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清儀冷了臉,她重重地放下手中茶盞,“今日是我兒子的滿月,在座的都是來祝賀的,既然何夫人并不是真心誠意,那便請回!郡王府廟小,招待不起何夫人。”

何夫人這才臉色一變,她沒有想到清儀會這般不顧及顏面,公然開口将她趕出去。

不過是一個被廢的太子,陛下如今給他一個郡王身份,已經是對他最後的憐惜了。其餘幾位皇子都在長安,只有膠東郡王前來就藩,不早就說明在陛下心中,膠東郡王早已沒了皇位的争奪資格。

何夫人嘴角譏諷一笑,她站了起來,用帕子輕輕的掩了掩唇,“既然郡王妃不歡迎我,那我就告辭了。”

她一點也不在意清儀的逐客,仿佛已經勝券在握,看清儀的眼神也如同在看一個失敗者。

也對,長廣王殿下現在的目标早已不是膠東郡王,而是如今的荊王。被變向流放的膠東郡王,早已沒了和殿下角逐的資格。

若是膠東郡王安穩呆在萊州,做個富貴閑人還好,可他偏偏要插手萊州的稅收,這叫何家如何能忍?殿下雖然看不上膠東郡王,但絕不允許他買反自己,這次的事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

何夫人想到自家老爺吩咐自己的,還有後續的安排,得意的笑了笑。

陸氏這賤人居然嘲諷自己,真是不能忍。就算是膠東郡王寵着她一人又如何?男人總是善變的,在趙家的支持與他們的感情面前,就不知道膠東郡王該如何選擇呢?

今日趙家知道這事,哪怕再生趙璇的氣,也勢必會厚着老臉請求膠東郡王,讓趙璇入府為妾,到時候看陸氏還笑得出來不。

“對了,我忠告趙夫人一句,你跟在人家身後像一條搖着尾巴的狗,百般讨好。但是人家或許并不領情呢!”

何夫人掩着唇,笑呵呵地往外走去。

“慢着!”清儀忽然叫住了她。

“郡王妃還有什麽事嗎?”何夫人嘴角一翹。轉個身問到。

清儀微微一笑,“我想糾正何夫人,有些狗只會汪汪亂叫,麻煩何夫人向你主子傳句話,以後看好自家的狗。”

“哦!忘了告訴何夫人,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喜歡告狀。”

原主在長安,從來沒有人敢和她這樣說話。

而且,原主在長安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皇帝和陸松将她寵的,比公主還驕矜。那些公主每次提到原主,都是一臉咬牙切齒,恨不得活撕了她。

想到這,清儀看了一眼遠遠坐着的蘇姊,見她正一臉嫌棄的看着自己,仿佛在說她怎麽這麽沒用。

她撇了撇嘴,看着何夫人微微笑了笑:“夫人慢走。”

何夫人聽了她的話,不屑地笑了笑,轉身就往外走去。

緊接着,陸陸續續站起來許多夫人,都低着頭向清儀告辭,仿佛避之不及一般,緊跟着何夫人離去。

清儀并沒有生氣,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這些夫人離開,甚至在她們走後還問了一句:“還有哪位夫人有事想先行離開的?”

趙夫人和秦夫人打着圓場,“劉氏那人的做派最是讨厭不過,有人喜歡做她的狗腿子,可咱們卻不會。”

趙夫人已經是确定的膠東郡王一派,至于秦夫人則是保持中立,為了不得罪人她選擇了留下來。

清儀見此,笑着點了點頭,一點也沒有被影響到,她還叫早就準備好的樂妓伶人上臺演奏歌舞。

她覺得,看來何夫人是一點也沒有将自己放在眼裏啊!那就別怪自己使點壞,給她添一點堵了。

她沖素辭招了招手,在她耳邊輕聲吩咐了一句。

素辭很快點點頭,淡笑着出去了。

除了何夫人這個插曲外,宴席上還是一派和樂融融地模樣,衆人當做剛才的事好似沒有發生,但真正如何又不得知了。

待宴席結束後,前來祝賀的賓客才陸陸續續起身告辭,清儀讓小莺安排人送走這些夫人後,才對還留在這裏的趙夫人道:“趙夫人,請随我來。”

