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2.11(更新)
禦書房內,皇後萬新珩有些心虛地坐在瞬元帝身旁, 放在膝上的兩只手緊緊攥着手裏的錦帕, 尋思着蘭陵今日究竟又是在搞哪出。但臉上的表情卻并未多少變化,一如既往地優雅高貴,雍容大氣。
蘭陵面色平淡地靜立在中央, 眼神與皇後相交之時,不經意地扯了扯嘴角,眼底透着些許冷意。
“殷王妃,你說你找到了新的證據, 如今皇後也來了, 你可以說了吧。”瞬元帝坐在龍椅上, 威嚴十足地發了話。
蘭陵道:“前日裏,椒房殿的掌事宮女銀畫突然自盡而亡,明玉公主在亂葬崗發現銀畫死的時候手裏緊緊攥着一方繡帕, 根據這條線索, 妾查到了銀畫臨死之前寫下的血書,以及一個茶盅。”
蘭陵說完, 讓人将血書和茶盅一起呈了上去。又接着道:“皇後為陷害殷王,以元廳的性命相要挾,逼得銀畫迫不得已作假供。事後又害怕被人揭發,殺害銀畫滅口。這封血書,便是最好的證詞。而皇後先在妾不知不覺間将夢離香和白芝蓉放置在妾的身邊,又以這潤之草浸泡過的茶盅給妾使用,其目的已是再明顯不過。”
“一派胡言!”皇後氣的從位置上站起來,怒目瞪着蘭陵,“殷王妃可不要為了救殷王出獄就這般胡言亂語,聖前作假可是欺君之罪!如今銀畫已死,你拿了這血書和茶盅來就想給本宮定罪,未免也太好笑了些。銀畫已死,如今死無對證,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這些東西就是銀畫留下的?”
蘭陵就知道皇後不會輕易認罪,心中冷笑一聲,又繼續道:“椒房殿的物品都有皇後的印章為據,這茶盅究竟是不是椒房殿之物,皇上看看那底部的印章自然知曉。且那茶盅用潤之草浸泡月餘,其成分自然可想而知,豈是妾身臨時作假就能做得出來的?還請皇上明鑒!”
蘭陵說完,直接匍匐跪地。
一旁的明玉見了,也跟着跪下來:“是啊父皇,這血書和茶盅真的是銀畫之物,嫂嫂絕對沒有造假的。”
皇後冷笑:“明玉公主和殷王是親兄妹,自然幫着你的哥哥說話了。可凡事,總該講求證據,誰又知道這是不是你們為了陷害本宮早就設計好的圈套?”
她說着,轉而看向瞬元帝,一副楚楚可憐的無辜模樣:“臣妾陪伴皇上多年,臣妾是個什麽樣的人,難道皇上還不清楚嗎?臣妾貴為皇後,卻被她們這般陷害,莫說臣妾沒臉,就是皇上您也是要遭旁人議論的呀!”
瞬元帝陰沉着臉,猛地一拍桌子:“都住口!”
話音一出,全場靜默下來。
瞬元帝盯着皇後看了幾眼,對着外面冷冷吩咐:“傳太醫過來檢驗。”
外面的宮人領了命前去,很快帶了太醫進來檢驗那茶盅。最終得出結論,那茶盅上确實含有潤之草,且根據成分來看,至少在濃度極大的潤之草的茶水中浸泡四十日有餘。
瞬元帝聽罷,憤憤地将那茶盅摔在皇後腳下:“事到如今,難道你還覺得是人冤枉你不成?四十日有餘,莫非殷王妃早就從你的椒房殿裏偷走茶盅,只為今日陷害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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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驚得面色慘白,也随之跪倒在地:“皇上明鑒,臣妾絕無害殷王和殷王妃之心。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臣妾當真不知啊!”
瞬元帝一臉憤怒,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不知道?難道你的茶盅長了腿,飛去了殷王府不成?”
這邊在争論不休,外面突然有人禀報:“皇上,翰林院編修林大人在外面候着呢,說是有個重要人證求皇上一見。”
瞬元帝眉頭微蹙,沉默片刻才道:“傳他進來!”
林靖宇一身錦繡官袍從外面進來,對着瞬元帝叩拜:“臣拜見皇上。”
看到林靖宇,明玉的心咯噔了一下,抿了抿唇低下頭去沒有看他。
“林愛卿免禮。”瞬元帝說完,眼光淡淡看向同樣跪在地上的皇後,蘭陵和明玉,“大家都先起身吧。”
衆人起身之後,瞬元帝方才注意到随着林靖宇一起進來的婦人,他凝眉打量片刻,寒氣逼人地詢問:“你是何人?”
趙嬷嬷顫顫巍巍地跪下去:“吾皇萬歲,老奴原是當年汐貴妃身旁的宮女,殷王的奶娘趙氏。”
“趙嬷嬷?”瞬元帝終于有了印象。
“正是老奴。”
瞬元帝輕輕嗯了一聲,轉而看向林靖宇:“你說有重要的人證給朕見,莫非便是這趙嬷嬷?”
