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陸一白沒有回應她，等她返回時，便帶回來一大堆她自認為他需要的東西，包括那件布料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的裙子。
陸一白按住自己凸凸直跳的太陽穴，用盡量冷靜的聲音問道：“這是什麽？”
“你的睡衣啊。我本來是怕你現在穿這個會冷的，但是你的櫃子裏好像只有這樣的了，不過反正這裏有空調，應該沒什麽事。”
“……你別告訴我，這個也是我的？”陸一白看着她又拿出一條內褲，黑色的蕾絲花邊，兩邊只有兩條細細的絲帶。
于小苗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對着自己的衣服生氣了，猶豫的回道：“是，是啊，這個不是你前段時間剛買的嗎？”她記得那個時候鄒玉琪還很開心，并且教育了她一番，說男人喜歡的是這樣的，才不是她那種小學生式的卡通內褲。難道失憶了以後連喜好也會變嗎？
“你給我去超市買兩條正常點的！”
于小苗想問這個哪裏不正常了，但看到她氣得發白的臉色，嘴邊的話還是憋回去了。
“可是新買的內褲也得洗了才能穿啊……你今天……”
她好像真的氣得不輕啊。“或者你要是不介意，我這，這個是沒穿過的，洗幹淨了的……”她把自己其中的一條卡通內褲遞給她，然後就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定格，僵硬了好幾秒，最後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接了過去。
于小苗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鄒玉琪，突然有些想笑，但看到她此刻臉上的陰沉，又笑不出來了。
最後她的一套白色條紋的睡衣褲也被她征用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把那件明天要穿的長袖T恤暫且當作睡衣了。
陸一白看着她帶來的全套的兩人的生活用品，有些不解：“又不是什麽重病患者，你不用陪床吧。”何況這病房也沒有多餘的床位，租的那種小木板床怎麽能睡的着覺，她和這位同學的感情是有多深啊，這麽放心不下的。
“沒事，你腿上有傷，晚上一個人要做什麽肯定不方便。”于小苗把她的東西和自己的分別放在門邊的兩個櫃子裏，“而且你不在，家裏就剩我一個人了。”她晚上肯定會睡不着。
她愛待在這裏，陸一白也懶得管，拿了自己挑好的睡衣褲和新毛巾準備下床去洗澡間，于小苗趕緊過來扶着她，到了洗澡間門口，還不放心的問道：“你一個人能行嗎，我就在門口站着，你有什麽事情叫我啊。”
回應她的，是啪的一聲被鎖上的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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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陸一白看似很冷靜的接受了自己進入到了一個女人的身體，但真的照鏡子看到現在他的這副鬼樣子，他還是忍不住心驚肉跳了一番。
憑心而論，這個女人的臉不算醜，雖然現在因為車禍的關系額頭上多了個半大不小的口子，也不影響什麽，至少比她室友是好看的。但是再怎麽好看，這都是個女人啊！他努力的壓制下此刻內心的翻騰，盡可能的忽略這具陌生身體帶來的怪異感受，一個人坐在馬桶上想了很久，最後還是只能先接受現狀。
他簡單的沖了個澡，頭發也順便給洗了。出來後某人大驚小怪道：“你怎麽沖澡了，你身上還有傷，不能碰水的，這麽晚洗頭發也不好啊，現在天氣冷，你本來就受傷了，再生病就不好了，”
陸一白不耐煩的瞪她一眼，成功的制止了她的碎碎念。
于小苗嗫嚅着嘴唇，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麽，她把她扶上床，又從別處借來吹風機給她吹頭發。陸一白看着自己那快要齊腰的一大坨頂在頭上的黃毛，直接問她拿來剪刀，毫不猶豫的從頂部咔嚓一下全剪掉了。