趙夫人還真以為趙璇在清儀院子休息,便跟着清儀一起往外走,但走了一段路後,她才發現這是去往外院的路。

“王妃怎麽帶妾身去外院?”趙夫人眼皮子跳了跳,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清儀嘴角扯了扯,轉過身對趙夫人道:“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對趙夫人說,您還是自己去看看!”

她縱然讨厭趙璇,但是對于趙夫人并不厭惡,所以此刻語氣比較平緩。

“是阿璇出了什麽事嗎?”趙夫人眼前一黑,聲音顫抖到。

她并不傻,郡王妃帶她去前院,這時候她哪裏還不明白?這事這定是與外院的男子有關。

清儀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趙夫人頹然的退後幾步,靠在侍女身上,半天回不過神。

等到了客人更衣的地方,清儀指着正屋對趙夫人道:“令愛就在裏面,趙夫人先進去瞧瞧!”

趙夫人嘴唇抖動,整個身子都顫了起來,她幾乎聽不清清儀又說了什麽,只是胡亂的點點頭,扶着侍女的手一步一步地向正屋走去。

清儀看了一眼,邁步去了耳房。

她一進門,太子就看了過來,他面色已經平靜下來,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坐在床上。

“殿下,你沒事了!”清儀走進去問到。

太子抿着唇搖了搖頭,面上凝重肅穆。

“你生氣了。”他用篤定的語氣說着,聲音還有些沙啞低沉。

清儀怔了一下,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而是問到:“殿下準備怎麽辦?”

趙璇這件事并不好處理,她身後的趙家剛剛投誠不久,趙颉也在太子的手下做事,若是處理不好容易叫趙家寒心。

所以說,哪怕這件事是趙璇腦子抽了,也不是他們不追究就行的。

太子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冷冷道:“叫趙家把人領回去,本王不想再見到她。”

清儀松了一口氣,起碼太子沒有納了趙璇的意思。

“那趙家呢?”她問到。

太子蹙眉,“不必管,本王不追究已經是網開一面。”

這種被下藥算計的感覺,真的是十分惡心,他到現在還能想起來那個女人撲倒自己身上,讓人惡心的感覺。

就像是,前世他得知自己被算計時的感覺。

清儀愣了一下,心底倒是對太子沒有太多氣了。要說氣他招蜂引蝶,現在看來好像又有些蠻不講理?

“好歹……好歹是愛慕殿下的女子,趙姑娘貌美嬌柔,殿下當真不納了?”清儀歪歪腦袋,坐到太子身邊。

“殿下當真是正人君子,美人在懷,也能坐懷不亂。”

“怎麽還在吃醋?當初本王便沒同意納趙璇,如今更是不可能。”太子揉了揉額頭,有些無奈到。

清儀伸出纖細的手指,在他胸膛上戳了戳,“幸好你沒同意,否則我就要後悔剛才沒好好教訓她。”

太子捏住她的手指,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不生氣了?”

清儀別扭到:“我知道這不關你的事。”

“那還遷怒于我?”太子低聲問。

“好啦!我知道我錯了。”清儀嘟嘟嘴,知道這件事怪不到太子頭上去。

“沒關系。”太子像是摸小孩子一樣,在清儀的頭頂摸了摸。

“不過就算是沒了趙璇,以後還有可能有張璇王璇,殿下難保不會納了。”清儀皺着眉毛。

太子唇角的笑意微斂,這不是清儀第一次吃醋,但是顯然她這次問的不是那麽簡單。

“本王不可能沒有妾室,清清你該明白。”太子無奈的看着她,縱使自己如今這麽寵着她,可也不能确保将來不會納妾。

皇室要開枝散葉,父皇的賞賜和臣子笑納,他不可能每次都拒的了。

清儀張了張嘴,她當然知道。

但她心中還是湧上一股怒氣,她忽然道:“殿下既然要納妾,何不直接納了趙璇?左右都是女人,沒什麽區別。”