林靖宇回道:“啓禀皇上,這位趙嬷嬷便是皇後娘娘當年謀害汐貴妃,導致汐貴妃早故的重要人證。具體的,皇上只聽了趙嬷嬷的回答便是。”
瞬元帝的臉越發陰沉下來,犀利的目光在皇後的臉上掃了片刻,最後沉聲:“趙嬷嬷,你知道什麽,盡管說出來。”
趙嬷嬷道:“回皇上,當年汐貴妃偏愛使用白芝蓉花瓣沐浴,皇後娘娘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地置貴妃娘娘于死地,打聽到白芝蓉和夢離香,潤之草三樣混合會使人嗜睡,最終一覺不醒。更巧的是,因為貴妃娘娘自幼生長的鳳凰山下,有一大片潤之草沿河生長。草藥根部滲入地下,與河水相連。且又不時有葉子垂落河中。
汐貴妃又常年食用那裏的河水,故而體內本就含有潤之草這味藥性。三味藥材僅差了夢離香,且又是進貢的香料無人懷疑。皇後便堂而皇之地送了貴妃娘娘大量的夢離香囊作為貼身之物。久而久之,汐貴妃這才毒素發作,沉睡不醒的。”
皇後臉色白了幾分,氣的渾身發抖:“趙嬷嬷,你離宮多年,如今無憑無據的怎能如此含血噴人。”
趙嬷嬷道:“時隔多年,老奴确實沒有證據,但剛剛所言卻句句屬實。當年汐貴妃親手繡了一個錦囊讓老奴送于皇後娘娘,結果老奴在椒房殿的門外聽到了皇後和宮女芳若的談話。其內容正是剛剛老奴所述,絕無半句虛言。”
“若是如此,你又為何當初不直接找皇上禀報,反倒多年之後才來作證?”皇後不依不饒地追問。
“老奴慚愧,當初膽小怕事,擔心将來惹禍上身,這才一直未敢出聲。只是,卻沒料到那日老奴在椒房殿偷聽時被晉王殿下撞見,如今被晉王殿下找到老奴,讓老奴說出實情。這些年來,老奴一直為此事心存懊悔,覺得愧對貴妃娘娘的大恩大德,如今無以為報,只得冒死來為貴妃娘娘作證。”
瞬元帝眸中閃過一抹殺機,渾身上下都充滿着肅殺之氣。再次去看皇後時,那神情恨不能将皇後千刀萬剮。
皇後心頭微微一顫,直覺今日自己可能要大禍臨頭,但卻仍不甘心就此作罷。也便努力為自己換的一絲生機,淚眼婆娑地看着瞬元帝:“皇上,你我夫妻二十餘載,難道……你真的要為了這賤奴的一席話就治臣妾的罪嗎?”
見瞬元帝并不答話,她不由感覺一絲希望,又道:“這趙嬷嬷所言根本就是漏洞百出,汐貴妃偏愛白芝蓉衆人皆知,可怎就那麽巧,她的體內又剛好含有潤之草這味藥性?汐貴妃歸去多年,自然死無對證,任憑他們胡言亂語。可縱使真如他們所言,臣妾并非大夫,安能知道這三樣結合有如此陰毒的效用?臣妾送她夢離香也只是無意為之,并無害汐貴妃之意啊。”
見皇後巧舌如簧地又要為自己辯解,蘭陵又道:“皇上,皇後娘娘多年前用此方法加害汐貴妃,如今又要故伎重演,若兩次都是巧合,未免這巧合也太多了些。而且,既然皇後娘娘說汐貴妃離世多年,不能辨別其體內是否一早便有潤之草。如今,妾有辦法可以驗證。”
“什麽辦法?”瞬元帝問。
蘭陵道:“剛剛林大人說汐貴妃乃是因為吃了鳳凰山下的河水,才致使體內含有潤之草的藥性。而事實上,妾也是在鳳凰山上長大的,若林大人所言非虛,妾的體內應當也有大量的潤之草藥性,只需讓太醫一驗便知。”
蘭陵此話一出,在場有不少人面露驚訝。
在沈國并無嚴重的門第之見,故而對于殷王妃的家世背景也不曾有人去查過,如今聽到此話,不免吃驚。原來,這殷王妃和汐貴妃本是同鄉。
瞬元帝盯着蘭陵複雜地看了一會兒,方又吩咐傳禦醫。
禦醫查驗過後,禀報道:“回皇上,殷王妃體內的确含有比那茶盅上更強的潤之草藥性,應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若殷王妃與汐貴妃曾生活在一個地方,汐貴妃該是和殷王妃有着相同的體制的。”
皇後瞬間有些絕望了。這殷王妃一直查不到身份來歷,原以為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卻萬萬沒想到,她竟然也曾生活在鳳凰山。
若早知她體內含有潤之草的藥性,她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只怕現如今,皇上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相信她的任何狡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元宵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