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阿越。”

“阿越,我是你的誰?”

年輕女子的聲音低緩冷沉。

地中海風格的房間空而寬大,黑暗幽幽,冰冷的空氣中,皮鞭抽動的聲音脆響刺耳。

其間夾雜着細碎微弱的低吟。

少年縮在牆角,隐忍着被鞭打的疼痛,單薄的白色襯衣破碎不堪,被鮮血染成斑駁的暗紅。

他緊緊咬住粉薄的唇瓣,克制住痛苦的呻|吟,以至于唇瓣上血肉模糊。

他緊靠着牆角不動半分,只有身軀伴随着鞭打而微微顫抖,他緊緊閉着眼,仿佛就快要失去意識。

女子及腰的長發純黑柔軟,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目,然那雙眼睛卻清晰分明,湛藍的眼睛冷而亮,像極了冰封的大海。

女子無聲地收起沾滿少年鮮血的皮鞭,在少年面前微微俯身,輕輕擡起少年白皙的下巴。

少年被迫仰起頭,他睜開眼,漆黑的眸子彌漫着濛濛的水霧,目光柔軟卻又深藏着幾分難言的尖銳。那湧動着的,不知是濃濃的愛還是刻骨的恨。

“阿越,我是你的誰?”年輕女子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裏流動,冷漠到似乎讓空氣都更加冰寒。

少年的唇瓣因鮮血而魅惑豔麗,薄唇輕輕顫動,如情人間的喃喃細語,細碎而富有磁性,受傷帶有的虛弱更使人憐惜。

他終于妥協,他叫她:“……姐姐。”

女子修長白皙的食指緩緩從少年蒼白的臉側撫過,似有幾分心疼,但語氣卻是無比的冷厲:“知道錯了嗎?”

“姐姐……我知道錯了……”少年說出這句話之後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他靠在女子的腿上,氣若游絲,卻像溫順小貓撒嬌似的蹭了蹭,“姐姐,阿越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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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親親我好不好?”

冷厲的目光又落回在少年身上。

少年目光溫順地回以對視,眼裏氤氲着淚水,似乎在強忍着委屈:“姐姐,你已經讨厭阿越了對不對?昨天姐姐才親過阿越的額頭……”

“姐姐還會像以前一樣疼阿越嗎?”

“會的,阿越是姐姐的弟弟啊……只要阿越乖乖聽話,姐姐就不會生氣了。”年輕女子心疼地将滿身是傷的少年擁在懷裏,緩緩低下頭去,冰涼的唇瓣吻住少年滿是冷汗的額頭,輕輕撫摸着他的頭,安撫着他,“阿越,我的阿越。”

少年在心底無聲地說:“姐姐,阿越好喜歡你,阿越不想要你做阿越的姐姐,只想要姐姐做阿越的愛人,只想要姐姐的眼睛永遠只凝視阿越一個人。”

……

“阿越。”

仿佛是紙頁嘩啦啦翻動的聲音,劇烈的白光從回憶盡頭洶湧而來。記憶裏的聲音伴随着時光猙獰而扭曲……

“阿越……阿越……”

“嘭。”歲月的書本猛然合上,掀起細小的塵埃,在劇烈的光線中起伏。

然後一切凝固靜止,恍若塵埃落定。

那雙凝視着他的湛藍眼眸,突然如水晶球一般碎裂。

“姐姐!”蘇越猛然從睡夢中驚醒。

窗外大雨瓢潑、電閃雷鳴。

蘇越白皙而健康的皮膚上附着一層冷汗。他有力的手指按住額頭,平息了片刻,急促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

他赤腳踏在光滑古老的木地板上。

依舊是那間地中海風格的房間,依舊冰冷空曠。

然而他已經是一個成熟男子。沒有姐姐,更沒有愛人。

他以為自己遺忘了她,可是卻仍舊眷戀着她的氣息。

他已經說不清是懷念還是深恨,只是有些噩夢、有些美好難以忘卻。

推開房門,走廊裏劇烈的風猛然地灌進來,這座古老而恢宏的別墅,給蘇越的感覺從來只有荒涼與空曠。蘇家大宅,一直是一個沒有人氣的地方。

無數的走廊客房,在凄厲的閃電中明明滅滅。走廊裏壁燈柔和的光暈,映着蘇越冷靜沉穩的臉。

一切忽明忽暗。

他聽着自己在大雨聲裏模糊不清的腳步聲,正如多年前一樣,赤腳走下樓去。

寬而長的樓梯年代古老久遠,光滑的楠木扶手在歲月的沉澱裏愈加盈潤。階梯上鋪着古樸的木質地板,蘇越踏上去鈍鈍地響,腳步聲寂靜。

樓梯轉角處,是正對別墅大廳的巨大牆面,蘇越揚起頭凝視那占據整個牆面的巨幅油畫。

古老詭谲如神秘大海的色調。

畫中女子冷漠端莊,端坐在古老的雕花木椅上,寶石藍的長裙及地,腰身纖纖,脊背挺直,冰冷傲然,自有一番上位者風采。

她素面朝天,冷靜利落,平靜如鏡的美麗面容上,卻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那是一種足以挑起任何男人血性的高傲冷血。

讓人過目不忘的是那雙湛藍的眼睛,像是結着冰的大海,冷而寂,深且廣。

她是蘇越的姐姐,一個叱咤風雲的女人。

名門蘇氏的大小姐,蘇瑜。

蘇越神色複雜地伸出手,想要觸摸她的臉龐,無奈畫像高高在上,只碰到那冷冰冰的裙擺。

“姐姐。”

“永遠都是這樣。我只能,匍匐在你的腳下。”

“你也從來不肯低下頭看我一眼。”