于小苗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她這頭卷發不還是前幾天剛燙的嗎，燙完那天她還特別滿意的拿手機自拍了好多照片傳上網，而且從大學到現在，她從來沒見過鄒玉琪剪短發，而且隔一段時間會去美發店做一次發膜，這麽寶貝自己頭發的她，怎麽……：“你，你別沖動啊，醫生都說了，你身體沒事的，臉上也只是有點擦傷而已，過段時間等傷口愈合了一定不會留下疤痕的。”
趕情她以為他是看到自己破相了現在在自暴自棄？陸一白也懶得同她解釋什麽，從她手中拿回剪刀再一次把周圍多餘的毛發依次剪掉，總算覺得整個頭部清爽多了。
于小苗愣愣的看着她現在的樣子，不敢說話，還是陸一白最後受不了她那副惶恐不安，生怕他下一刻就拿剪刀對着自己脖子了的模樣，才勉為其難的開口：“頭發太長太麻煩，我現在洗頭不方便。”
“哦……”于小苗恍恍惚惚的點頭，看到她身上包紮的傷口，的确是不太方便打理頭發，“其實我也可以幫你洗……”
“頭發沒了又不是長不出來了。”何況這頭發又不是長在她身上，她是不是操太多閑心了。陸一白重重的把剪刀放回桌上，自顧自的拿起旁邊的一本雜志浏覽起來。
于小苗見她似是不想再說話了，便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收拾出來，打算去洗澡，臨進去前還不忘叮囑她：“我洗個澡很快就出來，要是有什麽事就叫一下，不舒服的話，緊急按鈕在這裏，只要按了護士很快就會過來……”
她這是當他三歲小孩嗎？
好不容易耳邊清靜下來，洗澡間傳來淋浴的水聲，陸一白按按自己的眉心，想讓大腦放空一會，思緒卻反而越來越糾纏不清。出院之後該怎麽做，他不可能用這樣一副身體跑到原來的家人朋友面前告訴他們他是誰，別說他們不可能會相信，就連他自己，也壓根不想讓他們看到現在這副鬼樣子。難道真的要以這個女人的身份一直生活下去嗎，或者如果他再一次發生意外，靈魂會返回到自己的身體嗎？
“……玉琪，鄒玉琪，你在嗎？”
從洗澡間傳來的叫聲将他拉回現實，陸一白本不想理會，裏面的人卻不肯罷休的一遍又一遍叫着，她的聲音很清，總是在他名字的開頭一個字時擡高音量，後面似乎是又怕聲音過大，漸漸降了下來，到最後一個字時就顯得很飄渺了，像小貓一樣。
“幹嘛！”他粗聲粗氣的大聲回了一句。
裏面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又開口：“外面的門是不是鎖着，我……忘了帶衣服進來了。”
……陸一白瞥了一眼右側關的好好的門，随口回道：“鎖着。”等她在裏面應了一聲，他才突然想到，她不會是想裸着出來吧。剛想說什麽，洗澡間的門已經被打開了。
還好，她外面攏着一件大衣。他剛慶幸着，下一秒，她就脫下那件大衣，露出裏面一/絲/不/挂的身體。
陸一白屏住呼吸，假裝淡定的将臉移向相反的一側。他不是沒看過女人的身體，可是，這種狀況之下，他還真有點，剛才掠過的那兩團不大不小的隆起竟然也一直停留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陸一白有點焦躁，口氣再次惡劣起來：“你不會去裏面換嗎！”
這會功夫，于小苗已經差不多換好衣服了，有些不解他此刻的怒氣從何而來，她穿褲子的手停頓了片刻。
“你就這麽喜歡在別人面前換衣服！”
于小苗這下是真的愣住了，她是說，她不該在她面前換衣服嗎？可是她們住在一起時不都是這樣嗎，剛上大學那會，她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總一個人躲起來換衣服，也從不和室友在一起洗澡，一開始她們會拿這個調侃她，後來因為有幾次耽誤了她們洗澡的時間，室友們好像不是很高興，說她作，矯情，她才努力調整自己，時間久了，現在倒也沒那麽害臊了。
為什麽現在鄒玉琪好像又不高興了？
冷靜下來，陸一白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奇怪了，在別人眼裏他現在只是個女人，別說換衣服，兩個人一起進去洗澡都沒什麽好奇怪的，要是這事安在譚皓身上，他估計能興奮的兩眼發光，但陸一白此刻只覺得憋屈，無比的憋屈，又不能發洩，只能咬緊牙齒重重的抽了口氣。
“你要是不喜歡，那我以後就不在屋裏換了。”于小苗不欲和一個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讨論這個問題，反正也不是多麻煩的事情，再改回以前的習慣就好。
她這麽順從的答應，倒讓陸一白有些不适，感覺，更憋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