“在你眼底,本王是那般饑不擇食之人嗎?”太子眉心一冷。

他只是在給她講道理,她在意自己是好事,但是她總是面對的。

成婚時是父皇疼惜她,所以沒有一并賜下側妃。可是下次選秀,父皇肯定會給他賜側妃的,老二老四府上也都有側妃。

“殿下不是,那是準備一個個談情說愛嗎?”清儀莫名想到了女主,沒好氣到。

“清清!”太子呵斥了她一聲。

“反正趙家那邊,也不會輕易放棄。”清儀看着他的表情,扭過頭到。

明明是他的錯,但是他卻這麽兇,還教訓自己。

這麽久過去,她倒是忘記太子其實也是一個冷漠絕情的人。他對自己太寵,以至于自己忘了他真正的性格。

“不必理會。”太子嘴角扯了扯。

他骨子裏,還是一個驕傲的人,否則聯姻這招早就奏效了。

清儀看着他,扁了扁嘴:“殿下為什麽這麽兇。”

太子聞言,面色緩和了一下,嘆口氣将她攬進懷裏道:“不要想那麽多,也不必試探本王。即便是納妾,本王也不會讓人欺辱到你頭上。”

是了,如果太子真的要納妾,根本不必在意自己的感受,自己何必這樣試探呢?

清儀忽然有些難受,雖然他說的是對的,但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她以為太子會喜歡自己到不納妾,但是現實給了她重重一擊,太子也是男人,哪有男人不好色呢?

她心微微一縮,低聲道:“我知道了。”

原本就沒有抱太大希望,做好談一場随時可能分開的戀愛,她居然會想要期望一輩子?

他如他所說的那般,是真的喜歡自己的,只不過大概還不夠。

清儀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感覺有些可笑。

太子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他低頭問:“你在想什麽?”

清儀搖搖頭,“我已經讓人去請趙大人了,殿下要出去見見嗎?”

太子颔首,清儀站了起來說:“我去見見趙夫人!”

她甚至已經忘了問太子身上的毒,她現在心裏很亂,這些日子的安逸生活,還有韞兒的降生,讓她以為他們的感情牢不可破。

可是,終究是兩個時代的人,中間隔着的東西怎麽能不多呢?

清儀嘆口氣,心底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也沒有很意外。

她到正屋外面時,聽到了裏面母女二人的哭聲,趙夫人一邊責怪趙璇,一面狠狠地哭着。

清儀推門進去,趙夫人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痛哭到:“王妃娘娘,是妾身教導無妨,讓着逆女做下此等不知廉恥的事……”

“趙夫人準備怎麽辦?”她覺得自己有些冷血,并沒有被趙夫人的哭聲打動。

趙夫人期期艾艾道:“妾身就這麽一個女兒,犯下了此等事,已經叫趙家臉上無光。可是這是妾身的骨肉,妾身如今只能拉下老臉,求娘娘讓阿璇伺候在您跟殿下身邊。”

果然如此。

清儀按了按太陽穴,來之前小莺就說過,這件事不好解決。雖然趙璇自薦枕席,但是大戶人家一般的做法都是将人納了,否則就是結仇。

跪在地上的趙璇眼底亮起了光,她一臉希冀地看着清儀。

是了,她的父親和哥哥都在為殿下效命,殿下看在他們的面子上,定不會拒絕的。

清儀知道,這次和當初提出聯姻不一樣,當初聯姻不成,太子給了趙颉長史的職位,對于趙家來說只是親事沒有談攏。可是這次趙璇已經自薦枕席,且以何夫人的脾性定會将此事宣揚的沸沸揚揚,若是趙璇不入王府,那名聲也毀完了。

