡人,阿土死去兩個月後,他便預感阿土出了事,他四處求人出海找姐姐,為此不惜動用阿土給他的財帛。”

阿寶拿出比平時出海多一倍的錢,村民們一開始找得也很積極,可後來出海了三、四次,所有人都知道阿土肯定死了,已不願冒險做無用功。但阿寶還是不肯罷休,情急之中的阿寶犯了一個很致命的錯誤,他拿出了更珍貴的寶物來打動這些人。

很多時候,人心是經不起考驗的。

他們把阿寶騙上了船,假裝出海,實際停留在海島後方,他們把阿寶綁了起來,不顧他是他們孩子的先生,也不顧阿寶平時多麽樂于助人……他們開始逼問阿寶那些錢財的下落。

“我可以把錢都給你們,只要你們幫我找姐姐。”

村民們哈哈大笑。

“也只有你這樣天真的蠢貨以為你姐姐在外面跑商,海運是那麽好幹的嗎?她分明就是海盜,你們的錢都是見不得人的髒錢!而你姐姐,早就被人宰了喂魚,還找什麽找?簡直就是耽誤大爺們的功夫!”

最後他們用他的家人來威脅他,阿寶把錢給了他們之後,也沒能逃過一死,他被他們偷偷沉海了,而他的妻子也在恐吓中帶着孩子遠嫁其他島嶼。

“你是不是以為我會救出阿土的弟弟,然後屠了那個村子?”昶君和曲笙腳下只是純淨的海水,他将那紅色小木魚重新用結界包裹,收了起來,“我沒有,阿土的弟弟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他的生死也不能由我來定,我看着他被海水吞沒……後來我來到那個小漁村,我想,那大概就是阿土姐弟倆曾經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證明了,我不想動手,但是我恨醜惡的人類。”

眨眼間,他們又來到了生養阿土的那個海島。

其實內海域的漁村歷史大多都不長,它們存在不了幾百年,就會被偶然襲來的自然災害吞噬,但這座海島在昶君的刻意留存下,已經發展了一千多年,它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當年的小漁村已經發展成了一個城市。

當年害過阿寶的人有些還有後代留下,有些也早已消亡在時間的洪流中,在漫長的一千年中,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沒人記得曾經有一對那樣互敬互愛的姐弟,也不記得那場殘忍的謀殺。

“那麽,”曲笙看着眼前的城市,“你給我的關卡,到底是什麽呢?”

昶君從袖子中取出一個水滴狀的小瓶子,把它随手放在旁邊的草地上。

“我很想念阿土,可她從來不曾存在在我的生活中,我很想……”昶君輕輕道,“很想讓她在我身邊存在一次,如果你能達成我的要求,就算你過關。”

在北海四君中,昶君的形象最為粗犷,但出乎意料的是,比起沒有節操的蓬七郎,城府頗深的清夫人,冷言冷語的澄潮君……他卻是最敏感最癡情的那一個。

“好。”曲笙從儲物袋中取出嚴琮送給她的那張紅袖琴,“琴聲思故人,我予你阿土。”

她盤腿而坐,在這城牆外,海風中,為這海、為阿土、為阿寶、為昶君,當撫琴一曲。

在琴聲中,她用一種深情而悠長的音調來講述了一個曲折的故事。

阿土不是好人,手上甚至沾過無辜人的鮮血,可也是這樣的人,眷戀着她唯一的家人,最後死于非命,再以悲劇收場。阿土的故事難以用任何一種觀點來評判,她只是一個活生生的,為生活而不擇手段的人,在阿土的照顧下,阿寶成為了一個真正純善的人,可他一樣死于非命……人世之複雜,昏昏濁濁,颠倒紅塵中,自有萬象而生。

曲笙有所悟,也有所悲,她将這些感觸融化在這首琴曲中,當一曲撫完,她将手輕輕壓在還在震顫的琴弦上。

“此曲,名‘思阿土’。”

昶君不知什麽時候已不在了,他留下了一道水門和草地上的解藥瓶。

曲笙收起解藥,突然發現不遠處還站了兩個年輕的書生。

“《思阿土》嗎?”其中一個人恍恍惚惚道,“那麽這位叫阿土的女子,何其有幸,得先生此曲。”

另一人看到曲笙起身,立刻拱手道:“先生此曲令人思之無窮,不知先生是否允許此曲傳世。”

曲笙抱起琴,微微颔首道:“可。”

她轉身走入水門,消失不見。

“原來是一位仙師!”