雨還在下,噼裏啪啦的砸下來。蘇越的聲音模糊不清。

那雙湛藍冰冷的眼睛依舊不動聲色地凝視他。

蘇越漆黑的瞳孔裏愈加冷沉,他痛苦地閉了上眼,眼裏流下透明的淚水:“但是,你卻是永遠地,消失了。”

“刺啦!”窗外明晃晃的閃電陡然閃過,映出蘇越悲傷的臉……

他輕聲說:“我愛你,姐姐。”

……

白瑜靜靜地看着漆黑窗外的大雨,嘴上罩着呼吸器,消瘦的臉蒼白如紙,她的胸口随着呼吸劇烈地起伏。

湛藍的眼睛已卸下尖銳的冰冷,只剩下空洞死寂的平靜。

夜幕漆黑,閃電凄厲;大雨滂沱,雷聲隆隆。

守在病床旁的唐靜言,怔怔地看着點滴導管中一滴一滴滴下的透明藥液,只有心電圖的“嘀嘀”響聲能夠讓她安心。

“阿瑜……”唐靜言仿佛看着空氣,茫然地低喚。

她看似平靜的目光裏,暗流洶湧,那是一直不可置信的瘋狂:她無法接受白瑜将要死亡的現實!

白瑜的手指蒼白得毫無血色,皮膚下青色的血管分明;骨節突出,似乎瘦得只剩下一層皮。

白瑜艱難地動了動手指,呼吸罩裏慘白的嘴唇輕輕張了張。

她要說話。

唐靜言注意到這一點,卻猶豫不決。她內心掙紮着,最終還是拿下了那呼吸罩。

她明白的,這是遺言。

病房裏的燈光白花花得刺眼,照亮順着窗戶玻璃流下的淋漓雨水,窗外一片漆黑。

“靜言……”白瑜的聲音沙啞微弱,像是在用盡生命言語。

“請你完成我最後的願望,護阿越一生安好。”劇烈地喘息,肺部沙沙地響。眼睫顫抖着,掙紮着不垂下,湛藍的眼睛像将要熄滅的燈火。

“靜言,不要責怪他,我并不是一個好姐姐……”

“你姓白,不姓蘇!你不是什麽蘇家大小姐!你不是!”唐靜言瞬間激憤得雙眼通紅,“蘇越他恨你!他什麽都不知道!而你,到現在還想着保護他?!”

“我希望他永遠都不要知道……”白瑜目光寂靜,那是面對死亡的從容,“永遠……”

“你才29歲!可是誰又知道你為誰而死?疾病無數!病入膏肓!他怎麽會知道這是為什麽?”

“可是,就算他不知道,你如此厚待他,到頭來他是怎麽對你的?你病入膏肓,他還不肯來見你一面!”

“砰。”玻璃窗戶被大風吹開,清涼潮濕的風吹開所有的迷惘。

白瑜說:“我不後悔。”

唐靜言無法面對她的執着,手足無措地踱到窗邊。淋淋的水汽撲了她滿臉,她伸手關窗。

這時,天空突然一道刺目的閃電劈開,幾乎同時響起的驚雷震得她耳道嗡嗡直響,她驚得縮回手來,心電圖卻突然發出尖銳持續的響聲。

她不敢回頭,卻不得不回頭。

嘀——

心電圖,一條直線。

窗戶被大風吹得乒乒乓乓地響。

世界卻在那一刻寂靜了。

唐靜言愣怔了片刻,突然發瘋似地撲到床邊,“阿瑜!阿瑜!”她的淚水洶湧而出……

她淚眼迷濛地想要觸碰她慘白平靜的臉,卻惶然地縮回了手。

阿瑜她……就這麽離開了嗎?

“可是……”

“有誰心疼你?……”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是他毀了你的一生……”

“有誰心疼你?有誰心疼你!”

“你死了……他卻從來不知道你對他有多麽的好……”

暴雨還沒有減弱的趨勢,靜言的聲音卻漸漸蒼白無力……

她伏在病床邊,漸漸平靜下來,她沉默了半晌,終于慢慢地站起來。她拿出手機,手指停留在屏幕上,怔忡了片刻,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靜言,阿瑜她……還好吧……”電話那頭的男子試探着問,語氣中透着些緊張,又深藏着幾分難言的恐懼——這個時候的電話,恐怕不是什麽好消息。

“大哥,阿瑜……沒了。”靜言平靜得似乎剛剛如此失态的人令有其人。她略微思索,又添上一句:“節哀。”

靜言聽見電話那頭“啪”地一聲,似乎是手機落地的聲音。

阿瑜、大哥和她,他們三個人從大學以來,一直是至交好友,而自己的大哥唐轍更是一直喜歡着阿瑜。阿瑜的死,最不能接受的,除了她,就是唐轍了。

“大哥?”

“沒事。”又是長久的沉默。

靜言微微垂下眼睑,挂在睫羽上晶瑩的淚水“啪”地一聲滴落。她卻笑了一聲:“阿瑜她該是解脫了吧。”

唐轍感受到那笑聲裏的無盡悲哀,可是他卻不能給靜言半點安慰,因為,他的悲傷更甚于她。

“不要想着去動蘇越!”靜言語氣堅定地再說下去,“保護好蘇越,這是阿瑜的遺願……”

“這一切,還沒有結束……”靜言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準備公布遺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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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有一天她被之前所有宿主投訴了,還得去完成所有人都不願意完成的那個任務!

006:“……為什麽任務是攻略男主他兒子!”

系統:“請不要抱怨,不然你将承受十萬伏特電擊。”

“……”

006:“信不信我投訴你!”

系統:“我信,所以你成了宿主(微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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