雖然剛剛太子明确拒絕了,甚至談得上是厭惡,但是清儀知道沒那麽簡單。

她微微一笑,“這還得看殿下的意思。”

這件事決定權在太子身上,如果他同意,自己也犯不上阻攔。

趙夫人顯然是松了一口氣,在她看來,這件事最怕的就是郡王妃一怒之下,攔着郡王不許納妾。以郡王妃娘家的勢力,殿下或許真的會拒絕。

外面傳來說話聲,是太子和趙家父子,他們已經從林欽那裏大致了解到了這件事的經過。

“殿下,是沉臣教女無方,還請殿下恕罪。”趙大人的話和趙夫人如出一轍。

清儀沒功夫聽他們的談話,興致缺缺的走出去,對太子道:“殿下,我先回去了,韞兒要是醒來看不到我會哭的。”

其實韞兒就一個月大,怎麽會認人呢?這不過是清儀找的一個借口。

其實這裏看起來并不需要她。

外面的三人都看向了自己,太子蹙眉看着她,但終究是點了點頭。

他看得出來,她還在使性子,否則也不會這般模樣了。

但在外人面前不好哄她,所以太子只是說到:“去!本王很快就回來。”

清儀笑了一下,帶着小莺等人很快離去。

清儀走後,趙家父子還在和太子賠罪,但太子眯了眯眼睛,有些不耐煩到:“本王知道了,趙大人還有什麽事嗎?”

趙家父子互相對視一眼,噎了一下道:“無事。”

到底是男人,沒有趙夫人想的那麽周到,又或者想到了,但是不敢急于一時像太子提出來。

“臣這就将逆女領回去,望殿下恕罪。”趙大人拱拱手,一臉羞愧之色。

趙颉也沉默不言,等着父親将母親和妹妹叫出來。

趙家人離開的很快,趙夫人倒是想和趙大人提一提不如将錯就錯,讓趙璇入王府的事,但是眼下在王府并不是好時機談這些,只好先帶着趙璇回去,再和自家老爺商議此事。

趙家人走後,太子便起身去了書房。

“去查查趙璇口中的那個青衣侍女,還有她背後的人。”其實太子也清楚,算計他的人無非就是那幾個。

“是。”暗衛應了下來。

太子靠在椅背上,又召見了林欽,詢問了一番今日滿月禮的事情,然後才擺擺手讓他下去。

清儀會到院子後不久,陸三哥便來了。

她有些驚訝,但是很快想到今日發生的事情應該瞞不過他,便讓人把他請進來。

“清清,今日是怎麽回事?”陸三哥一進來,便皺着眉頭問到。

清儀倒了一杯茶遞過去,“三哥別急着生氣,沒什麽大事。”

說罷,她便将今日的事情講了一遍。

陸三哥聽完,使勁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豈有此理,趙家的女兒當真是不知廉恥!”

“郡王殿下的意思是?”

清儀說:“殿下的意思是不讓趙姑娘進府。”

陸三哥聞言,這才略微氣消,“這種爬床的女子,的确不應該讓她如願。”

“不過趙家那邊,怕是不會善罷甘休。”清儀捧着茶說。

陸三哥呵呵一笑,“有我在這裏給你撐腰,趙家人但敢?”

清儀哭笑不得,“大哥要是看到三哥你這般,該要說你了。”跟個土匪似的。

陸三哥瞥了一眼她,“大哥若是知道,只會說我沒給妹妹撐好場子,叫你被人欺負了去。”

清儀愣了一下,心底暖暖的。

雖然他們是因為陸清儀的這個身份,但不得不承認,有陸家這幾位哥哥妹妹,她真的很感動。

“趙家是殿下的人,若是殿下不将人納進來,怕是要寒了趙家的心。”清儀攤攤手。

“那就讓三哥來做這個壞人。”陸三哥嘴角一翹,“看看郡王殿下是選擇得罪陸家,還是得罪趙家。”

清儀嘴角微微一抽,明眼人都知道選擇好!