這兩名書生回城後立刻将曲成譜,自此,這首《思阿土》,便從阿土的故鄉流傳開來,從北海到內陸,為文人雅士追捧,乃是後話不提。

※※※※※※※※※※※※

在進水門的剎那,曲笙服下了解藥,身體便覺一輕,似乎有什麽危險的東西離身而去,她輕輕松了一口氣。

算上昶君講述阿土故事的時間,還有她創作《思阿土》的時間,半個時辰剛好過去,看上去不算多驚險,但也是卡着時間過的關。

出了水門後,眼前竟然又是那條燈火通明的街道,但這次不同的是,那些奇形怪狀的海獸都已不見,整條街空蕩蕩的。

她清了清嗓子,喚道:“在下曲笙,求見息娘子。”

話音剛落,曲笙斜對面的一家面館簾子便掀了起來,裏面走出一位穿着極為樸素的女子,甚至就連頭發上也沒有什麽裝飾,只用了一塊青布包頭。

“我就是息娘子,”女子笑着道,“面已經煮好了,進來吃一碗吧。”

能讓北海四君忌憚的大能居然是一位如此平易近人的女子?曲笙心中仍是暗暗戒備,跟着息娘子進了小面館。

結果一進去她就愣了。

夏時也在裏面。

而且他居然正在吃面。

作者有話要說:【不負責修真界八卦:北海海獸篇】

小天使們好,這裏是由吳道長主持的“不負責修真界八卦”,我們的口號是——不負責,不核實,不拒絕,不查證。

因為劇情的深入,曲小笙和夏小時一起進了北海副本,裏面各種奇形怪狀的海獸很受大家歡迎呢,所以這一次,應小天使們在留言區的要求,我們就來818北海的高階海獸好了。

首先,海獸是吃人的呦~但前面說了,海獸也是很有原則的,凡人它們不吃,而且不以人類為主食,不過自行進入深海的修士大概還是願意嘗嘗鮮的,畢竟人家生活在深海中,而你明明知道深海有小怪獸,還去撩撥人家,那就別怪海獸們張開巨口大快朵頤了,能下深海的人修,大部分還是很補的。

其次,海獸的族群跟人類完全不一樣,大家知道的雄性負責生育的海馬,還有小菲小天使提供的可以變性的小醜魚、母系氏族的虎鯨,所以海獸的設定上也參考了這些有趣的海洋生物,它們的種種行為都是非常規噠~

另外,海獸的實力在陸地會打折扣,這也是海獸一直比較安分的原因之一。

那麽我們來着重818出場的這四位七階海獸,號稱北海四君的蓬七郎、清夫人、澄潮君、昶君吧。

蓬七郎——原身寬吻海豚,嗜好啪啪啪,雖然有着完全沒有節操的下半身,但是卻有着不當小三、秉持“你情我願”的原則,目前來看,北海的物種都沒逃過他的荼毒,畢竟寬吻海豚就是雌雄通吃,物種通吃,惹急了什麽都能來一發的呀,所以……堪稱海洋中的人形自走炮,跟清夫人之間是明顯的□□關系。

以下為場景還原:

蓬七郎:啪不?

清夫人:啪呗。

清夫人——原身不明,目前對人類聲望為友善,情商頗高,在北海四位七階海獸中長袖善舞,并且善于制毒。

澄潮君——原身不明,目前對人類聲望為冷淡,覺得人類蠻好吃的。據小道消息稱,澄潮君是九頭灣老怪的入幕之賓,那顆整個北海都知道很珍貴的、“三千年才産一顆”的卵,似乎就是他老人家的種,由此可見,澄潮君是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但是曾被蓬七郎試圖掰彎過。

以下為場景還原:

蓬七郎:啪不?

澄潮君:滾!

蓬七郎:哎你這人怎麽不好好說話,不就是啪一發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澄潮君:并不想跟病人說話。

昶君——原身超級觸手大海怪,目前對人類聲望為……唔,換個話題,聽說大章魚是無脊椎動物中智力最高者,所以昶君雖然是污污的觸手系但意外是柏拉圖戀愛的支持者,十分純情,浪漫而敏感,暗戀一位已經死了一千年的女海盜,得曲笙譜的《思阿土》後,大概會成為了一只熱愛音樂系的觸手怪吧(摸下巴),不過就算是這麽正經的海獸,也被蓬七郎撩過。

以下為場景還原:

蓬七郎:啪不?

昶君:你想死嗎?

蓬七郎:我們可以一起共赴天堂呦。

昶君:并不想跟病人說話。

蓬七郎:你們太過分了啊,我告訴你們,我沒病!

北海衆海獸:誰信啊……

233~

其實北海副本的設定并不像副本,更像是一場海洋冒險,只可惜作為主線劇情裏的分支沒辦法寫太長,不然還有很多可挖掘的地方呢!