“清清你放心,有三哥在,不會叫你受委屈的。”陸三哥拍拍清儀的肩膀。

“他終究是要納妾的,趙璇或者別的女人沒有什麽區別。”清儀撐着下巴說。

“當然有區別。”陸三哥怔愣了一下,随即說到:“這關乎你的臉面。”

“這樣啊!”清儀想,疼愛他的三哥也這樣想,反正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太子不納妾。

陸三哥坐了不久,便告辭離開了,清儀猜到他大概是急着要去見太子給自己出氣。

對此,清儀并沒有阻攔。

太子剛剛的話讓她不開心了,陸三哥去找他的麻煩,她樂見其成。

她吃完茶從軟塌上跳下來,叫小莺去廚房一趟,讓廚娘今晚給她做牛肉鍋子吃。

坐月子這麽久,天天吃那些清淡的東西,她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

小莺見她這般沒心沒肺的模樣,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剛才她還勸着娘娘,讓娘娘千萬不要沖動,左右不過是一個名分的事。可現在娘娘這麽事不關己,她又開始操心起來。

清儀沒管那麽多,她是想通了,太子的想法也沒錯,錯的是她太天真。所以想想,她也不生太子的氣了。

不管怎樣,日子總得過下去,哪天太子納妾了,他那根黃瓜公用了,那她帶着自家小兔崽子過,不摻乎他的生活就行。

所以晚上太子回來的時候,就見清儀哼着小曲,甚至還學小孩子蕩起了腿,沒有一點不開心的模樣。

見到自己回來,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随口招呼到:“殿下回來了啊!”

“嗯。”太子走進去,清儀自然地站起來,伺候他換衣裳。

“怎麽忽然這麽乖巧?”太子有些不自在,她往日總愛耍小性子,很少伺候自己換衣服的。

清儀給他系上玉帶,随口到:“我賢惠一點,殿下還不開心嗎?”

難不成這男人還是抖m?

太子忍着一絲怪異,搖搖頭。

清儀給他穿戴好衣服,在他胸膛上拍了拍道:“晚膳也快好了,咱們出去用膳!今晚我讓廚房做了鍋子,清淡了一個月,總算是可以吃點辣的了。”

“真是個小饞鬼!”太子笑了笑,攬住她在她額頭落下輕輕地一個吻。

“趙璇不會進王府的,你放心清清。”他認真地重複了一遍下午的回答。

清儀點點頭,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快點,我快迫不及待吃這鍋子了。”

她看起來并不在意,似乎趙璇進不進王府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了。可下午,她還一臉醋意的問自己。

他還真是不懂女人。太子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太子還在用藥,清儀雖然出了月子,但是房事也要等半個月後才可以,所以晚上兩人依舊是蓋着棉被純潔睡覺。

太子躺在床上,說了句:“把韞兒挪到西屋!”

韞兒有時候和他們睡,有時候和乳母睡在耳房,今夜是睡在他們身邊的。

清儀揪着被子,蹙眉道:“他還這麽小。”

太子淡淡道:“你我都是這般。”

好!世家的小孩的确不和父母睡,但是清儀有些舍不得。

“就在西屋。”太子嘆了一口氣,哪裏不明白她這是不願。

“可是睡在這裏也可以啊!”清儀嘟囔到。

太子說:“你确定晚上要讓乳母聽到你的聲音?”

“呃……”清儀聽到他忽然開車,有些猝不及防。

乳母陪韞兒睡在耳房,哪怕平時韞兒和他們兩個睡,乳母也依舊在耳房候着。哪怕中間隔了一層牆,但其實阻擋不了什麽聲音。

“那好。”清儀嘆口氣,摸摸自家兒砸的小臉蛋。

又過了幾日,清儀沒有再聽到趙家人登門的消息,太子也沒有再提起趙家的事,便知道趙璇入王府是沒了希望。

其實她覺得趙璇這妹子腦袋有坑,經歷過那天的事,太子已經那麽厭惡她了,她還上趕着給人做妾。就算是進了王府,太子不喜歡她有什麽用?

這幾日倒是何家的瓜她吃的開心。

何夫人那天帶着人提前離席,但是在乘馬車回府的路上,和一輛運送夜來香的馬車撞到了一起,何家的馬車直接被撞翻。

何夫人人倒是沒事,就是馬車上全是糞,她身上也沾滿了黃色的糞便。當時這事正出在大街上,圍觀的人很多,直接把何夫人氣的暈倒了。

這幾日何夫人羞得在家不敢出門,連相熟的夫人都不見。聽說何老爺本就不愛去她房裏,這下子更是進都不進她的院子了。

昨天聽說何老爺的外室帶着兩個孩子上門,請何夫人讓他們母子認祖歸宗,這下直接把何夫人氣壞了,把那外室捆起來準備發賣了,幸好何老爺及時趕回來把人救下。

何夫人見何老爺偏心外室,更加生氣,最後夫妻二人打了起來,把何老爺的臉蛋撓開了花,何老爺則是拿着刀差點休了何夫人。

最後這場鬧劇,以何夫人被氣病而告終。

清儀聽到這消息時,正在樹下吃着葡萄,聞言拍手哈哈大笑起來,“素辭我讓你教訓一下人,也不用教訓這麽狠啊!”

她拍拍身邊的素辭,贊賞到:“沒想到素辭你這麽給力,一出手就把何夫人給氣病了。”

素辭搖了搖頭,“奴婢只讓人撞了何夫人的馬車,沒有讓外室上門。”

“潑糞這麽損的招數你也想的出來,真是孺子可教也啊!”清儀想了想,外室這事估計是她三哥做的。

那天何夫人給她沒臉,陸三哥應該是聽說了的,所以給自己出氣。

下午等陸三哥來看韞兒,她一問,果然是他做的。

清儀原本以為素辭和鳶歌一樣,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沒想到素辭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啊!

真是人才!

這事太子知道後,敲着清儀的腦袋,笑着說了句:“真損!”

何夫人的事,已經成了萊州城的笑料,這幾日辦宴席的時候,總有夫人私底下幾個偷偷摸摸的笑話。

“殿下,韞兒滿月那日的事查的怎麽樣了?”清儀問。

太子道:“那侍女已經自盡了,沒有什麽線索,不過也不必查了。”幕後主使的人不是老二就是老四,在他看來沒什麽區別。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來了萊州後,老二和老四的日子潇灑不少,自己也是時候還擊一波了。

清儀撐着下巴,想起那日何夫人說的話,便告訴了太子,“殿下,這件事情大約是何家做的。”

“只是……他們做這件事的意義何在?”一個趙璇,惡心一下她和太子嗎?

太子低聲笑了一下,“傻!”

清儀不滿,“怎麽又說我傻,殿下再說我傻,我可是要生氣的。”

“這件事,其實是為了挑撥而已。若是本王納了趙璇,便等于讓你沒面子。若是不納,那便是離間趙家與本王,左右選什麽背後的人都達成了目的。”太子沒接她的話,而是給她解釋到。

“若是本王沒料錯,趙璇大概有性命之憂。”

清儀坐直身子,瞪大眼睛:“他們要殺了趙璇,好讓趙家與你生出隔閡?”

太子點點頭,“若是趙璇因為本王而自盡,趙颉大約心中會有疙瘩。”

“那殿下幹嘛不納了呢?”清儀問。

她這次沒有開玩笑,而是認真問。反正太子總歸是會納妾的,早晚人選她都懶得在意了。

“還不是怕你這個小醋壇子吃醋了?”太子捏捏她的鼻子。

“嘁!”清儀拍了拍他的手。

“更何況,你三哥還在萊州,本王要是納了可不得吃不了兜着走?”陸三哥護短的脾氣在長安無人不知,更何況出事那天陸三哥就找了自己。

若是自己納了趙璇,這對兄妹可不得把自己折騰死。

清儀撇撇嘴,沒有說話。

“好了,不逗你了。”太子低下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

“這幾日天氣不好,老漁民說怕是有飓風到來,你還是帶着韞兒先去昌邑!”自韞兒滿月宴那日後,萊州沒過多久就下起了暴雨,這幾日好刮着風。

清儀微微吃驚,太子口中的飓風擱現代應該叫臺風,她雖沒有在沿海生活的經歷,但是也知道臺風來的時候,破壞力極大。

“那萊州的百姓呢?”