好了,這一期的不負責修真界八卦就到這裏,如果你有好的建議/想知道的八卦/清奇的腦洞,可以在屏幕/手機下方留言,跟吳道長互動。

咱們下期再見。

123、水無涯(八)

修士其實沒什麽饑餓感,辟谷之後他們很少進食,除非是一些對修行有益的食材,但也有例外,當身體虛弱到一定程度,他們也會從食物中補充元氣。

對于把心頭血耗費一空的曲笙來說,築基以來,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餓了。

夏時手中的那碗從賣相上來看,不過是普通的陽春面,此時卻散發着極其濃郁的海鮮湯香氣,他見到曲笙進來便招招手,用旁邊的白色毛巾擦了擦嘴道:“不要辜負息娘子的好意,坐下來吃一碗吧。”

怎麽他跟息娘子很熟的樣子?

曲笙将信将疑地坐了下來,息娘子已經用托盤端上了一碗熱騰騰的海鮮面,曲笙從旁邊的筷子筒取了筷子,挑了幾縷面條嘗了嘗……

就再也放不下了。

不僅是因為面條的圓潤筋道和湯頭的鮮美,她覺得這碗面裏蘊含了某種能量,正在慢慢修複在闖關後變得無比虛弱的身體。

被豐富的能量一點點填滿元氣,她的臉頰慢慢紅潤了起來。

夏時吃好後送出碗筷,起身行禮道:“多謝息娘子款待。”

“哎呀,真是客氣的好孩子。”息娘子笑着收起碗筷,這家面館很小,僅放了六張桌子,櫃臺後面是客人能見的廚房,倒是簡單,有一個湯鍋和一個面鍋,旁邊的板凳上擺了面案,其他雜物一概沒有。

曲笙也很快吃好,她學着夏時的樣子照做,然後回到座椅上,安靜得像一個初來別家做客的小姑娘。

待息娘子收拾好後,随手從旁邊的桌子下方抽過來一個板凳,坐在了兩人身邊,又奉上了茶水,甚至還給曲笙多加了一個點心碟,上面擺着五塊做成海星模樣的粉紅色小點心,看着就很可口。

“多少能補一補身子,吃吧。”息娘子把碟子朝曲笙推了推,“許久沒有做東西給人類吃了,也不知道手藝生疏了沒。”這位北海大能就像是任何一個城鎮都能看到的小面館的老板,舉手投足都像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子,毫不做作。

曲笙從善如流地吃了一塊小點心。

息娘子的手藝真是沒話講,小點心松軟香甜,美好得簡直能讓人忘記一切煩惱。

“非常好吃。”

息娘子爽朗地笑了,托腮道:“這是你們應得的,确切地說,小夏時要感謝這位姑娘,要不是她通過了北海四君的關卡,你可吃不到這些呢。”

夏時輕輕“嗯”了一聲,那雙桃花眼短促地看了曲笙一眼,便繼續心如止水地坐好。

曲笙雖然知道息娘子在為自己說話,但還是忍不住替夏時辯解道:“如果不是夏道友,我也來不了天海一界,想必息娘子已知我們的來意,晚輩門派故地荒蕪,想求取北海冰種氣息使其煥發生機。”

“很好,那麽,你為了北海冰種的氣息,能付出什麽呢?”息娘子笑吟吟問道。

“請息娘子指點。”

息娘子輕輕敲了敲桌面,他們身邊的小面館,以及外面繁華的街市全都像是一陣煙霧般消散,一個透明的水泡包裹着三人,那水泡緩緩降落,停在黑暗的海底中。

息娘子伸出手,中指的指尖微微勾動一下,便有一道似有若無的氣息纏繞在她指尖。

“這便是北海冰種的氣息,而我要的交換條件,是借你身上三百年氣運,以及一個蒼梧派和北海的因果。”

息娘子的條件聽上去十分虛無缥缈,蒼梧派和北海的因果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三百年氣運一旦借出,就意味着曲笙在這三百年中不會有任何機緣,甚至修為也可能停滞不前,與她相關的一切事件都可能因此受到連累,換而言之,如果曲笙答應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後閉關三百年。

更主要的是,她的壽限累加起來也不過近七百年,這一下就要廢掉足足三百年。

但曲笙只是短暫地思考了下,便道:“如果這三百年氣運不用來損害人間利益,我願意。”

“我喜歡爽快的姑娘,三百年計時從你離開北海開始算起,到結束時,我會派人給你送上我個人的謝禮。”

※※※※※※※※※※※※

直到曲笙和夏時被息娘子請離天海一界時,她還有一種不真實感,息娘子什麽都沒有做,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在她的識海中掃過,她知道在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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