太子揉揉額頭,“不知道這次飓風有多強,萊州城距海還有段距離,應該影響不大,但飓風來了,那些海匪怕是不得不上岸,到時候萊州城就不太平了。”

“本王已經讓人貼了告示,讓城內百姓警惕,張徹他們也在巡邏。”

清儀想了想,還是搖搖頭說:“既然那些海匪回來萊州,也難保不會去昌邑,我還是留在殿下身邊,這樣或許會更加安全。”

太子蹙眉,也覺得清儀的話有理,但是上次她生韞兒時,将自己着實有些吓到。

清儀看出他所想,說到:“我相信殿下會護着我的。”

太子嘆口氣,抱着她說:“好。”

這幾日外面都是暴雨,清儀在屋子裏聽着噼裏啪啦的雨點聲,太子将公文搬到了她的院子批閱,清儀帶着幾個侍女打麻将,韞兒偶爾醒來咿咿呀呀幾句,一家人各幹各的,但卻很溫馨。

但終歸有什麽變了,以前清儀很黏太子,現在倒是有些淡了,放在韞兒身上的心思更多。

“娘娘您又輸了!”小莺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清儀的牌。

清儀把手上的牌一推,有些氣餒的趴在桌子上,不甘心自己又輸了。

“諾!給你們!”她從荷包裏摸出最後幾個銅板,氣鼓鼓到。

她今天輸了一天,手氣真的是臭壞了。

太子在窗下批閱公文,聽到她們的歡聲笑語,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公文,站起來走了過去。

“怎麽了?”見她一臉不開心,太子問到。

清儀撇撇嘴,把空空如也的荷包倒過來,“殿下,我輸慘了。”

太子無奈的搖搖頭,她喜歡玩兒這些東西,可偏偏手氣不好一直輸。

“你陪本王下棋!”

清儀聽了狂搖頭,“不行不行!”

下棋她根本就贏不了太子,她可不想再找虐了。

太子道:“下五子棋,你最擅長的。”

清儀想了想,伸出白白嫩嫩的巴掌,“悔棋五次?”

“三次。”太子無奈。

清儀一拍手,“成交!”

她讓小莺她們幾個侍女下去玩兒麻将,自己則跟着太子到窗下去下五子棋了。不過主子不玩兒了,小莺她們哪裏敢繼續玩兒,連忙收拾了東西退了下去。

清儀興沖沖地捏了棋子,率先放了下去,“殿下我先。”

太子那麽厲害,能占一點便宜是一點。

“嗯。”太子緊跟着放下一枚白色棋子。

“你最近有心事嗎?”太子看着她認真思索的模樣,開口問到。

清儀擡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到:“沒啊!殿下怎麽這麽問?”

太子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垂眸放下一顆棋子,然後道:“你最近有點奇怪。”

“怎麽奇怪法?”清儀随口問到。

對本王冷淡了,太子在心中說。

但是太子什麽也沒說,他微微一笑:“沒什麽。”

“對了,大夫說可以行房了。”他又放下一枚棋子。

“殿下記得可還真清楚。”清儀嘟囔到。

“您不還在用藥嗎?”

太子說:“餘毒已經清了,不用吃藥了。”

清儀擡起頭,放下手中的棋子越過棋盤在他唇角輕啄一口,嘆道:“好!殿下等我一下。”

太子眉心微動,見她起來進了內室,喉結滾動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三章合一,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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